靳宴舟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他倒是闲散,一条长腿支起,好像在和她闲话家常。
殊不知外头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消失乱成一锅粥,起因是方春实在太富有责任心,等了大概半小时就要来找她,非要看看她额头的伤口怎么样了。
这场地就这么大,来来往往的侍应生仔细回忆都说没见过他们。后来有一个找出点零星记忆,说他们往游泳馆的地方走了,不过这个游泳馆还没开放,里面什么设施都没完全。
邵禹丞咬了根烟,慢条斯理说,“我看不会在里面,宴舟最会心疼人,还不至于受伤了还带去伤口泡水。”
“万一就在里面呢,不行,我得进去看看。是我邀请她来,今晚找不到她我一定不能安心。”
周方泽也在前面揽住她:“里面刚装修好的,甲醛都没散,你一个孕妇进去多危险。”
……
后来还是赵西雾悄悄给她发消息。
钟意手机扔在一旁的茶几上,短信进来的时候叮铃响了下,她唯恐被外面的人听见,顺手摸了就塞进怀里,低下头来偷偷看消息。
赵西雾问她:“在哪呢?不会真在游泳馆里面吧。”
“和靳宴舟?”
钟意咬了下唇,打了嗯发出去。
很快就收到赵西雾的回音,这回她提前关了静音,即便是文字,她也能读出赵西雾语调扬起的那股语气。
赵西雾说:“出息了啊你。”
“帮我打个掩护,我给你买上次看上的那个披肩。”
方春已经准备找朋友来调监控了,赵西雾这时候走过来,她手机屏幕未暗,邵禹丞漫不经心扫过一眼,唇角若有若无勾起。
赵西雾对大家说:“意意刚刚给我发短信,说她头疼就先回去了,叫你们不用担心。”
方春这才松了一口气。
天色将晚,她露出一点疲态,于是利落结束这场聚会打道回府。
空荡荡的院子里,车一下就全都驶离,赵西雾瞥了一眼那道紧闭的大门,转身要走的时候被人抓住手腕。
邵禹丞还站在原地,他意味深长问,“他们两个真回去了?”
赵西雾没好气说:“想知道答案你打个电话不就好?”
“不用那么麻烦,我看你表情就知道在撒谎。”邵禹丞哼笑一声,他掌心想要触碰她脸颊,却被厌恶躲开,只好转而抚摸她秀发,姿态亲昵。
“西雾,我对你了如指掌。”
风吹过来,头发粘腻缠绕在脖颈间,有种挣脱不开的苦闷。
赵西雾心乱如麻,冷冷拍开他的手,“没回去,他们找个地方偷.情了。”
-
发完短信,钟意心终于安定。
外头声音也最终消失,除了最后赵西雾那句声调陡然高昂的“偷.情”落进来有些太清晰以外,整件事情几乎处理的完美无缺。
钟意都要佩服自己的临场应对能力。
她再抬头看,始作俑者撑着下巴懒懒看着她笑,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和她讨论,“你这位朋友和邵禹丞倒是很配,两个人语文学的都不太好。”
“什么叫偷.情?”
靳宴舟摩挲着指腹的戒指,笑意不明,“我们可是有合法证明。”
“还不是因为你。”
钟意瞪着他,伸手戳他胸口,“你好不正经。”
她天生一把细软嗓子,佯装恼怒的时候又好像在撒娇。靳宴舟握住她手,包在手心里细细揉捏。
钟意又腾出另一只手捶打他,没得逞,指尖反倒刮到了他喉结。
靳宴舟喉结随之上下滚动,就跟什么东西一触即发似的,他倾身靠了过来,气息沉闷下去,他的目光像深邃的海,无声地要将她吞噬。
“意意。”他拢住她头发,五指收拢,忽然问,“你说这儿有监控么?”
钟意这下整个人都绷直。
她目光往墙壁上逡巡了一圈,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东西,但心里还是有不安,万一有什么藏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呢?
靳宴舟这时候将她拥得更紧,他气息将要靠近,钟意急急忙忙伸出一指抵住他。
不偏不倚,她指头落在他鼻梁上的那一颗褐色小痣上。
她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万一有监控呢。”
靳宴舟轻笑一声,伸手揉了一下她头发,“怎么那么乖呢。”
他声音哑下来,有点说不上来的坏。
“我就想亲亲你,没想干别的。”
钟意早已面红耳赤,招架不住他轮番攻势,她已经坐起来打算走。
谁知道靳宴舟跟着她一块起来,他顺势揽住她腰身,找了个舒服位置靠在她肩窝处。
有点含含糊糊的声音,更显得缠绵悱恻。
“我好中意你,妹妹仔。”
第76章
番外-3日常
年后钟意就回了苏州工作。
早出晚归的, 标准职场打工人的作息。有时候开会手机顾不上,中午吃饭的时候回神一看,几条语音发过来, 大部分都是靳宴舟的消息。
钟意坐在餐厅里,把今天的午餐便当拍好照片发过去。
五分钟后,她收到了靳宴舟的回信。
靳宴舟:不错,蛋白碳水和蔬菜都有了,今天很棒。
钟意耳尖蓦然一热, 刚拿起筷子,又听见手机震动一声, 她立马放下筷子解锁打开。
是靳宴舟发来语音, 钟意将手机贴近儿耳边, 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 有点噪杂, 很清晰的关门声,似乎也是一场会议刚结束。
靳宴舟说:“好乖的宝宝,那今天能把饭吃完吗?”
原来和一个人谈恋爱,是连乖乖吃饭都会被夸赞。
钟意心微微陷没下去,她语气柔软非常, 很轻地应了一声好, “我尽量。”
靳宴舟笑了下:“吃完晚上有奖励。”
这通电话匆匆讲了两句就挂断,似乎靳宴舟还有下一场会议。钟意咬了一口西兰花,挺清爽的口感,但她的心却被靳宴舟那一句有奖励勾的心猿意马。
她数着手指盘算着日期,今天是周四, 再熬一天,他们就要见面。
到了晚上难得准时下班, 钟意去楼下便利店买了点周末宅家的零食,扫到日用品一栏的时候她目光顿了一下,也没仔细看,顺手一起扔进购物袋里。
赵西雾忽然给她打电话,她有一部戏要在苏州开拍,其中一个取景地就定在离她家不远处的一个中式园林里。
“这不是挺好,你就住我这儿。”钟意拿钥匙开门,顺手摁下免提,“我得监督你吃饭,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前两天我都在热搜看见你了,瘦的就剩个骨头架子。”
“瘦穿古装才好看,那些古装好几层衣服,稍微胖一点就能被骂上热搜。”赵西雾口是心非问她,“我去你那住,不打扰你吧?”
“打扰什么?”
“打扰你和靳宴舟的好事啊,我怕靳总娱乐圈封.杀我。”
钟意扑哧一声笑出来,赵西雾口中的靳宴舟就好像是无恶不作的资本主义家。
她好心提醒:“你这部古装戏的试镜可是靳宴舟拉到邵禹丞面前的。”
“我问实话呢,真不打扰你们吗?”赵西雾撑着下巴问,“我听邵禹丞说他成天开车来找你,公司这季度的油费报销单直线上升。”
“他最近忙,你什么时候来,下周么?我记得他要出差。”
门后挂钩上悬挂着一块不大不小的日历本,钟意翻到这个月的日历,勾勾画画,红颜色的是她的,黄颜色的是靳宴舟的。
他们两个出差的时间刚刚好好错开,一个飞往南半球,一个继续驶向北半球,这些日子恋爱没谈多久,出差加起来倒是可以环游世界。
赵西雾哑口无言,甚至有些无语地说,“不是,你两刚谈上就搞异地恋啊?”
钟意耸了下肩膀,语气无奈,“没办法,事业上升期,这儿刚站稳脚跟走不开,好在宴舟体谅我。”
“宴舟宴舟宴舟……”赵西雾学她语气,她直呼受不了小情侣甜腻氛围,挂断电话要去洗个冷水澡清静清静。
挂掉电话,钟意指尖无意识扣着胡桃色的桌面。
桌子上有一点早上没擦干净的水渍,她指尖蘸着水无意识写出他姓名,可惜靳字太过复杂,描了一半水痕就干,后来回了神,钟意自嘲地勾了下唇角,觉得自己真是思念到无可救药。
手机就握在手心里,家里的wifi也畅通无阻。置顶的联系人就明晃晃的摆在上面,指头一摁,一个电话就拨过去,对面接电话的速度比她大脑反应的还要快。
钟意思绪一下卡壳。
她生硬问了句:“你现在在哪?”
“嗯……回家的路上。”
钟意嗯了一声,视线垂下来,欲盖弥彰又补上一句,“没打扰你吧,刚刚不小心点到了。”
靳宴舟轻笑一声,他啊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带着几分促狭,“意意,你好口是心非。”
“bb你系咪好想我?”
招架不住他粤语情话,钟意声音小了点,故意说,“没有,就是不小心碰到。”
就算在家里,她也感觉到全身上下好似都在发烫,窗户被推开,一点冷风灌进来,靳宴舟又在那边好心提醒她不要着凉。
他音色低沉醇厚,“那我挂住你。”
刹那间的冷风也充满了融融暖意,钟意感觉自己一颗心被他紧紧攥在手心,她不由自主低声问,“你什么时候过来?”
他们这段时间总是聚少离多,钟意有时候一个人呆在空落落的家里也会怀念,怀念上学时候他们无时无刻不依偎在一起的时光。
“真有这么想我?”
靳宴舟轻笑一声,他把话筒靠近唇边,随着叩门声落下,他戏谑笑意也一并响起——
“老婆,开门。”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瞬间的惊喜感。
身体却比思维有更加快的反应,几乎是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钟意就拧下了门把手。
走廊的灯光没有开。
钟意眼神黯下来,雀跃的心情一秒冷下,是什么时候就连见面都变成了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楼道里传来一声轻咳。
感应灯应声而亮,明亮的有些晃眼的白炽灯,映照下的是熟悉的而又让人深深眷恋的面庞,不变的孟浪和轻佻,有时候也会用幼稚的把戏捉弄她。
钟意扑进他怀里,作为报复,她伸手悄悄拧了一下他的手。
靳宴舟装模做样嘶了一声,把她揽进怀里,令人安心的气息裹挟着凛冬寒霜的风.尘,却奇异地熨帖她不安的心。
“你谋杀亲夫啊。”
钟意瞪他一眼:“谁是你老婆。”
靳宴舟勾起唇,笑得没形,“谁给我开门谁就是我老婆。”
“老婆?”
“意意老婆。”
为了方便,钟意年后在苏州租了一间一居室,房子不大,胜在一人独卫,比较清净。
开门的一霎,屋子里被他身上的沉香和薄荷香气蓄满,带着令人心安的味道,钟意低头嗅了嗅,夸赞他,“不错,今天看来没抽烟。”
“这不是老婆一天只许我抽三支。”
靳宴舟语调缠绵,伏低靠在她肩头的位置,温热的指腹摩挲在她脖颈处流连,他落下低沉的笑声,似乎只是见面就已然愉悦。
“天大地大,老婆的话最大。”
所有的思绪都被抛掷脑后,什么样的思念都没有一个冗长的深吻来的实际。
钟意仰头看过去,她能感受到靳宴舟的手掌托住她脖颈,她一颗心摇摆不定,视线之处,全然是靳宴舟一双冷淡温情的眼,黑漆漆的看不见底,里头蓄着的清浅笑意却拉她在其中溺毙。
钟意伸手摸他口袋,方形的银色烟盒,里面端端正正放了三支细长的烟。
靳宴舟倚在一旁墙壁,好整以暇看她动作,他落下一声低沉笑,戏谑道,“今儿一支都没抽,算不算超额完成任务?”
他又继续低声唤她:“bb猪?”
“还是叫老婆?”
“你喜欢听哪个?”
“靳宴舟!”
钟意佯装恼怒,要伸腿踢他。
她被男人拦腰抱在玄关的鞋柜上,这是从来没有的角度,她两只手臂搭在靳宴舟的肩膀,一低头,就和他目光撞个满怀。
然后心跳声难以止住,如果这就是生活,那她希望以后的每一帧画面都像这样美好。 “兔子急了?”靳宴舟扶着她的腰,他装出一副认真求教的样子,骨子里的蔫坏藏不住,勾起唇一笑就露馅。
“要咬人?”
忍无可忍,钟意伸腿踢过去,悬空的位置,她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只好瞪着一双眼睛控诉他。
“靳宴舟。”
“嗯。”
他乖乖应下,用手指蹭她脸颊,姿态亲昵。
钟意往旁边躲了躲,感觉痒,明明是冬天,可是房间里却好像生了火炉一样,热气几乎要灌到嗓子眼。
靳宴舟一副认真听她说话的样子,脸上神情无辜又似端方君子,手下却勾着她衣服系带把玩。
钟意恼怒看他一眼,身体倾过去,靠在他耳边说,“三十五岁的靳宴舟为什么还那么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