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有一道身影就藏身在附近的山林中,那双犀利的带着恨意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辆马车,直到陆庭筠和崔莺从马车上走出来。
直到他们进了一间位于山腰的温泉山庄。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一拳锤打在树干上,枯枝断叶絮絮而落,他若非亲眼所见,就连做梦都没想到皇后会和陆庭筠如此亲密,会背着他行苟且之事。
崔莺是皇后,是与他行过祭天打礼的皇后,居然背着他有了别的男人。
他瘦削的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巴处有了青色的胡荘看上去憔悴不堪。
他受过重刑,佝偻着背,永远也无法再站直了。
待崔莺和陆庭筠进入了那间庭院,魏颐则跟在他们的身后,悄然走了进去。
远远地他便听到了嬉闹声,而他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温泉池中冒着热气,白雾弥漫,他轻轻地扒开遮挡在面前的白色幔帐,见到那亲密拥吻着的男女,他的脑中嗡嗡作响,心里窜起的怒火快要吞噬了他的理智,他此刻只想拔剑,杀了这对狗男女。
但心里仅存的一丝理智将他拉了回来,他强忍着心里的怒意和满腔的怒火,悄然转身离开。
他不能轻举妄动,陆庭筠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可怕,也更难对付,他不能再打草惊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需要有周密的计划,才能行动。
他要回到皇宫,夺回皇权,让陆庭筠和崔莺付出代价,他定要亲手杀了这对狗男女。
你走出了那间庭院,回到了定王的马车上,脸色沉的快要滴下水来。
定王见他出来时怒气冲冲,知晓他是撞见了皇后和陆相的丑事,这才心中不悦。
定王分明已经看穿了,却还要明知故问:“皇上,这是怎么了?是谁惹皇上不高兴了?”
魏颐冷哼了一声,却并未说话,而是沉着脸,冷冷地道:“朕对皇叔承诺,只要皇叔助朕杀了陆庭筠,助朕重回皇宫,朕便将幽州、青州和沧州都交给皇叔,并封皇叔为摄政王,参与朝政。”
定王轻抚已经花白的胡须,当他赶到幽州时,想办法再回到王府中,却发现女儿已经死了,而姜怀瑾那个狗贼已经不知去向。
他唯一的女儿是被陆庭筠和皇后联手,被姜怀瑾逼死的,他一定要手刃仇人,为女儿报仇。
从前他做梦都想要出幽州,夺回京城,甚至取代皇帝,自己坐上皇位,可他最宝贝女儿已经死了,他已经年满五十了,这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想起惨死的女儿,他心疼如刀绞,他的乖女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不觉湿润了眼角,他一定要手刃仇人,将他们剥皮抽筋,以告慰女儿的在天之灵。
“本王会助皇上回到皇宫,登上皇位,可本王要让陆庭筠和姜怀瑾付出代价,为嘉儿偿命,本王绝不会放过他们。”
“皇叔放心,朕也恨他们入骨,朕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们。”
定王有些迟疑道:“但若是陆庭筠不来赴约呢?”
魏颐冷笑了一声,“不会的,他一定会来的,京城虽然守住了,但经此一役,必定元气大伤,朝中已经无人再领兵打仗了,而就在几天前,朕打听到了消息,陆庭筠已经让薛副将带兵班师回朝,他是打算兵不血刃地便解决这次危机,所以他一定会选择和谈。”
定王素爱下棋,听了魏颐的话,他高兴地摆上了棋盘,要与魏颐手谈一局,“我们叔侄两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下棋了。”
魏颐笑道:“是啊,朕的棋艺还是皇叔教的呢!”
魏颐连吞了定王三颗黑子,笑道:“皇叔承让了。”
“可如今皇上的棋艺已经超过了本王,本王也已经老了。”
自从三十万大军进攻京城惨败,他的嘉儿死了,他便再没了心思去争皇位了。
魏颐将棋子收入玉罐中,“朕知晓皇叔才经历了丧女之痛,心里难过,朕有个提议,皇叔可从宗室中抱养一个孩子留在身边,陪伴着皇叔。据朕所知怀王儿孙众多,他最小的孙儿才刚满三岁。”
三岁的孩童还没有什么记忆,若是将孩子抱过来,养在身边,也不必担心孩子想着自己的父母,不与定王亲近。
定王思考了片刻,还是摇头拒绝了,“终归不是自己亲生的,况且嘉儿的死,本王始终还是放不下,此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魏颐最后还是让定王胜了这一局。
“皇叔节哀,皇叔还是要尽快振作起来,要对付陆庭筠,但这恐怕还不够,朕已经联系了北边的齐国,必要的时候,齐国定会派兵来支援。”
到时候陆庭筠要应付定王,又要应付齐国的大军压境,岂不是手忙脚乱,到时候他无暇顾及,他再趁机夺取江山。
*
方才院子里传来一阵声响,像是有人脚踩在枯枝上,发出的断裂的声响。
崔莺赶紧随之望向那被风吹得舞动的白色幔帐,却并未发现有人前来。
难道是她听错了,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前来。
陆庭筠问道:“可是听见了什么?”
崔莺摇了摇头,“应是风吹的。”
陆庭筠微微颔首,“这处温泉别院位于罗浮山的半山腰上,这里人迹罕至,何况都已经这么晚了,定不会有人前来,臣让潇鹤在院外守着,不会让人靠近这间庭院。”
崔莺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庭筠身上带伤,不能下水,便只能坐在温泉池边,卷起衣袖,俯身用水指轻轻拨弄着温热的池水。
“娘娘可以下水了。这温泉有养肤的功效,娘娘的肌肤细腻娇嫩,在这温泉池中泡一泡,不但有助于娘娘娇养肌肤,还对治疗寒症也有好处。”
“那大人快快转过身去,本宫要宽衣。”
陆庭筠暗自勾了勾唇,捧起她的脸颊,含吻住她那饱满的唇珠,在她的唇上蹭了蹭,“娘娘哪一处臣没有见过的?”
“但那不一样。总之大人快快转过身去。”
她见陆庭筠没动,只是笑看着她,便推了推他,让他好转过身去,不再这般直勾勾地看着她。
陆庭筠笑着转身。
崔莺褪下衣裙,走进了温泉池中,她已经不像从前那般畏冷,应是泡了药浴让她的寒症得到了缓解。
此刻那温热的温泉水温暖着她的全身,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
池水没过了她的香间,修长的脖颈裸·露在外,水雾变成了水珠从她的脸侧滚落。
真是一副绝美的美人出浴图。
而陆庭筠坐在温泉池边,静静地看着她,眸色又深了几分。
他缓缓起身,去拿了纸笔来,将宣纸铺在一旁的石桌上,执笔画着方才令他觉得心动,觉得情难自控的这一幕。
“大人在画什么?”
“自然是画美人啊!”陆庭筠笑了笑,他却不让人觉得他的话轻浮浪荡,只是由衷的欣赏。
“娘娘这般模样简直太美了,臣要将这一幕画下来,挂在臣与娘娘的寝房中。”
崔莺的脸一下就红了,“大人怎可这般孟浪,我再也不理大人了。”
“娘娘想看吗?”
陆庭筠师从名师,他的老师是名动京城的白石先生,他笔下的人物,出神入化,形神兼备,崔莺其实有些好奇,可一想到自己是裸·身,正处于温泉池中,便拼命地摇头。
而陆庭筠却搁了笔,主动将画拿到崔莺的面前。画上女子裸着的背上,绘着一朵绝美绽放的牡丹花。
牡丹花上似有水珠滚落。
崔莺羞得满脸通红,“我的背上并没有……”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得都快要听不见了。
“原本是没有,但臣可为娘娘添上。”陆庭筠手执笔轻点朱砂,“请娘娘转过身去。”
崔莺缓缓转过身去,露出那光洁如玉的后背,陆庭筠摸出帕子,替她轻轻拭去背上的水渍。
他的动作虽说是很轻柔,但是却还是让崔莺的身体不停地轻轻颤动,尤其是那冰凉的笔尖落在后背之上,细细描绘,她的身子一软再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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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80章
◎本相会提出去杀◎
朱砂不易洗去, 能在背上留好几日,沾水也不容易退色。
崔莺的肌肤娇嫩白皙,比上好的丝缎还要光滑细腻, 以肌肤为画纸,在裸露的背上作画。
她于温泉池中裸身而出, 池中热气升腾,水雾氤氲,像是身处雾霭仙境之中,她的发稍带着水珠, 湿漉漉的发丝紧贴胸前, 露出玲珑有致的身段。
那种美直击人的内心,让陆庭筠的心底涌起了一股燥热, 他放了笔,抬手用指尖轻触她的肌肤,粗粝的指腹沿着花瓣的形状一寸寸地往下移。
描绘出背上那朵盛开的牡丹花的轮廓。
直到他触摸到她不盈一握的细腰, 再往下。
崔莺唇瓣微启, 忍不住轻哼一声,用那娇柔的嗓音轻唤一声,“大人。”
突然,陆庭筠走进了温泉中,从身后紧紧地环着她,双手握在她的腰间。
崔莺见他贴靠了过来,吓了一跳,“大人身上还有伤, 不能沾水的。”
“无妨。”
崔莺转过身来, 赶紧查看他身上的伤势。
今夜虽有月光, 但这间庭院不算亮堂, 只见浅浅的月辉挥洒在温泉池畔,那被乌发遮挡之处微微起伏,是那样的魅惑诱人,陆庭筠含吻住那饱满红润的唇瓣,侵取香甜的花汁。
突然崔莹勾住他腰间的玉带,将整个身体没入温泉池中。
玉带松开,他的衣襟敞,露出腰腹间那紧实的肌肉线条。
崔莺的指尖轻触他腰腹,头没入水中。
陆庭筠原本微阂上眼睛,突然惊得睁开了眼睛,“娘娘这是……”
崔莺的话已经变得含混不清,半响她才露出水面,张开嘴,大口的呼吸,感到喉咙有些胀痛,她微微蹙眉。
“娘娘竟然替臣……”
“好了,别说了。”崔莺的脸突然变得通红,“大人的身上还带着伤,还是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再说大人受伤,身体应是十分虚弱,还应多多克制才是。”
陆庭筠却缓缓靠近,略带着凉意的唇在那娇嫩的耳垂上蹭了蹭,“所以娘娘是觉得臣虚弱,嗯?”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大人受了伤。需要静养,不应只想着那些事。”她的话的重点是说他受了伤,不能乱动,提醒他要好好养伤才是。
“待大人伤好了,痊愈了,也不是不可以……”
“臣已经好了。”
为了证明他不虚弱,他双手握住她的双肩,让她转过身去,而后双手握住那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缓缓靠近。
“娘娘可抓紧了。”
这可怕的胜负欲,陆庭筠非得用行动证明他并非“身体虚弱”。
温泉池边湿滑,当陆庭筠从身后贴靠过之时,她只能抓住温泉池边湿滑凸起的石块。
她轻喘了一声,随之发出一声声极细的嘤咛。
一阵风吹来,温泉旁的海棠花树随风摇曳,粉白的花瓣落在温泉池中,花瓣飘荡在水面上,被不断溅起的水珠弹向远处。
披衣走出温泉池时,她的双腿打着颤儿,连站都站不稳。
*
同定王约定的时日已到,连日的阴雨天气后,幽州的天气也渐渐变暖了,定王将约定会面的地点,选在城外寒山寺的一处禅房中。
寒山寺的姻缘签很是灵验,这个时节寒山寺后院的兰花已经成片地盛开,香气阵阵,馨香宜人,引得蝶儿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定王早已在凉亭中静候多时了,石桌旁设有炭炉,炉上的茶水已经煮沸了,只等贵客到来。
陆庭筠姗姗来迟,潇鹤上前接过绒氅,他对定王作揖行礼,“拜见定王殿下。”
“陆相客气。”
入座之后,定王起身,亲自为陆庭筠面前白瓷茶盏中添了茶水,“这是雪顶含翠,是幽州城的特色,还请陆相尝尝。”
陆庭筠捧茶到唇边,这处的禅房远离佛塔,听不见香客的喧闹声,唯有阵阵钟声传来,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檀香。
四周都静悄悄的,连一只飞鸟也无,看来,都被他猜中了,定王安排了这场鸿门宴,是打算在今日,在这寒山寺动手了。
陆庭筠放下杯中的茶盏,屈指轻敲着桌面,“这里环境清幽,兰花香气正盛,佛香阵阵,远离闹市的喧嚣,倒不失为一处清修的绝佳之处。”
定王笑了笑,“正是,本王和这里的主持慈航大师相熟,常来此处听大师讲经,参悟禅意。”
陆庭筠冷冷一笑,“本相倒是没想到双手沾满血腥的杀戮之人,竟不知定王还有这般喜好。”
面对陆庭筠毫不客气的讥讽话语,定王也并未发怒,而是饮茶细品,“陆相比本王想象中的要更年轻有为,远比其父当年还要风光耀目。”
陆庭筠笑了笑,“其实定王殿下今日并非是想和本相和谈的吧?”
定王心头一惊,很快用笑来掩盖内心的惊慌,“本王老了,才经历了丧女之痛,早就已经看透了这一切,余生都打算留在这寒山寺中修行,了却残身罢了。”
提起爱女,他垂眸遮挡眼中的悲愤落寞,他没想到当自己决定走上谋反之路,却出师未捷,三十万大军已经折损殆尽,又得到爱女身死的噩耗,若非仇恨支撑着他,他只怕要就此倒下了。
嘉儿是那般的善良温顺,他本以为自己为魏嘉嘉选了一门好亲事,毕竟姜怀瑾英武不凡,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却没想到他是潜伏在自己的身边的一头白眼狼,在自己功败垂成之时,狠狠了咬了自己一口。
想到嘉儿,他心痛不已,浑浊的眼中似有泪光闪烁,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陆庭筠转动着手里的空杯盏,“定王觉得,本相为何要让大军先行,返回京城?”
定王心里猛地一跳,双手渐渐收紧,握成拳头,陆庭筠难道已经猜到了他的计划,甚至已经早有防备,既然他早有防备,又怎敢孤身前来。
寒山寺中香客云集,若是其中混入几个杀手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定王的手指按在拇指之上的玉扳指上,那些杀手就埋伏在附近,当他取下这枚玉扳指,这便是他和那些杀手约定的暗号,那些暗中埋伏的杀手便会冲出来,直取陆庭筠的狗命。
但此时他的内心有些焦躁不安,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却开始犹豫不决,他和皇上的计划周全,只等陆庭筠进入这间禅房,便是插翅难飞。可陆庭筠的话却让他莫名地觉得心里不安。
眼前的人太过强大,心思藏得极深,在京城保卫战中,在幽州之战中,虽实力悬殊,却大获全胜,面对这样的对手,定王又不知他到底还有什么后手,定王光是想想,手里便紧张得直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