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我从未——归渔【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10 17:16:40

  “回来啦。”方妙瑜回过头来,弯了弯眼睛,“手里提的什么?我的生日礼物吗?”
  云畔点点头,把礼物盒放在她书桌底下:“生日快乐。”
  方妙瑜弯腰看了一眼盒子上的logo,心花怒放道,“哇,这个牌子我喜欢很久了,一直都舍不得买。”
  说完,又拿起桌面上一瓶刚拆开的香水,“这是小棠送的,也很好闻。”
  盛棠从作业中抽出身来,笑着说,“感觉这个味道很适合你。”
  方妙瑜看了一眼她的电脑屏幕:“怎么样?写完了吗?”
  “写完了,检查一遍就能交。”
  她点点头,“不着急,电影十一点开场,我们十点半过去就行。”
  既然时间还早,云畔决定先上床补觉。
  方妙瑜看着她那张素面朝天的脸,忍不住劝说,“你不化个妆吗?我喊的这些人里面有几个质量不错的帅哥,万一碰见喜欢的呢。”
  揉了揉眼睛,云畔兴致缺缺,“没什么好化的,化完也就这样。”
  “我帮你啊,”方妙瑜更来劲了,“我的技术你放心,保证化完妆让你比现在更好看。”
  尽管如此,云畔还是没有妥协,躺在床上,没几秒就昏昏欲睡。
  耳边听到方妙瑜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固执。”
  盛棠交完作业,合上电脑,转过身来闲聊:“对了,我记得前段时间不是有个计算机系的学长在追畔畔吗?怎么样,有下文吗?”
  方妙瑜正对着化妆镜勾眼线:“没有,她直接拒绝了,说是对那个男的不感兴趣。”
  盛棠顺着问,“畔畔,你对什么类型的男生感兴趣啊,如果有合适的我回头帮你介绍。”
  没想到话题会突然间转到自己身上,再不回应似乎显得自己太不合群,云畔盯着天花板,敷衍地说:“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方妙瑜明显不信,“你之前谈的男朋友是什么类型的?”
  高中时期,云畔是谈过两段恋爱的,虽然全都无疾而终。
  初恋是隔壁班的班长,一个热情阳光,人缘很好的男生,当时追了她很久,学校里人尽皆知。
  那是高二发生的事情,真要算起来距离现在也没过多久,云畔却连他的样子都快想不起来了,只好说:“就是挺普通的类型,没什么特别的。”
  毕竟她的初恋只有短短的三个月。
  提分手的人也是他。
  云畔到现在还很清楚地记得,他当时看上去非常困扰,很诚恳地对她说,对不起,可能是我误会了,你跟我想象中的样子不太一样……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累。
  没过几天谢川知道了这件事,气不过,还把那个男生堵在巷子里狠狠揍了一顿。
  这下连盛棠都开始控诉:“怎么感觉你在敷衍我们……普通男生能追到你吗?”
  云畔想了想:“我没有多难追。”
  只是她的确跟那些男生所想象出来的,弱不禁风、乖巧听话的女孩不一样而已。
  大概是看她兴致不高,方妙瑜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开始聊最近网上一个很火的护肤教程,云畔便很自然地退出聊天,用被子蒙住脑袋,昏昏欲睡。
  寝室随之安静下来,大概是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方妙瑜和盛棠的动作变得很轻。
  意识起起落落之时,云畔又想起了比第一次更加失败的第二次恋爱,失败到她甚至不愿意对人提起。
  高三下半学期,她在追求者中选择了一个看起来脾气最好最温柔的男生。
  这次相安无事地谈到了高中毕业的暑假。
  至于分手的原因,是因为云畔弄坏了他送给自己的玩偶熊。
  说是弄坏不太准确,准确来说,是她蓄意剪碎了那只玩偶熊。
  这件事被对方发现之后,他们大吵一架,因为云畔始终解释不出来原因,最后他提了分手,还说她是疯子,她不正常。
  想到这里,云畔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只玩偶熊绿幽幽的一对眼睛,像蛰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随地都会扑上来。
  她整夜都无法入睡,天花板的形状在她眼里扭曲成了太平间里白色的裹尸布,让她心惊肉跳,手脚冰凉。
  最后,云畔拿着剪刀把那只玩偶熊开膛破肚,彻底剪碎。
  做完这些,她回到床上,感到无比安全,平稳睡去。
  那次分手之后,她挫败地发现,自己在别人眼中可能是不太正常的。
  虽然她自己不觉得。
  方妙瑜把她叫醒时,刚好十一点。
  盛棠也已经交完作业,化了个淡妆,正在对着镜子编头发。
  云畔下床洗了把脸,这才清醒过来。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看到方妙瑜换了条红色连衣裙,还围上了她送的那条杏色菱格围巾,衬得一张脸宛如露水玫瑰,娇艳却带刺。
  周末宿舍不设门禁,她们走出校门,迎着寒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方妙瑜朝手心哈了几口气,向司机报了电影院地址。
  一路上她都在和谁发消息,下车的时候,心情有些低落:“我男朋友还在忙,可能要晚点过来。”
  盛棠忍不住问:“这么晚了,忙什么?”
  方妙瑜叹了口气,“打工。他挺缺钱的,平时一个人要打好几份工。”
  顿了顿,又说,“我旁敲侧击过好几次,说可以借他钱,打借条的那种。但他连这样都不愿意,我也没什么办法。”
  云畔安静地听她们聊天,没有发表意见,而盛棠皱皱眉,不是很赞成地说:“你们才谈了几天,彼此都不了解呢,最好还是不要牵扯到金钱上来。”
  方妙瑜点点头,没有反驳,“我明白。”
  说完,便主动扯开话题,“不管他,我们看我们的,反正电影票我之前已经取好给他了。”
  出租车停在电影院门口,隔着车窗,云畔看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扎堆聚在那,男的女的都有,包括吊儿郎当靠在霓虹招牌前傻乐的谢川。
  方妙瑜笑着走过去:“都到了啊。”
  谢川打了个哈欠:“过生日喊我们来看午夜场电影,你也挺有创意,信不信等会儿电影刚开场就睡倒一大片。”
  旁边有人哄笑,方妙瑜也不恼,笑着回怼:“爱看不看。”
  一群人说说笑笑地走进电影院,被工作人员带进五号厅。
  因为是包场,没有座位号,大家嘻嘻哈哈地选座,换来换去,闹得鸡飞狗跳。
  方妙瑜坐在了倒数第二排中间的位置,拉着云畔和盛棠坐在她右手边,左手边则是留出了一个空座。
  谢川原本想跟过来,结果半路被几个男生拽走,不由分说地把他摁在那,一群人埋着头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聊什么。
  十一点半整,电影厅里的灯光熄灭,大荧幕随之亮起,开始播放观影须知。
  云畔听到前排那群男生在插科打诨地讨论是不是恐怖片,立刻被方妙瑜否认了:“你们有病吧,我好不容易过个生日,看什么恐怖片。”
  笑声此起彼伏,有女生说:“肯定要看经典爱情电影啊,我猜是泰坦尼克号。”
  “也太老土了吧,怎么着也得选个大家没看过的吧。”
  “好看就行了呗,反正我不挑,看什么都行。”
  ……
  电影开场,字幕滚动。谜底随之揭晓。
  名字叫《廊桥遗梦》。
  这部电影很有名,据说是一部聚焦婚外恋和婚姻伦理价值观的经典爱情电影。不过这个话题对于云畔而言太过遥远,她原本以为电影一定会很无聊,结果她竟然看进去了,看得还挺认真。
  电影很长,调子很沉闷,没有什么爆发戏,主要讲述了一位家庭主妇在家人外出的四天里遇到了《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师,从而发生的短暂却又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
  放到一半的时候,如谢川所言,影厅里所有人基本都已经昏昏欲睡,包括寿星本人。
  只有云畔和盛棠依旧清醒,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电影。
  没过多久,盛棠的手机就开始震动,她却一直没有接。
  云畔的视线偏过来,看到盛棠微微皱着眉,神情罕见地有些烦躁,许久才不情愿地伸手拿过来,回复了消息。
  放下手机,她开始穿外套,有点抱歉地看向云畔:“我舅舅来接我了。”
  时间的确已经很晚,云畔理解地点点头,指了指已经睡熟了的方妙瑜,轻声道:“你先回去吧,等她醒了,我替你跟她说。”
  盛棠点点头,收拾东西起身离开,心情似乎有些低落,“那我先走了,有空我们再一起吃饭。”
  临近结尾,电影终于迎来高潮。
  滂沱大雨的十字路口,红灯倒数的等待时分,弗朗西斯卡坐在丈夫的车里,频频望向后视镜,泪流满面。
  停在他们前面的那辆车,里面坐着的,是她仅仅花了四天时间,就铭心刻骨的爱人。
  只要她在此刻下车,就可以跟他走。
  电影画面里,弗朗西斯卡的手已经扣在了车门上,正在剧烈颤抖。
  与此同时,电影厅侧门被人轻轻拉开,有细微的光透进来,又消失。
  脚步声随之响起,无声无息,却越来越近。
  云畔看得入神,身旁倏然传来一阵飘忽的烟味。不算浓,有些呛。
  正欲回头,一只手恰在此刻落下来,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冰凉。
  耳边听到那个熟悉的,混着疲倦的声音――
  “来晚了,没生气吧?”
  云畔愣住,好半天才转过头去。
  与眼前人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四周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只能依靠大荧幕反射出来的光线照明。
  花了十几秒终于把眼前这张脸看清,云畔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骗人的吧?怎么可能在这里,在此刻见到他?
  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紧接着,她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同样的,一晃而过的诧异。
  而那只手已经闪电般地收回。
  他很客气地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话音刚落,便已经绕过她,隔着一个座位,坐到了方妙瑜身边。
  仿佛完全不记得她是谁。
  方妙瑜被身边的动静吵醒,一下子惊喜出声:“你来啦!”
  他“嗯”了一声,语气还是淡淡的,轻声说,“生日快乐。”
第9章 爱不会遵循人的意愿
  原来已经过零点了。
  原来他是方妙瑜新交的男朋友。
  原来弗朗西斯卡没有跟罗伯特走。
  云畔终于回神,定定望着大荧幕。
  电影已经转场,弗朗西斯卡的儿女正坐在院子里,阅读母亲临终前留下的长信。
  信中有一段话――
  “我意识到爱不会遵循人的意愿,它的神秘之处在于纯粹,绝对。
  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
  电影很快就结束了,漆黑的影厅里“啪嗒”一声,重新灯火通明。
  明亮光线里,方妙瑜拉着她的手,难得扭捏地向她介绍:“畔畔,这是我男朋友。”
  云畔的视线忍不住越过她,去看那个人。
  他的脸颊已经完全消肿,额头的伤口被碎发挡住,现在只能看到鼻梁和下颌处的小裂口了。
  毫无疑问,他的愈合能力很强。
  而那双黑色的眼睛此刻平静地看着她,礼貌而简短地做了自我介绍:“周唯璨。”
  心心念念想要知道的名字,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得到正确答案。
  云畔抬起头,认真地问:“哪个wei,哪个can?”
  他回:“唯一的唯,璀璨的璨。”
  云畔点头,什么都没说,更没有礼尚往来地做自我介绍。
  方妙瑜便笑着接过话茬,“我之前老跟他聊你,估计他对你的名字已经熟得不行,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说完,还扭头去问他,“对吧?”
  周唯璨笑了笑,漫不经心的样子,没有回答对,也没有回答不对。
  方妙瑜显然已经习以为常,毫不在意地催促着大家离场,说已经在附近的火锅店订好了包厢。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去吃火锅。
  谢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她身后,很幼稚地伸手拍她的后背,等她回头之后,又用手机给自己的脸打光,阴恻恻地道:“听说人身上有三盏灯,你有没有发现,就在你刚刚回头的时候,已经灭一盏了。”
  “无不无聊。”云畔懒得理他。
  “怎么了又,”谢川快步跟过来,与她并肩,“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没怎么。”
  一路从电影院后门拐出去,临到出口,三三两两的人结伴去洗手间,走在前面的方妙瑜也回头喊她。
  云畔跟她一起进了女洗手间,听到她小声地,有些雀跃地问自己,觉得周唯璨怎么样。
  这个瞬间是被凝固住的。
  云畔的脑海里浮光掠影般闪过很多片段,想起与他有关的每一个画面,也想起第一眼就对他产生强烈好奇心的自己。
  昨晚还和他面对面坐在一起,今天就得知他是自己室友的男朋友。
  实在讽刺。
  云畔心里这么想着,却还是诚实地给出了回答。她说,挺好的。
  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好,但就像是方妙瑜曾经形容过的那样,只要看一眼,就会被吸引。
  从洗手间出来,方妙瑜正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补妆,看得出来心情很好。大概只有热恋中的人才会拥有这种好心情。
  她补妆向来很慢,于是云畔出去等她。
  走出洗手间,隔着电影院后门,云畔一眼就看到了外头的周唯璨。
  浓浓夜色里,他后背靠在那根光秃秃的电线杆上,一边听周围的人说话,一边从卫衣口袋里摸出半包烟,用牙齿咬出一支,低头给自己点火。
  白底黄边的烟盒,看不清是什么牌子。
  风很大,把他的短发吹得很乱,手里的火光也忽明忽灭。
  烟雾弥漫,不知道人群里谁说了什么,所有人都笑作一团,他也跟着笑了。
  好几个男生都挨着他站,打打闹闹的,关系很好的样子。可是这里只有他一个是颂南的。
  云畔猜到了他可以很招人喜欢,但是没猜到他居然可以这么合群。
  明明他应该是讨厌社交,讨厌人群,独来独往的人才对。
  明明他们应该是同一类人才对。
  一刻钟之后,方妙瑜从洗手间出来,室内光线充足,她的底妆变得更加细腻服帖,卧蚕上的亮片闪烁着细碎的光,十分精致。
  那家火锅店就在电影院对面,穿过一条马路就到。方妙瑜预定的包厢也很大,容纳十来个人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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