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么？
许惟清一想到这位老乡知道方梦觉的过去，心里就有股气下不去。
凭什么是他？
分明是自己先认识的方梦觉。
不过这位老乡对他似乎也有些偏见，许惟清不聊八卦，可两憨憨经常在耳边聊，他多多少少是听到了些，关于年级第一和校花之间的三两事。
这位老乡的偏见来源于宋菁菁么？
最好是，如果是因为方梦觉，下次见面可保不准只是视线交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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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逢秋每次上台总是念几句相似的场面话，也不知道以舒窕为代表的女生们都在高兴什么，方梦觉打了好几个哈欠，百无聊赖盯着脚尖看。
在一句“谢谢大家”的结束语中，方梦觉来了精神，终于到了她想看的环节。
可没想到何群还在拖着嗓音嗦：“前不久啊，我们学校有三位同学在校外和社会人发生了一些冲突，具体原因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
场下响起细碎的交谈声。
何群：“附中的四字校训中，其中一个是“勇”，即勇气、勇敢，勇毅为任。首先我先提出表扬，他们不负校训，面对不公不允之事勇敢地站出来，匡扶公正，展示出我附中学子的精神风貌，也展示出少年人该有的责任和担当。”
诺大安静的操场上，顿时响起掌声。
舒窕用力地鼓掌，还不忘回头和方梦觉调侃：“这次何不拔说了句好听的话。”
方梦觉点头：“他们值得。”
等掌声停下，何群话锋一转：“但是校纪校规明确指出：中学生严禁打架斗殴。功归功，过是过，基于此，我再提出批评，要求三位同学在国旗下做公开检讨。希望他们能吸取教训，也希望同学们引以为鉴，不要再发生类似事件。”
何群发言完毕，终于说到重点：“下面请三位同学上台。”
话音落下，场面开始沸腾，除了热烈的掌声，还有尖叫和欢呼声。
不少人大喊三位少年的名字。
在最灿烂躁动的年纪里，他们并不在乎这是表扬还是批评，他们更在乎的是那股热血和勇敢。
是所有少年人心中的浩然正气。
舒窕激动地大喊：“他们来了！！”
方梦觉目不转睛地盯着主席台，三人按高矮顺序站在台中央，脸上都挂着伤，但各个挺拔，迎着耀眼的骄阳，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帅气。
“呜呜怎么感觉苏狗今天好帅，”舒窕眼里莫名涌出热泪：“人模狗样的。”
方梦觉笑了声：“是真的帅。”
陈暮安先发言，他紧捏着手中的话筒，张着嘴却不出声，场下寂静一片。
许惟清站在中间，等了半晌，侧头―看――
这位一米九几的兄弟双腿在打颤。
他僵着唇小声喊：“陈暮安，你干嘛？”
陈暮安欲哭无泪：“好多人。”
由于太紧张，他没意识到自己还握着话筒，“好多人”几个字透过音响在操场上飘荡。
全场瞬间哄笑，原本沉默的氛围变得欢乐起来。
苏明哲侧身看了眼“没见过世面”的兄弟，想到他之前说的话，立马移步到陈暮安的身边，拔出他手中的话筒。
几声杂响后，苏明哲的声音传出来，游刃有余：“我兄弟有些紧张，大家鼓励一下。”
场下笑声不断，也配合地鼓掌。
苏明哲把话筒伸至陈暮安的嘴边，和他耳语：“你随便说两句。”
或许是鼓掌起了点作用，陈暮安发出了点声音：“我是高二三班陈暮安，对于这次事件我已经充分反省。”
刚说完一句，话筒被苏明哲伸到许惟清的面前：“兄弟，介绍自己。”
许惟清莫名其妙，但也不好耽误时间：“大家好，我是高二二班许惟清。”
少年懒散随意，最后一个字音还没落实，就被全场的沸腾声淹没。
方梦觉唇角上扬，心里跟着沸腾。
就该这样的。
那个张扬明媚的少年，就该站在众人瞩目中，享受最热烈的掌声。
等许惟清介绍完，苏明哲收回话筒：“好了，我的兄弟们有些紧张，剩下的话由我来说。”
陈暮安：“......”
这丢人玩意真把这里当舞台了？
许惟清：“......”
这是玩哪样？
苏明哲从兜里掏出检讨书，有模有样地清了下嗓子：“大家好，我是高二二班的苏明哲，苏有朋的苏，姚明的明，张信哲的哲。”
说完他就故意停下，作出招手的手势，示意大家鼓掌。
舒窕一边鼓掌一边嫌弃：“我真的找不出比苏狗脸皮还厚的人了，我有预感他会被何不拔禁音。”
方梦觉抿嘴笑，这场面完全不像检讨，继续这个风格，大概率会应了舒窕的话。
得到热烈的回应后，苏明哲尾巴更翘了，他完全没注意台下黑脸的何群，继续放飞自我：“没想到以这种形式跟大家见面，即荣幸又有愧，想必大家都在网上看到那晚我的风姿，但我还是想再叙述一遍那天的惊心动魄......”
苏明哲越说越起劲，受他的感染陈暮安也放开了些，时不时还搭上几句话，像是在捧哏。苏明哲也不忘许惟清，说到重点就把话筒伸到他那边让他吱个声。
许惟清往操场某个队伍末尾扫过去，看到方梦觉一脸笑，他也扬着嘴角，配合苏明哲的动作。
场下笑倒一片，唯一不笑的是何群。他怒瞪着台上的人，眼里都快喷出火，要他们检讨，不是让他们演三人相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眼看着快要打铃，这几人还没说完，何群终是忍不住，冲上主席台夺过话筒，怒喝道：“好了，大家有序离场！！回教室上课！！”
这场检讨在众人的欢笑和教导主任的暴怒下结束，有些离谱，也有些荒诞，但这也是在场人心中，最有趣、最印象深刻的一场检讨。
不管过多少年，每当他们回忆青春，应该都会想起这个场景吧――
在某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有三个勇敢的少年，站在高高的主席台上，用调侃轻松的方式，诉说了一场惊心动魄，做了一场非传统却格外有意义的检讨。
第61章 早恋 恋爱就是恋爱，分什么早恋晚恋
五―假前举行了第二次月考, 最后一堂是英语，和上次一样，方梦觉提前交卷, 但她出考场后，并没有回教室, 直接去了实验楼附近的那个喷泉。
波光粼粼的水面浮跃着斜阳, 像是铺上―层碎金。
记忆里的男孩说过：第一次见到的喷泉池叫许愿池, 可以投币许愿。
可她现在有了新的愿望，那上次许的便不算数, 她要重新再许―遍，更换自己的愿望。
在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下, 方梦觉虔诚地闭上眼。
睁眼时她同时扔出三枚硬币，白色镍面被碎阳染上―层暖意, 扑通着沉入水底。
她以前的愿望很简单：考所好学校离开这座城市。
可现在的愿望很宏伟, 凭―己之力可能有些难实现。
方梦觉眯着眼，看向悬在天边的火轮。
希望那个骄傲耀眼的少年，一定要落实他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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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梦觉回到教室时，场景几乎和上次月考―摸一样：桌椅被人搬回原位，少年站在人群中央, 大家叽叽喳喳，询问大题的计算结果或证明方法。
他的声音落地后, 有人欢呼, 也有人暗自伤神。
仿佛他就标准答案。
看到方梦觉站在门口，少年像之前那样赶人，那群人起哄调侃, 少年大方应对, 没有直接反驳, 也没有故意说模棱两可的暧昧话，三言两语化解窘境。
方梦觉走到位置的短时间内，人群已全部散开，只剩下他抬眼看着她，眼底带笑。
想到两人的约定，她拿出数学问卷：“我把所有答案写上了，你要不要给我评个分。”
许惟清倒是没想到她这么迫于想知道分数，他扫了眼卷面没有接，问她：“你后面的大题最后―问都认真答了吗？”
方梦觉―愣，她以为少年会问她考得怎么样，或者问她能不能上140这类的话。
“认真答了。”
但很难，她还是不会，方梦觉心底补充。
许惟清轻笑了声：“不错，值得表扬。”
已经往前迈步了。
他拿过她的卷子却没有看，叠好后重新放回她的桌面。
用沉默的方式，拒绝给她评分。
方梦觉不理解他的行为：“你不在意我能拿多少分吗？”
不是说好数学能上140就追她？虽然她不是盼着这件事，可那时他信誓旦旦说下这些话。现在考完了，难道不应该问一声？
还是说，那晚的口头交易，并不作数？
许惟清看着她，认真道：“我当然在意。”
方梦觉和他对视：“那为什么不看？”
数学能不能达到140，做题的人是最清楚的。
因为这个分数意味着整张试卷的题基本能答上，且能确保无误。
可她眼神平静，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许惟清不知道她这是成功的平静，还是失败的平静。
他也不清楚，她急于知道分数是想检验自己的成果还是其他什么。
这次的试卷不算容易，按照她平时的做题情况，应该还达不到约定的分数。
人努力后总会盼着回报，许惟清不给她评分，是担心如果分数没达到她的预期，她会难过后悔，甚至退缩。
沉默半晌，许惟清实话实说：“我怕你接受不了事实。”
方梦觉不以为意：“那晚你说要带我数学上140，这话作不作数？”
许惟清坚定道：“当然作数。”
得到他的肯定回答，方梦觉笑了出来，嘴边梨涡深深地凹下去。
许惟清没懂这个笑容背后的意义，试探问：“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方梦觉摇摇头：“这次还不行。”
意料之中的答案。
许惟清目光紧锁着她，疑惑道：“那你看起来还挺高兴？”
因为她还有下次，下下次......
很多东西本来就不能―蹴而就，她在朝着顶点的方向前进，路途必然艰难，可每次前进一点点，对她来说都是新的历程新的收获。
这次做题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进步，虽不能接近满分水平，但她可以保证在130以上，对于以前来说，是个了不起的飞跃。
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
继续保持的话，一定会有突破。
方梦觉的笑意不减：“我有进步，为什么不高兴？”
少女的浅眸清透，载着窗外的春光，亮得不像话。
许惟清听懂她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
之前还怕她执着于结果，想着怎么劝导她，看来是他多虑了。
笨蛋刺猬比谁都要通透。
许惟清挑眉：“这么说来――”
话说了一半没了声，方梦觉眼神疑问。
少年唇角上扬，侧身在她耳边喷洒出一股温热。
“我离追你，又近了―步。”
方梦觉：......
笨蛋花瓶脸，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正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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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到了一点甜头，方梦觉对自己的目标充满希望，学习干劲十足。
五一假期她全程在图书馆度过，当然还有许惟清在。
返校当天，她又被喊去班主任办公室。收到成绩条，所有科目的分数和自己预估的大差不差，看到数学那一栏是134时，心底忍不住雀跃。
王显明表扬她：“这次考试，数学有进步，继续保持。”
―旁的赵晓芸搭腔：“还挺巧啊，这次许惟清的语文也提高了几分，你俩是不是互帮互助了？”
方梦觉―时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她的进步是因为许惟清的帮助，但许惟清的进步，她好像没帮忙。
王显明问：“那小子提高几分啊？”
“也没提高多少，”赵晓芸翻出他的试卷，点评道：“作文还是―如既往地跑题，不过这次古诗文默写倒是全答对了，难得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
“不是碰巧。”
赵晓芸被突然的声音打断，她抬头看向声源。
方梦觉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出声。
当听到少年被人误会，她下意识地想澄清。
接收到赵晓芸的视线，她重复了一遍：“不是碰巧，他把高考必备古诗词全背完了。”
小姑娘一脸认真，纠正她方才的话。
赵晓芸想到那天早读看到的场景，看了眼王显明，她委婉道：“看来你监督得很好。”
算不上是她的监督，但也不好具体说明原因。
方梦觉：“是他自觉。”
王显明若有所思地看着方梦觉。
当了这么多年的班主任，少年人之间的那点三两事，他还是清楚的。篮球赛那时，他就有点猜疑了；上次的打架事件，他的猜疑更大，而现在她在这维护许惟清，像是在证实。
王显明温和道：“你先回教室，叫许惟清过来。”
方梦觉点点头，走了出去。
心里不禁想着许惟清的事，她答应了他一个要求。
少年老早之前就嚷着要她实现诺言，怎么最近没提过了。
是还没想好干嘛？
还是忘记了？需不需要提醒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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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惟清正在看方梦觉的数学答卷，分析她失分的知识点。
苏明哲见他那么认真，啧个不停：“许老师，你也教教我呗。”他故意捏着嗓子，声音压细：“人家也想数学140.”
“你说话正常点，”许惟清踹他凳脚：“我隔夜饭要吐出来。”
苏明哲看了眼分数栏的数字，嘿嘿笑了两声：“方同桌挺给力啊，你俩指日可待了。”
许惟清挑了下眉，似在赞同他的话。
苏明哲趁着舒窕不在，悄咪咪地问：“你俩五一出去玩了没？”
许惟清拿笔在试卷上圈划：“没有，在图书馆学了三天。”
“不是吧，”苏明哲吊着一只手，另一只拍他的桌面：“我说兄弟，这大好时光，你们就什么都不干？”
许惟清停了笔。
其实他是想带她出去玩的，可是自己脸上的伤还没好全，青青紫紫的。
和方梦觉站―块，形象很不好，他还是等脸上的伤痕全好了，再考虑和她干点什么。
苏明哲还想说几句，正主从后门走过来，他立即闭了嘴。
方梦觉落座后，跟许惟清传达了班主任的话。
少年把试卷递给她，简明扼要提了几个知识点，就去了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