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是受了伤,他的大掌掐住她的侧腰,微微用力,让他们贴靠得更近些,却丝毫不见方才受伤,没了力气,连手臂都抬不起来的虚弱模样。
那绵长的细吻,吻得她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她手上摸到湿滑的液体,那种黏腻的触感,他的伤口在流血。
“陆大人是连命都不想要了吗?”
陆庭筠却不以为意,他勾了勾唇,“臣以为身为男子,不能让心爱的女子主动,今后若是娘娘想的话,臣也会更加主动些。”他的双手捧着崔莺红得发烫的脸颊,唇缓缓地覆上,“这样,娘娘觉得可喜欢?”
“本宫没有想要。”崔莺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她此刻已经红得发烫的脸颊。
这些情话他从前不曾说出,如今却好像张口就来,也不知为何,当他说她是他心爱之人,她分明知晓那只是一句情话,也当不得真,她仍觉得心似小鹿乱撞,那砰砰乱跳的心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陆庭筠见崔莺这娇羞无措的情态,心中越发欢喜,原来潇鹤说的话果然不差,女子都喜欢男子主动些,他像是得到了男女情爱大门的钥匙,从未像今日这般,如鱼得水,觉得豁然开朗。
原来两情相悦,心系一人是这种感觉。
姜怀瑾的出现,让他有了危机感,他突然顿悟了,若他不主动些。自会有旁人主动,崔莺这般好的女子,他无法忍受崔莺与旁的男子多说一句话,不能忍受她对旁的男子笑。
尤其是崔莺的身边还有个青梅竹马,时时关心她,随时准备为她牺牲的姜怀瑾。
他会的姜怀瑾也会,但她和姜怀金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姜怀瑾只怕比他还要更懂崔莺的心。
他要牢牢将机会抓住了。
倘若他再不主动些,只怕就真的被潇鹤说中,姜怀瑾少年英雄,又对娘娘一片深情,若是娘娘被那姓姜的夺去,公子到时候上哪里哭去。
思及此,他一把从身后将崔莺抱在怀中,撩开她垂落在肩侧的长发,埋在她的脖颈处,那灼热的呼吸勾起了一阵阵痒意,令她颤栗不已。
陆庭筠心里去盘算着,如今都已经准备妥当,皇城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待大计得成,他一定会想办法让崔莺出宫,崔莺也不再是皇后,到那时,他定会三书六礼,娶她为妻。
崔莺轻咳一声,“方才许是那醉里欢余毒未清的缘故。”定是那情药的缘故,这才让她冲动,主动吻了他。
如此才能解释她为会何有中了情药后的脸红心跳的感觉。
当崔莺红着脸对他说出这句话时,他暗暗翘起的嘴角压也压不住。
原来她还会为自己找借口。
“娘娘多虑了,那冰莲花可解百毒,娘娘对臣如此,并未是那药在作祟。而是娘娘本就想对臣这样。”
原来她也会忍不住对他亲近,忍不住想要亲吻他。
这样的崔莺,更令人心动,他的唇缓缓靠近,崔莺却抬手阻拦,手指轻放在他的唇上。
“那个,本宫还是先为陆大人包扎伤口吧!”
她背过身去,赶紧整理衣裙,衣裙凌乱,然而这都是陆庭筠的杰作。
分明这洞中阴冷,到了夜间更是透着一股寒凉之意,可崔莺却觉得自己脸红得发烫,像是放在火上烤过那般。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扇了扇热得发烫的脸颊,用来平复内心的激动和急促跳动的心脏。
再转过身来,她垂眸掩盖眼底的波澜。
看着那流血的伤口里的血洞,她紧紧地蹙起了眉头,他竟然重伤成这样。
就在她替陆庭筠拔了手臂上的箭,陆庭筠则暗自拔出了伤在腿上的那支箭,他强忍剧痛,不想让崔莺觉得他因救她重伤而自责难过。
陆庭筠生了火,山洞中不再被寒气笼罩,火堆的温暖,便是让人觉得在心里也暖暖的。
劫后余生的喜悦,崔莺看了那火光映照的如玉般的俊美容颜,她觉得只要陆庭筠在她的身边,她觉得很安心。
火光映照着崔莺那明媚的脸颊,陆庭筠解下外袍,披在崔莺的身上。将她揽住怀中,“天气寒凉,娘娘可别着凉染上了风寒。”
“谢陆大人。”
陆庭筠在心里犹豫挣扎了一番,思虑良久,试探般地问道:“若有一日,娘娘有机会能离开皇宫,能如寻常女子那般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娘娘愿意放弃现在的身份地位吗?”只和他做一对寻常夫妻。
崔莺折端了手里的一截枯枝,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出宫,她是大熠行过祭天大典的皇后,有朝一日,她在宫里能熬到魏炎当上太子,太子登基称帝,她能顺利当上太后,这便是她最好的结果了吧。
“炎儿聪慧,又有孝心,他一定会是个好皇帝的。”她一把抓住陆庭筠的手腕,急切地道:“大人愿意帮炎儿吗?炎儿视大人为师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大人愿意辅佐炎儿,直到他
当上太子,当上皇帝吗?炎儿与皇上的性子不同,他仁善宽厚,一定会善待扶持他登基的辅政大臣,大人想要什么,炎儿必定会助大人完成心愿。”
崔莺的眼眸亮若琉璃,闪耀着灼灼光芒,那眼神中流露的真诚炙热的光芒,令他无法直视,也不忍拒绝,更不忍欺骗。
但他无法说出真相,若是她知道他的计划是颠覆大熠的江山,将大熠的掌权者从高位上拉下来,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而至于魏炎不在他的计划当中,因为他等不到魏炎当上皇帝,陆家十三条无辜枉死的冤魂,也容不得他再等下去。
但若是她知道其实是自己暗中策划了一切,助荣王篡夺皇位,她又会如何看他呢?
这些话如鲠在喉,他不想让崔莺对他失望,更无法对她坦然说出真相,他更不想让崔莺看到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那一面。
就如同白玉之上的那醒目的瑕疵,这样的他连自己都厌恶,又如何能乞求崔莺接受这样的他呢?
陆庭筠的唇颤了颤,“娘娘难道就没有为自己想过吗?就没有想过离开皇宫,重新开始?”
崔莺笑了笑,她想说她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被迫进宫,身不由已,哪有什么让她选择的权利,她心中唯一所想,便是助炎儿称帝,为沉香报仇。
“本宫是不会离开的。本宫不会弃炎儿不顾,本宫答应过他,要一辈子护着他。”
这句话堵住了他后面想说的话。
火光照着她的脸,为她铺上一层柔光,她的脸侧垂下一缕调皮的发丝,他轻抬手替她拂起那缕发丝,崔莺缓缓抬眸轻唤,“陆大人。”
“娘娘。”
他们同时出声,陆庭筠淡淡一笑,“娘娘请说。”
他们此刻各怀心思,崔莺的指甲掐着掌心,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大人和荣王是早就认识吗?”
陆庭筠微微一怔,她素来聪慧,只怕是从方才他和荣王的对话听出了些端倪。
“本宫无意打探大人的秘密。但荣王此人心术不正,暗中图谋不轨,不是好人。”
陆庭筠和此人暗中结交,到底又在图谋着什么?
她想起被抓的那天晚上偷听到荣王手下说的那些话。
荣王已经带兵入京,又在狩猎场设下埋伏,荣王派人刺杀皇帝,他的野心昭然若揭,定是为了图谋皇位。崔莺如此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陆庭筠和荣王到底在密谋着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陆庭筠又怎会不知崔莺的想法,但荣王对崔莺一直虎视眈眈,又险些派人抓走了她,夺去了她的清白,若她知道荣王和自己在合作,她必会着急想要和自己撇清关系吧。
只是他还不能告诉崔莺。
只要今夜荣王拿下营帐,控制了太后和皇上,攻下皇城,便是他大仇得报之日,至于荣王,他也不会放过。
他捡起身边的木棍,拨弄着火堆,那火烧得更旺了,大仇即将得报,他应该感到很欣慰,很解气,可他却感到无比的痛苦,痛苦无法对崔莺道出这一切真相。
若是崔莺知晓了这一切,还愿意再见他,愿意再选择相信她吗?
“娘娘还没吃东西吧,臣去寻些能吃的野果吧。”他终是开口打破了令人心慌的沉静。
他无法回答崔莺,只能暂时逃避她的问题,待他的大计能成,将崔莺救出宫的那一天,再对她坦白一切。
这是他早就为自己选的那条路,这条命他都可以不要,也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爱上了崔莺,生出了这计划中的变数。
洞口有些果树,上头结了不少的野果。
那果子红彤彤的,看上去皮薄肉厚,清甜多汁。
“大人的腿受伤了,还是让本宫去摘吧。”崔莺自告奋勇去摘果子。
她垫起脚尖去摘那红果,好不容易摘了几个,可那又红又大的果子都长树的最顶上,她用力踮脚,甚至跳起来去摘,都无法摘到果子。
突然一只手从高处抓住了最大的那个红果,又握住她的手,将那颗果子交到崔莺的手中。
见她的双颊微红的模样,陆庭筠不禁看得呆住了。
她将手掌摊开,那颗红果足有她的掌心大小。
“大人快尝尝这果子。”
陆庭筠接过果子,放在嘴里咬。
“怎么样,大人觉得好吃吗?”
陆庭筠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又咬了好几口,好像那果子真的是什么世间罕见的美味。
崔莺疲于奔命,此刻也就觉得腹中空空,她欢喜地拿起果子咬了一口,却赶紧吐了,紧紧地拧着眉头,“这果子有酸又涩,哪里好吃了?”
“因为是娘娘摘的,臣觉得很好吃。”
那枝繁叶茂的果树上,缠绕着一条毒蛇,方才崔莺去摘果子,惊醒了这条毒蛇,此刻那毒蛇伸出了长长的信子,沿着树干往下爬。
“娘娘小心,那树上有蛇……”
“啊——”
崔莺吓得扑进陆庭筠的怀中,可陆庭筠腿上带着伤,重心不稳,又被崔莺猛地一扑,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被扑倒在地,他微微蹙了蹙眉,闷哼一声。
“是本宫压到大人的伤口了吗?”崔莺正要从他身上爬起身来,却再次被陆庭筠紧紧地箍进怀中。
“娘娘别看。”
他一手执剑,将那毒蛇斩杀,长剑将那毒蛇一挑,将带着剧毒的蛇,扔出了洞外。
“好了。”
崔莺靠在他的身上,离他极近,他们鼻尖相触,崔莺面色一囧,顿时霞飞双颊,她方才好像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本宫可以起来了吗?”
这样暧昧又尴尬的姿势,让崔莺觉得难堪。
陆庭筠却突然揽住了她的腰,欺身而上,吻上了她的唇。
他先是用自己的薄唇轻轻试探摩挲,摩挲着唇瓣,最后侵取她的唇间玉汁甘露。
起先,崔莺觉得有些头晕,涨红着脸,只能被迫回应,呼吸困难。
陆庭筠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臣来教娘娘换气。”
呼吸炙热,耳垂处传来的那酥麻的感觉,她不由得轻哼了一声,“谁让你教了。”
“当然,娘娘天生聪慧,这种事自然是不用臣来教的。”他的手握着她的腰,再次覆吻而下。
崔莺羞怒难当,想爬起身来。
陆庭筠则发出一声闷哼。
崔莺焦急地问道:“大人怎么了?”
“娘娘压着臣的伤口了。”
“那本宫小心些起来,不碰到大人的伤口。”
陆庭筠却一把将她抱坐在自己的双腿上,凑近在她的耳边道:“这样的,娘娘还未试过。”他的手掐住了她的细腰,爱不释手。
陆庭筠的吻又覆住她的唇,细密地吻着。
他的手欲再往下,却被崔莺一把抓住他的手。
可她的内心却被勾起了一团火,在陆庭筠那温柔的细吻中渐渐沉沦。
她是皇后,平日里受过良好的教养,又怎会不知羞耻地同他痴缠。
但前不久,她曾和陆庭筠在御花园的牡丹花丛中,也是这般。
但她的醉里欢已经解了。
为何那种面红耳赤,情难自控的感觉又来了。
他虽然温柔克制,美人在怀,抱着她更是爱不释手,“娘娘,别哭,臣舍不得娘娘哭。”
陆庭筠根本就是个骗子,情到深处在耳边对她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哄骗她的。
而陆庭筠当真是不要命了,分明身受重伤,却还如此不知节制。
崔莺累极了,感到又累又困。
崔莺靠在他的怀中,陆庭筠替她揉酸痛得快要累散架的腰,崔莺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朦胧迷糊间,那吻又落在她的额头上,落在她的脸颊上。
她被那吻磨得清醒了,突然睁大了眼睛,“我困了。陆大人若是不想睡,可离我远些。”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陆庭筠。
却被陆庭筠一把揽入怀里,“娘娘,地上脏。”
方才他已经体贴地将外衫解下,铺在了地上,就是怕弄脏了崔莺的衣裙,又担心宿在山洞里,她会感到不适。
她想翻过身去睡觉,却被陆庭筠大手一揽,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崔莺迷迷糊糊间轻推了几下,却没推开,陆庭筠的薄唇在崔莺的唇上蹭了蹭,又在她的额头亲吻了记下,就这样看着她,舍不得闭上眼睛。
他将她搂在怀里,此刻陆庭筠早已将崔莺当成了自己的妻子。
崔莺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睛,“大人还不困吗?”又嘟哝了几句,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守在洞外的潇鹤打了个哈欠,对陆伯说,“咱们也快去睡一觉吧,这几日只怕还会有一场苦战。”
“你先去睡吧,我在外面继续守着小主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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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臣知晓,娘娘并非想对臣不轨。”◎
潇鹤蹲在山洞外哈欠连连, 他将手缩进袖筒中,往地上一坐,背靠在树干上, 嘟哝道:“我今日才知道公子相貌堂堂竟然满肚子坏水,他为了能和皇后娘娘独处, 竟让陆伯去学熊叫。”
陆伯一掌拍在潇鹤的头顶,“依我看是平日里公子纵你太过,你都敢在背后议论起公子来了。”
潇鹤的瞌睡瞬间醒了大半,他抱住头哀呼, “陆伯冤枉, 若不是我,公子至今畏手畏脚, 不敢往前迈出一步,哪能有机会和皇后娘娘独处。可惜皇后娘娘被蒙在鼓里,从公子进入黑熊岭时便杀死了那头黑熊, 我看公子不过是想要皇后娘娘的担心他这才让陆伯配合演的一出戏。我答应过陆公, 要照顾好公子,陆家人都不在了,现在最重要的事便是让陆见开枝散叶,公子好不容易有了心上人,再不抓紧些,让心上人跑了,来日,潇鹤去到地底下, 无法对陆公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