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男朋友,她不护着谁护着,简椰正要开口为路予绪辩解几句,桌面的电话突然响了。
亮黄色的手机壳,上面是只搞怪的小野兽,张牙舞爪的,很有米苗的个人风格。
米苗歉意地示意了下暂停,看起手机看了眼,没接电话,而是挂断了开始打字。
简椰耐心地等待,米苗很快结束,撇撇嘴解释:“我妈,提醒我回去注意安全。就是爱瞎操心。不管她,快继续讲你和我哥的故事!”
她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十分俏皮可爱。
简椰笑了笑,也开始进入正题,从两人相知相遇的过程讲起,中间她的退却,他奋不顾身为她出头等等一切。只是,两人在一起后,感情磕磕碰碰的阶段,简椰犹豫着要不要讲。
米苗已经开始感慨了:“不容易啊你们呜呜呜!就冲这,我决定这两天就放过我哥,不跟他吵架了先。”
“额,我替他谢谢你?”
米苗:“这么快开始偏袒他了!不过也挺好的,这两天我哥估计不太好受,椰子你多陪陪他。”
简椰看向她:“为什么这么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米苗长叹了口气,双手托腮,精致小脸皱得像个小老头,即便在难过也透露着可爱。
“就是,我堂姐汀的忌日要到了,家里大概就属我哥最难受了。”
简椰垂眸盯着桌面,心情复杂,这个话题最终还是逃避不了,她已经尽量不去问这些事情了,但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轻声说:“我想知道,汀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呢?”
米苗蜷缩着手指,语气很低落:“姐姐是个很厉害的女赛车手,还组建了一只赛车队伍,可惜三年前的这个时候,姐姐在赛事中出了意外,不幸去世了。一个星期后,就是姐姐的忌日了。”
现场气氛冻结,米苗声音里已经有点哽咽了,简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姐姐是我们大家的榜样,她是家族里第一个活得这么潇洒自由的人。我们家教都很严格的,我爸爸妈妈还有伯父伯母,对我们管教得紧,我的其他堂哥堂姐们都是从事医生呀律师呀之类的工作,只有汀姐姐不一样,她好像从来都不会循规蹈矩。”
米苗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无尽绵延的沙漠,戴着墨镜的女子笑得如灿阳。她的热情与自由,像是要穿过这张单薄的相纸,给予眼前人最炙热最坦诚的邀请。
旁边一个小女孩,弯月眼睛,笑得腼腆,黑色齐肩短发,是更年轻的米苗。
“我们当时一起去沙漠玩拍的照片,我当时因为学业压力,整天闭门不出,差点抑郁了,汀姐姐二话不说带着我出门。”
“那是我第一次自驾游,汀姐姐开着大吉普带着我。我们翻过一座又一座山,感受着黄沙砾石扑面而来的失控感,像个疯子一起大声叫大声笑,好像真的可以做无拘无束的自己一样。”
“后来,姐姐开始玩赛车,带着绪哥哥也一起玩,伯父伯母很反对,但姐姐还是坚持组建了自己的车队。”
之后出了意外,永远成为了大家心里的痛。
后半句话,米苗已经泣不成声说不出来了,但简椰懂她的意思,在心里补全了这句话。
天妒红颜。
她喉咙哽咽,眼眶跟着红了,轻轻拍打着米苗的背,千言万语,最后化为无声的叹息。
米苗缓和了一会儿情绪,才嘟嘟囔囔地安慰自己:“没事,我要振作,我不是小孩了,汀姐姐让我要勇敢大步往前走,生活还得继续。”
是啊,生活还得继续,但还有人走不出来。
简椰抱着米苗,无声地安抚她。
她无法替他们承受失去至亲的痛苦,说不出冠冕堂皇的安慰话语,只有无声的陪伴与信任,慢慢渗透入他们的关系中,化为无形的力量支撑他们。
谁也没先开口说话,剖开的伤口在沉默的拥抱中慢慢愈合。
兜里的手机从刚刚就一直在震动,简椰关了静音,眼下的气氛让她忽略了好几次震动,但来电锲而不舍,不接不罢休的气势。
连续好几个都是同一个陌生号码,她凝眉,不解,转过身接听。
对面只说了一句话,简椰如遭当头一棒,浑身僵硬,手发抖拿不稳手机。米苗察觉到异样,焦急地看了过去,摇晃她手臂,语气很担忧:“怎么了椰子??发生什么事了???”
简椰转头看着她,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颤抖着转述了金褚刚刚的那句话:“路予绪训练受伤了,现在在医院。”
*
过去医院的这段路上,简椰心神不宁,一股从未有过的焦躁不安感蔓延全身,听到路予绪受伤时,她瞬间慌得六神无主。
她第一次体会到泡在水里五官闭塞,身体漂浮找不到重心是什么感觉。
如果只是在寻常的夜晚听到这样的消息,简椰不会如此紧张担忧。只是,汀同样是赛车失事去世,巧合让简椰慌了神。
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她火急火燎地奔向病房,推开门的刹那,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出乎她意料,病房内很吵。
严格来说,不能说是病房,倒像候诊室,里面乌泱泱一群人,分了好几堆,叽叽呱呱各聊各的,护士急匆匆来来往往,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
咦??
预想的路予绪浑身是伤躺床上的画面并没见到,简椰眨眨眼,开始困惑。
小技先注意到了简椰和米苗,朝她们招手:“椰老师!这儿!”
这话吸引的不止是简椰两人,坐在小技身后的路予绪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隔空相遇,简椰出走的泪腺马上又开始工作了。
路予绪缠着绷带斜斜坐在病床上的样子,十足的病弱美人。
这样的易碎感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她刚靠近,满脸泪水要查看他的伤口,伤患路予绪突然一把将她拉过,当着众人的面,轻轻给她擦眼泪。
“怎么哭了?我没事,哭得我该心疼了。”
拉她的力道之大,擦她眼泪时的神采奕奕,还有撩人不自知的话语,都表明这位伤患伤得并不是很重,还能当众撒狗粮。
老斌和阿俊夸张地假装互相抱住对方,这次很识相地没有当众起哄,小技抓紧每分每秒掏出了他的相机,金褚笑眯眯看着热恋中的年轻人,米苗激动地无声尖叫。
只有简椰一边红着脸挣扎开他的怀抱,一边着急地查看伤口。
路予绪:“没什么大事,不小心翻了车,轻微擦伤而已。”
金褚插话:“小路你这时候可别逞英雄了,差点骨折还算伤得不重?之前的可以说是小擦伤,这回要是不及时处理,别说赛车了,日常生活都受影响。”
路予绪笑得勉强:“所以说是差点骨折,还不是真的骨折,医生刚刚来看过了,休整几天就没事了。”
简椰看向路予绪缠满了绷带的右手,心疼得不行,没有打石膏,看起来确实不算严重的样子。
金褚一脸严肃:“那你满身的擦伤呢?膝盖、腿、半个身子,大大小小的擦伤,都要忽略是吗?”
几人都沉默了下来,简椰也生气了。
她忍不住轻轻打了他一下发泄内心的气愤,气他不重视自己的身体。听到路予绪抽气的声音,又心疼,慌里慌张俯身,像哄小孩那样给他轻轻吹伤口。
金褚:“你先修养一段时间,训练的事情急不得,越急越容易出事,养好身心,再做打算。”
阿俊也劝:“是啊,别犟小路,听你褚哥的话,咱不急这一时。”
路予绪低着头没应答,简椰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这段时间,你在家休息,公司那边我帮你请假,什么时候完全康复,什么时候再工作练车。”
她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为了监督你好好休息,早日康复,这段时间由我来照顾你。”
听到这话,路予绪抬头了,他看着她,眼神里都是玩味:“椰椰的意思是,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简椰不自觉吞咽了一口,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对,我搬过去和你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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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时速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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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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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予绪坚持不住院,没伤到骨头,都是擦伤。医生也没强求,帮忙包扎了伤口,叮嘱了注意事项后就让他先回家休养。
等坐到车里,路予绪轻轻捏着她的手,简椰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个多大胆的决定。
她只能不断安慰自己,只是搬过去住一段时间,帮助他早日恢复。
车里暧昧的气氛时刻都让她感觉自己像只即将冒泡的蒸汽水壶,热气不断上涌。
路予绪没有伤筋动骨,只是从车上摔下去的时候,被尖锐物刺穿了皮肤,伤口还挺深的,整个手都包着绷带,行动不太方便。
但不妨碍他一路都握着她的手,像把玩着上好的玉,轻揉,松开,紧握,十指交缠。
他心情好像很好,翻来覆去也玩不腻,眼角眉梢都都带着愉悦的笑意。
老斌阿俊几人自己坐车回去了,金褚先送了米苗回去,再送他们两人,一路上都像个老妈子,嘀嘀咕咕说着注意事项。
简椰掏出手机,一条条记在备忘录里。她一只手打字,另一只手还要对抗身旁大小孩的玩闹,好笑又无奈。
金褚径直将车开到路予绪的住宅小区楼下,路予绪开了车门,简椰不动。
他望了过来,没说话,车顶灯打下来,模糊了车内外的夜色。他的发梢被镀上一层柔光,眼睛像是浸润了一层透明质感的水膜,有种令人怜惜的湿漉漉的感觉。
“你不下车吗?”
语气怎么也湿漉漉很委屈的样子?
简椰耐心:“我今晚回家住,收拾好东西,明天上班和王经理汇报一下,帮你请假,下了班再过来。”
他原本一只脚都踏下车了,闻言又收了回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像只被拴在路边的大狗狗,突然被告知主人要离开。
简椰被自己脑里这一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惊到了,她迟疑地看着他,内心也开始动摇了。
驾驶座上的金褚笑着摇摇头,直接建议:“要不我们再兜一圈,两位再商量一下回哪个家?”
简椰:“......”
路予绪倒是很坦然地把车门关上:“好,那我们再兜一圈。”
金褚:“......你给我下去。”
最后两人被一块儿打包丢下了车,路予绪无比自然,简椰则是羞的。她可不想再和面前的幼稚鬼继续僵持而被调侃了。
确定关系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到路予绪的住处,确切来说,还没真正进入他的家,简椰已经开始有点扭捏不自在了。
路予绪倒是自在得很,牵起她的手,门口保安亭的大叔探出头,很热情和他们打招呼:“小路,这么晚才回来啊?”
路予绪很熟稔地回话:“回来了,阿叔今晚一个人?”
“是啊是啊,今晚就我值班。”
保安阿叔的目光从路予绪身上移到简椰的身上,眼神既慈爱又八卦:“女朋友啊?”
路予绪大大方方点头,还牵着她走了过去。
“椰椰,这是何叔。何叔,这是我女朋友简椰,明天开始她过来和我一起住,现在是不是要先录入进出身份信息?”
简椰:“何叔您好,我是简椰,从明天开始过来住几天。”
强调一下,是几天。
路予绪闻言勾唇,也没急着反驳她。
保安阿叔乐呵呵给简椰录入身份信息,还不停给她讲着路予绪的好。简椰一瞬间像是又回到与路予绪刚共事时,在某个小区,他也是轻易俘获了安保大叔的喜爱。
时光飞梭,此刻两人的关系都已经亲密无间了,真是感慨。
录完信息,简椰说什么都要先回家,第二天收拾好再过来。路予绪倒也没强求,磨到最后,讨了个拥抱,便同意了这个决定。
第二天,简椰替路予绪请了假,处理好了工作上的事情,才提着一小袋行李,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路予绪的住宅门。
像是就等着她一样,门几乎是应声而开。
入眼的是穿着简约灰色背心的路予绪。不是职场里斯文气质满满的西装,也不是劲酷的私服。
棉质布料的背心简约舒适,宽松的款式隐藏了他的好身材,同色系长裤下是居家拖鞋。
他一边肩膀还包着绷带,柔软的头发搭在额前,弱化了他身上的攻击性,但他两侧露出的健壮手臂又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男人蓬勃的力量。
“怎么在发呆?”
路予绪拉着她的手,以不可拒绝的姿态邀请她踏入他的领域。
简椰没好意思承认自己又一次被他的颜值征服,赶紧转移视线打量起了屋内环境。
与她料想的北欧风建筑不同,这里的装修风格更偏向木质色调,木色地板、木色茶几、木色装饰柜......一眼望去都是原木风。
随处可见的绿植,绿萝、茉莉、发财树、富贵竹、吊兰......品种很丰富。
客厅中央趴着只肥嘟嘟的小橘猫,电视机旁的鱼缸里各色彩鱼游动,客厅的角落还放着架钢琴,对应的墙面上还挂着小提琴、吉他和尤克里里。
靠近阳台一侧的墙上是整个大的展示柜,满满两层的小赛车模型,最上层还放着好几个奖杯。简椰眼尖地发现,她之前送的赛车手流光灯也放在其中。
玄关处挂着一个软质布兜,里面装满了各种毛绒玩具。墙上悬挂着多幅壁画,色彩明亮欢快,十分具有个人色彩。
温馨舒适。
简椰惊叹出声:“哇!”
路予绪打趣:“怎么?和你想象中的差别很大?”
她老实承认:“嗯,我还以为会是灰色系的冷淡风。”
他随手将行李放好,坐在最近的软沙发上,顺势将简椰带到怀里。
“让你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话是这么说,人倒是笑得很开心。
简椰小心翼翼地不压到他的伤口,但路予绪倒是一脸无所谓,他将她圈在怀中,亲昵地蹭着她的秀发,给她讲这个房子里的物品。
“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每一件物品都有着我童年的回忆。这些木柜子,是我爸爸做的,他是个商人,但常年在外,偶尔在家,就是做各种木工。”
“绿植是我妈妈养的,或者应该说,是她喜欢养的品种,她常年陪着我爸跑生意,照顾绿植的活儿都落在我头上。这次回国我搬回来住,又重新种上了这些绿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