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时妍回答不上来。
而在她犹豫的时间里,佣人突然一声“先生来了”瞬间把她惊醒。
她立即握紧了手心,偏头去看他。
男人从外面进来,正脱掉外衣,里面的衬衣袖子挽到手肘,与她擦身而过时,和她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但那抹浓郁的泰姬香气,还是往她的鼻孔里钻去。
心弦突然颤了一下。
傅卓弋落座在她的对面。
时妍几乎僵硬在座椅上,目光落在吃了一半的蛋挞上,不敢抬头。
傅卓弋却笑了下,“刚刚在谈我吗?”
时妍不可置信地抬眸,撞进他的漆眸里,他分明在笑,可眼眸里却是刺骨的冰寒,没有一丝笑意。
凉意沿着脊骨的方向上窜,时妍听见时沧野也笑,“是我问的,不过问的不太对,她害羞了。”
“是吗?”
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只有时妍才能品出其中的讽刺。
那顿饭,时妍吃得味同嚼蜡。
后来大多数,是傅卓弋和时沧野在聊。
吃过早饭,时沧野出门散步,时妍则找了借口上楼休息。
她昨晚睡得不好,锁了门,想再补补觉。
但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睡衣的带子被人从后面解开了。
屋子里开着空调。
她的被子不厚,且她睡姿不老实,被子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胸前一凉,她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
她用手去捂,一双冰凉的手却掠过她的腰肢。
第179章 除非你想继续
强硬地扯掉剩下的布料……
这一次,时妍全程都睁着眼。
看他怎样让她疼的。
原来以为,订婚那夜,算是他这么多年最狠的一次,却没想,那次,只是开了个头而已。
她摸着后颈,那齿痕镶嵌在上面,指尖都能摸到血丝。
这次都懒得骂他是狗了。
傅卓弋走后不久,时妍听见楼下客厅传来的声响,像是时沧野的声音。
也许是散步回来了。
时沧野好像还喊了她的名字。
但她太累了,累得手指都不想抬。
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还在想,傅卓弋是在折辱她,报复她的玩弄。
她睡饱醒来,已经错过了午饭,直接迎来了如血的残阳。
她还是懒得动,试了好几次,腰部疼得难以忍受。
几次瘫软在床畔。
最后索性靠在枕边,看天边晚霞染上艳色。
门吱嘎一声推开时,她失神般转过头去。
跳跃的光斑稀稀落落覆在他轮廓硬朗的一张脸上,他似乎咬着牙,阴冷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
“下去吃饭。”
他的脸色,实在像是索命的阎罗,尤其是站在门前,幽冷的漆眸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更有一种即将被刺穿胸口的疼痛感。
时妍其实没想违逆他的。
但她身体不争气,只是翻了下身,就疼得蹙紧了眉头。
在傅卓弋看来,她这是无声的违抗。
侧脸的沉郁,紧绷如拉满的弦,又像冬天呼啸而过的狂风,时妍只看了一眼,就难捱地屏住了呼吸。
傅卓弋紧紧扯住她的手腕,把她拎起来,时妍怕走光,连被子一块扯起。
但她脸上的痛苦之色更加明显。
尽管尽力在忍了,但疼痛的呻吟声,还是克制不住地自喉间溢出。
傅卓弋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去扯她紧捂的被面。
两人之间的拉锯战,以时妍的失力告终。
深渊般幽邃的目光落在时妍白玉般的皮肤上,一块青紫的掐痕,异常明显,像在无暇美玉上烙下的印记,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他看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手掌要探出去触碰那块皮肤,却被时妍踢了一脚,手臂垂到了另一侧。
她眼疾手快地捂住被子,缩到床角。
“我起不来,你出去。”
无声的对峙持续了几分钟,终于被佣人的敲门声打破。
他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她眼前,时妍才松了口气。
心情却极度复杂。
谈不上怨,她心里清楚,她对他的伤害,比对他的更重。
他现在是在恨她,报复她,不代表还爱她。
以前爱她的时候,一点点伤都要嘘寒问暖地给她抹药,现在他只会嫌麻烦,恨不得把她整个咬碎。
时妍躺在床上,就那样看着如血的残阳,被天边的浓墨一点点吞噬。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趁现在逃跑时,门边突然传来敲门声。
她的背瞬间弓紧,鬓边冒出一圈冷汗,紧张地盯着门口。
直到,一张慈祥苍白的脸从打开的门缝间露出来,时妍浑身才如卸了力般,瘫软在床上。
艰难地从唇边挤出一丝笑来。
“童姨。”
童姨脸上的拘谨之色因为她的声音消减了不少。
“时小姐,这里是你的家吗?”
时妍坐直身体,回她,“是我家。”
她做梦也没想到,时宅会重新回到她手里。
她想,这大概就是时沧野对傅卓弋和颜悦色的原因吧?
赎回时家别墅,又为时沧野和她鞍前马后,更重要的是,在时沧野眼里,无论她做了多任性的事,傅卓弋都选择接纳。
可如果他知道了事实,一定会崩溃吧?
“今天那位傅先生的车过来时,我还以为是来绑架我的,可那辆车看起来很豪华,壳子都是黑金的,车牌是4个8,在路上行驶,旁的车都给它让路,我想,我看起来不值那个钱,就把心放在了肚子里……直到傅先生叫我上楼来见你。”
童姨的话把时妍从沉思中唤醒。
时妍却从里面抓住重点,“他……还没走吗?”
“没有啊,”童姨说,“楼下客厅里,傅先生看起来在主持视频会议。”
时妍细眉拧成细条。
他以前这个时间,早就离开时宅了,今天怎么还在?
正想着,肚子咕地响了一声。
童姨立马道:“小姐,您饿了?我这就去给您做。”
门又如来时那般飞快关上,时妍这次没拦她。
本来是想等傅卓弋离开,她再下楼找点吃的,没想到他还不走。
谁知道他抽风,什么时候走?
要是他不走,她还等着饿死么?
时妍赌气,童姨做的海鲜炒饭被吃了个干净。
可没想到,清盘大业即将完毕,大快朵颐的动作还没结束,门口那人就悄无声息罩下一片阴影。
且脸色阴郁,像是吃的是他家的米。
啊,是,吃的就是他家的米,不过米,就连水电费都是他交的,回到时宅后,所有的衣服都是他买的。
怪不得他解她衣服解得那么熟练。
老流氓。
时妍在双目交汇三秒后,淡定地收回目光,为了不显得自己很嚣张,她装作紧张地敛下眉。
低沉带些微哑的声音却在她背后响起。
“吃饱了吗?”
时妍不想搭理,下一秒,下颌就握在他手里,她还背对着他,仰头弓起的弧度扯得她生疼,他喑哑的嗓音炸在她耳边。
“除非你想继续。”
说着,极具暗示性地,微凉的薄唇烙在她后颈刚刚干涸的伤口上。
他泛着冷香的呼吸喷洒在她的伤口上,让时妍有种说白出的敏感。
她的后背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笔直姿势弓紧了,一动都不敢动。
不断在心里默念,他的唇能尽快离开。
傅卓弋没为难她。
薄唇只是在她后颈稍稍触碰便松开了她,但又很快提出了下个条件。
“晚上陪我出去一趟。”
时妍本能地抿紧唇瓣,皱起的眉间写满抗拒。
傅卓弋透过镜子,把她的脸色看得清清楚楚。
时妍前一秒还在艰难抉择,下一秒,他的大掌已经毫无犹疑地掐住了她腰间的伤处。
时妍疼得皱眉,“你……你松开。”
“时妍,交易是公平的。”
时妍晚上有计划,本来是想等他走好行动,没想到,他提前替她决定了一切。
她不敢想,再来一遭,接下来三天她还能不能下床。
“我陪你去。”
礼服是傅卓弋陪她挑的,一字肩荷叶袖的设计。
第180章 我怕气死你
腰间收紧,美人鱼的裙摆,长及脚踝。
长卷发披下来,把裸露的后背完全遮住,也遮住了她颈间的红痕。
她很庆幸,傅卓弋那匹孤狼,没在她肩膀和锁骨上留下痕迹。
相比她,傅卓弋的打扮一如既往的,西装革履,只是这次他没戴领带,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一贯包裹的喉结,这次却露了出来,在略显幽暗的夜宴环境下,衬得他更加性感。
开始,时妍以为自己是傅卓弋的女伴。
等他走进宴厅,撇开她独自一人和那些宾客寒暄,时妍才意识到,傅卓弋只是换了个方式来惩罚她。
她在人群里,看见了傅卓弋和他的一众好友,提早垂下头避开了。
“大家肯定都很好奇,今天这场宴会,是为了庆祝什么。”
主持人是陌生面孔,应该是这家酒店的员工,时妍被他的声音吸引,抬头多看了他几眼。
他那副夸张的神情,是在虚张声势吗?
她还以为,除了她,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举办宴会的原因,没想到,大家都是来开盲盒的。
时妍选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倒酒。
倒是没喝。
被害了好几次,足够她长个记性。
没想到,安静的环境也会被侵扰。
“时小姐,我以为你会好奇。”
男人手中端着一杯金汤力酒,端酒的手清透有力,无名指上的戒环格外闪亮。
裴颂时,只需要一眼,时妍就认出他来。
“裴总。”
时妍和他招呼,眉目不咸不淡。
裴颂时翘着二郎腿坐在她身边,“你好像把你的身份忘了。”
时妍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她什么身份?
“我雇佣了你,但你连自己的老板都忘了。”说着沉沉叹了口气。
时妍仔细想了想,水眸深了几分,“我记得我们只签了广告代言,还是个……兼职……”
“所以呢?你不需要……”
“今晚,是傅先生的生日。”
后面一句似乎是惊动了裴颂时,他说了半句就不说了,被主持人生生压下去。
时妍的心神也全都落在了那个和贺临敬酒的身影上。
“今晚的晚宴是由景女士一手操办的,从宾客到礼单再到场地的布置,都由她亲手规划。”
时妍从听见“景希”两个字开始,就紧紧攥紧了手里的杯子。
裴颂时的余光落在她身上,惊诧地发现,她的手在颤抖,如上好白玉的指尖因施力更白更透,如同即将破碎的水晶。
他眯了眯眼,唇角扬起邪肆的笑意。
这对怨侣的感情,真好玩啊。
时妍不知道自己被人看了热闹,她只知道,自己的手,抖了下,手中的酒不小心倾洒在外面,弄得她裙摆上都是。
酒水是纯白的,泛着微微的橘香,裙摆整个湿透,看起来极为狼狈。
她起身的动作不大,但身侧的裴颂时自然一下就看到了,她背影匆匆,裙袂因潮湿贴在她腿上一块,从侧面看比较清晰。
而台上,景希推着蛋糕出现,脸上笑靥如花。
老实说,那张脸还没有时妍出彩,裴颂时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在时妍喝过的酒杯下放下一张名片,就起身带着人离开了。
景希是在傅卓弋疏离的目光泛着冷意的时候,察觉到不对劲的。
两家联姻照常举办后,傅卓弋并没有对她和他的关系产生多大的抗拒。
不仅允许她去傅宅居住,就连他的私人领地栖梧苑,她也可以自由出入。
以前,她一直嫉妒栖梧苑,是时妍的专属。
可现在,她也能过去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傅卓弋已经开始逐渐接受她了,哪怕这只是因为她可以给傅十安捐助骨髓,哪怕他看起来还不是太喜欢她。
她还是相信,日久生情,只要他不抗拒和她的婚约,有傅家家训做保障,他们会像大多数的豪门家庭一样,相敬如宾,一直到老。
所以她特地安排了这场生日宴。
傅卓弋望着她,漆黑的瞳眸讳莫如深,像是目光落在她身上,实质却没在一样。
她强颜欢笑地在蛋糕上插上蜡烛,用火柴点燃,在周围那些起哄的声音里,让他吹灭蜡烛。
他起初不发一言,冷淡的表情摆出赤裸裸的拒绝。
后来不知怎的,他眸子的冰雪消融,在烛火的掩映下,唇角的弧度上扬,他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吹灭蜡烛,还尝了一口蛋糕。
景希都愣住了,过了半晌才想起问他,“好吃吗?”
“好吃。”
时妍站在最后面,看那盏盏亮光笼罩下的两人,神情对视。
也听见他说“好吃”。
她低下头,看自己的裙摆,清洗了,酒香散了,但恢复不了布料原来的顺滑柔软。
最后抬起头,她的眼睫,在水雾前,眨了眨。
她掉头跑开了。
高跟鞋的声音很大,时妍却在出酒店的时候就把鞋子脱掉了。
所以,她离开,没惊动任何人。
春风吹动树梢,送来夜间潮湿的草木香,石楠花在花坛里静静开放,淡淡的香气扑到她的鼻端,像是把她的灵魂也整个儿清洗了一遍。
她记得,傅卓弋,是不吃蛋糕的,她过生日,他会专门做给她吃,但要他吃,会要了他的命。
她曾经恶作剧,借着亲吻的由头,把蛋糕喂给他,结果他三天没给过她好脸色。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他的逆鳞。
可今天,他当着众人的面,吃了景希准备的蛋糕。
时妍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像是心泡在醋里,却因为过满而涨,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满意你看到的吗?”
熟悉的声音,让时妍猛然回过头去。
贺临一脸讥诮地看着她,“卓弋从来没这么委屈过自己,他这么做说明了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一腔怒火,在胸腔里焚烧,几乎要把她的五脏六腑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