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敌国郡主后——清淮晓色【完结】
时间:2023-06-11 14:39:25

  即使如此,一开始雪醅上殿禀奏时,明湘也被弹劾了足足半个月——朝臣甚至不屑于直接弹劾雪醅。于是明湘不得不搁置遴选女鸾仪卫的计划。
  不过现在不同,这可是一个天赐的良机——发现尸首的五位小姐,还有宴会中离席的几位小姐,都是前来赴成国公府花会的名门贵女,视名誉体统如性命,只能让女鸾仪卫去问询她们。
  这种情况下,遴选女鸾仪卫就有了理由——很好,你不同意是不是?那么问询你的夫人女儿的时候,女鸾仪卫不够用,相信你一定不会介意。
  风曲点头应下。
  明湘按了按眉心,靠在了榻上的大迎枕上:“你想把有疑点的人扣下来问询?”
  风曲腼腆而柔和地笑了起来:“想了想还是不太妥当,涉事者大都是女子。”
  明湘轻叹口气:“对,因此你不要太过激进,我不怕得罪人,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最多弹劾一二,但他们却可以联起手来对付你。”
  风曲微笑道:“臣明白,多谢郡主关怀。”
  作者有话说:
  下午两点可能还有一章更新,如果两点没有,那就是今天写不完了,不要等,明天中午十二点更新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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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还是说鸾仪卫中,混进了采莲司的钉子?
  成国公府的花会上出了人命案,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日字卫副指挥使愤怒地转了个圈,把椅子踢倒在地:“气死我了,真想把那个姓叶的小丫头片子抓过来吊在旗杆上吹吹风!”
  指挥使慢吞吞地:“不要暴躁。”
  朱霖是副指挥使的心腹亲自盯的, 他用心最多, 愤怒的情绪也最高涨:“本来朱霖的死讯要是不闹出来,咱们把事情按住,悄悄地查,还有机会接着钓鱼, 她倒好,派了个没脑子的丫鬟去搅局,那一嗓子嚷出来容易,我们再查可就难了!”
  风曲一抬手,止住了副指挥使的抱怨:“多说无益。”
  他环视四周,定下了调子:“现下分兵两路, 一队去查朱霖案的凶手, 另一队继续深挖朱霖生前行迹。”
  话虽如此, 但人人都知道,采莲司的暗探不是傻子, 一旦知道鸾仪卫介入其中,立刻会将和朱霖的联系全部抹去,再不可能追查下去了。
  副指挥使应声:“属下立刻再度提审百花坊相关犯人。”
  风曲颔首。
  朱霖之所以会进入鸾仪卫的视线, 纯粹是一个巧合。
  例行梳理过往抓捕暗探的案卷时, 玄部鸾仪卫发现,代号狡狐,早已死去的百花坊老板黄正新, 他手下其中一名暗探被捕时, 曾经交代出一个细节:一年前, 黄正新派他在东云酒楼定过一个长期的包间,一次□□付了三年的定金。
  这名暗探的掩饰身份就是黄正新手下的随从,日常跑腿干活也是寻常,经营青楼更是需要上下打点活动,并不是说每一个任务都有其深意。因此暗探对东云酒楼这件事其实也没太上心,如果不是一次□□付三年定金实在不太寻常,暗探说不定早把这件事忘了。
  这个细节只是在案卷里简单记了一笔,查案时还有更多更重要的线索要查,没人去追根究底。这次例行梳理案卷,它再度进入了鸾仪卫的眼中。
  ——富贵人家长期定个喜欢的酒楼包间方便随时享用并不稀奇,然而放在一个采莲司暗探身上就显得古怪。况且东云酒楼离百花坊既远,又不是京城出了名的大酒楼,实在没必要长期包下。
  除非,他是为了方便就近监视,或是与某人接头。
  询问东云酒楼的掌柜之后,鸾仪卫得知,黄正新定的包间时常空着,只有偶尔孤身过来小酌几杯,一坐就是半天。
  孤身?
  这可就有意思了,前去询问的鸾仪卫出去绕着酒楼走了一圈,突然发现,东云酒楼离国子监不远。黄正新定的那间二楼包间,窗户正对着国子监大门。
  鸾仪卫折回包间,发现包间无人时,窗户都是关着的。但如果来了客人,酒楼的小二就会打开窗户,放下窗上的淡绿色纱帘。从酒楼外看去,只要一抬头,就能轻松看清窗上垂下的淡绿纱帘。
  也就是说,黄正新很可能是借此在传递一个讯号。只要他来到包间里,什么都不必干,他传递讯号的对象看见窗上的绿色纱帘,自然就知道他的意思。
  这可能是一个邀约见面的讯号,也可能是警示危险的讯号。究竟代表何意,鸾仪卫暂时还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黄正新通过这种办法,不必和接头对象亲自产生联系,就能将信息传达出去。
  在确定这一点之后,鸾仪卫们十分激动。
  首先,除了定下包间的那名暗探,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也就是说,黄正新传递消息的对象目前只有他一人知道。这可能是他自己发展的眼线,也可能是其他潜伏京城的睡莲,一旦抓到,又是大功一件;其次,包间正对国子监大门,这说明和他产生联系的很有可能是一名国子监的老师或者学生,这样的暗探如果落网,又比混迹在市井中的暗探更加紧要。
  这条线索由副指挥使负责,指派亲信亲自率人追查,不久锁定了就读于国子监的成国公府七少爷朱霖。
  朱霖虽然是成国公府少爷,但并非承袭爵位的大房一系。三房没多少家底,成国公老夫人又多病沉疴,眼见过两年老夫人去了,二房三房四房便都要分出去自立门户。
  二房三房四房都是老国公庶出的子嗣,照理说待遇该差不多。但老国公在时一碗水端不平,偏爱宠妾生的二房,四房又是小儿子,从小养在老夫人膝下,情分不比寻常。二房和四房自有老国公老夫人贴补,唯有三房不受重视,日子过的也紧。
  然而据鸾仪卫调查,朱霖刚入国子监时在一众官宦子弟中还算朴素,后来却好像发达了,手头松了不少。众人都知道他是成国公府少爷,只以为他父母心疼儿子多给了些钱财,也没人感到奇怪。
  朱霖阔气起来的时间恰在黄正新定下东云酒楼包间前后,这一条就足以鸾仪卫对他产生疑虑。又查到几条零散线索相互印证,鸾仪卫怀疑,朱霖不止是黄正新发展的一条普通眼线,他很可能还肩负着和其他眼线或暗探往来传信的职责。
  也就是说,一旦深挖下去,很有可能挖出一串来。
  朱霖虽然无官无职,但他身为顶级勋贵成国公的侄子,本身就很有价值。再加上他可能关联着其他暗线,虽然由于黄正新死了,他看上去暂时和采莲司断开了联系。但采莲司蛰伏一段时间之后,一定会再度派人接回这条暗线。
  为了将朱霖和采莲司派来接头的暗探一网打尽,鸾仪卫层层布置层层监视,动用了好几个埋下的眼线,努力争取让朱霖一举一动都在鸾仪卫的监视之中,眼看不久之后很可能就要取得成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朱霖死了。
  朱霖死了固然令鸾仪卫心痛,但更令鸾仪卫费解的是,杀他的究竟是谁。
  如果朱霖死于采莲司灭口,那么很可能意味着鸾仪卫的行动泄露了风声,无论是监视露了行迹,还是内部有人泄密,都是极大的问题,鸾仪卫从上到下都要严查整顿;但如果杀他的不是采莲司,朱霖是恰巧卷进了其他恩怨之中,那么及时捂住他的死讯,说不定还有希望接着查下去。
  然而现在,随着叶家那个侍女小玉慌慌张张一嗓子嚷出来,当日前去成国公府赴宴的女眷们都知道成国公府死了人,鸾仪卫不可能把这些身份高贵的夫人小姐全部封口。朱霖死讯传开之后,即使他的死因真是意外,和他相关的采莲司暗探眼线也会主动抹去痕迹断掉联系。
  副指挥使忙活一两个月,全部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手下被卷进了可能泄密的嫌疑中去,其郁闷自不必提。
  他恨恨跺脚:“真该把她抓过来,以泄密论处!”
  指挥使先横肘戳他一下:“你疯了?人家小姑娘派个侍女去报信,反而报出罪名来了?侍女也是个小姑娘,撞见死人吓得魂飞魄散,嚷几句也属正常,你要治了她的罪,明日都察院那群御史就要往死里参你。”
  副指挥使看了指挥使一眼,不忿地辩驳:“侍女确实是吓昏了头,叶臻可不是吧——大人,我不信您看不出来,叶臻就是故意的。”
  指挥使微一沉默。
  叶臻心思再怎么深,在他们这些和南朝暗探打了数年交道的鸾仪卫眼里,也显得浅薄。他当然能看出来,叶臻对小玉的失态乱嚷,其实是毫不意外,甚至在意料之中的。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帮成国公府捂住这件事。
  但问题是,叶臻的行为毫无可以指摘之处。鸾仪卫的盘算被她打乱,只能自认倒霉——难道要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跑去把当朝首辅的嫡亲孙女抓走问罪?
  这可不止得罪叶问石一人,得罪的是满朝文武。
  风曲挥了挥手:“明日一早我会入宫面见皇上禀报此事,给你们争取查案的便利,不要再在叶臻的问题上纠缠了。”
  “是。”指挥使与副指挥使都躬身应是,退了下去。
  副指挥使退下去之前还不忘把自己踢倒的椅子扶起来,拍了拍灰。
  风曲倚靠在椅中,慢慢思考着。
  他没有焦躁,更没有愤怒。
  比起副指挥使对行动失败的耿耿于怀,风曲更关心的是,如果朱霖真的死于采莲司灭口,那采莲司是怎么做到卡在鸾仪卫监视朱霖,尚未收网的时候出手灭口的呢?
  是他们察觉到了朱霖身旁的风吹草动?
  还是说,鸾仪卫中,混进了采莲司的钉子?
  作者有话说:
  风曲这边:悬疑剧本。
  桓悦那边:恋爱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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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桓悦像朵招摇盛开的向日葵,快乐地迎着明湘团团打转。
  清晨, 长安街
  湘平郡主府的门房娴熟而毫无感情地重复着同一句话:“郡主暂时不在府中,不如先留下名帖,等郡主回府一定替您呈上。”
  与此同时, 他的手边已经堆积起了厚厚一摞烫金嵌玉的名帖。
  成国公府凶案的结果直接关系鸾仪卫内部有没有出现钉子, 此案由日字卫指挥使亲自负责,不但当场封了成国公府半个园子,还把当日国公府中的侍从抓走了不少。
  至于席中离席的夫人小姐,由于受邀前去赴宴的都是高门贵女, 鸾仪卫不好直接下手抓捕,在一一问询后,有嫌疑的夫人小姐都孤零零地被接回了家——身边侍从被鸾仪卫扣下了。
  迟钝者还茫然不觉时,聪明人已经意识到区区一个朱霖的死不值得鸾仪卫如此大动干戈——这样做直接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再倒回去一想鸾仪卫的职责,不由得心中暗惊,猜出这起案子恐怕和南朝有些关系了。
  如今稍有些品级的官员, 都知道南边嘉州的情势已经如同绷紧的弓弦, 紧张到了极点, 南北一战就在眼下。这种情况下沾上南朝,周维就是前车之鉴。
  这个六品的通判生前在京中没什么名气, 死后倒是闻名京城,一时间使得朝臣纷纷自危,敲打族人门生。
  族人门生出了问题, 还能断臂求生。自家夫人女儿落下了嫌疑, 问题可就大得多了。
  重臣们昨晚把受了惊吓的妻女接回家问明了情况,不免忧心。鸾仪卫办公的北司,他们既不敢也不屑踏足, 于是一大早便派心腹前来掌管鸾仪卫的湘平郡主府上递名帖。
  心腹们奉命而来, 失望而归。
  郡主府门房没有说谎, 明湘现在是真的不在府中。
  风曲向她禀报完此事,明湘就猜到会有无数人上门求见打探消息。闭门称病固然可以婉拒大多数人,但总有些人是她不得不见的。
  于是明湘干脆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天色刚亮,明湘就命人备了车马出门。她时间算得刚好,走到宫门前时,正逢宫门开。
  湘平郡主在宫中是有特权的,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宫,到凝和殿中躺下又睡了一觉,全然不理会府中纷至沓来的名帖和府门前如织的车流。
  明湘可以白日补觉,桓悦却不行。
  殿试之后读卷三日,虽然是由翰林侍讲学士与六部侍郎负责,但最终拟定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还是要桓悦亲自点出。为此,他特意抽出一个时辰,来专门阅卷,以表对登基后第一次春闱的重视。
  然而这么一阅,就从清晨阅到了正午。正午时分皇帝驾临凝和殿时,明湘见到了一个满脸疲惫的桓悦。
  “阅卷不顺吗?”明湘把瓷碗往桓悦面前推了推,“冰酪太凉,吃两口尝尝味道就行,别贪多。”
  冰酪白如冰雪,润如凝脂,盛在玄色的瓷盏中,真是黑白分明格外好看,最上面还以薄荷末装点出淡绿色的花样。
  桓悦拎起小银勺,恨恨地挖下一勺冰酪,仿佛将冰酪当成了谁的脑袋:“那群读卷官打量朕年轻,存心糊弄朕!”
  明湘问:“怎么?”
  桓悦和读卷官的冲突,主要围绕着一甲三名的定夺。
  本来是个很简单的任务,读卷官们挑拣出的最顶尖的十二份殿试试卷,桓悦再从中挑三份他最看好的就够了。
  然而读卷官们是从先帝一朝走过来的,先帝圣闻周达,晚年用人也不可避免地爱用法古中庸的臣子。先帝在时,最后一场春闱点出的一甲三名,如今都在翰林院做编修,全都是标准的清流之才,状元之相——堂皇平和,微言大义。
  但桓悦不一样,他偏爱锋芒毕露,观点明确的卷面,再加上他一直想要打压清流,于是他挑出来的卷子,落到读卷官眼中,就显得有些偏激了。
  国丧三年里,桓悦一直秉持着三年无改父之道的原则,从不轻易更改先帝在时定下的要旨。用这种看似温和的仁君形象,掩盖了他在清洗废魏王一脉时的酷烈手段。
  不得不说,他的温和形象塑造的非常成功,成功的过了头,以至于臣子对他产生了一些错误的认知,认为自己可以左右皇帝的想法。
  读卷官的反对并不能改变桓悦的想法,反而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清流在朝中究竟占据了多少席位。
  云州学派风光无限,而在云州学派这个庞然大物的下面,还有着更多的清流。
  桓悦不得不承认,他即使再厌恶清流,却也不能立刻找到足够多的可用之人填补他们的空缺。因此他可以开制科,可以在科举中挑选实干之辈,但对于清流,他最多也只能打压一个站的最高的云州学派,还要讲究含蓄、费尽心思,否则就有朝堂动荡之虞。
  他复杂的盘算在心头一掠而过,出口时却变得轻描淡写,只道:“和南朝如今到了战争一触即发的地步,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将朝堂弄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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