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冒犯了——悠悠我思七【完结】
时间:2023-06-14 23:03:05

  只是此时的依兰同先前看起来,似乎是憔悴了不少, 便是面上的气色也显得暗淡了。李云曦微微一愣,随后开口问道:“依兰姑娘,怎么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还是说是福妞那儿出了什么事?”
  李云曦并不知道依兰寻她有什么事, 当即就先想到了由徐姑姑照顾的福妞。
  依兰听得这话, 她摇了摇头,道:“李姑娘不必担心,福妞没事,我来寻李姑娘......”
  她皱了皱眉头,话语吞吐,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将接下来的话语说出。
  李云曦看着依兰这般模样,不由得一怔。自从当初见到依兰姑娘开始,对方呈现出的都是一股清冷淡定的样子, 此时这种迟疑的姿态, 令李云曦觉得好奇。
  “依兰姑娘, 有话你可以和我直说。”李云曦面上露出一抹笑, 唇角露出一对甜甜的梨涡,看起来异常甜美可人。
  依兰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笑,她看着李云曦亮堂的双眸,而后便又沉寂了下来,垂下眼,轻声道:“李姑娘,我能进屋和你聊聊吗?”
  李云曦微微一愣,她倒是想不到依兰竟然会想要进屋。只是这毕竟是刘府,大白日的对方想要和她聊聊天,倒也没什么问题。她若是拦着人,反而有些奇怪,好在刚刚是将人沈恪藏在床榻上,便是将人请进屋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露馅。
  “哦,好的,当然可以。”李云曦点点头,让开位置。
  依兰随着李云曦步入屋子里,屋子里还带着浅淡的药味以及若有似无的血腥气,这一抹血腥味儿很淡,大多被遮掩在了药味之下,只是她的嗅觉比较灵敏,故而才辨别出这么一缕腥气。
  她轻皱了下眉头,很快又恢复一片淡然,依兰并未进入里屋,而是直接坐在外间的桌旁,等到李云曦坐下的时候,她伸手拉过李云曦的手腕,轻轻地搭脉诊治。
  李云曦并未挣扎,而是任由对方诊脉。
  依兰松开手,又小心地拉开李云曦手臂上的袖子,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而后开口道:“伤口处记得小心不要沾水,我给你的药,一日一涂便可以。脉息上倒也还好,只是你身子骨本来就娇弱,这段日子大抵是太过疲惫了,这大病初愈,现下还是虚了点,我再给你开点药。”
  听着依兰的话,李云曦拧了下眉头,小声道:“我觉得自己已经好多了,可以不用喝那么多药的。”
  她实在是怕苦,这之前开的药,她没法,只能硬着头皮喝,现下身子好多了,哪里还喝得下那一碗碗的苦药了。
  依兰听着李云曦这般说,她缓缓一笑,李云曦眼中的想法很好猜,一眼便就能看出来,她温声安抚道:“放心,我给你开的温补的药,不会苦的。”
  听到依兰直接说破她心中的惧意,李云曦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随后便就问道:“不知道依兰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依兰垂下眼,她看着桌面,双手交握在一起,而后才缓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只是想找你说说话。”
  李云曦眨了眨眼,定定地看着依兰,她脑中思绪一转,若无其事地道:“依兰姑娘,可是担心这丰城的疫病?”
  “疫病......”依兰微微叹了一口气,并不意外李云曦会猜到这事儿,毕竟李云曦便是从济安堂里逃出来的,而丰城里发了疫病,这事儿,瞒不了多久的。
  她作为一名医者,总归是医者仁心,便是再冷淡的心肠,看着那一条条无辜死去的生命,总也是软了心肠。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研制疫病的药物,只是这进展并不理想。那种眼睁睁看着人死去的无力感,在她的心头浮荡,便是舅舅不同她说,让她来寻李云曦,她其实也是想来找李云曦说说话。
  这府中,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对她来说,并不多。虽然她自小就在刘府中长大,然而玩在一起的玩伴却是没有的,而舅舅这时候本就是忧心忡忡的,她也不想再给舅舅徒增烦恼。
  “丰城的疫病很严重,它这个病,有点奇怪。”依兰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话语里带着些许沙哑,她的眼中攀爬着少许红血丝,应当是休息得很不好。
  听着依兰这句话,李云曦心中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抬眸看向依兰,随口接上话头:“怎么奇怪了?”
  依兰揉了揉额角,似乎太过疲乏,她吐出一口气,道:“城中发病的人,都是那些难民。”
  “我查过不少医书,知道这疫病发作起来,其实是很快的,老弱妇孺更是容易被染上。但是这一次的疫病,却大多数就在难民中发生,城中的其他百姓,尚算平安。”
  “这不是说明这一次的疫病的传染性不强,城中百姓安全,难道不好吗?”李云曦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不是不好,但是这恰恰说明这一次的疫病是可控的。”依兰面上一片严肃,眼中的神色透出一抹沉重的感觉,“可控也就是有人操纵,那么这操纵的人,谁又能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更何况,现下城中的百姓是安全,但又怎么能确定之后就一直都是安全的?”
  “那这事儿,你同刘大人说了吗?”李云曦轻声问道。这般严重的情况,必定是要同县府令去说,这一切都需要县府令来查一查,更何况,济安堂的事,如今都还是稀里糊涂的。
  依兰垂下头,她闷闷地道:“同舅舅说过了,只是如今舅舅太过忙碌,这事儿查起来也不容易.....”
  “对了,济安堂的事,我已经同舅舅说过了,舅舅现下命人去查了,只是还有些事我也说得不清楚,后边估计还要问问你。”
  李云曦思量了下,她的声音轻轻的,试探地问道:“好的,只是不知道,刘大人何时要见我?”
  “估计还要过两三日吧。”依兰叹了一口气,“这几日舅舅很忙,应当是顾不上寻你问这事儿。”
  她回头看了一眼李云曦,娓娓道着:“丰城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你若是早些日子来,我还能带你四处转转,游玩一番。可惜如今这个情况......”
  李云曦摆了摆手,不在意地道:“无妨,现下能够认识依兰姑娘,我便觉得很开心,只是帮不上依兰姑娘什么忙......”
  听见李云曦这般说,依兰缓缓一笑,道:“倒也不是帮不上忙,如果可以的话,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李云曦疑惑地对上依兰的双眼,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要自己帮什么忙。
  “李姑娘,明日......”
  依兰在李云曦这儿待的时间并不算长,稍稍聊了一会儿,便就又匆匆离去,毕竟如今丰城里的疫病还未解决,而依兰作为医者,自然是极其忙碌的。
  李云曦看着依兰离开的背影,便就迅速关山房门。而后走回里间,小声喊了一句:“维桢。”
  沈恪掀开被衾,缓缓吐出一口气,撑着床榻坐起来。李云曦急忙上前搭了一把手,又细致地将柔软的枕头垫在沈恪的身后,她坐在床榻变得椅子上,开口道:“维桢,依兰姑娘,你说她来这一趟到底是要干什么?”
  她又不是一个三岁稚童,怎么可能会相信依兰姑娘只是因为没人说话,才来找自己说说话这般借口。俗语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是她不知道,对方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恪苍白的面上透出一抹严肃,哑声道:“我想,应当是有人让她来。”
  “嗯?”李云曦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沈恪,随后小声惊道,“莫非他们已经知道你藏在我这屋子里了?”
  “不对啊,若是知道的话,他们怎么不会直接派人来捉拿?先前还那般大张旗鼓地抓人......”
  沈恪摇了摇头,他的双眼看向房门处,而后轻声道:“我想,他们确实是知道我在这儿,不,应该说是刘邕知道。至于其他人,或许有的猜到了,或许还不知道。但是依兰会来,必定是刘邕要人来的。”
  “至于让她来这儿干什么,”沈恪低低地咳嗽了一声,接着道,“应当是为了把话说给我听。”
  李云曦面上一片疑惑,她听着很迷糊,“既然知道你在这里,刘邕为何不来抓你?”
  沈恪轻笑一声,随后道:“因为他在等我去找他。”
  “我想他应当是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他在等着我们自己送上门。至于什么情况,我们再等等,苏程玉快回来了。”
  “这里戒备这么森严,苏程玉怎么回得来?”李云曦瞪圆了双眼,不解地道。
第60章 夜会
  在小郡主睡着后,他们悄悄去。
  沈恪听着李云曦的惊诧发问, 他弯了弯唇,露出一道浅浅的弧度。
  “他自然有他的办法。况且,这刘邕也等着人回来呢。”
  正如沈恪所言的那般, 离开的苏程玉,在翌日的深夜, 便就又从那一处狗洞里爬了回来。
  重回刘府,同样是深夜,不过两日的功夫,这戒备似乎并未如先前那般严苛和谨慎, 苏程玉眼底浮起一丝的若有所思, 他脚下的步伐恍如轻烟一般,轻飘飘地朝着院子里的某一个厢房行去。
  厢房的窗子关得并不严实, 也或许是本就没打算关严实。轻微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清晰,苏程玉从里间的窗子外跃入的时候,便就看到倚靠在床榻上的绯红衣裳。
  他下意识地背过身, 低声道:“殿下。”
  沈恪抬眸看向背过身的苏程玉, 他的目光落在外间小榻上睡得酣甜的李云曦,低低地咳嗽了一声,而后沙哑地道:“苏程玉。殿下正睡着。”
  苏程玉听到沈恪的声音,他不由地一惊,随后又听得对方这一句‘殿下正睡着’,他心头莫名地涌上了一股怒意,冷着脸转过头来,道:“沈恪, 你同殿下怎能同睡一榻, 你置殿下的清誉......”
  话尚未说完, 他便注意到床榻上那穿着绯红里衣的人, 并不是李云曦,而是沈恪。他的视线迅速扫过床榻,便就注意到床榻上仅有沈恪一人。
  苏程玉未完的话语登时就卡在了喉咙里,而后讷讷地道:“你怎么穿着这一身......还有殿下......”
  沈恪面上浮起一丝尴尬,他咳了咳,随后接着道:“先前起了高热,出了汗,混着血水......那衣裳,小郡主便就给换了下来。只是这屋子里没有其他的衣裳,所以小郡主就拿了自己的......”
  “这是殿下给你换的?”苏程玉倒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耳中听到的话语,就是骤然抓到了这么一句,若是由小郡主动手,那不是说明......
  沈恪垂下眼,不想同苏程玉在这事儿上,多作解释。他压低声音道:“小郡主在外间睡着,你别吵醒了人。”
  “消息都打探清楚了吗?外头现下情况如何?”
  听着沈恪的话,苏程玉轻哼一声,他转过头,扫了一眼外间,那小榻上缩着的一团娇娇小小的身影,便就坐回床榻边的椅子上,轻声道:“丰城这两日乱了。”
  “城中已经不让进难民了。城外的难民今儿傍晚的时候,闹腾了一番,冲击城门,对了,疫病的情况也更严重了。还有,听到了一个风声,说是嘉乐郡主在丰城里。”
  苏程玉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不虞,眼底闪过一抹愠怒,得到城中那传得风风雨雨的‘嘉乐郡主在城中’的消息时,他是极为惊讶的,惊讶之后是恐慌与愤怒。
  李云曦会来到丰城,这本就是一个意外。而这个消息不可能从沈恪的口中传出,更不可能是从他这一头泄露的消息,既然如此,这般隐秘的消息又是从何人口中传出的?而这城里城外的风风雨雨便是由此引起的,城外的难民之所以会冲击城门,就是想要入城寻贵人为他们做主。
  而城中的百姓得知了这消息,对于嘉乐郡主到底在哪里,也是各种揣测,加上城外难民所为,一时间城中满是惶恐不安。县府令便也是因为这种情况,这两日忙得是焦头烂额,当然,对于苏程玉来说,他只想尽快将李云曦送出丰城。
  毕竟,将这消息散发出去的人,定然是有什么特别的算计。
  沈恪听着苏程玉的话,他的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低头思忖。见沈恪这般模样,苏程玉低声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现下没时间慢慢倒腾,当下最急的应当是带小郡主离开丰城。”
  苏程玉的话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些许情愫,沈恪抬眸对上苏程玉的双眼,而后沉声道:“到了如今,不是我们想走就能走的。你以为小殿下的行踪又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你知道?”
  沈恪面上的笑容显露出些许冷意,他开口道:“走吧,咱们去见一见刘邕。”
  苏程玉疑惑地看向沈恪,低声道:“刘邕?”
  沈恪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轻轻点了点头。苏程玉侧头看向外间小榻上的李云曦,小声道:“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安全吗?”
  沈恪的目光落向苏程玉,从苏程玉迟疑的面容上,仿佛是窥见了什么,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压着嗓子道:“这儿是刘府,她是郡主,刘邕不会让她在府中出事的。”
  “咱们还是尽快去见一见刘邕,看看他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苏程玉收回视线,站了起来,将脑中纷乱的思路都收拢起来,既然沈恪打算去会一会这刘邕,那便速去速回。
  苏程玉拉开窗子,正打算出房的时候,却见安坐在床榻上的沈恪却依旧是未曾有动静,他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怎么?你不是说要去见一见刘邕吗?有什么不妥吗?”
  沈恪的视线扫过自己身上穿着的里衣,而后无奈地道:“你还是去给我倒腾一身衣裳吧。”
  他是要去见刘邕,可没打算穿着这么一身去见人。
  听到沈恪吐出的话语,苏程玉的视线又落回沈恪身上的里衣,而后调侃地道:“这衣裳倒是挺适合你的。”
  “不孝子。”沈恪轻笑一声,而后冷声吐出三个字。
  “......”
  等到两人从屋子里悄无声息地出来的时候,黑不溜秋的夜幕中已然挂起了一轮月牙。微弱的月色散落下来,刘府上的灯火在月色下,同它交相辉映,看起来颇有生气。
  两道幽影自月色下一闪而过,巡府的护院似有所觉,只是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看不到什么动静后,便就又自然地继续往前巡视。
  刘邕在后院的书房里坐着,这些日子的事务本就繁多,今日这难民冲击城门的事闹了出来,更是添了不少麻烦,他的桌上堆满了书御,看起来纷乱无比。
  而屋子里的一角,钱泽倚靠在椅子上,用手撑着额头,一点一点着脑袋,困倦无比。刘邕放下手中的书信,抬头朝着钱泽的方向看去,不由得摇了摇头,他本是同钱泽说过,在刘府中,他的安全是有保障的,他不必这么紧张地守着自己。
  刘邕站起来,正想走过去让钱泽回去休息。只是这脚步还未迈出,便就看到那昏昏欲睡的钱泽忽而间睁开眼,整个人轻飘飘地落在刘邕的身边,他警惕地看着窗子处,低声道:“有人来了。”
  话语间,便就觉得一阵凉风袭来,窗子呼得一声被甩开。两道人影从外边飘了进来,屋子里的烛火猛然摇曳起来,忽明忽暗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稳住。
  屋子里骤然出现的两人,令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冷肃起来。他看了一眼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的两人,目光落在沈恪身上,看着沈恪身上的衣裳,总觉得有些熟悉,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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