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海和顾长江也相继离开。
朱雪凝拉着松似月又是好一阵安慰。
一直目送汽车走远。
这几天天气有些回暖,艳阳高悬。
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刚才那些恶心的嘴脸,松似月却觉得更冷了,手心冰凉一片。
突然,肩上一沉。
顾之舟从后把他裹进大衣里:“出来也不穿厚实一点,着凉了又要发烧吃苦头。”
松似月想说,我发烧吃苦头不是着凉,是被人翻来覆去日了一夜。
但这话,打死她也说不出口:“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顾之舟下巴抵在松似月肩头,低低「嗯」了一声。
松似月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那声音又哑又磁,让人说不出的心疼。
第35章 我尝尝
冷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两个人腹背相依,却谁也没有说话。
松似月身体刚好,顾管家不放心,端着热茶刚要开口,左不言从暗处走来,朝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然而这轻微的响动,却像是惊扰了顾之舟。
松似月只感觉搁在自己肩膀的下巴缓缓放松,顾之舟收紧握住她腰肢的手,语气轻松甚至带了点揶揄:“戏不错,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经纪人,介绍你去她那里,肯定能一炮而红。”
他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天大的事情,在他面前,总显得云淡风轻。
松似月在他手背上不咸不淡拍了一下:“别起腻,今天这个情况你是不是早预料到了?”
顾之舟冷笑一声:“预料到了,但没想到他们这么狠,想把我扫地出门,门儿也没有。”
“你也不用难……”松似月想劝顾之舟不要难过。
但顾之舟何其要强,猛兽独行,这是一条注定艰难的路。
她顿了顿:“至少大哥和三叔是站在你这边的。”
她一提顾之威,顾之舟身形僵了僵,握住松似月腰的手松了松,语气变得坚硬:“进去吧!”
松似月反复咀嚼着自己刚才的话,没觉得哪里不对,但直觉告诉她,顾之舟不高兴了。
她在顾之舟面前向来小心翼翼,往往只敢说一些锦上添花的话。
面对顾之舟这样坚硬的沉默,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好拢紧了大衣领口,亦步亦趋跟着顾之舟回到别墅。
“少奶奶,该吃药了。”顾管家把药碗递到松似月面前,她瞬间皱了眉。
她一直不太明白,顾家的医生为什么开中药
乌漆漆的药汤,又苦又涩。
她满腹心事,失魂落魄一饮而尽,不由得狠狠打了个哆嗦。
顾之舟已经在沙发的另外一头坐下了,他眼神柔软盯着松似月,眸光突然一闪,朝她勾了勾手指。
松似月走过去。
顾之舟轻轻一拽,松似月就悄无声息坐上了他的膝头。
下巴被轻轻撩起,顾之舟迫使松似月抬起头。
松似月也在看他。
薄情寡义的薄嘴唇、略显女气的大眼睛、眉毛很浓、额头也不饱满。
顾之舟的长相不是天圆地方的富贵相,五官单独拎出来甚至并不算出众,但组合在一起,就特别的好看。
硬朗中带着清俊。
不笑的时候,又冷又欲。
笑起来的时候晴空万里。
就像此刻,他幽深的眸光中倒映着她清隽的面庞。
深情得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淡淡的烟草的味道在鼻腔萦绕,松似月不敢看他的眼睛,脸颊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很苦吗?”顾之舟突然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松似月哪里肯给他添麻烦,慌忙摇头:“不苦。”
顾之舟:“我尝尝。”
松似月猝然睁大了眼睛。
顾之舟的亲吻就那么霸道又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
浅尝辄止不够,轻揉慢碾不行。
松似月牙关轻轻颤抖,被过度打开的身体还有些不适,胸口却像是团着一团烈火,沿着血脉经络一路燃烧。
脑子应该是被烧坏了。
连拒绝的指令都没有发出来,胳膊已经条件反射圈住了顾之舟的脖子。
死就死吧!
松似月狼狈地想,以前又不是没有疯过,大不了挂消炎水好了。
就在她视死如归的时候。
顾之舟突然离开她的唇。
男人低低哑哑笑出了声:“怎么?又饿了?”
松似月:“没有。”
她又羞又囧,只好把烧红的脸尽可能埋在顾之舟脖颈间。
顾之舟大手一下下抚着她的脊背,语气里带着赤果果的调笑:“撒谎。”
松似月:“……”她没有接话。
顾之舟却觉得怀里的人更烫了。
“想什么呢?”他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我问的是药,明明那么苦,为什么不承认?”
两人这样的情态,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蜜里调油耳鬓厮磨。
“老板……”进来禀报事情的左不言眼观鼻鼻观心,把装聋作哑发挥了一个淋漓尽致。
松似月觉得自己真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半晌,她才苦笑了一下:“之舟,先放我下来,处理正事要紧。”
顾之舟终于松手,松似月忙整理好乱七八糟的衣服,坐回到沙发另外一侧。
为了掩饰尴尬,她胡乱抓起桌上的水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才发现那水杯竟然是顾之舟的。
反而是左不言,非常习以为常,带着一贯冷静的语气说:“老板,鱼上钩了。”
他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松似月却一下就听懂了。
结婚两年,对于老宅往这边安插耳目的事情,别说顾之舟,就连松似月都心知肚明。
顾长海是一大早直接上的门。
家里的耳目应该还没有来得及跟对方通风报信。
顾之舟故意下楼在院子里和客厅跟松似月亲热,显然是想关门打狗。
松似月闭了闭眼,心脏像是有钝刀刮过,已经感受不到疼的滋味。
哪有什么情难自禁?
顾之舟对她的亲密,是演戏给别人看的。
果然,顾之舟正襟危坐,十指交叠:“带进来。”
左不言轻声答了声「是」就出去了。
很快一个眉清目秀的女佣就被带了进来,松似月认识她,在后院浇花的,一般不怎么到前院来。
女佣的双颊高高隆起。
五个清晰的指印清晰可见。
“老板,夫人,今天本来不该她当差,老宅来人后就一直在这里徘徊,老宅人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要请假出门,我给她上了点家法,她果然就招了。”
顾家别墅门禁森严。
顾之舟御下更是严苛,除了管家和几个信任的保镖。
其他佣人当值的时候,一律不能使用通讯工具。
说完,左不言对着女佣命令道:“把你刚才的话给老板和夫人重复一遍。”
女佣哆哆嗦嗦:“我……”
左不言没什么耐心,抬腿一脚揣在女佣后背:“说。”
女佣一个狗啃屎摔倒在松似月面前,她像是抓住了救星,猛地扑倒在松似月脚边:“少奶奶,您是女菩萨,对我们这些下人再好不过了,求求您行行好,给少爷求求情,我真是没有办法,我父亲瘫在床上,母亲在老宅当洒扫佣人,我下面还有一个好赌的弟弟,欠了二老爷好多钱,少奶奶您发发慈悲……发发慈悲啊……”
第36章 少奶奶还挺会勾人
她以头抢地,哭得惨绝人寰。
赌咒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敢通风报信了,只要松似月饶了她,她结草衔环,当牛做马报恩松似月的恩情。
松似月裙角几乎被拽下来,她不堪其扰,终于轻轻开口:“之舟……”
佣人以为松似月要替她求情,心中大喜,越发磕头如捣蒜:“多谢少奶奶,多谢少奶奶。”
女佣求饶期间,顾之舟一直没有说话。
他沉默地看着松似月。
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小女人不仅心地善良,个性还非常软弱。
最见不得别人受苦,他暗暗下定决心,今天就好好给松似月上一课,免得离婚以后她在小人身上吃亏。
因此,松似月一开口,顾之舟就冷了脸,他正要一口回绝。
就只听女菩萨松似月慢条斯理吐出了后半句:“把这卖主求荣的下贱东西给我拉出去,我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顾之舟凌冽的目光微微一晃,尽管竭力掩饰,微微放大的瞳孔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诧异。
左不言倒是站得笔直。
他有些幸灾乐祸地想,老板吃瘪的样子真是有趣。
夫人也就是在您面前言听计从,在外面分寸拿捏得好得很。
但这话他不敢明说,只能让顾之舟自己去悟。
至于悟多悟少,就全看老板的造化了。
顾之舟眉峰舒展,给左不言使了个眼色,左不言单手拎起女佣就往外走。
女佣这才从惊诧中回过神,她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性格软耙耙任人拿捏的松似月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变得刚强果决起来。
没有人保自己的恐惧紧紧箍住了她的心脏。
女佣彻底绝望了,凄厉哀嚎变成了恶毒的诅咒:“松似月,你好狠的心肠,你不得好死。难怪顾之舟那么日*你都生不出孩子,报应,这就是报应……唔……”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
应该是被保镖的袜子堵住了嘴。
松似月面沉如水,静静地坐在沙发另外一头,像是对女佣的咒骂无动于衷。
顾之舟却有些不忍,他朝松似月招了招手。
松似月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坐下。
顾之舟语气温和:“心里不好受?”
松似月摇头,聪慧如她,哪里会不明白顾之舟故意当着她的面发作佣人的苦心。
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悲哀,顾之舟对她到底是存了悲悯的心。
耳提面命教会她独自面对以后的风浪。
“你刚才做得很好,”
顾之舟亲手给她倒了一杯水,“以后你就会明白,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对待下人你要恩威并施,对待朋友也永远要留一手,明白吗?”
松似月浅浅啜了一口:“明白。”
顾之舟点点头。
松似月没有当傻白甜好奇宝宝,问那女佣的下场。
撇开即将离婚的失落,她其实很赞同顾之舟的观念。
但她没有办法控制信任依赖顾之舟的心。
就像现在。
顾之舟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让她肝肠寸断或者欣喜若狂。
两人静默片刻,松似月还是开口了:“你发作了这丫头,老宅那么不会起疑心吗?”
顾之舟摇头:“不会,顾长海和顾长江忙着算计董事长的位置和我手中股票,顾不上这边。”
“三叔刚才说要去警察局打点。”
“不用担心,我早让左不言打安排好了。”
“那就好,”松似月点了点头,“我还能替你做什么?”
“这几天不要出门,”顾之舟说,“他们商量好了自然会再来。”
松似月其实不明白,顾之舟煞费苦心演这场戏到底是为什么。
但顾之舟不说,她也不会主动问。
顾之舟仿佛猜中了她的心思,唇角无奈地勾了勾:“刮骨疗毒听说过吗?”
松似月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缓缓摇头。
顾之舟冷笑一声:“这两年我虽然完全掌控了董事会,但站在顾长海那边的老东西还是不少,最近老头子不是醒了吗?董事会有人开始兴风作浪,我要借着这次机会,彻底绝了他们的念想。”
松似月张了张嘴,到底没问那句最好奇的话。
顾之舟和顾长海分明是亲生父子,为什么非要斗出个你死我活?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在这时候,顾管家突然走了进来:“少奶奶,您电话。”
“谁?”松似月随口问了一句。
“是一位姓谭的先生,打得很急……”
松似月接手机的手微微一顿,不自在往顾之舟脸上瞟了一眼。
顾之舟仍旧神色淡淡,没有说话。
松似月按下接听:“喂?”
顾之舟胳膊轻轻一抬,人就轻飘飘落在他的腿上。
顾之舟一遍把玩,一边示意松似月继续接听电话。
听筒里面却传来谭坊责备又宠溺的声音:“今天为什么没来团里?刚当上首席就耍大牌偷懒?”
松似月松了口气:“对不起老师,我今天不太舒服,想请个假。”
“不舒服?”谭坊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不舒服了?我让谭阳过去看看你。”
“不用不用,”松似月急了,“我只是有点感冒,不用麻烦了,耽误谭医生工作就不好了。”
谭坊语气却不容抗拒:“你家在哪里,我让他立刻过去,他今天正好休班。”
松似月咬紧了牙关:“老……老师,谢谢您……我真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啊……”
顾之舟加重了力道。
听筒那边的谭坊明显紧张起来:“怎么了小月?”
“没事,”松似月急喘几口气,“蟑螂,我屋子里有一只蟑螂。”
“蟑螂?”谭坊当初收松似月为学生的时候,就知道她家境优渥,闻言瞬间开启了老妈子模式,“你家怎么会有蟑螂?佣人呢?”
“说……说来话长,”松似月捉襟见肘,“我现在自己在外面租房子。”
“租房子?租在哪里的?”谭坊越发不放心,“那我过去看看你……”
裙子被掀起一角,松似月汗都下来了:“老师,千万别,我真不要紧,已经吃药了,我住处离剧场很远……”
谭坊将信将疑:“那你打电话叫物业。”
顾之舟呼吸也一点点变沉。
“好,”松似月惊骇不已,说完最后一个字就掐断了电话,这才腾出手按住顾之舟煽风点火的爪子:“之舟,别……”
“看不出来,咱们家少奶奶还挺会勾人。”
顾之舟轻飘飘一用力,松似月整个人就完全敞开在沙发上。
顾之舟的唇顺着她的额头,细细密密一路往下。
第37章 最亲密的姿态
这大半天,她的情绪像是过山车一样,实在没什么心情,便轻轻侧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