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灰复燃——蒲风落【完结】
时间:2023-06-14 14:45:24

  这力道一点都不大,在他满是肌肉的背上,和鸡毛掸子的毛拂过差不多。
  勾得他的心一片酥麻,人也蠢蠢欲动。
  她的小脑袋,在傅卓弋怀里抬起,双眸浸了水一样,又欲又勾人。
  傅卓弋深吸一口气,再次把她的脑袋压下去。
  “老头,现在的小年轻,真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羞的我哟~”
  这声音来自一位老奶奶,时妍顺着声音看去,她正倚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肩上,皱纹遍布的脸上,却有小孩的促狭。
  在她看来,极其可爱。
  那老爷爷见她看过去,老脸骤然一红,朝两人道歉。
  那老奶奶却朝她笑,并不为见到的场景和说过的话困扰,甚至露出加油鼓气的手势。
  也许是老了耳背,说些话便显得格外大声。
  “小姑娘,好好把握,我看好你哦。”
  结果被老爷爷捂住嘴,推着她的轮椅走远了些。
  时妍笑眯眯的抬头,看向在场的另一个人。
  他此刻已经别开眼,她仅能看见他轮廓极好看的侧脸,已经染了微红。
  时妍就枕在他肩上,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后来冬夜的寒风再没吹到时妍身上。
  因为老奶奶的插曲,一个笑得浑身热起来,一个则是面红耳赤,两人似乎都屏蔽了寒冷。
  再后来,时妍就想不起在病房里构思的那些招数了,只是偎在他怀里发呆。
  前几天离城下雨,今晚的天气就格外好。
  万千星子闪烁,簇拥着皎洁的月亮。
  只是,这月亮是弯的,并不圆满。
  时妍就不受控制地想到,今天是冬至,那明天就是初一了。
  所以再过几天,就是探监的日子。
  她也想养父了——他还在焰城的监狱里。
  胸前渐渐安静下来,傅卓弋的漆眸深不见底,手掌慢慢覆在她小巧的帽子上。
  他很了解她,也能清醒感知到她的情绪起伏。
  但他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隔了三年的时光,他们都发生了很多事,尤其是时妍。
  变化很大,性格和工作,都和之前大相径庭。
  她在狱里三年的事,之前他并不清楚,是两人在婚纱店那次后,他找了人,才知道他和她分手后,发生那样多的事。
  他等着她开口求他。
  只是时妍开口了,却不是为了给时沧野求情。
  她松开他的腰,虽然还在他怀里,但和他的胸膛慢慢拉开了距离。
  傅卓弋一双黑眸如蘸满了墨,缓缓将灼热的眸光落在时妍身上。
  “我想我爸了。”
  她是真正的情之所至,所以目光柔软带着悲伤。
  也可怜,不过不是对着他撒娇,所以总有点让人想保护的味道。
  他知道她说的爸爸不是景长安那个亲生父亲,而是时沧野这个养父。
  冰凉的月光洒在她身上,他重新把人搂进怀里。
  此情此景,他分不清时妍是欲擒故纵,还是真的情感流露。
  但他现在心里又软又涨,对她的包容度高了不少,肯纵容她提几个过分的要求。
  “你想去看他?”
  时妍抓住他薄衬衫的边角,轻轻摇了摇。
  “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时妍这时候没多想,以她现在和傅卓弋的关系,她没能耐把时沧野保释出来,但她可以先让养父安心。
  上个月见到她,时沧野见她又瘦了,把她送进去的东西都退了回去。
  他固执的可怕,一直觉得是他连累了她。
  没人比她更清楚,根本不是这样。
  要不是自己和景希交好,带景希去养父的公司,她怎么可能进养父的办公室窃取商业机密?
  甚至偷走养父走私的证据上交给警察?
  那一日,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像是一阵惊雷把她平静的生活轰得粉碎。
  她得知养父被捕入狱,网络上大肆宣扬他的罪名,而罪魁祸首景希却召开记者会,作为提供重要情报者,得到中央乃至全社会的嘉奖。
  那天她疯了般闯入景希家中。
  但她胆小如鼠藏起来了,正面对上她的是白雪薇。
  她还怀着孕,站在二楼楼梯口。
  时妍要见景希,她拦着不让,最后她只是想推开白雪薇,但没想到后者居然一脚踩空,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她看见,血从白雪薇雪纺的裙子下面流出来,很快,就铺满了地面。
第33章 我会监督你的
  也许是太痛苦,后面的记忆都模糊了许多。
  她只记得,景长安狠狠扇了她一巴掌,骂她丧心病狂,她这样的人就该被枪毙,省的祸害社会。
  一怒之下,景长安告了她。
  她当时孤立无援,时家破产清算,连个律师都请不起。
  外加她心灰意冷,根本没有辩驳的意愿,就这样认了罪,被判了三年。
  监狱里她还听说,白雪薇怀的是个成形的男胎。
  老来得子却又丧子,她受所有人谴责谩骂,精神一度崩溃。
  在监狱里确诊抑郁症,甚至自杀进过好几次医院。
  后来她情绪平息下来,直到出狱,再次遇见景希。
  她不肯放过自己,想要景希付出代价,但时沧野却不想。
  他说自己犯的错,自己一个人承担就好,用不着她搭上自己的青春和一生。
  所以出狱后每次去探监,他不是叮嘱她相亲就是叫她找个男朋友。
  要是她不听,就不要去见他。
  时妍上次怕他生气,答应得好好的,但临到时间了,才意识到压根没个合适的人选。
  今天也是她突发奇想,傅卓弋家境殷实,又和她有多年的情分在,是绝佳的女婿人选。
  要是傅卓弋去,那养父一定会放心。
  傅卓弋不知道时妍打着这样的主意,只以为她想要人陪,就问了她时间。
  “初八,我正好放假,可以回焰城,你有空吗?”
  傅卓弋心里盘算着,那天是元旦,例行要去老宅和老爷子一起过的。
  但他自回国后,就没在这天翘过班,只是晚上下班后回老宅和姑姑他们聚上一聚。
  他记得那天白日工作安排里,有一份大单要签,但合作方是个老客户,改时间也不会心生不满。
  于是他颔首,“可以。”
  时妍兴奋得不行,踮起脚尖在他唇角亲了一口。
  她这时没多少旖旎心思,但男人却不甘心这点回馈。
  他在她即将溜下去的前一秒,大掌霸道地环过她的腰,迫使她贴近他。
  削薄的唇也不留缝隙地朝她殷红的唇碾压而去。
  也许是太快,时妍一时都愣住了,傅卓弋幽邃如星的眸光中少见地闪过一丝促狭,轻咬了她嘴角一口。
  时妍一痛,瞪他一眼。
  就叫他再次得逞。
  他吻技很好,尤其是亲吻的时候还认真地看着她,总给她一种很温柔的错觉。
  她忍不住去想,她之后,他又谈了几个女朋友呢?
  傅卓弋使尽浑身解数地吻她,本来她眼神都柔软了许多,像是动情,可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眼珠不转,舌尖也不用力回应了。
  显然在走神。
  傅卓弋顿时沉下脸,气急地咬了她舌尖一口。
  “痛!你干嘛傅卓弋!”
  时妍猛地推开面前的男人,眼泪汪汪地伸出手指,去点舌尖。
  看到指尖那点紧了口水的微红,顿时气得踢他小腿一脚。
  “你发什么疯?”
  时妍用了十成的力气,但他仿佛感受不到疼。
  清冷的侧脸隔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漠然看她,“你走神了。”
  肯定的语气。
  时妍看他,有点幽怨。
  “是走神了,在猜你给我戴了多少绿帽子。”
  傅卓弋眉眼间郁结的沉闷,像是充满气的氢气球,被针扎了一下,猛然戳破。
  他深眸仿佛无尽的深渊,时妍感觉到危险。
  她想跑,又想解释,可又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他肯定是身经百战的。
  他们两个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其实也不远,可都莫名的觉得很冷。
  一个是被寒风吹得,一个是心冷。
  他就那么凉凉地看着她,视线仿佛被冰川笼罩着,他不发一言,直到时妍仰望他,脖子都酸了,才听见他回答。
  “有没有,你查查就清楚了。”
  时妍的火又蹭地上去,她咬住唇,转身就狂跑起来,朝着住院楼的方向而去。
  风很凉,像是锋利的刀刃,随着她奔跑速度的加快,一寸寸剐在她裸露的皮肤上。
  她跑得太快太急,连鞋子掉了都不清楚。
  直到脚下一痛,她迎面撞进一道结实的怀抱里。
  男人无奈的叹息划过她耳边。
  “能不能不要闹了?”
  时妍捶他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气,他身体往左偏了半寸,环住她腰肢的右手却没松开分毫。
  她没说话,用眼泪代替自己情绪的宣泄。
  傅卓弋就是不肯告诉她,所以让她去查。
  可她能查出什么?他那么神通广大!
  而且就算查出来那也是过去式,她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不说别的,就算是景希,她不也是不能碰她半根手指头吗?
  傅卓弋把人困在怀里,看她无声落泪,却沉默着。
  不知她在闹什么别扭。
  他行端坐正,不乱搞男女关系。
  自和她分手后,三年来身边异性屈指可数,即使位高权重,但除了春节,几乎没有假期。
  怎么有时间谈情说爱?
  就是景希,也是今年上半年他姑姑介绍的。
  他自己心里清楚,可要跟时妍解释。
  不可能。
  她什么时候把她身边的异性关系理清了,才有资格来要求他。
  僵持半晌,时妍擦干眼泪,没再把他往外推。
  她也不解释方才丢脸哭了的行为,一只脚踩在拖鞋上,另一只鞋子跑丢的脚则大喇喇踩在他脚上。
  他没吭声,任由她踩。
  时妍心里就软了点,暗自凑到他耳边,呼吸温热,如同蘸满水的绒毛,带着缠绵的口吻。
  “我会监督你的。”
  傅卓弋原本就幽邃的眸子更深了几分。
  时妍缠着他,抱她上去。
  傅卓弋没拒绝,先是伸出手臂,让她扶着,然后自己蹲下身,把她脚上的棉拖取下来。
  最后时妍搂住他脖子,窝在他怀里。
  他则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拎着棉拖。
  上去的时候,才不过八点,电梯外人不少,两人在后面排队等了会儿,也没见人散掉。
  傅卓弋虽然面色不显,但他乌黑眉间的折痕已经比往日要深了。
  时妍觑了他两眼,怕他生气,就拍了拍他的肩,嘴唇凑近他耳边。
  “要不我们爬楼梯?”
  于是,他抱着她,从一楼爬到了十楼。
  傅卓弋的步子很大,很稳,脚步也极轻。
  时妍舒服得迷了眼,觉得他的怀抱,像是小时候经常睡的公主床。
  如果傅卓弋知道她是这么想的,肯定会气笑吧。
  楼道里是声控灯,因两人动静不大,光影也明明灭灭。
第34章 你不喜欢吗
  时妍心念微动,纤细的手指拂过他颈侧,带来一阵阵酥麻。
  男人隔着无尽的暗夜和明灭如烛火的光影,深不见底的黑眸鹰隼般锁定她。
  时妍恍若未觉。
  只是唇畔吻在他喉间,辗转着,感受到他呼吸稍微急促,步子也大了些,就离开些。
  等他稍稍平息,她又开始新一轮的恶作剧。
  “时妍。”
  男人嗓音又哑又闷,仿佛沾了水敲响的腰鼓,一声声砸在她心上。
  “哥哥,你不喜欢吗?”
  时妍正要低笑,忽然感觉腰间一痛,搂住他脖颈的手腾出来一只要去抓他,结果猛地天旋地转,他已经将她抵在楼道的墙上。
  这里是十楼,正靠近电梯出口的位置。
  时妍对上傅卓弋的漆眸,那里面闪着幽寒的光,如狼,像是下一秒要将她拆吃入腹。
  不知从哪里,传来喧闹的谈话声和脚步声,似乎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时妍往后缩,也低下脑袋,推了推傅卓弋的胸膛。
  男人低嗤她一声,呼吸喷洒在她颈侧。
  “你也有怕的时候?”
  时妍脸色微红。
  扯了扯他衣袖,“回病房好不好?”
  拐角处传来声音,傅卓弋不动,像是惩罚她,与她僵持着。
  时妍却羞恼,她怕遇见熟人。
  后来看她恨不得拿帽子扣住整个脑袋,傅卓弋唇角讥嘲地翘了翘,在旁人看过来之前抱她进病房。
  她进了屋动作就放肆起来。
  傅卓弋却没纵容,表情很冷,扯开她,把人放在床边。
  时妍搂住他脖子不放,傅卓弋就用隐隐威胁的眼神盯住她。
  他眼眸已经有些微红,如果不是她的错觉,那里应当栖息着一只暗夜压抑欲望的兽。
  她完全相信,如果此刻不收敛行径,他能让她知道,何为偷鸡不成蚀把米。
  “刚才我不是怕苏南辞听见。”
  她松开手,又在他转身朝洗手间时开口解释。
  “和我有关?”
  他步子停也未停,时妍只能看到他挺括冷漠的背影。
  她想她能猜出来,那张脸现在,一定是满满的冰霜覆盖,唇角微掀,嘲讽的弧度尽显。
  她脸上的微红被雪白替代,心脏有轻微收缩的感觉。
  她确实没说谎,刚刚拐角处是苏南辞不错,可和他交流的人却是初滢。
  她倒是不怕苏南辞看见,但怕初滢误会她在她面前秀恩爱。
  她伤害了人家没错,也无法弥补,所以只能尽量避免这类事情发生。
  但傅卓弋显然误会了。
  时妍听着洗手间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人就坐在床边发呆。
  这时候她其实该进去哄哄他的,毕竟他今天替她做了很多事。
  尤其是她看到那双被他从楼下一路拎到楼上的棉拖——其中一只还沾了尘土。
  要不是怕她没鞋穿,他才不肯纡尊降贵捡回来。
  但不知怎的,她情绪突然低沉下来,没了哄他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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