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当自己是公主呢?秋后的蚂蚱,她也蹦不了几天了。”
骂完愤怒的向冷宫宫门走去。
“方嬷嬷,你是说之后。”
竹青指了指冷宫,又在自己脖子哪里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竹青!贵人们的事不要乱猜。”
方嬷嬷压低声音低斥了竹青一句,脑海中却浮现出前几日无意中听到的话。
“父王,再过一月就是您的登基大典了,我们这些年的筹谋终于要得成了。”
“好孩子,你这些日子做的非常好,只可惜,我儿生不做男儿身,那这样,父王便赏你一个愿望,只要父王能做到的,都赏给你。”
“那我要越怀瑾的命,我要用她告祭母妃的在天之灵。父王,既已许诺,女儿便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越怀瑾的命。”
“可是。。。”
“女儿会做的漂漂亮亮的,绝不让父王为难。”
“那女儿就谢父王恩赐。”
“方嬷嬷,方嬷嬷!”
随着竹青的呼唤,方嬷嬷逐渐回过神来。
“竹青你记住,在这宫里定要谨言慎行,多做事,少说话,你们也都给我听好了,这宫里没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你们都给我上点心。”
被越怀瑾摁在怀里的小黑狗见人走了,想要努力挣扎着站起来,却气力不支的又躺了回去。
越怀瑾怕刚才那一摁使小黑狗的伤口裂开,赶紧撑起身体,却不小心摁到了自己的伤口,嘶了一声,小黑狗竖起耳朵,望向越怀瑾。
“喏,你乖乖的不要动,我给你看看伤口。”
说着越怀瑾将小黑狗轻柔的翻了过来,发现昨天还很狰狞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了,皮肉也有愈合的迹象。
“太好了,你乖乖的,我去给咱们弄点吃的。”
说罢越怀瑾穿戴好衣物,洗漱完毕后就去看了看方嬷嬷送来的吃食,正准备开动。
“先别吃,等等。”
越怀瑾仔细一闻隐隐有曼陀罗的香气传来。
“这些吃的怕是有点问题,阿瑾,身体操纵权给我。”
阿皎检查了吃食,将几样吃食挑了出来,“喏剩下的都是没问题的,吃吧。”
越怀瑾找了点能吃的肉类,用桌上的白水涮了涮,放在干净盘子里放在小黑狗跟前。
“快吃吧,反正你还要养一段时间的伤,我也不能一直小黑小黑得叫你,‘黑而有亦色者为玄’,我叫你阿玄好不好?”
望着越怀瑾的脸庞,阿玄埋下了头,努力吃起了盘子里的吃食。
“阿皎,我还以为你要说所有吃的都有问题。”
“小蠢货,谁下毒会所有吃的都下,虚虚实实才能让人防不胜防啊。而且以后凡事要小心,那个曼陀罗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外界只知到此花千金难求,却不知道此花会上瘾,佐以秘术,能将一个正常人变成六亲不认的疯子。”
越怀瑾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此物为甚么还能在贵族之间流传,若是如此,越国岂不是?”
“那倒还不至于,此物极为难养,大量繁殖更是难上加难,只是你那堂姐怕是日积月累的吸了不少,而且与此物相配的秘术修习条件极为严苛,只怕是都以为你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才想着用这个办法除掉你,但是我们也可以反过来借着这件事,换个身份。”
说罢,阿皎强了身体控制权吃起了东西,“这个牛肉不错,这个鱼也很好吃,就是差了点酒,可惜呀,可惜。”
说着阿皎哀怨的看了一眼小黑狗,“吃罢我们再去昨天的屋子看看吧。”
“好。”
吃饱喝足越怀瑾再度来到了东侧的第一间房,只听得房中女子轻轻哼着什么,曲调温柔。
从窗口望去,女子还是坐在昨天的地方,眼眶空荡荡的,白日看起来越发的狰狞,越怀瑾忍不住捂住了嘴。
“谁,谁在门外?是我的阿萝来看我了吗?阿萝,阿萝娘好想念你啊。”房中女子又疯疯癫癫的嗤笑了起来。
“阿皎,我觉得她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好像。”越怀瑾的语气十分低落。
“怎么了?”
越怀瑾的眼眶红了,远离了一些房子。
“我觉得她是,她是如今那位即将要登基的越王的原配妻子,越青萝的母妃,秦蓁娘。当年我和她在元宵宫宴中被人掳走,后来我被救回,但是萧王叔告诉我父王母后她被歹人害死了。可是,可是她怎么会在这儿,这么多年她居然离我们这么近。”
越怀瑾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我记忆里的萧王妃,总是穿着合宜的衣裙,她不喜欢金玉首饰,总是在发髻上别着和时令的鲜花,说话也总是很温柔的,可是。。。。。。”
剩下的话还没有出口便已哽咽的说不出话。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遭遇这些啊?”
阿皎许久没有回复,是啊,为什么?
自己这么多年也很想要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亲近之人要遭遇苦难,为什么无辜之人要枉死。
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平淡安稳的过完这一生。
而这么多年自己一直等的人还没有来找自己。
久到自己甚至记不起那人的名字,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是啊,为什么?
“阿皎、阿皎!你怎么了?”
越怀瑾发觉阿皎情况不对,赶忙呼唤,“阿皎,阿皎!”
随着呼唤的声音传来,阿皎努力稳下心神,默念几句清心诀,神志渐渐恢复清明。
“小蠢货,鬼叫什么?”
“你没事就好,阿皎,你刚刚怎么了,怎么突然就。”
“哦,没事,老毛病了,可能是最近休息的不好,下回这样就狠狠给我一个巴掌就好。”
可是,这个身体也是我的。越怀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阿皎,你说我会不会认错了,毕竟相貌相似的人很多,也没有其他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所以,我们需要想办法进她那间屋子看一看。”
越怀瑾看了看门上儿臂粗细的铁链子,又看了看门上的锁。“难不成我们要找保管钥匙的人偷钥匙?”
“你看看送饭的那个小口,把她关在这里的人必然不会留着钥匙,关着她的人只想一辈子把她囚禁在这里,不过,我有其他办法。”
照常锻炼完身体后,越怀瑾便回房睡觉,待到天色暗了下来,越怀瑾从昨日的狗洞离开冷宫,前往了司珍司。
“阿皎,司珍司能找到什么啊?”
“越国呢,有种金属叫做紫乌金,由于色泽极美,一般会贵族的首饰制作,我要找的就是这个。”
躲过看守的宫人,终于摸到了一小卷紫乌金丝,越怀瑾赶紧赶回冷宫。
回到冷宫,只见阿皎来回折着手中的紫乌金,时不时的在东侧房屋门口的铁锁锁口试一试,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只听得咔的一声,锁便打开了。
阿皎小心的取开门口的锁链,走进了屋内,只见屋内一片污脏,听到声响。
屋内女子努力的抬起脸,辨别着声音的来源。
为了防止女子叫出来,阿皎快步靠近点了女子的睡穴,将女子扶到榻上。
“阿瑾,你来看看,这屋子里有什么可以辨别她身份的东西吗?”
越怀瑾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屋内的所有东西,并没有发现什么,越怀瑾小心的蹲下来。
“冒犯了。”房中女子哪怕昏迷着也紧紧地握着手。
“阿皎,她手里有东西,但是手握得太紧,看不出来是什么。”
越怀瑾又仔仔细细的检查躺在地上女子身上的其他地方,发现女子小腿上似是系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一条难以辨别颜色绳子。
越怀瑾用手搓了搓,有细小的一缕脱落了下来,越怀瑾收了起来。
“阿瑾,捏她手腕下三寸。”
越怀瑾照阿皎的话捏着女子的手腕,女子的手不自觉的展开,手中是一块吊坠,上面刻着萝字,材质很好。
“这个重量不对,阿瑾你透过月光看一看这块吊坠。”
越怀瑾举起玉佩,月光透过玉佩折射到地上,地上影影绰绰出现三个字越青萝,随即三个字散去,地上浮现出一株月昙花的图纹。
“阿皎,她真的,真的是越青萝的母妃秦蓁娘?她真的活着,而且被囚禁在这里,太奇怪了。”
“阿瑾,走,我们先回自己的屋子,这间屋子不太对劲,带上玉佩,我们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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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在哪里呀?阿萝在哪里?”
“就是不在亲亲母妃的怀抱里~”
第8章 质子
替秦蓁娘盖好被子,越怀瑾离开屋子,重新锁好门,回到自己的住处。
“阿皎,你说有问题,那屋子有什么不对吗?”
“曼陀罗,是曼陀罗,那间屋子也有曼陀罗,因为屋子的气味实在太过难闻所以掩盖了曼陀罗的气味,所以我那时才会被引发了老毛病,你把你拿回来的那一缕绳子拿东西包好,放在窗口通风的地方,天亮了我们再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现在为什么不能看啊?”越怀瑾十分疑惑“是因为那缕绳子白天会与晚上有所不同吗?”
“当然不是,因为我们没蜡烛啊,黑漆漆的怎么看。果然是小蠢货。”
放好绳子越怀瑾走回床榻,发现阿玄占着床铺一角睡得正香,便伸手摸了摸阿玄的头。
谁料阿玄猛地睁开了眼,向越怀瑾望了过来,似是迷惑,鼻子抽动,在越怀瑾的手腕处嗅了嗅,又望了望越怀瑾,便有躺回了自己之前睡觉的地方。
卯时刚到,越怀瑾依旧是按时被阿皎叫了起来。
“今天开始,除了基础的身体训练,我还会教你一点基础的武功,所以,阿瑾我用你的身体做一遍,你来感受怎么做。”
待阿皎做完,越怀瑾顺着阿皎的动作重复做了一遍。
“你身体柔韧性极佳,领悟力也不错,就是这个身体底子太差了,所以,明天基础锻炼加强。”
越怀瑾并不似之前那般抱怨,反而很是沉默,“阿皎我会努力的,你可以再多一些训练,我。”
“练武非一朝一夕之事,若是急于求成,怕是还没成,你就可以提前把身体给我了。现在给你的训练都是适合你的,还是说你不信任我?”
阿皎的语气严厉,令越怀瑾想起了曾有一次自己偷偷躲在父皇的书房桌下,听到的父皇也是这么训斥官吏的。
“阿皎,我错了。”
“走吧,我们回去看看那缕绳子。”
回到房间,将绳子放在桌子上,越怀瑾按照阿皎的吩咐揪下一小节,倒了点水在那一点揪下的绳子上,绳子上的颜色逐渐化开,能看出像是什么植物的茎,随水浸泡的时间一久,隐隐绰绰透出一点曼陀罗的气味。
“是曼陀罗!”越怀瑾十分惊诧,十分难得的曼陀罗为什么会在宫中各处出现,这一切都令越怀瑾感到害怕,仿佛陷入了一张巨大的网中,而自己甚至找不到头绪。
“所以把秦蓁娘关在这里也没关系,因为此物接触的久了会疯掉。我比较好奇的是那块玉佩,首先,玉佩看起来像是你堂姐李青萝的,其次,月昙花的纹样,我记得越明庭掌权之时,越国常用纹样是棠梨花。”
“月昙花和一个教派有关,听我父皇讲那个教派也是近十年来才有的,教派中人联络都是持 月昙花纹样,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越怀瑾讲完,发现阿玄竖起耳朵,目光炯炯地望向这里。
突然小黑狗阿玄挣扎着爬了起来,跳下床铺,跑到了桌边,冲着桌子叫了两声,越怀瑾迷惑地看着阿玄。
小黑狗阿玄见越怀瑾没有动作,焦急的绕着桌子绕了两圈,又咬了咬越怀瑾的衣襟。
越怀瑾试探的抱起了阿玄,将阿玄放在了桌子上。
阿玄凑近绳子嗅了好一会,又冲着越怀瑾叫了两声,“阿玄,怎么了?”
阿玄站在桌边望着地面,越怀瑾又将阿玄抱下桌子,阿玄扯着越怀瑾的裙角向门外拖。
“阿玄这是怎么了?”
越怀瑾心中升起疑问。
“阿瑾,跟上去看看,这小黑狗应该是要带你去哪里,不过你救的这只小狗也未免太聪明了。”
见越怀瑾跟上了自己,阿玄便向前跑去,每跑几步都会回头看看越怀瑾有没有跟上自己。
“喏,怕你丢了呢,简直就像被父母带出去的小孩。”阿皎忍不住调侃道。
跑到出狗洞处,小黑狗阿玄施施然走了出去,越怀瑾却有点犹豫“阿皎,现在还是白日,我们出去怕是会碰到宫人。”
见越怀瑾并没有跟上自己,阿玄又钻了回来,低声的叫了叫,似是在催促。
“阿瑾,去看看吧,若是有事,一切有我。”
听阿皎这么说,越怀瑾放下心来,跟着阿玄出了狗洞。
奇怪的是跟着阿玄走的一路上竟是一个宫人也没有碰到,直到行至文山宫之前,“怎么会是文山宫?”越怀瑾十分迷惑。
“怎么了?”
“这个宫殿基本上是没人来的,父皇母后出事之后,我听到宫女们之间聊天,说到之前外族乌洛兰部落曾送质子来越国示好,说送来的质子是现在乌洛兰部族首领的侄子,但是这位质子很神秘,宫里没几个人真正见过,而那位质子就住在这文山宫。”
“那我们得好好进去看看,万一这位质子是个美人,嘿嘿嘿嘿。”阿皎猥琐的笑了起来。
“阿皎,哪会有那么多美人。若是那位质子真的在,我们进去必然会惊动他,还是想想怎么能不惊动人的和阿玄进去比较好。”
“我倒是觉得你不必担心,你家那只聪明就像成了精的小黑狗一定能把你悄无声的带进去,难不成你真以为这一路没碰到宫人是你运气好不成?”
见越怀瑾停在文山宫之前,阿玄折回来咬着越怀瑾的裤脚扯了扯,又低声的叫了几声,似乎是想要越怀瑾安心,甚至用头主动蹭了蹭越怀瑾的腿。
“好了阿玄,我们继续走。”听到越怀瑾的回话,阿玄才继续带路,文山宫的角落依旧是熟悉的狗洞,越怀瑾认命的在阿玄的带领下钻了狗洞。
“阿皎,我之前十几年居然不知道宫中有这么狗洞。”越怀瑾调侃了一句。
进入文山宫才发现宫殿破败的和冷宫有的一拼,遥望过去,除了宫门口有两个侍卫,宫内再无其他人。
“阿皎我觉得这里怕是没有人住吧。这哪像个有人住的地方,怕是还不如冷宫。”
没等到阿皎的回答,倒是阿玄折回来催促越怀瑾。
避开宫门守卫视线,阿玄带着越怀瑾进入宫殿,宫殿一眼望去荒凉无比,连桌子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灰。
进入内殿,床榻上能看到男子的衣衫,但衣衫上似是沾了血,血迹已经发黑干涸,床榻上也蒙了灰,似乎这里的主人好几天没有回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