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没事没事,来吧,这柴房总得收拾收拾才好住人嘛。”
忙碌半晌总算是有个能够休息的地方了,去厨房找了一碗水喝下后,阿皎便操控着身体躺在了床榻上。
“不是我说啊,你这个小身板真的是太弱了,就是我俩想要逃跑也跑不出二里地去,明天一早便开始同我一起练武。”
“那会不会有那种,一练就神功大成,大杀四方的武功吗?”
“哈?有有有,明天记得早点起,我教你神功啊~”
说罢,便不再做声,单方面断了心有灵犀。
“什么嘛,嫌我傻就直说嘛,反正小蠢货小蠢货的也叫了好几天。”
说罢便睡了过去。
见越怀瑾沉沉睡去之后,阿皎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操纵着身体爬了起来,在房内和房屋周围布置了起来,布置完之后,阿皎便又小心的躺回了床上。
卯时刚到,窗外便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阿皎猛地睁开双眼,捂住嘴翻身下床,靠在了门边。
“阿皎,出什么事了?”脑内传来含混不清的声音,“自然是,有趣的事啊~”
越怀瑾能感觉到阿皎十分兴奋,就像小孩子拿到了心爱的玩具,迫不及待的想要给朋友展示一下。
“哎呦!”“哐啷!”“嘭!”“哪个遭天杀的,哎呦!”
只听得屋外一阵兵荒马乱,屋外之人想是气得狠,脚步声也沉重了起来。
猛地一推开门,一大盆冰水从天而降,将进门之人浇了个透彻。
似是没想过如此,门口的人傻在了原地,一阵冷风吹过,门口诸人经不住打起了哆嗦。
越怀瑾心中满是疑问,却听得阿皎之前还小心压抑着的笑声越来越大。
定睛看去门口还尽是熟人,依旧是方嬷嬷一行人。
“喏,她们之前泼过你一场,如今她们也被泼一次,果然啊,看别人被泼成落汤鸡是很好笑,噗哈哈哈哈哈~”
“殿下,今日舞阳公主宫中设有宴饮,着奴婢等人请您前去参宴。奴婢等人便此时带您前去梳洗打扮。”
越怀瑾下意识咬了咬嘴唇,阿皎便代越怀瑾开了口,“好啊,那我们就走吧~”
“阿皎!怕什么,你忘了我给你昨天说的,祭天之前,谁也不敢动你。”
后面的语气,却也冷了下来。
越怀瑾很少听得阿皎这样的语气,便也乖乖再不做声。
哆嗦着的方嬷嬷带着越怀瑾一路前往司衣司,替越怀瑾换上之前收起来长乐公主的衣饰。
梳洗打扮完毕后,越怀瑾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知怎的,却觉得十分陌生。
明明也不过半年时光,伸手拂过衣袖,明明是之前穿惯了的衣物,如今却不适应了起来,头上的发饰也显得沉重了起来。
“哎呦,越国这些年来,服饰居然还是这个样子,还有这个沉甸甸的发饰,头发都要扯掉了,你别说,这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我这副新身体真好看诶~”
红晕爬上越怀瑾脸颊,“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
一边小声嘟囔着,心情却也不似刚才那般低落了。
“那,准备好,我们就要赴宴了。”
“嗯。”
宴会场依旧是设在长秋宫,往日就显得奢靡的宫殿今天更是奢华。
远远就能听到丝竹之声响起,殿前有各家夫人带着自家的小姐公子陆续来此,被衣着鲜妍的宫女井然有序的引进殿内。
越怀瑾刚刚走到殿前十步处,依旧是圆脸的宫女红朱笑吟吟的迎了上来,“长乐公主请随奴婢来。”
一走进殿内,沉水香的香气便袅袅娜娜袭来。
沿着来自异邦的花色地毯缓步而行,两侧的檀木案几边侍立着容貌鲜妍的宫女,皆着着真丝宝相花的坦领配着间色裙。
落座之后,阿皎的声音便响起了。
“越国如今真是富贵了,看看宫女都是真丝裙子,那料子看着都很富贵,啧啧啧。”
越怀瑾却在坐下之后便四周打量了圈,只见已经入席的大部分人们偷偷望向自己这里,眼神中充斥着好奇、可怜、甚至还有怀着恶意的。
“小蠢货,你一个落魄公主参加现在这位陛下掌上明珠举办赏花宴的,这四周可不都是来看热闹的。等着看吧,你这位好堂姐还有节目等着你呢。”
阿皎话音刚落,只见舞阳公主越青萝协着一名青衣广袖男子迈入殿内。
舞阳公主今日不似往日一身华贵,破天荒的换了一件天水碧的宫装,发饰也较往日素淡许多。
而她身边的男子身材颀长,缓步而来时,宛若黑暗中的一束月光。
只是俊美的脸上虽是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二人相携沿着毯子一路而行,地毯两侧的少女们脸上浮起红晕。
少年却是有儒慕之情的,也有人面露出不屑的神色。
夫人们却是夸赞了起来,诸如佳偶天成,一对璧人之类的词句接连不断的的冒出。
越青萝的脸上也露出了小女儿的情态,只是青衣男子不着痕迹略略偏了偏身子,视线余光扫向了一直低着头的越怀瑾。
只一瞬,便有继续向前走去。
“小蠢货,一直低着头作甚,哦,难不成那那个青衣美人是你的意中人~”
阿皎见越怀瑾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埋进怀里的样子,忍不住揶揄起来。
越怀瑾并没有说话,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是,你怎么,好阿瑾,我说错了话,我给你道歉,别哭嘛,我知道你脸皮薄,以后我再不讲这样子的玩笑话了,再讲,就叫我下雨就忘带伞好不好~”
“不是的,和阿皎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没事的。”
越怀瑾说罢小心的用帕子拭去眼角将要滚落的泪水。
待舞阳公主二人落座,宴会便正式开始了,舞阳公主下首便是宜阳公主越菀青,而越菀青对面才是青衣男子的坐席。
越菀青担忧的望向越怀瑾的坐席,欲言又止。
舞阳公主狠狠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妹妹,脸上却又挂起了合宜的微笑,觥筹交错间,众人便借着敬酒夸赞起了舞阳公主。
顺便四面打量打量,看看有没有适龄婚配的,给自己家的孩子相看起来,看上去却也是一片和乐融融。
宴饮过半,舞阳公主突然看了看中书令家的夫人,中书令的夫人了然的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久闻长乐公主的琴音动人,仿若仙乐,有幸今日宴饮公主殿下也在,妾斗胆请公主殿下弹一曲,让妾一圆夙愿。”
话音刚落,又有几家的夫人附和起来,舞阳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余光却又瞟向下首坐着的青衣男子,见男子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便又看向了越怀瑾。
越怀瑾咬了咬嘴唇,站了起来,“怀瑾技艺早已生疏,怕是难登大雅之堂,怕是不便在舞阳公主的赏花宴上献丑。”
“长乐公主怕是过于谦虚了,还是公主觉得在座各位都不配听您一曲呢?”中书令的夫人再度开了口。
“于夫人,言重了吧。”宜阳公主越菀青忍不住开了口。
“菀青,于夫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心直口快了些。不过,怀瑾,既然今日宴饮大家都这么有兴致,你总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不是。红朱,去把我的独幽取来,怀瑾,今日便用我的独幽吧。”
说罢,舞阳便笑着望向下首的青衣男子。
“墨白,素闻你于乐律一道十分精通,今日不妨听听我堂妹奏的曲子。”
林墨白敛了敛衣袖,“舞阳公主谬赞,在下愧不敢当。外界传言倒也不必当真。”
不大一会,红朱便抱着琴回到了长秋宫,便有侍女将琴安置在了琴台上,待琴凳安置好。
舞阳公主便又笑吟吟望向了越怀瑾,红朱便走向越怀瑾“长乐公主,请吧。”
“阿瑾,走吧。一切有我。”越怀瑾站起来,理了理衣衫,便施施然走向琴台,待坐下,阿皎便轻抚琴弦,又耐心的逐一调整了音调,眼神温柔的如同亲抚爱侣。
“老朋友,咱们又见面啦。”
右手中指勾下,浑厚如钟、刚劲沉洪的琴声便如一把利剑,斩开了混沌的天地,让人令人不由的一震。
随着铮铮两声弦响,众人不由得随着乐曲正襟危坐,弹琴之人姿态闲适。
乐曲逐渐由轻缓下来,宛若春天的雨水洒在草叶上,轻轻的晃动着,任由这温柔的雨水滋润着干渴的心田。
不知不觉中琴曲已然结束,众人脸上带着如梦右初醒的茫然感,中书令于夫人便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此曲怕是不符合此日赏花宴,莫不是长乐殿下对舞阳公主颇有不满,还是。。。”
还未等中书令于夫人讲完,宜阳公主越菀青便开口呵斥。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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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怀瑾:“阿皎,你真的会弹琴吗?”(越怀瑾疑问脸)
阿皎:“我不止会弹琴,还会弹棉花~”
越怀瑾拿出了破棉被~
第5章 回忆
一时间四下寂静,哪怕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中书令于夫人更是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显得颇为滑稽。
场面一时间尴尬了起来,见部分宾客也是互相打着颜色,脸上带着迷惑之色。
精通音律的安国公夫人便忍不住解释道。
“此曲是由明庭殿下亲做的无衣啊,此曲谱自凉州一战便遗失了,坊间传言此曲便失传,现有留存曲谱也不甚完整,世间听过此曲之人寥寥无几,妾身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人能完整弹奏出来,一时间也不敢断言,林墨白林大人家学渊源,不知林大人是否愿为妾身等解答。”
“恰如方夫人所说,此曲却为明庭殿下所作无衣,墨白有幸随祖父入宫,听过此曲。”
林墨白话音一落,四周众人面面相觑,是啊,这是那位惊才艳艳的明庭殿下所做的唯一首祭歌。
当年蛮族入侵越国,山河飘摇之际明庭殿下带领着越国的子民驱逐蛮夷,重建越国,杀伐决断,纵是男子也那一与其比肩。
只是明庭公主在位二十载却从不让臣下称她陛下,后从宗室过继一天资聪颖的孩子继承大统,退位后便不知所踪,有传闻明庭殿下是寻访仙家,求仙问道去了。
中书令于夫人的身子像是见了水的泥像,一瞬间便瘫在了地上,随即反应过来,跪在地上不住的磕起头来。
“妾、妾孤陋寡闻,尚不知此曲由明庭殿下所作,妾无意冒犯明庭殿下,舞阳公主恕罪,宜阳公主恕罪呀。”
不多时于夫人额头便磕出了血。
而首座的舞阳公主只是笑着看自己手中的酒杯,并不看向跪在地上的于夫人,仿佛此间所有事皆与她无关,只是拿着酒杯的手上隐隐泛出了青筋。
反倒是宜阳公主看不下去了“于夫人,你今日回家将越史礼泽篇抄五十篇,抄完之前便不必出门了。青鸢,送于夫人归家。”
见宜阳公主发了话,侍女青鸢带着几个宫女侍卫扶着抖得和鹌鹑一样的于夫人出了殿门,见此情景其他各家的夫人小姐们一时间也不敢再小声交流,个个盯着自己眼前案几上的菜肴,仿佛要将案几盯出一个洞。
突然间琴台前的越怀瑾轻抚琴弦,待琴弦平静下来,便站起向着主位的舞阳公主行礼“青萝堂姐,怀瑾今日身子不适,便先行告退了。”说罢,转身便向着殿门走了出去。
主位上的舞阳公主气得一张脸煞白,几乎就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见此情景,宜阳公主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见林墨白行至琴台前,向着舞阳公主略一躬身。
“今日既是赏花宴,此庭院梅花又开得如此之好,不如墨白抚琴一曲,不知舞阳公主意下如何?”
温润的声音就像秋日中恰到好处的一杯温茶,而林墨白脸上笑容全然不似之前那般温柔而遥不可及,像是春日和煦的风,搅乱一池春水。
舞阳公主恍惚了一瞬,待反应过来却狠狠的咬了咬唇。
“那便青萝要好好听听墨白的曲子,弹不好青萝可是不依的~”
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既害羞又仰慕的情态。
宜阳公主望着弹琴林墨白,脸上也泛起了红霞,而各家的小姐们胆大的一直盯着林墨白目不转睛,羞怯些的却也悄悄低下头,余光却也悄悄得飘了过去。
宴饮结束后,越青萝将自己宫中的一应器具俱摔在地上,宫女们跪了一地,直到如今越帝,越青萝的父王越启到来。
“是谁把我的阿萝气成这个样子呀?”
听到自己父王的声音,越青萝便扑进自己父王的怀里。
“父王,我讨厌越怀瑾,从小的时候开始就是,若不是他父王母后,母妃怎么会死,而且她已经滚到泥里了,凭什么还敢给我气受!”
越帝抚摸着越青萝的头发,“父王答应你,等祭天大典过去,就给你和林墨白赐婚好不好?”
“那越怀瑾呢?父王你难道还要留着她不成。”
“她。”越帝难得的迟疑了一下,“暂时我们还不能动她。”
越青萝赌气的拍开越帝的手。
“青萝已经替父亲找到玉佩了,为何祭天大典之后还不能处置她!女儿看见她多活一天,便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我想要送她去见她的好父王,要不怎么让母妃的在天之灵安息。”
“青萝,父亲答应你,一定会让你亲手处理越怀瑾,只是,现在还不行,就当是为了父王。”
见越帝神色微冷,越青萝摇了摇越帝的手,
“那父亲可要要记得给我和墨白赐婚,还有,玉佩交由女儿保管~”
越帝眼中闪过犹豫之色,“那青萝可要替父王保管好玉佩。”
越青萝乖巧地笑着接过玉佩,“那青萝要好好的把玉佩保管起来,父亲可不许偷看~”
转过身的一瞬越青萝脸上的笑意便收了起来,看着玉佩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长乐宫厨房侧室的门口,越怀瑾靠在门框,望着天上的月亮。
“呆瓜,你喜欢你今天那个好看的小美人吧~”依旧是阿皎不正经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停了好一会,越怀瑾的才出了声“阿皎,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我这样风华绝代,世所罕见的绝世美人,那爱慕之人能从越国排到蛮夷之邦去哈哈哈哈哈~不是我自夸,你这具身体很不错啦,但是也不及我~”
“我第一次见到他那天,阳光很好,那时候还小,随着父王母后去行宫避暑,青萝堂姐和其他姐妹们说要带我一起捉迷藏,可是青萝堂姐将我藏好了,我等了很久也没有人来找我。我又饿,又渴年龄太小也不记得是从哪里走过来,自己一个人在行宫里乱走。”
阿皎心中忍不住想要感慨一句“你那堂姐从小就够坏的,你也够傻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找不到路我便哭了起来,哭了一会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琴声,我就顺着琴声找了过去,看到一颗巨大的梨树树,树下有个青色衣衫的男孩子在弹琴,我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男孩子,也顾不上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