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宛:【索洛模型具体表现的是什么?快!十秒钟作答时间!】
田教授的小火车又往下开了一个,感觉车头就要创到她了,手指头开始哆嗦。
宛宛:【唐舒!江湖救急!】
宛宛:【你快秒回啊!】
宛宛:【哥哥!哥哥哥哥!你是我唯一的哥!】
宛宛:【I Want You!(咆哮gif)】
朱子钰看到了她脸上的焦灼:“唐学长回你了不?胜败在此一举啊!”
谢宛宛嘴里说着:“别急,你看他在语音输入了。”动作仓皇地把书包里的蓝牙耳机掏出来。
“哎呦,你怎么也不知道!羞不羞!你还是经济系的学生呢!坐下吧!”田教授依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语气里带出了点脾气。
很不妙,老人家好像怒了。
此时,他已经站在了离谢宛宛的两米的地方,只相隔一个身位。
正当她决定放弃时,手机屏幕突然跳出一串二十二秒的语音。
唐舒像一场及时雨,拯救了她。
谢宛宛稍稍放松一口气,分了一只耳机给朱子钰。
“我去,唐学长教我学经济,谢谢你的福利啊,宛宛!”
“嘘,快听!”
他们两人挨在一起,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
谢家小舒:【索洛模型表现的是在人类科学技术进展为零的时候,如果你的劳动力总量和你的资本总量持续性,无限量增长的话,你最后的经济增长率会维持在一个常态,不会发生变化,换句话说就是经济成长率不会无限增长,能听懂吗?】
“宛宛,你这耳机质量真好啊,怎么有种立体环绕的感觉,我明明只带了一只。”朱子钰问。
“嘘!我在理解呢,等下再说。”
谢宛宛哪管这么多,埋头奋笔疾书,自动笔尖沙沙作响。
就在这时,她猛然觉得四周寂静无声。
身体慢慢僵硬起来,这种感觉很熟悉,好像前阵子也经历过。
头顶似乎有好几道奇怪的视线压下来,浑身不适,心脏砰砰直跳,座位上仿佛长出了倒刺,把她死死定在上面。
右耳朵冰凉,余光里,朱子钰的耳机也在右边。
两只耳机都戴在右边的话,好像是不能接通蓝牙的吧?
她不会又......不会吧!又外放!
抬起头,田教授满目慈祥地盯着她,话却是对大家说的:“唐舒学长的解释,你们能听懂吗?”
谢宛宛的脸“噌”得红了起来,把耳机拿下来往桌上一扔。
天煞的,什么破蓝牙耳机,蓝牙都连不上!她要退货!
田教授像是一只老狐狸,调侃着:“唐舒那边,凌晨三点了吧,还给你做答疑呢?”
谢宛宛尴尬地像找个地洞钻进去,或者拿钥匙戳一下插座也行,总之能不能立即从这里消失。
朱子钰的反应慢了半拍,暗暗在她身边说了句:“我的天啊,外放了啊,我想死。”
那你能不能赶紧去死一死!
谢宛宛克制住自己不去瞪她,教授面前要保持矜持。
身后的学生有的窃窃私语,有的笑得停不下来。
忍辱负重似的,她扯开嘴角:“教授,我上次没记住,所以让他给我巩固一下。”
“没事没事,找外援可以的,你不要紧张。”田教授摆了摆手,问她,“你能不能再放一遍,我觉得这次大家一定忘不了,算这小子做了件好事。”
谢宛宛不敢拒绝,吐出一个字:“行。”
她把手机递给教授:“您放吧。”
田教授慢慢接过手机,戴起脖子上的老花眼镜:“来,安静下来,好好听学长解释,这个问题我期末一定出,挂科的也不要怪我,怪你们学长没教好。”
说完,他便再次按下播放键。
唐舒稳重的声音传遍整个教室。
大家忽然变成了好学宝宝,一个个正襟危坐地听着。
他可能是怕谢宛宛听不懂,又发来几条语音补充细节,把概念揉碎了掰开来讲,口气像是一名大学教授。
语音自动往下播放着,约莫讲了五分钟,画风骤然突变。
他的口吻变得慵懒闲散,还混着一点暧昧的怒意。
【宛宛,没事喊唐舒,有事喊哥哥,现在又不给我个声响儿,是不是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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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阶梯教室里的人静了两秒,哄然大笑。
数不清的声音里谢宛宛随即抓听了一两句。
“电话对面真的是唐舒本人吗?好痞好骚好喜欢!和他平时相差太多了吧!”
“我耳朵酥了~我们等下去问他女朋友要个微信吧。”
哈哈,她的耳朵也酥了,只不过酥糊过头要烂完了。
讲桌前的田教授也感到意外,印象里唐舒都是以彬彬有礼的形象示人,谈吐得当,从不说流里流气的话,忽然听到他调戏小姑娘,还真有点不适应。
他常常教育男学生做人要温雅正气,不能去开女生的玩笑。心爱的学生如此轻浮行事,简直无法无天。
田教授眉头一皱,手指抵在屏幕上,批评道:“臭小子,怎么说话的,这么有能耐下次你过来帮她考试。”
趴在桌子上谢宛宛听了,抬起头,脑子里最先蹦出一句:还有这种好事?
她拍拍脑袋,缓缓神,把脸上的温度降下去。
田教授说完便将手机递过来,安慰道:“他以后再用这种话吓你,你就来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谢宛宛真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脸已经丢尽了。
她苦笑着谢谢了几声,连忙把手机收进书包,低头装死。
直到下课,她的脑海里都是一间教室的议论声。
赶下一节课的路上,她才敢再次打开手机。
屏幕有一条消息提醒,是唐舒在五十分钟前发来的。
谢宛宛的眸底淡光微闪,把手机塞进口袋,攥在掌心。
碍于身边有其他人,她没有第一时间点开听,路过文体馆时找了个借口和朱子钰说先去上个厕所。
午后的文体馆比较安静,各个社团活动室大门紧闭,一楼的老体育场只有三四个男生在打篮球。
新体育场的竣工日定在明年夏天,那时候唐舒已经毕业,应该是不会有机会看他打球了,感觉有点遗憾。
阴凉的走廊里过堂风吹得双颊发冷,谢宛宛搓了搓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一边听一边往另一侧的门走。
温润的声音拨开冷风,钻进耳道,唐舒的语气谦逊回往常。
“原来是田教授,失礼了,跟您道个歉。”他规矩地说着,“她脸皮薄,您就放她一马,我回去之后保证把她教会了。”
也许是误以为她做错事被老师抓了,后半句话有点求情的味道。
谢宛宛不由地停下脚步,靠在墙边,捂着听筒又重播了两次。
室内球场传来运球声,随着脚步的频率越来越快,恍惚间一下一下敲在胸口。
大脑空荡荡的,好像离开了那道男声就会陷入黑暗,渴求依恋着。
指腹下意识移到侧面的按键上,音量逐渐变大。
她将唐舒这些天发来语音都听了一遍,不厌其烦地按照顺序听下来。
十三个小时的时差,他总能精确地算好时间与她说早安和晚安,他会把一天的行程分享过来,让她知道什么时候他在忙,不能及时回消息。
他会发来一些生活照,告诉她正在做的事,或是路过商业街的橱窗,询问她喜不喜欢里面的一件贵得零都数不清的衣服。
那天晚上,没见过世面的她说:“模特穿着好看不一定我穿上也好看,你别乱买,没试过,换货很烦的。”
他却说:“是吗?我觉得你穿这条裙子会比他们都好看。”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谢宛宛有点儿信了。
唐舒现在,是真的喜欢她啊。
教学楼的广播响起上课铃,谢宛宛拿下手机,在键盘里输入了三个字,发送。
顿时,聊天框下起漂亮的星星雨。
空旷的走廊上,她踏着轻盈的脚步,右侧的排窗外是一棵棵正在落叶的银杏树,金黄色的,耀眼夺目。
不知为何,明明才走了一周,她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她没有什么可为他做的,只希望他早上醒来看到消息后能精神百倍地去迎接新的工作。
然后,早点回来。
谢宛宛收起手机,继续走向通道尽头的侧门。
一道熟悉娇弱的身影映入眼帘,是秦婳。
她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倚在厕所转角处的瓷砖上,像是在偷听。
放慢脚步,轻轻走上去,很快验证了猜想。
老文体馆房间的隔音很差,墙里有两道尖酸刻薄的女声传了出来。
秦婳听得专注,甚至没有感应到她的靠近。
谢宛宛觉得前进也尴尬,后退要是被她察觉了也很尴尬,不如就站在转角等一会儿。
“说实话,我有点受不了秦婳的公主病,大小姐的性子,喜欢号令别人做事,好像地球是围着她转一样。”
“纪检部巡查的时候没收了我好多东西,拜托她帮忙通融一下,就跟我摆包青天那一套,无语。”
“就是,有什么清高的,她还没大一那个谢宛宛本事大呢,新生欸,直接和唐舒搞上了。”
“这个确实有趣,她追唐舒很久了吧,论坛的帖子当初也是我用来讨好她开的,现在那楼里嘲讽她的有不少。”
“谁让她平时端着一副优越感十足的模样,我早就看不惯了。人呐,都是仇富的。”
“那你天天和她出去玩?”
“遇到个人傻钱多的不容易啊,总请我们吃饭,我生日的时候秦婳送了我一个Gucci的包......难道你没捞到好处?”
“她又不缺钱,造福一下普通人又怎么了?塑料姐妹也是姐妹。”
谢宛宛听着零零碎碎的句子,已经猜出了大半。
这两个人表面上和秦婳玩得情如姐妹,背地里使劲说她的闲言碎语。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类似的事情其实很常见,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谢宛宛若有所思地侧眼望去,秦婳身型僵硬,肩上的毛呢竖着细小的绒毛,扶在墙上纤细的手慢慢收拢成拳,想来是气得不轻。
听到里面厕所隔间的关门声,秦婳长吁一口气,然后转过身,随即满眼惊愕。
谢宛宛镇定自若地对上她的眼睛,手指贴在嘴唇上,做了嘘声的手势。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件短款皮外套,衬得双腿笔直修长,她画了眉毛,嘴唇上涂了有些发亮的正红色唇釉,五官立体,淡妆下脸上的线条微显凌厉,一头卷发扬在肩膀上,自信大方。
过了一个长假,她的气质好像发生了些许变化,平添一股女人味儿。
让人看到偷听墙角,秦婳的脸色煞白,欲言又止,窘迫地拔腿要离开,可往后退了几步,被拉住了手臂。
谢宛宛侧眸盯着身侧的墙壁,轻声问她:“你咽得下这口气吗?”
秦婳愣了愣,垂下眼皮,她能怎么办,难道像泼妇一样冲进去和人扭打在一起?
不行,家里人知道了,一定会骂她没教养。
可是,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望向谢宛宛,绷着脸小声问:“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秦婳,我觉得你脾气太好了,能忍。”谢宛宛蓦地拧眉,“但是,我可以用我过去的经验告诉你,有时候不要考虑太多,与自己妥协,只会让他们觉得你很好欺负,你不是圣母,不需要宽容众生。”
她指了指对面男厕门口放着的水桶,里面还剩下半桶水,眸底沉了沉: “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会想让她们的脑子变得清醒一点。”
“偶尔疯狂一下又如何?”
秦婳深深地看了眼水桶,回过头时声音发颤:“我可以吗?”
她没干过这种缺德事,但是被谢宛宛怂恿了一下,想想都觉得刺激。
谢宛宛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这幢楼的监控不是一直都在通电,现在没有亮灯,不在运作,你可以和他们闹着玩一下。”
她用的词是“闹着玩”。
——
两个女生跑到操场上,气喘吁吁。
谢宛宛在观众席上坐下,扶着腰,视线掠过秦婳的头顶:“是不是觉得特别痛快?”
她咽了咽口水,抬头侧望来,脸上红彤彤的,露出一颗小虎牙:“宛宛,谢谢你。”
他们其实没做很出格的事,在女厕门口撒了半桶肥皂水,里头的人出来时“不小心”摔了两个屁股蹲。
谢宛宛不禁想起初三和赵科分道扬镳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名塞报纸的同学,趁她不注意让她在厕所里体验了一把冰桶挑战。
泼水那一刻的感觉,谢宛宛现在还记得。
浑水从隔间的瓷砖里迅速流出来,渗进间隙,沾染了她的鞋底,尖叫声溢满耳道,刺激着她的神经。
解压指数十颗星。
谢宛宛理了理跑乱的头发,打量面前的人,提议道:“作为回报,你把帖子删了吧。”
秦婳呼吸一滞:“什么帖子?”
“你和唐舒的帖子。”
“都听见了?”
“一半。”
秦婳挨着她坐下,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谢宛宛扬眉:“不对,我只是突然觉得这个时机提这件事很适合。我知道你不喜欢欠人情,给你节省想如何谢我的时间不好吗?”
秦婳微笑着端详她了几秒,好像并不排斥:“好,我等下就删。”
正当谢宛宛想问问她为什么答应得如此爽快时,她扭过头,徒然吐露心声:“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我其实并不喜欢唐舒,他一看就是很难驾驭的男人,不是我心悦的类型。”
“但是家里人逼我与他交好,想要捞生意做,这你应该懂吧。”
谢宛宛笑了笑:“你们这圈人,心眼真多。”
“对啊,所以我觉得唐舒喜欢你也很正常。”秦婳目视前方,颇为感慨,“我们可太羡慕你这种能由着自己性子过生活的人了。”
“别人永远会拥有你想要的东西。你生来没有物质上的顾虑,就不该再贪心。”谢宛宛摇摇头,打趣道,“当心我也仇富。”
秦婳耸了下肩:“要是能换人生的话,我愿意跟你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