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根本就不可能不考虑现实。”
“褚疏清，我的回答是，过程往往比结果将更加重要。与其纠结结果的好坏，还不如好好享受过程。如果你非常喜欢物理那就去参加，这将是一段收获快乐的路程，即使失败了没有获得保送资格，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依旧可以战胜高考。当然如果你只是把它当做升学的一种途径，那就大可不必，以你现在的成绩，进入重点大学，没有一点问题。”
褚疏清很难得听到程屿乔一口气说这么一大段话，很惊讶，也很受触动。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所以一开始，她就以结果为导向来看待这件事情，压根就没有问问自己的初心，参加竞赛的过程究竟有没有收获快乐。
褚疏清沉默了很久，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程屿乔提醒她时间太晚，该回家了。
这一晚，褚疏清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程屿乔的话，她发现自己太好胜了，不能接受学习上的失败，就像当初刚认识程屿乔时，面对他的并没有恶意的调侃就像竖起毛的刺猬，以及对自己的能力的不信任……
有些事情想开了，便豁然开朗起来。褚疏清心中有了决断，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开学前一晚，她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父母，褚父褚母表达了自己的支持，他们不干涉孩子的决定，但会一直支持孩子的决定。
开学那天，整个年级都很忙碌，文理和平行重点班级分班，打乱了过去的班级次序，一些老同学的离开，又有新同学的到来，教学楼里的喧闹持续了大半天。
好在他们五人中，只有姜之皖才有变动，其余的都在原班，省去好大的麻烦。
就是这样的情境下，褚疏清直到下午才找到时机去办公室找物理老师提交自己的报名表。
说来也是巧合，她去办公室的时候正好遇见程屿乔从办公室里出来，虽然没来得及打招呼，但程屿乔应该是看到了她手中的报名表。 【加微信：nf6055】最新最全，实时更新，永久免费
不然她一出办公室门，就看见程屿乔等在外面。
“你决定好了？”
“你这不是白问吗？我报名表都交上去，还能有机会反悔吗？”
“有啊，我去给你偷回来就是。”
褚疏清一听这话，气的直笑：“谢谢你啊，大可不必。”
“不客气。”
……
两人并排着回教室，身影被午后的阳光拉的很长。
第11章 关心
自从褚疏清决定参加复赛以后，属于自己的空闲时间就大打折扣，不是在竞赛老师的指导下做大量的练习，就是在物理实验室做操作训练。
她和姜之皖再也没有约着一起共进晚餐，幸好姜之皖在文科班如鱼得水，认识了许多新同学。她忙着竞赛，姜之皖忙着融入新集体，她们俩再没有给篮球三人组带过晚饭。
有一次在食堂遇见他们仨，唐述霖忍不住拉着她抱怨，自从少了她和姜之皖，感觉学习和生活都少了好多乐趣。当时她着急赶回自习室修改习题，唐述霖还一直拉着她不放。
还是程屿乔出手拯救了她，扒开了唐述霖搭在她胳膊上的爪子，让她先回去。他并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努力加油，注意休息……褚疏清也只是仰起头冲他一笑，谢谢他关心，然后小跑着离开了。据俞安后来的回忆，当时的场景仿佛褚疏清是一个劫匪，抢钱了就跑，而程屿乔就是同伙，拉着受害人就不放手，给自己的同伙争取更多的时间，而唐述霖就是那可怜的受害者。
又是一个冬天的来临，在元旦节前，褚疏清跟随带队老师去省里参加了复赛，竞赛分为个人赛和团体赛，本着能者的原则，褚疏清个人赛和团体赛都参加了。
这就导致了赛前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褚疏清几乎停下了其他学科的学习，专心致志地准备竞赛。但这并不意味着褚疏清就能放弃对其他学科的学习，元旦节后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进行期末考试，她只能利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弥补其他学科落下的进度。
冬日里一般少雨，但竞赛结束那天，褚疏清一出考场就发现天空昏暗，像极了暴雨前的征兆，果然如她所料，刚登上返程的车，淅淅沥沥的雨就从天而降。
褚疏清坐在靠窗边的的座位上，看着车窗的不断被风雨拍打着，雨水划过玻璃，留下长长的痕迹。窗外寒风凛冽，风雨交加，车里温暖静谧，参加竞赛的同学们这几天都很疲倦，好不容易都结束了，精神上也都放松了，一个个瘫倒在座位上睡着了，褚疏清也不例外。
这场雨持续了很久，从省里回到学校这场雨仍旧没有停止。褚疏清一下车就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冷颤，她心里想着，早知道会下雨就应该多穿些衣服。
因为元旦放假，校园里早就空无一人，只有刚刚参完竞赛一起回校的同学和老师。一下车大家就四处散开，住校的同学就顶着滂沱大雨跑回寝室楼，不住校的同学就打车回家。只有褚疏清一个人待在门卫室等待褚父，一开始褚疏清想着自己打车回去，但是褚父褚母想着下暴雨，不放心，就亲自来接她回家。
这场雨但褚父也没有想到因为这场暴雨，短短的几站公交车距离，花费了小半个小时才接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褚疏清在门卫室等褚父等到百无聊赖，看着空旷的校园、昏黄的路灯，幕布似的暴雨……蓦然地产生了一种孤独寂寥之感，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无名的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想着大概可能是因为竞赛的事情，神经一直拉得很紧绷，现在结束了，重担也卸下了，所以才会产生一种空虚无力感。
好在这种情绪并没有在褚疏清身上停留多久，回家以后，这种孤独感便消失不见了。人是群居动物，只有归于人海，才能真正拥有归属感。
但不幸的是，经历了一场风雨的折磨，褚疏清“成功地”病倒了，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原本程屿乔他们为了庆祝新的一年和褚疏清结束竞赛，提前就预定好了餐厅，结果褚疏清这一病就只能取消了活动了。
褚疏清因为自己的缘故取消聚会，心里觉得很是故意不去，所以一直在群里说抱歉。但她高烧烧的糊涂，打字连手机都拿不稳，只能发送语音，大家一听她那沙哑的声音，连忙让她多保重自己的身体，聚会嘛，有的是机会，不着急。
元旦三天假期，褚疏清就在家里躺了三天。有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也没有特地关注手机里的消息。等到清醒一些才发现，除了群里大家发送的的一些消息，程屿乔也私发了好几条消息，只是脑袋昏昏沉沉的，完全没有注意到。
程屿乔的大多数消息是关心她有没有家人照顾，有没有退烧，嗓子怎么样了以及多喝水等内容。
褚疏清看到这些消息后立马给他回了消息，原以为假期结束返校的他已经熄灯休息了，没有想到秒回她的消息。
“你身体好些了？还有没有在发烧？”
“前两天有点反复发烧，但今天没有了，想来是不会再发烧了。”
“那你明天来上课吗？这几天连着降温，你还是在家里多歇息几天吧。”程屿乔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了，之前的课程落下了不少，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能补上一点是一点吧。”
程屿乔知道褚疏清决定好的事情不会轻易地改变，也就没有劝阻她，转而进一步关心道：“那你嗓子怎么样了？还沙哑吗？疼吗？”
“不疼了，但说话的声音还是沙哑的，就像是只鸭子，嘎嘎的。”
“那你多喝些水，有利于排除病毒。”
“嗯……我都知道。”褚疏清这一病，家里人就都提醒她多喝水，父母更是无微不至，直接将水壶放在她床边，没想到到了程屿乔这里还是提醒她多喝水，感觉自己不用喝水就看到多喝水三个字就已经饱了。
但是大家都是出自关心她的好意才会这样提醒她，并不是敷衍，所以她在之前的消息后追加一句，“再喝水的话就要变成一只水牛了，吨吨吨……”
手机另一端的程屿乔看见褚疏清能如此自黑，想必她情况确实好了不少，也就放心多了。
“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降温，出门多穿些衣服，以免风一吹病情有加重了。”程屿乔阻拦不了褚疏清带病上课，但一些必要的叮嘱还是要说的。
“我知道啦，谢谢提醒。那你也早点休息。”
“好，晚安，明天见。”
“明天见。”
第二天，褚疏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去上去，到了教室才一一取下帽子、耳套、围巾和手套。这一整套操作震惊了褚疏清的同桌，不过同桌一听褚疏清说话的声音就明了了她这一整套的保暖装备。
已经到了这一学期的末尾，褚疏清为了抓紧时间追赶进度，连下课歇息的时间也不放松自己，一直都在看书刷题。
好在褚疏清的语文和英语功底一直很牢固，不用多复习，物理自然是不用说的，都去参加竞赛的人，区区高中物理压根就不用复习，数学和物理又有共同之处，也不用过于费心，她便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生物和化学上。
褚疏清在教室的座位上苦坐了大半天，坐的她腰酸背痛，正准备离开板凳起身活动活动。结果刚一起身，褚疏清就感觉到肚子倏地一疼，明显感觉到一股热流的涌出，褚疏清马上就意识到是什么，火速地从书包里掏出卫生巾匆匆跑向女厕所。
幸好她平时有在书包里准备卫生巾的习惯，不然弄脏了衣裤就麻烦了。以往褚疏清都知道自己的生理期的时间，但这两三个月可能是因为压力有点大，生理期有些紊乱 ，导致褚疏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来。
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已经来了。但令褚疏清头疼的另一件事又接踵而至，她几乎每次生理期都会痛经，而且第一天最疼，以前都是在家提前吃好了布洛芬，可这次来的突然，居然忘记带药了。光是想想痛经的滋味，褚疏清就已经紧张的出汗了。
这种事真别想，褚疏清刚出厕所就感到一阵疼痛袭来，腿肚子发软，站不住。她紧靠着厕所外面的栏杆支撑着身体，等待着这股疼痛平缓些后再回教室。但寒风一阵一阵，趴在栏杆上的褚疏清首当其冲，非但没好受些，还愈加疼痛起来。
褚疏清正在感叹自己为什么会痛经，为什么自己不是个男生，丝毫没注意到有人靠近了她。
“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褚疏清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程屿乔，但她没有力气抬头回答他的问题，头抵在栏杆上，闷声说，“我没事，只是有一点不舒服。”
程屿乔听见褚疏清说不舒服，立马伸手想要扶起褚疏清，急切地问道：“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又发烧了？”
褚疏清预料到程屿乔想要扶她起来，但是周围同学那么多，不想让同学们多加揣测，便强撑着支起头来，“没有，不是发烧了。”
程屿乔扶她的手一顿，倒不是在意周围同学的注视，是褚疏清一脸惨白，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惊住了他。
“你还说没事，你看你自己一脸惨白的样子，一看就有事。”他才不信褚疏清的话，“你到底怎么了？”他的语气也愈加严肃起来。
褚疏清知道这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只好轻声说了一句，“是肚子痛。”
她的声音很小，程屿乔有点没听清楚，又问道：“什么？”
褚疏清无语，只好用正常的音量，一字一句的说清楚了，“生理期，肚子痛。”
这回程屿乔听清楚了，但是他也愣住了，耳朵甚至也开始泛起红来。
褚疏清看着程屿乔的表情觉得很搞笑，嘴角的控制不住的往上扬，甚至觉得肚子都没有刚才那么痛了。
为了缓解彼此之间尴尬的氛围，褚疏清笑着吐槽道，“让你别问别问，你还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见程屿乔还是没有反应，褚疏清拍了拍程屿乔的肩膀，“唉，回神啊，愣着干嘛。快上课了，回教室了。”说完，褚疏清微蜷着身子，捂着肚子，小步溜回了教室。
程屿乔回过神来，看着褚疏清离开的方向，不自觉地摸了摸泛红的耳朵，心中有了打算，也快步离开原地。
生理期的疼痛是一阵一阵的，褚疏清上一分钟觉得自己舒服一些，下一分钟又开始剧痛起来。偏偏上课期间，又不能趴在课桌上休息，喘口气，只能牢牢地捂住肚子，希望手掌心的微热能够传递到小腹，能够缓解疼痛。
又是一节课间休息，褚疏清趴在桌上休息，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转着笔，看着眼前的试卷，这一刻褚疏清觉得自己坚韧极了。
突然间一个淡蓝色的热水袋从天而降，轻放在褚疏清的课桌上，还有几颗巧克力。
褚疏清抬头一看是俞安，意外极了。
俞安看着一脸震惊的褚疏清，指了指门外的人，示意褚疏清看过去。
褚疏清顺着俞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程屿乔。他正在走廊上和同学说说着话，他并没有看她，但她知道他会的。
褚疏清抬头跟俞安道了谢，俞安却说自己不敢独揽谢意，都是程屿乔的安排，说完就出了教室门和程屿乔闲聊起来。
滚烫的热水袋拯救了难受的褚疏清，一贴近小腹就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意涌出，舒缓了疼痛，就连褚疏清惨白的脸色都有些许的好转。
褚疏清今天一天都没有离开过教学楼，午饭和晚饭也是程屿乔他们带的，都是很清淡的食物，甚至还有加热过的牛奶。褚疏清不禁想到她和姜之皖给他们带晚饭的时候，只想着什么扎实，能把他们肚子能填饱就行，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下来晚自习，褚疏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一出教室就发现程屿乔等在教室外面。
两人很有默契地走在一起下楼，楼梯间还有互相打闹的同学们，他们俩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并排地走着。
眼看着楼梯就要走完了，褚疏清以为程屿乔不想说话，就打算自己先说话，毕竟今天的事好好谢谢他。
但程屿乔抢先了一步，轻咳了一声，然后轻声问道，“你肚子还痛吗？”
这个问题仿佛在褚疏清的意料之中，她站定，面对着程屿乔，很认真的说，“谢谢你的热水袋，虽然说不似止痛药那么立竿见影，但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疼痛，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
“只要你不那么难受就好，我做的只是微乎其微。”程屿乔一笔带过自己所做事情。
褚疏清打开自己的书包，将那淡蓝色的热水袋递还回去，“你的热水袋，谢谢”
程屿乔没有犹豫，伸手接过热水袋，转身向厕所方向走去。
褚疏清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回家，还是跟上程屿乔，朝厕所方向走去。
褚疏清纠结不已，只能呆在原地。很快，程屿乔又拿着热水袋从厕所方向走过了。
看着程屿乔一步一步，向她靠近，褚疏清松了一口气，好歹能够说一声再见然后再回家。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程屿乔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直径走到她面前，两眼相对，他抓住她的手，将手里的热水袋轻轻地放在她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