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人家不接电话，就该知难而退，你还一直打，烦不烦啊？”
静默两秒。
半晌，熟悉的声音传来。
“上班的时候暗送秋波，下班后就甩脸色。曲秘书，川剧变脸的本领在哪儿学的？”
冷嘲热讽的声音，吓得曲天歌瞪大眼睛，差点拿不稳手机。
要知道，刚进入秦氏集团上班那会儿，她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
而梦里，恰恰就是秦牧寒这种阴森森的语气。
这让曲天歌留下了强烈心理阴影。
我的妈妈呀。
这么晚了秦总还打电话来干什么？
上个月他不是才下规定，晚上八点之后不准电话联络的吗！
她心虚地笑了几声。
“秦秦秦总，抱歉，刚刚在开着电视呢。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事么？”
颤抖的声音，像极了汽车引擎发动机。
秦牧寒轻轻冷笑，没有揭穿她，而是阴沉沉地问。
“你在哪儿？”
曲天歌蹙眉。
都已经下班了，她人在哪里，又跟秦牧寒有个毛关系？
真讨厌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老板。
从不把员工的私人时间和空间当回事。
她压着脾气，一边翻白眼一边假笑着回答：“我在家呢，秦总。”
“家里有肉？”
“啥？”
“鲜肉。”
“？？？”
曲天歌一头雾水。
大晚上打电话过来，就为了问她家里有没有肉？
不会是想吃宵夜，冰箱里没食材吧？
由于秦牧寒性格孤僻，所以家里是一个长驻的佣人保姆都没有。
以至于，他有时候会在大晚上打电话给曲天歌，让她当跑腿、送药、送文件、打蟑螂……
把她当全职佣人。
曲天歌一边在心里疯狂扎小人，一边打开冰箱。
假笑ing。
“秦总您是想吃肉吗？我家有肉的，但不新鲜，是腌肉。”
“……曲秘书的口味，真是清奇。”
这话可把曲天歌搞蒙了。
吃腌肉就叫口味清奇？难道他从没吃过腌肉？
就你嘴刁！
就你清高！
曲天歌继续假笑。
“秦总，您要是真觉得饿，就将就一下吧，其实腌肉也挺好吃的，一会儿我让人把肉送去你家。”
“不用！”
嘟——
曲天歌的怒火瞬间烧到头顶。
“难伺候！刻薄鬼！阴晴不定！女人的荷尔蒙都没你这么失调！简直有大病！”
辞职！
她明天就辞职！
离开这个鬼公司！
走的时候势必要把秦牧寒踩在脚底下，愤怒大吼：你、去、死、吧——
*
挂断电话之后的秦牧寒，气压低得可怕。
曲秘书在秦氏集团工作三年，从来都是恭顺又规矩的小女人模样。
可他今天才真正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上班勾引他；
下班玩得野。
而且……口味还很重。
神特么腌肉好吃！
阉了的男人还能玩？离谱！
亏他还认真考虑了一整天，让曲秘书当他女朋友。
没想到，曲秘书从头到尾都在把他当猴子耍。
简直可恶。
明天就把她炒了！
就这么决定！
第11章 没有你我怎么办
曲天歌当晚写好了辞职信。
也就简单粗暴几个字：去你大爷的！老娘不干了！
打印好，签了个大名。
特意找了个正式的信封装起来，仪式感满满。
还没把辞职信交出去，就有了一种大仇已报的爽感。
这是曲天歌睡得最踏实的夜晚。
明天，她就自由了！
无论下一份工作薪资待遇高不高，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她要摆脱这个令人反感的老板。
早上，带着万分期待的心情去上班。
三年前去秦氏集团面试那天，也是如此兴奋又激动。
结果换来的是一天比一天心惊胆战的高压工作。
拜拜咯！
该死的工作！
在公交车上，曲天歌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把信甩在秦牧寒的脸上，对着他不屑地咆哮：食、屎、啦、尼、老、煤！
她甚至还脑补了秦牧寒震惊的反应。
嘿嘿嘿。
人还没到公司，就已经被自己的脑补爽到了。
铃——
手机铃声打断她的思绪。
曲天歌以为是秦牧寒打的电话，然而……
“歌儿，出大事了，你妈中风进院了！”
*
秦牧寒来到公司，发现曲天歌不在。
“曲秘书呢？”
小陈连忙回答：“她请假了。”
“什么假？”
“说是家里有事，我也不清楚。秦总，我来跟您汇报今天的行程安排……”
一上午，没见到曲天歌，秦牧寒感觉浑身都不对劲。
他下意识认为，是昨天被曲天歌强吻之后，吓出了后遗症。
每当想到那个女人，他总会不自觉抿唇。
而小陈也发现了秦总的不对劲。
今天秦总居然亲自把签好的文件送出来！
连咖啡都自己泡！
哎哟妈呀，不会是嫌她这个秘书助理做得不行，要炒她鱿鱼吧？
小陈吓得连忙跑进茶水间。
“秦总！咖啡让我来就好！您还是回去办公室忙吧，有事尽管用座机呼叫我。”
秦牧寒没说话。
看着小陈把整颗糖放到咖啡里，他的眼眸黯淡了几分。
“秦总，咖啡好了，您尝尝？”
“曲秘书没教过你？”
小陈一愣，手抖了一下。
“怎、怎么了吗？”
秦牧寒冷眼扫过，一声不吭转身走人，把一脸懵的小陈留在原地，风中凌乱。
回办公室时，他的目光又不自觉落在那张空旷的座位。
心里一阵烦闷。
本想认真工作转移注意力，可打开电脑，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终究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给曲天歌打电话。
等了好一会儿，电话被接通。
“喂？秦总。”
听筒那端传来的声音略微疲惫，似乎还夹着一丝鼻音。
秦牧寒对这声音非常熟悉。
她哭过了。
“喂？秦总？找我有事吗？”
曲天歌的声音把秦牧寒唤回神。
他滚了滚喉结，随口问道：“今天为什么不来上班？”
那边给出了简短的回答。
“家里出事，我请了两天假。”
“两天？”
他声量带着些许不满。
曲天歌嗯一声，道。
“抱歉，我家的事情很紧急，明天晚上一定回去。”
秦牧寒意识到，他居然产生了一种‘没有你我怎么办’的危机感。
这离谱的想法把他给惊住了。
迟迟说不出话。
曲天歌还以为秦总在生气，但这时候她也没心情哄老板开心。
“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秦牧寒一听她说要挂电话，下意识脱口而出：“等等。”
“嗯？”
“今天的行程你还没给我汇报。”
曲天歌怔了怔，“我已经交代小陈了，她没汇报吗？”
汇报了。
但就是没你汇报得顺耳。
第12章 家里的危机情况
秦牧寒纠结地舔了舔唇，终究还是没说出那番话，随口扯淡。
“你是不是没教她怎么泡咖啡？”
曲秘书啊了一声。
“抱歉，我立刻通知她。”
秦总嘴刁这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咖啡必须用方糖，四分之三颗，得用刀子一点一点刮，多了少了都不行。
之前的助理想随意瞒骗过关，谁料到秦总一口就喝出来，当场发火把人解雇。
因此，后来换了好几个助理，曲天歌始终坚持负责泡咖啡，从不假手于人。
曲天歌说完就挂断电话了。
手机屏幕逐渐暗淡。
印象中，曲天歌很少请假，哪怕是周末生病了，也会戴着口罩来加班。
而秦牧寒也已经习惯了每天能见到她。
这会儿她要请假两天，他心里有种说不上的郁闷和急躁。
还想再给曲秘书打电话，奈何他也没别的事能找她。
这……
他是在想念她？
“见鬼了简直。”
昨天晚上他已经决定不再理会这个女人，怎么今天却被勾得千魂梦绕似的？
他自豪无比的定力和无情去哪儿了！
一定是曲秘书对他下了蛊。
一定是。
*
曲天歌特意给小陈打电话，交代咖啡的事情。
刚挂断，堂姐曲思诗就皱着眉凑过来。
“你都请假了，老板连泡咖啡这种小事都不放过你，真没良心。”
曲天歌耸肩。
“我回去就辞职。”
“婶婶的手术快好了，你先歇会儿，医生出来我再叫你。”
“睡不着。”
她心里烦得很，满脸写着哀愁。
“妈平常挺养生的，怎么突然中风了？还有我爸到现在都不见人影，家里肯定出了事，我得找个人问明白。”
曲思诗拍着她后背。
“等我爸妈的消息吧，他们已经在找你爸了。”
紧急灯熄灭。
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
所幸，曲妈妈没有生命危险。
但由于她刚做了通血管手术，还在昏迷中，需要留院观察。
下午，大伯终于把曲爸爸找回来了。
这是曲天歌第一次在父亲的脸上看到如此绝望的神情。
一副醉醺醺、丧家犬的模样。
她颤抖着走上前，试图保持冷静。
“爸，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
曲爸爸看着病床上还在昏迷的妻子，又看了看面前的曲天歌，全身颤抖。
半晌，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曲天歌的腿。
“闺女！是爸爸对不起你跟你妈！”
“我不该把家里的房产证借给你堂哥去抵押。”
“他说他这是要做生意，只要一年就能百倍赚回来，到时候一定帮我们在京城买个大房子，跟你一起住，晚年享福！”
“可我没想到……没想到他居然是拿钱去填高利贷的账！”
“现在银行上门收房子了，我们没有家了，你堂哥也失踪了……”
“对不起！是我傻，是我笨！我不该相信你那混账堂哥的话！现在就算把他找回来，也拿不回房子了，呜呜呜……”
曲天歌脑袋炸成一片空白。
只剩下耳鸣。
她试着保持清醒乐观，颤抖地把父亲扶起来，轻声安慰。
“没事，爸。房子可以买回来，我有一点积蓄，你跟妈去年取出来的公积金，应该还剩不少吧？咱们凑一凑，应该还是能把首付的钱拿出来的……”
“没了……都没了。”
曲爸爸脸色灰白，失魂落魄地道。
“我跟你妈之前取出来的公积金，早就被你堂哥骗光了，哪里还有钱……”
曲天歌闻言，当场腿一软，再也站不住。
哐当——
第13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曲爸爸口中说的堂哥，是二伯的亲儿子，曲志远。
在曲天歌这一辈里，只有他这么个男丁，因此长辈们对他格外偏爱，百般纵容。
从小，曲天歌听得最多的话就是：
“志远以后是要替曲家延续香火的，你多让着他。”
有时，曲爸爸甚至会开玩笑，想把志远过继到名下。
父亲重男轻女，曲天歌看在眼里。
但她毕竟还是独生女，觉得父亲再怎么偏爱堂哥，也不至于做出什么离谱的事。
实在没想到如今搞出这种大事。
为了堂哥，连房产都能拿出来抵押！
难怪妈妈会气到中风进院。
曲天歌得知消息后，也差点要被送去抢救室了。
这打击，对她和母亲来说，无疑是强烈的。
曲妈妈醒来，医生说她情况稳定，曲天歌这才松了一口气，手也没有刚才那么抖了。
倒是曲爸爸，因为心怀愧疚，所以在曲妈妈醒来之后，一直不敢踏进病房半步。
生怕她见到他，再次气到爆血管。
曲妈妈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歌儿，咱家没了……”
曲天歌握住她的手，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母亲热泪盈眶。
“攒了半辈子钱买的房子，现在什么都没了……”
曲妈妈曾在小学当老师，本就工资不高。
好不容易熬到女儿出社会工作，以为自己能享受退休生活，却没料到，现在住的地方都没了。
曲天歌想起医生叮嘱，连忙阻止母亲继续想。
“妈，家里的事情先别想，都交给我，我会处理的。现在重要的是你好好养身体，别激动，别生气。”
听到这里，曲妈妈才舒缓了情绪。
“好，妈不气，我们家歌儿最让人省心，就你爸成天想着养别人家儿子。”
一句话，差点让曲天歌破防。
晚上，探病时间结束，曲爸爸已经被大伯一家人接回去。
曲天歌去了大伯家，就见曲爸爸泪流满面，拿着刀子想要自我了断。
“歌儿，爸对不起你。爸爸知道，你现在一定恨死我了，是我让这个家蒙羞，我不配当你父亲，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大伯好不容易把去她手里的刀子抢回来，气得直接把他揍了一顿。
曲天歌全程麻木。
看着大伯将她爸打得鼻青脸肿，她始终不发一语。
大伯母连忙走上前抱着她安慰。
“歌儿别伤心，我们家凑了点钱，虽然不多，但应该能帮上一些忙。明天咱们去银行看看，能不能把房子给买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