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没来得及阻止。在感觉到腿间贴过来的身体时,他的眉心狠狠跳动了两下,脸色更加沉了。
而那道门终于不堪重负被撞开,王氏带着人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见到顾淮安孤身一人坐在桌边,她眼皮子一跳,不动声色地将旁边全都打量了一遍。
居然没有人,不是说姜若已经进来了吗?
前厅用饭的长喜长乐察觉有人闯入,迅速带着人过来,屋子里乌泱泱挤满了人。
长喜接了自家主子一个眼神,很快反应过来朝着夫人行礼,装作不解地问:“夫人怎么突然来了,可是同样过来给徐嬷嬷祝寿的?不过这应该是走错地方了吧。”
谁来给一个下人祝寿,这不是在拉低自己的身份。
王氏冷笑着:“府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刺客,听人说是朝着听松院的方向逃了。我这不是放心不下,连忙带着人赶过来。毕竟王爷不在家,世子爷双腿残废,若是出了问题,我一个做母亲的也难逃其咎。”
她刻意在“残废”二字上加重了音调,讽刺的意味十足,再看向顾淮安眼里时多了挑衅。
顾淮安倒是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光影中,他面容温润,气定神闲道:“您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既然您带着人过来了,不如好好检查检查?”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到藏在自己身下的小丫鬟浑身一抖,软绵蹭着他的腿晃了晃。
他按下眉心,抓起桌上摆着的紫檀木佛珠。
见他这般淡定,王氏心里倒是有几分怀疑起来,难不成真是自己得到的消息有误?可来传消息的人是自己花了极大的代价收买的听松院中的下人,谅他不会也不敢传个假消息出来。
王氏又突然注意到,顾淮安的衣裳有几分凌乱,怎么看都像是正在做那档子事情被人打断。她想到自己这个继子,心思阴沉让人捉摸不透,说不定现在就是在装模作样迷惑她们。
那个小丫鬟一定还留在室内。
她示意方嬷嬷上前察看。
方嬷嬷带着两个侍卫,径直朝着走过去,将纱幔和多宝架后面这类容易藏匿人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结果没有人。
她不信邪,又找了找旁边插满了画卷的描花大瓷坛,里面除了画再也没有其他东西。方嬷嬷的脸色有些微妙,正要离开回禀时,她突然被人叫住。
男人突然笑了,如同春风拂面,可眼神中带着冷冷的嘲讽,“嬷嬷可找到其他人了。”
“没有。”方嬷嬷默然,虽然不想承认,可这确实是事实。
“想必是贼人见势不好,已经逃走了。是小的们疏忽,惊扰世子爷了。”说完之后,她就想朝着王氏的方向走。
王氏有些失望,倒还是能沉住气。
而在此时,顾淮安突然开口了。
“怎么,这就走了。”他笑容没了,眉锋都沉下去,语调冷淡,“我怎么不知道,听松院成了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王氏仗着自己母亲的身份,挑眉,“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双腿残疾,万一贼人伤到你怎么办?这群下人也是个是糊涂的,一个嬷嬷而已,居然要这么多人去庆生,全都喝得颠三倒四忘了自己的职责是什么。
我知道你是个心软的,若是你下不了手,我便帮你将这院子的人好好整顿整顿,再调些得力的人侍候。”
“确实。”昏暗当中,男人清俊的脸上泛着冷意,气势骇人。
见他承认的这么干脆,王氏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就听见他后面又说:“院子里出现手脚不稳的下人,我也是才发现。”
“谁?”
顾淮安笑了,像听她说了句废话,“自然是方嬷嬷。”
王氏觉得他完全就是在说笑话,跟着笑了出来,“方嬷嬷一直跟在我身边,能偷你什么东西?”
方嬷嬷也想笑,世子爷莫不是在轮椅上待的时间太长,都已经糊涂了。可很快,她看向突然被塞进手中的紫檀木佛珠,笑容一下子僵硬住。
这位在王府中可以说凌驾于所有下人之上的管事嬷嬷首次面容龟裂,控制不出情绪直接,一下子就将手中的珠串扔了出去。
连接珠串的绳子本就不牢固,摔在地上时绳子直接断了,佛珠四散。
顾淮安的声音更冷了,“你瞧瞧,方嬷嬷不仅偷了我的佛珠,还是图销毁赃物。”
他气定神闲,甚至还有闲心将自己凌乱的衣襟抚平,上挑的眼尾锋利如刀,“这串佛珠还是太后在世时,特意替我求来,皇上的一在主托我好好珍惜。就这么……”
他看向王氏,眼神冷淡,“断了。”
方嬷立即跪了下来,头上汗涔涔的一片。
王氏那句“不就是一串佛珠么”怎么都说不出的口来。她也怕,真要是闹到宫里,她今日闯入听松院的事首先站不住脚。
王氏美目中凶光迸发,恨不得将面前的人千刀万剐。这个小崽子,当初怎么没直接死在儋州。
“长喜,将方嬷嬷拉下去,按照府里的规矩处理。”
长喜很快领命,和长乐一起走到方嬷嬷面前。长乐块头很大,光是站在面前便能给人很大的压迫。
方嬷嬷浑身一颤,按照府里的规矩就是三十大板,她要是真的挨下来,哪里还有命?她的心中生出了悔意,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夫人,看见王氏同样震惊,心里凉了半截。
她心里明白,今日闯进听松院没个交代,世子爷不可能放过她,就算是夫人也没有办法。
要不就将三十大板挨下来,形刑的人她也认识,谅他们也不敢多用力。她虽然受了一番苦,可熬出来的话,夫人定会因为愧疚给她不少的补偿。的
这么一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谁知道耳边又想起了恶魔一般的声音。
“既然是在我院子中出了事,那就由长乐动手吧。”
长乐炫耀了两下自己的粗壮的胳膊,应声“是”。
方嬷嬷心神剧震,瞪了大眼睛,恨不得就这样直接晕倒过去。
长喜心里喜滋滋,看着方嬷嬷的眼神多了几分憎恶。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夫人不少恶心世子爷的法子都是这位嬷嬷在背后挑唆的。今日一定要狠狠给她个教训。
想到这里,他就示意长乐动手。
方嬷嬷尖叫出声,他顺手从长乐身上抽出一条不知道被捂了多久的汗巾直接将她的嘴堵上,直接将人拖了下去。
很快,外面就响起打板子的声音和被捂住嘴的“呜呜”声。
王氏眼皮子直跳,心里一抽一抽的,想要出去救人时就听见男人幽幽来了一句。
“也不知道这佛珠会不会有什么损害?”
损害什么!王氏一口气直接堵在心口,猛然听见方嬷嬷的一声惨叫,心口一跳。
很快,长喜进来禀告,“方嬷嬷已经晕过去,还要不要继续行刑。”
顾淮安还没有说话,王氏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道:“够了!”
她是真的心疼了,方嬷嬷是她的奶嬷嬷,陪着她这么多年,早就是如同家人一般的存在。
“方嬷嬷年纪大了,你且看在她头一回犯错,让这件事情过去。”王氏一边忍着恶心一边说,“明日,我让人再送几条佛珠过来。”
她将衣袖一挥,连忙朝着外面走去,她带过来的下人也跟着出去了。
长喜今日是真的高兴,得意洋洋表功,“没有想到方嬷嬷这么不经打,我让长乐将力道放轻了些,没想到才挨了十板子就已经晕过去了。”
他的话语里是说不出来的遗憾,下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么好的出气机会。
不过得意完,他往世子爷这边走了两步,不解地问:“夫人怎么会突然过来?”
“出去!”
他看见世子爷皱着眉头,怎么瞧都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不应该啊,长喜心里泛起嘀咕,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退下去。只是在快要出去时,他不小心瞥见桌子下面有一抹粉色的衣摆。
不过时间太短,他也没有看清楚
,想着应该是自己花了眼。
“查一查院子里谁和那边有联系。”
他站直身体,说了声“是。”
出了门,他才想起来,同主院联系最紧密的不是姜若吗?话说姜若不是送醒酒汤么,怎么一路都没有看见她?
被长喜想起的姜若正躲着。
她今天心跳起起伏伏,在听见方嬷嬷在旁边走动的脚步声时,差点没忍住,后来又震惊曾被自己弄断的佛珠居然是先太后的遗物。
这么想来,世子爷当初还真的是留了自己一条命。
正胡乱想着时,上方突然响起男人压着怒气的声音。
“你还要在里面呆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说:
我会尽快定一个更新时间的
后面夹子,所以可能这两天时间有点混乱。
但是保证认真在写,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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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024
◎下药◎
男人明明喜欢用熏香, 身上却没有熏香,方寸之间全是被热度烘上来的淡淡的药香味。她闻得时间长了,别说那股说不清的躁动被抚平, 就连脑子也越发清醒,明白自己到底处于什么局面。
在那个瞬间, 姜若恨不得装死,完全没有勇气真的站出来。
顾淮安见她磨磨蹭蹭,直接将衣袍掀开。
女子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退去,湿亮的眸子怵惕地盯着他, 像是一只离家出走、在外面吃了苦又被找回来的小猫, 瞧着就有几分可怜巴巴。
只是头发乱糟糟的,全是绒发, 落在纤长的脖颈间和精致的锁骨上,将那一处的皮肤衬托的越发白皙莹润。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够看见她圆润的肩头和被一件小衣裳裹着的软团子。
边缘贴着他腿的内侧, 随着呼吸颤颤的。就算是小猫, 也该是个妖精,乱人心神的那种。
顾淮安倒是开始怀疑,将这个小丫鬟留下来是否是一件正确的事。他玩了这么长时间的鹰,可不想最后被自己养的鹰琢伤眼。
他伸出手去,直接摸上那被水润洗过的唇瓣的,力道有点重,“刚刚的胆子不是大的很?现在怎么不说了?”
姜若打了个寒颤,唇瓣一下一下被碾着, 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可她又不敢真的哭, 只能含着泪去唤他, “世子爷……”
“解酒汤里下了什么?”
“春风散……”
“谁给你的东西?给你时又说了什么?”
姜若沉默了, 如果说了真话,那么她是怎么来到听松院这件事便瞒不住,世子爷便会知道她从一开始就说谎。夫人和世子爷的关系她今日也看得明白,掺和进去只能和方嬷嬷是一个下场。
不对,方嬷嬷有夫人撑腰,还能保住一条命,她绝对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她的眼泪的瞬间就掉了下,没有声音,纯粹是被吓的。脑子倒是还清楚,努力做着最后无谓的挣扎,“是夫人给的……夫人说让你喝下去的,你就会要我。奴婢……奴婢只是想成为你的人。”
“再者说,夫人给的东西应该不是真的,只是骗奴婢的,你也没有任何不良的反应不是吗?”
不仅如此,夫人还搭了个方嬷嬷进去。听着外面的动静,方嬷嬷怕是要在床上休养一段时间。
“怎么没有事?”男人的眸色渐深,说不上是发怒还是其他。
如玉的手指往下,姜若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狠狠捏住,然后被压着撞到前方。
物体十分坚硬,撞得她鼻梁发酸,热意一下燎了上来,她整个人都蒙住了。
“这若不是因为春风散,难不成还因为是你。”顾淮安垂眸,音调有些慢,与夜色融为一体,带着危险。
他看向趴在自己腿间的小东西,顺手抚上她的散乱的头发,盯着女子发着光泽的唇瓣。
“先将它解决了,再来谈论其他的事情。”
“怎么去解决?”姜若问。
男人没有回答,好整以暇看她的动作。
她的脑子乱了,唯一在意的是,要是自己做的不错,世子爷是不是还会留自己一条命?
人是有求生本能的,这种本能可以将尊严、羞耻等一切称得上人活着所必备的东西直接击碎。
最后她也没问,在男人淡漠的目光中,解开他的腰带。
低头的时候她的眼泪往下掉,说不上是被吓的,还是因为其他。又从来没有做过这件事,完全说不上什么舒服或是不舒服。
只是略微有些敏感,这是生物的本能,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顾淮安冷眼瞧着,倒是没了将人处理掉的心思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丫鬟,留在身边便是留着,谁人又敢说什么?
忽然,他的眼神发生变化,闷哼一声朝着后面仰去,一种舒服从尾椎骨席卷全身。
眼尾泛着红,他盯着梁上精致的描花,下颌紧绷成一笔线条,脖颈处挺直唯有喉结的曲线像滚动的浪潮,一波一波上下起伏着,间或有闷哼声。
倒是说不上有什么的舒服或是不舒服。
只是久了,他的神思有瞬间的恍惚,便觉群星从眼前划过。
姜若虽然抬头,却没有来得及,没被衣服覆盖的部分落上了星星点点,愣住了,却没敢擦掉,老老实实继续跪着。
暗沉的烛火之下,身着华袍的男人的衣裳大开,整个人朝着后面仰去。中间萎靡了一会儿,又重新精神起来。
而在他前方,跪着个同样衣裳凌乱的小丫鬟。小丫鬟刚哭过,眼睛都是红的,睫毛都润湿成一簇一簇,害怕又乖顺地重新低下头。
下一刻,她的下巴被人扼住,重新抬起头。
男人声音低沉,沙沙的,“不必了,起来了吧。”
姜若其实不愿意做这件事,下颌很酸,且……太过吓人了。可同这件事相比,她更在乎自己的命,犹豫后嗫嚅道:“奴婢可以的。”
“以为做了这件事,我就不问你了?”
这一下,姜若就知道自己逃不过去,甚至怀疑世子爷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就等着此刻她的自投罗网。可若是世子爷不清楚,自己说出来岂不是不打自招。
她沉默了,然后抬起头小心翼翼问:“世子爷,能不能留奴婢一条命。”
“这么想活着的。”
小丫鬟长相偏小,相貌姣好,尤其是一双眼儿,明亮皎洁落着烛光。顾淮安在这双眼中看见过很多情绪,却没有这一刻认真慎重。
柔弱坚韧却又小心翼翼的。
她说:“有谁不想活着呢?奴婢自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