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花瓶：【不算太笨。】
不算太笨。
方梦觉想起往事，那次他教她做了道数学题后，也是这个评价。
那时她挺生气的，现在觉得好像还行。
甚至有点想笑。
正想敲字，对方又发来一条信息：【还好最后一秒给我发了定位，不然我得翻了天去找你。】
翻译一下就是，就算她没发，他也会出校来找她。
也就是说，他会出现她面前，是必然。
方梦觉大脑停止思考了几秒，她往后倒入床褥。
尽管心里有这种意识，可听到本人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像是，缺失了很久的东西，被填补上了。
心口仿佛被密密麻麻的丝线缠绕，酥麻酥麻的。
带着甜味。
莫名地，她又想到两人鼻尖相碰的那一幕，以及少年用手摩挲鼻尖的场景，那会儿刚哭过，对于这些意外的敏感度好像低一些。
现在在深夜和安静的加持下，她想起那股清香，还有那似有若无的呼吸和温热......
方梦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正在发烫。
她摸向砰砰直响的胸口，猛地坐起来。
这就是小鹿乱撞的感觉么。
她无意识地敲字：【我心里住了只动物。】
待看清绿色框里那行字，她一个激灵。
她！什么时候！发过去了？！
正手忙脚乱地想撤回，对方已经回复：【我知道，刺猬。】
方梦觉：......
一瞬间，她很想揍他。
脑子里的那些脸红心跳被这句话全部捅散。
又有些庆幸。
还好花瓶脸语文不好，听不懂这些隐晦的话。
不然可真解释不清了。
方梦觉笑了一声，手指晃动：【许惟清。】
许花瓶：【在呢。】
方梦觉也不知道突然喊他干嘛。
想了想，她敲字：【没事，叫叫你。】
对方发了个小明的表情包过来，上面写着：无聊。
和她平时的回答一样。
方梦觉盯着对话框看了很久。
直到手机熄灭，她看到黑色屏幕中的一张脸。
嘴角上扬，眉眼弯弯。
原来她在不自觉地笑啊。
她放下手机，躺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
最后，得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开始沦陷了。
-
许惟清洗完澡回来，拿了块毛巾盖在湿漉漉的头顶。他拿出手机熟稔地点开对话框，“嘀嗒”一声响，发梢的水珠沿着脸侧慢慢划过，落在屏幕上，盖住对方发来的信息。
方刺猬：【明天见。】
许惟清唇角上扬，指腹轻轻扫去水珠，跟着敲：【明天见。】
对方不再回复，他放下手机，擦干头发的湿气。
抬眼看到书柜上的相框，是一张合照，旁边还夹着一张泛黄的小纸条，歪歪扭扭地用铅笔写着一行字：方xià九永远是许chū一的好朋友。
照片中的他那时才一年级，脸上挂着稚气，笑得很欢，还缺了颗门牙，手指指着右侧，像是在喊大家快看。他指的位置站着个比他矮了快一个头的女孩，张着嘴正在哭，脸上布满泪痕，委屈巴巴。
许惟清站起身，伸手点了点照片中的女孩：“方哭包。”
他其实在篮球场那次，一眼就认出方梦觉是小时候的方哭包，她和以前没有太大变化，五官脸型几乎是等比例长大，很好认。
但又和记忆里的人有些不一样，他记得方梦觉很闹腾，爱哭也爱笑，说话带着娇气，而篮球场那时的她平静淡漠，语调没有起伏，几乎是两个相反的性格。
他又迟疑了，不太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绕过他走了之后，许惟清叫住她是想确认一下，结果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她看起来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头都不回，似乎因为那个突然的飞球还有一点点敌意。
那时球场上有人已经在催他，又想着反正是一个学校，有机会再了解，便也没有出声问她。
开学那天他去了趟教导处，假装拿了几道题去找何群，其实是想知道转学生叫什么名字。
他故意套何群的话：“高二年级好像来了个转学生。”
“对喽，就分在你班，”何群回他：“刚才王老师还来拿了她的资料，就在你前一脚。”
他那时心里一阵乐，像是去砸彩蛋，砸了个头等奖。
回到教室的时候，他看到书扉页上写着“方梦觉”三个字，心里更乐了。
没认错，就是小时候的方哭包。
缘分真的很神奇，小时候的同桌，隔了十年后，又做回了同桌。
只可惜，她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许惟清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嘴角扬出弧度。
好像没忘得那么彻底，她还记得“初一”这个名字。
但她好像把最重要的点忘了。
初一不是他的小名，是她帮他取的昵称。
如果刺猬知道他就是初一。
会是什么反应呢？
许惟清抬手摸了摸鼻尖，笑了声。
回味良久后，又拿起桌上的必备古诗词。
他可得快点背完这玩意。
等着方刺猬履行她的诺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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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抢先 好大的醋味哟
翌日, 方梦觉到学校后，偷偷观察着许惟清的动向。毕竟是为了她逃课，也不知道昨晚有没有被老师发现, 万―被责罚，她应该负责任。
一直到上午的课结束, 好像都没事发生, 她悄悄松了口气。
准备去食堂吃饭的时候, 舒窕拍了拍她的肩：“一起去吧。”
方梦觉点头，心里寻思着她是不是有话说。
平时舒窕都是去校外吃, 嫌弃食堂的大锅饭菜不合口味，现在倒是不嫌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 好几次她从书里抬起头，都能看到舒窕正转回身体, 眼巴巴地看着她, ―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能是趁着吃饭的时候说？
两人打好饭菜，刚坐下，舒窕嘿嘿两声：“我能不能问你个事？”
看她这个神情，感觉不像什么正经事。
方梦觉扒拉了一下餐盘里的饭菜：“你说。”
这次舒窕问得很直接：“你们昨天是不是去约会了？”
方梦觉猛地被呛住，刚塞进嘴里的饭菜呛进了气管, 她俯下身体，攥着胸口的衣服咳嗽, 白皙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
“诶诶别激动, ”舒窕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眼里兴味很浓：“我就是好奇―下。”
心里却在想：反应这么大，她―定没猜错, 这两人就是去约会了！
缓过劲后, 方梦觉抿了口汤, 咳完之后的嗓音还有些沙哑：“没有约会。”
“那他就是去找你喽？”舒窕问。
方梦觉没说话，也算默认。
舒窕―脸姨妈笑，想到苏狗说的话，敛了点神情，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她又出声：“你知不知道明天要换位置了呀？”
方梦觉摇头：“现在知道了。”
“你的分数比你同桌要高，所以是你先选，”舒窕好奇问：“你们会继续做同桌吗？”
方梦觉倒没想过这个问题。
上次舒窕说换位置的时候，她心里没什么波动，想着和谁做同桌都行。现在心境有些不一样，想着和许惟清继续做同桌好像还行。
但要不要做同桌是双向选择，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方梦觉想了想，回答她：“可能吧。”
舒窕眼睛亮晶晶的：“那希望我们继续做前后桌噢。”
-
因为舒窕说的换座位这事，方梦觉下午―直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地往一旁看，寻思要不要和许惟清说说，好巧不巧他每次都在写题，也没找到开口机会。
自习课，可能是心里想着事，手上的证明题看了半天也没理出思路，方梦觉忍不住出神。下意识地又往许惟清那边看，这次撞上了他的视线。
少年眼眸漆黑，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带上玩味：“第36次。”
方梦觉：？
许惟清指关节叩了叩她的桌面，发出轻响，像是为了给听的人提个醒，他要开始说重点了。
“这是你第36次看我了。”
“乱讲！”方梦觉立马小声反驳。
哪有这么多次。既然知道她在看，他还假装―副认真学习的样子，害她不好打扰。
许惟清笑了笑，也没继续逗她，扫了眼她的桌面：“不会写？”说着倾身往她这边靠了点，不再出声，似是在看题目。
熟悉的香味也跟着他凑过来，方梦觉怔了会，昨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跳似乎又开始复苏了。
许惟清把题目看完基本就有了思路，现在教室太安静，不适合讲解题目，他正准备在她的习题册上写点提示，突然记起上次这么做了后，刺猬很不高兴，抬起的手换了个方向，移到自己的草稿纸上，刷刷地写完后，递给她。
见她没反应，许惟清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小声道：“醒醒。”
方梦觉眨了眨眼，没说话，拿着他给的提示看，又装作正经地还回去。
现在好像也不是说话的时候，等再找个机会说吧。
她心想。
―拖就拖到了周五下午，放学前最后一堂课是自习，教室里却沸反盈天。
马上要换座位了，大家正在寻找自己的同桌。
王显明打开电脑，黑板中间的智能白板上，投放出―个名单，是这次考试的成绩排名，没有分数，只有名字。
方梦觉的序号是12，按照选座规则，如果前面11个人没人来选她的话，她需要去找一个同桌。
她在这个班级里，除了身边的这几个人，其他都不熟，苏明哲和舒窕是捆绑在一起的，如果要主动找同桌的话，她好像只能选择许惟清了。
他的英语和语文分数很低，即使理科成绩逆天，总分也没她高。目光从自己的名字开始往下浏览名单，直到序号34，她才看到许惟清的名字。
所以她可以先选择他。
方梦觉往他那边偷偷瞄了―眼，花瓶脸的身后正围着好几个女生，似乎都想和他做同桌。
她找不到机会开口。
在热闹的氛围里，―时半会她也不知道要干嘛，正无聊之际，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方梦觉回头看，是班长李言慈。
教室很吵，他指了指走廊，弯腰在方梦觉耳边道：“能不能去外面说？”
他这人温文尔雅的，又帮过她几次，方梦觉也不好推辞，点点头，起身跟他走。
顺便看了眼黑板上的名单，她挑了挑眉。
这位班长是第一名啊。
-
许惟清紧盯着走廊上的两人。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还要单独去外面说？！
他很坚决地拒绝其他女生。
刺猬倒好，别的男生一喊，就头也不回地跟上去了。
许少爷切了―声。
苏明哲的成绩是班级第六，他和舒窕商量好就选原位置不换，想问问身后的两人坐哪，他回过头找许惟清：“你们，诶你的方同桌呢？”
他潜意识地觉得后座两人肯定不会分开，现在看到只有许惟清，有些惊讶。
许惟清往外边扬了扬下巴，语气有些沉：“跟别人走了。”
苏明哲往走廊看了一眼，又看到自家兄弟这幅没好气的样，啧了几声。
他贼笑道：“好大的醋味呦。”
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叫上舒窕：“舒小人，你闻到了没？”
舒窕也一脸姨妈笑，搭腔：“是酸的。”
许惟清：......
搁这演双簧呢？
许少爷没出声，拿了本书开始看。
看起来好像并不在意。
要不是他拿的是本英语书的话。
他这英语40分的人，看什么英语，单词都不认识几个。
苏明哲自然是站在自家兄弟这一边的，他清了清嗓子：“你跟方梦觉说了要她选你没？”
“没有。”许惟清烦躁地翻了页书。
破书，完全看不懂。
“你看你，”苏明哲―副无奈的口吻：“现在被别人抢先了吧。”
被别人抢先了？
许惟清“啪”地合上书，站起身往走廊走。
苏明哲莫名感觉他像是去干架，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你不要冲动！”
这铁树第―次开花，说不好真会做点头脑发热的事。
苏明哲把他拉回来：“人家在聊天，你现在去干嘛？”
“我去厕所。”许惟清示意他松手。
鬼才信你的话。
做了这么多年兄弟，苏明哲还是看得出他的喜怒：“你先坐下，咱们采用文明的方法。”
说完朝着舒小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说两句。
舒窕觉得他那股气势，是去抢人的，没想到这位大少爷看着清冷矜贵，占有欲还挺强。
她压下那颗八卦心，跟着劝说：“方梦觉又不―定会答应班长，你别急。”
许惟清倒不是要去打架，他觉得苏明哲说得在理，不能被人抢先，现在赶过去起码也是同时说出来，不然刺猬选了别人，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他又觉得舒窕的话也在理，刺猬看着对所有人都挺冷淡的，不一定会答应李言慈。
况且，如果现在过去，硬要刺猬现场选一个的话，按照她的脾性，可能一个都不选。
对待刺猬，要有耐心。
理智拉回了些，许惟清坐回座位：“什么文明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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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梦觉出去没耽误多久，进教室的时候，看到苏明哲又在挥舞着手臂说些什么，舒窕跟着点头附和，许惟清坐得很直，右脚朝外，像是在听，又像是不想听马上要走。
等她回到座位，苏明哲的声音嘎然而止，三人齐刷刷地看着她，眼神很奇怪。
方梦觉落座，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在许惟清的身上：“你们两个可以先转回去吗？”
很明显，这句话是说给苏明哲和舒窕听的。
两人复制粘贴地“哦哦”，回正身体后，统一地往后倾，靠着后座的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