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欺骗了我,但也帮助了我许多,所以我不想闹得太难看。”温瓷把问题摊开,“咱们和平分手,行吗?”
男人眸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地驳回:“不行。”
“为什么?”温瓷不由得拔高音调,“难道你很喜欢我,喜欢到非我不可吗?”
面对她近乎逼迫的质问,男人没有立即做出回应,拇指抵在食指骨节处,摩擦出声响。
一丝失落从眼底一闪而过,温瓷彻底丧失耐心:“你看,你答不出来。”
“或许你不是因为喜欢才割舍不下,而是不甘心,毕竟以前的游戏节奏由你掌控,而我知道事情真相的时机不对。”
“如果你认为,只有你提分手才可以,我也同意。”
他语气微沉,脸上不见平时的笑意:“我不同意。”
温瓷冷笑:“那咱们就没得谈。”
“非得这样针锋相对?”盛惊澜跨步走到她面前,意强硬的姿态逼近,“温瓷,犯罪还分轻重,连一个赎罪的机会都不给我?”
“受害者有选择原谅与不原谅的权利。”她沿用对方的比喻,表达的意思很明确,“我们何必彼此为难。”
“我不觉得为难。”
盛惊澜不肯放手,她不肯松口,最终只能不欢而散。
到家时已经傍晚。
温茹玉最近总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去哪儿了?”
温瓷吓了一跳,拍拍胸口,老实交代:“去了茶楼和舞蹈室。”
“煮茶工具家里都有,舞蹈房宽敞又清净,非得去人多的地方。”温茹玉的神情总是很严肃。
“一个人太冷清了,我还是喜欢跟朋友一起。”这就是她不怕麻烦,总是去茶楼和舞蹈室的原因,温瓷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妈,这些年你一直忙于工作,有时候也可以稍微放手,享受一下生活。”
“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温茹玉说话带刺,若是之前,母女俩又要吵翻脸。经过最近的事情,温瓷看待母亲的态度已经截然不同,“我的意思是,您不要把自己逼太紧。”
“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再多苦也得自己担着。”就像当初她在萧文琛身上栽了跟头,独自抚养温瓷长大,也从未埋怨过任何人。
温瓷不再劝,提前报备自己的行程:“15号巴黎美术馆有个展览会,我想提前一周过去。”
温茹玉随即道:“我找个人……”
“妈。”温瓷及时打断她,“这次我自己去。”
她理解母亲的做法,但不会事事顺从。
这事儿搁在从前,温茹玉定要跟她争论,考虑到萧文琛那颗不定时炸弹,温茹玉难得表示赞同:“提前过去也好。”
剩下的日子,温瓷没怎么出门,同时屏蔽某些不该接的电话和信息。她在网上大量搜查关于刺绣发展的资料,又凭着以前在玲珑阁结识的人脉询问开店相关的经验。
大多数朋友表示支持,也有少部分认为手工刺绣的市场受限,出名的大品牌有客源基础,新开店非但不能盈利,还容易亏损。
“当然了,你家有钱,玩玩也无妨。”这是其中一句原话,并不看好的意思。
温瓷没有反驳。
嘴上说再多没用,外人只看结果。
温瓷待在家里这几天很清静,除非苏禾苗每天跑来找她:“阿瓷,看你最近都没怎么出门,心情好点没?”
温瓷淡淡道:“挺好的。”
“不难过了?”苏禾苗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在寻找破绽。
温瓷缓缓开口:“不难过。”
“来,请你吃酥饼。”苏禾苗把糕点盒子递到她面前,“这家店的酥饼香香甜甜的,我跟朋友排了两个小时才买到。”
不同颜色的花型酥饼出现在温瓷面前,熟悉的香味飘进鼻间,温瓷怔怔地盯着那盒高点,心口闷得泛酸。
最直击人心的,不止是决定分开的瞬间,还有往后漫长的、任何与他有关的记忆。
“阿瓷,你试试呀,味道很不错的。”苏禾苗极力推荐。
许久,温瓷听见自己的声音:“不,我不爱吃这个。”
无法面对的,她选择逃避。
比如说自己不喜欢这盒糕点,又比如,知道盛惊澜身在南城,她却故意提前登上飞往国外的航班。
-
温瓷悄无声息离开南城,盛惊澜并不知情。
喻阳又打电话来催他,“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刚听说盛惊澜翻车,他还有些幸灾乐祸,第一次看盛惊澜在女人面前吃瘪,觉得新奇。但现在喻阳不这样想了,盛惊澜这狗东西搁在古代绝对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天天待在南城,工作室的事情全丢给他。
“惊澜,你不要先回来,给人家一段时间,冷静冷静。”喻阳又开始出馊主意。
盛惊澜嗤声:“你懂个屁。”
等女人自己冷静下来,感情早淡了。
喻阳笑着讽刺:“我是不懂,反正我不会为了报复别人,去骗一个女孩子的感情。”
“嚓”的一声,盛惊澜点燃手里的香烟:“我没骗她。”
喻阳:“这话跟我说没用,得她相信才行。”
香烟燃尽,男人扔掉烟蒂,大步迈向温家大门。
除半年前定制那身旗袍外,他没再出现在温家人面前,是因为知晓温瓷跟母亲关系复杂,怕她不好交代。
可如今,山不就他,只能他向山行。
前来开门的是程叔,程叔还记得他:“盛先生。”
盛惊澜嘴角衔笑,以感激温瓷送去贺寿的旗袍为由打听消息,程叔却摇头:“抱歉,温瓷小姐昨天已经离开家中。”
“她去哪儿?”
“这个不方便告知,十天半个月应该是回不来。”言下之意,别等了。
常以笑面示人的男人唇角微僵,指腹捻按着那枚心形粉钻,果断转身离开,“温瓷,你可真行。”
他放下脸面跟她道歉,守在南城表决心,她还是不管不顾,坚持要分,甚至二话不说直接消失。
盛惊澜收起耐心,回了景城。
他终于见到温瓷送回来那堆价值不菲的珠宝,随手拨开,取走那枚被摘取多次的玉镯。
卧室和衣橱仍然保留着温瓷离开时的痕迹,她穿过的衣服、用过的护肤品全部仍在,仿佛使用者从未离开。
盛惊澜突觉心烦意乱,找到负责卫生的佣人:“怎么打扫的?东西这么乱?”
佣人小心翼翼:“先生,您之前不是说不准进这几个房间吗?”
盛惊澜深吸一口气,咬牙吩咐:“现在,立刻,全部给我收拾干净!”
前一秒还往他怀里钻的女人,下一秒就无情翻脸,温瓷做得这么绝,他又何必纠缠不休。
温瓷不要的东西,他当然也不会留。
佣人效率极高,很快按照他的吩咐把属于温瓷的东西全部搬走。
盛惊澜进去看了一眼,光洁如新的屋子和空荡的衣柜,真就一点都不剩。
盛惊澜心里堵着一口气,去健身室发泄,一拳打破了沙袋。
“艹。”连这破东西都来气他。
去阳台透气,那里挂着温瓷躺过的吊椅。
他吩咐管家:“把椅子拆了。”
去花园散步,铲平的地里种着温瓷随口一提的玫瑰。
“明天早上我要看到这里种满除了玫瑰以外的新鲜花卉,不,今晚。”
所到之处,充满与她相关的回忆,盛惊澜心烦意乱走进书房。随手翻开桌上的书本,一片手绘的叶子掉出来。
那是温瓷制作颜料时,手染的书签。
那么薄,那么轻,不需要人帮忙,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捻碎。
晦暗的神情在脸上流转,最终,他摊开手,一片完整的叶子躺在掌心。
作者有话说:
他舍不得哦~
抱歉最近复阳了,有两天在发烧没有更新,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宝贝们近期要多注意保重身体(辛苦大家等待了,评论区揪66个红包)
感谢在2023-05-07 23:55:39~2023-05-10 22:4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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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春日妄想
◎领带束缚◎
盛惊澜连夜离开公馆, 去了工作室。
喻阳窝在沙发上,半梦半醒间听到脚步声,睁开一只眼睛。
“唷。”他吓了大跳, 直接从沙发床上翻坐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
喻阳揉了揉脑袋, 总算清醒过来。
早上还在南城的人, 晚上出现在他面前。
“你不回家,跑工作室干嘛?”
“住不惯。”
“你在景城那么多套房子,都住不惯?”被打扰瞌睡, 喻阳嘴里没好话,“怕不是身边缺个人,晚上还失眠吧。”
男人微眯起眼, 里面透着危险的警告:“嘴巴不需要可以捐给有用的人。”
喻阳举手投降:“行,我把这地儿让给你成吗?”
这两天他在加班修复瓷瓶, 懒得回家, 干脆就在工作室睡了。
盛惊澜深吸一口气,看谁都不顺眼。
他来这一趟, 喻阳彻底清醒, 两个大男人半夜待在工作室, 互相不爽。
第二天, 手机里七点半的闹钟准时响起,喻阳去卫生间抹了把脸。
进修复室一看, 盛惊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里面, 周围的工具摆了一圈。
喻阳嘴角一歪。
被甩的男人都这样?
接下来两天, 除了吃饭, 盛惊澜一直待在工作室, 工作效率更胜从前。
喻阳摸着下巴感叹:“这难道就是, 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他偷偷把自己观察到的发到三人小群。
周贺临:“惊澜哥大彻大悟了?”
盛菲菲:“挖墙脚的男人注定会追妻火葬场。”
周贺临:“什么挖墙脚?”
盛菲菲:“不是喻阳哥说的吗,小叔故意抢二叔看中的人。”
喻阳:“瞎说什么大实话。”
情侣分分合合,他们作为局外人管不着,只是每每想到温瓷,总觉得可惜。
盛菲菲:“我还是希望温瓷姐当我小婶婶。”
周贺临:“谁不喜欢仙女姐姐。”
盛菲菲:“喻阳哥,难道我小叔真是因为二叔当初跟嫣然姐走到一起,才这样吗?”
“这个问题,我只能说,是也不是。”喻阳跟盛惊澜同龄,也一直同校,要说盛惊澜的事儿,他确实知道一些。
别人眼里,盛惊澜双亲健在,家世深厚,作为盛家最小的孙子,一定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现实却非如此。
盛父跟第一任妻子是真爱,跟第二任妻子阮琴是联姻,理所当然的,他会更偏心大儿子盛憬言。
这场婚姻里,阮琴对丈夫是真心,故而一直善待盛憬言。
盛惊澜出生后,好面子的阮琴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好继母,对盛憬言处处照顾,若是遇到兄弟相争的情况,她则会偏袒大儿子,而委屈自己的小儿子。
然而盛憬言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从小到大,数不清的兄弟相争事件都有他主动算计的缘故。
在如此环境下成长的盛惊澜越来越叛逆,盛憬言则成为众人眼中“温文尔雅、孝顺懂事”的好儿子。
长大后,一直喜欢盛惊澜的萧嫣然表白失败,隔天就跟盛憬言手牵手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看,她嘴上说着多么喜欢你,可只要我稍微示好,她就会转身投入我的怀抱。”
盛惊澜不爽极了。
不是因为萧嫣然跟盛憬言在一起,而是因为盛憬言那副胜利者的嘲讽嘴脸。
就好像,他总会输给盛憬言。
盛惊澜开始无限制的“谈恋爱”,像是在挑衅。
不是爱抢他的吗?那他就高调摆出自己的资本,向盛憬言宣战。
叛逆的盛惊澜可以成为流连花丛的浪子,循规蹈矩的盛憬言不能。
两人的恩怨持续到现在,已经二十几年,盛惊澜的心理历程不是短短几句话就能描述清楚的。
聊完天,喻阳放下手机走进去,“过几天有场古董拍卖会,有十来件唐朝留下的精品,你去不去?”
盛惊澜大笔一挥:“去。”
喻阳乐了。
盛惊澜是看货的行家,每次“花钱”回来都能大赚一笔。
上次花三个亿拍粉钻除外。
喻阳盼着他在拍卖会上慧眼识珠,盛惊澜不负他望,多次举牌。然而等他认真一看,盛惊澜选中的大部分拍品都是古董首饰……
喻阳嘴角抽搐:“这堆东西,不会也是买给温瓷的吧?”
男人冷哼:“谁说我要送她。”
“哦。”那还有救。
台上又出现一件新的展品,喻阳瞟了一眼:“翡翠琵琶胸针,这是古物新作,没什么意思。”
古物新作就是把古旧的材料,用到现代工艺,制作成新的首饰品。
盛惊澜盯着胸针,莫名来了句:“很配。”
喻阳没懂,追问道:“配什么?”
盛惊澜:“旗袍。”
喻阳:“……”昏君。
他原以为,盛惊澜跟别的收藏家不同,别人收藏是爱好物件,盛惊澜收藏是为创造更大利益。
但现在看来,盛惊澜跟收藏钟表的韩先生一样。
喜欢才是最大的价值。
“我以为你回景城是放弃的意思,看样子不像啊。”喻阳终于明白,盛惊澜不会就此罢休,“不是说温瓷走了吗?你知道她在哪儿?”
“哼。”他当然知道。
温瓷的《春雨夜》将在巴黎美术馆展出,即使她躲到天涯海角,那天也一定会出现在展会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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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展览以“刺绣”为主题,包含各种类刺绣文化,其中不乏各类绣品代表性传承人。
展会当天,可谓是大师云集。
与温瓷相识的有两位年过半百的苏绣大师,她们与宋兰芝相熟,温瓷也曾跟着见过几次。
她们以前辈的身份看待温瓷,对这个后起之秀十分友好,很乐意为她引荐些相熟的人。
温瓷站在这些经验老道的大师面前,丝毫不怯场,甚至有人被她身上的旗袍吸引,开始了解苏绣文化。
今日来到美术馆的并非全是刺绣师,譬如接下来见到的这位年轻男士:“那位是养蚕世家的,风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