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可就太难了。
首先建州面临的问题是，水怎么来？
虽然他们附近有条河，但是距离远，还要考虑洪水干旱的问题。
当他们讨论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叶萧萧就提出这时候他们需要建一座大坝水库，用来防洪和灌溉。
“修大坝？”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叶萧萧点点头：“古有大禹治水后有李冰修筑都江堰，古人面对水患知道将山开个缺口，使其分流，然后水患消除，让百姓得以安居。”
褚英一脸懵逼：“这你也知道？”
他觉得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她还有什么是自己没发现的？
而刘兴祚却是感慨：“福晋，您的学识在我之上，老实说这些我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真正实践过。”
叶萧萧：“我也只是略有耳闻，都江堰身处川西平原，和我们所在的建州地形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们还需要好好向出真正对建州实用的法子。”
褚英：“那个都江堰，你要是知道你就和我们说说，说不定可以给我们一些启发。”
叶萧萧抿抿嘴，开始说：“都江堰的修建，原本是为了满足秦朝运送军队和物资的战略需要后来等他们把都江堰建成之后发现，原来都江堰更具有灌溉的作用。设计者李冰选择在玉垒山处开凿引水，完全是因为他通过观察，发现都江堰东部的川西平原就跟一把打开的折扇一样，都江堰正好就在这把扇子的顶端。它居高临下，慢慢向东南方向倾斜，形成的倾斜带，是十分适合修筑水利工程的。”
叶萧萧：“这项工程，不仅能起到灌溉的作用，还大大解决了百姓用水问题，而且也可以水运木材等，省时省力。等到了洪水季节，这个工程还可以控制洪水，分洪减灾。”
褚英：“这是什么神仙法子，简直完美。”
刘兴祚：“的确是好法子。”
叶萧萧：“当时李冰在砾石上开凿，没有铁具，没有火药，全凭他们的意志和努力修筑成，现在我们的生产方式已经超过他们太多，只要选好位置，做好方案，相信建州也能拥有一座自己的大坝。”
褚英：“这么看来，这东西不就是完全为我们打造的吗？苏泰，你等着，我去和阿玛他们商量商量。”
叶萧萧赶紧拉住他：“大阿哥，我只是提议，而且这个提议并不成熟，现在这个时候，贝勒爷一定不想听这些没有把握的事，我觉得我们还是再商量商量，等准备工作都做完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褚英：“你这个还不够完美吗？”
叶萧萧：“修改河道最大的问题就是会打破以往的旧水系，这个会涉及到一些人的利益，不见得所有人会为了这个让步，所以还是希望大阿哥三思而行，不要轻举妄动。”
她的顾虑不无道理。
叶萧萧看向刘兴祚：“先生，您应该有例子，就请您把知道的事情说给大阿哥听吧。”
为了便于让褚英尽快理解，刘兴祚开口说：“大阿哥、福晋，其实明时期在许多地区就已经有产生很发达的水利灌溉事业了，像太原盆地，它的十三个县都有水渠修筑，再比如榆次地区，渠道就有38条，灌溉的田地达到了1200hm?。被河流涉及到的地方，普遍都已经有了引水灌溉的建设。这个数据可能不太准确，因为我也是辗转几个人才听来的，大家可以作为参考。”
虽然刘兴祚说做不得数，但这个数据还是让褚英吃了一惊，他向往那个地方，但同时他的心里也升起了一股信念，那就是他也要把自己的家乡建立的一样好。
刘兴祚：“以前他们这个地方经常有山洪，会把原有的水系网破坏掉，人们不得已就只好重新建新的水利系统。为了能让农业灌溉顺利进行，他们想出了修筑堤坝的方式。”
褚英：“这不跟刚才苏泰说的一样？看来这个办法果然好。”
刘兴祚：“是的，的确是好法子，只不过因为人为的关系，很多地方的修筑材料完全没法达标，致使堤坝在洪水来临时变得不堪一击，失去了它的作用。”
刘兴祚：“不仅如此，还有堤坝的防护工作也是个问题，还有水资源如何分配，也是需要管理者考虑进去的。”
叶萧萧：“大阿哥，做任何事都要沉着冷静，思前想后。”
这不是一拍脑门就可以解决的事，而是关乎建州几万人今后发展的事。
褚英想了想，觉得叶萧萧说得很有道理。
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身边的叶萧萧太厉害，让他可以完全信任她，所以刚才当她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想都不想救觉得可行。
褚英对一旁的刘兴祚调侃说：“我啊，还不如一个女人淡定。”
刘兴祚：“福晋聪慧过人，大阿哥心系建州，你们都是我们的救星。”
到底是会说话，难怪之后那么受人重用。
然后褚英摸了摸自己的头：“好吧，看来我得好好盘算盘算，明天找几个人又将周围的几个地方都去转转，看看哪里适合你说的那个扇把。”
刘兴祚自告奋勇：“大阿哥就让我跟您一起去吧。”
褚英：“那敢情好，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有你在旁边做参考，我也能放心些。”
第34章
牛录, 是女真一种传统的生产阻止，满语“niru”，也音译为“你鲁”, 本意是“大箭”, 射猎时用，是他们女真人狩猎时最重要的工具。后来牛录又多了一个意思, 那就是大箭持有者组成的十人围猎小组。到努尔哈赤时期, 牛录就变成了以牛录为作战单位, 劳作时抽丁服劳役等, 努尔哈赤让原本松散的，带有自愿性质的牛录发展成了建州兵农合一的基层政权组织。在这个基础上, 他先是建立两旗，后三旗，1601年左右, 努尔哈赤制定了牛录制度。1607年, 随着人数的增加, 努尔哈赤初定固山制, 直到1615年, 八旗成立，努尔哈赤这才完成了大金从牛录制到固山制的过渡。
固山制在八旗时期是这样的，一牛录有三百人，设有牛录额真一人；一甲喇有五牛录, 设甲喇一人；一固山有五甲喇, 设固山额真一人。然后这里的固山就成为了一旗。
叶萧萧发现这个制度竟在她所在的1602年就已经是这样的结构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们这半年去女真各部征战, 带回来很多俘虏。
还有一个就是一些人看到了叶萧萧的直播画面，选择放弃抵抗, 纷纷主动过来投奔。
不过数月，建州的人数就暴涨了七八千，直接就让代善从舒尔哈齐的蓝旗出来，和这些新归附的人组成了新的一旗，红旗。
叶萧萧跟着乌林珠和妞妞，三人都站在一棵大树下，看着褚英他们刚才带回来的那群俘虏。他们将妇女单独列出来，然后按照官位等级，逐一去挑选这些女俘虏，剩下的就会分给那些无妻者。这是努尔哈赤制定的规矩，在这个战争频发的年代，繁衍子嗣让他们这个部落延续下去才是重中之重。
乌林珠轻轻感慨：“唉，又是一群可怜的人。”
妞妞赶紧拦住她：“乌林珠，你不要说傻话。苏泰，你快说说乌林珠，这丫头最近愈发张狂了。”
叶萧萧却不以为然，她甚至还附和：“难道她说得不对吗？连自己的人身自由都没有，一个人都像牛马一样，不可怜吗？”
妞妞叹气：“谁想这样？谁能逃出去？你们能吗？如果不能，就请你们闭上嘴，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
说这话的时候妞妞眼睛都红了，她哪里是胆小啊，而是已经受过伤，不想再让姐妹受伤了。
叶萧萧和乌林珠看着妞妞，她的脸上多出的一道疤痕格外刺眼。
一个月前，妞妞所跟的那个人犯了事，根据建州的规定，丈夫有罪，他的妻子也要受罚，有甚者更是让妻子代为受罚，因为努尔哈赤觉得丈夫出错肯定全是来源于妻子的教唆，所以这些垃圾男人在妞妞脸上狠狠抽了好几鞭子，还差点让她的左眼失明。
叶萧萧如鲠在喉，她忍不住去拥抱妞妞。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好让她舒服些。
妞妞：“苏泰，我还好，至少我还活着。”
唉，至少还活着。
多么无奈的一句话。
因为有些人背了黑锅，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比妞妞更惨。
代善的继福晋叶赫那拉氏，她和代善在一起十几二十年，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竟然说杀就杀。
还有阿巴亥，都当上大妃了，也还是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乌林珠：“像我们这样的阿哈，不过就是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阿哈，说的就是她们。
在女真部落处在鄙视链和食物链最底端的那类人。
奴隶社会里的奴隶，像那些主动归附的人都会编入旗，而俘虏，好好的一个自由人，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阿哈。
这些阿哈所有的生活都由主子负责，特别是女阿哈，她们的婚姻多半是为了鼓励和赏赐那些归附的人，还有一些无妻者，用来稳定军心人心的，因此，在部落出征时，俘虏女阿哈也成了战争目的之一。
在努尔哈赤之前，女真人的家里一般都会有妻儿和阿哈。
在那个贫富悬殊的年代，很容易出现富人家里多妻，而穷人家里无力娶妻的情况。
就拿努尔哈赤来说，他一生中有记载的妻妾有十六人之多，而在这些妻妾里，他们的社会地位却各有不同。在努尔哈赤创业之初，多以先娶之妻为尊，后因为建州发展越来越好，有了和其他女真大部的联姻机会，于是这些人所生的孩子也因其生母的身份地位受到了不同的待遇。
就比如褚英、代善和莽古尔泰他们，他们的母亲就是先娶之妻，故而身份在那儿摆着。
而皇太极，则属于后面子以母贵的典型代表，待遇也是非常好的。
当努尔哈赤收服了女真，统一各部开始将目光锁定蒙古之后，蒙古女人的地位就开始超过满人女，像皇太极的崇德五宫。当然这是后话了。
除了他们几个，努尔哈赤还有几个儿子汤古代、阿拜、塔拜、巴布泰、巴布海、赖慕布，在努尔哈赤时期他们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皇太极上位后才免去了他们的徭役，并对他们进行了相应的提拔。都是一个爹生的，为什么他们和褚英兄弟几个差那么多？其实这还是因为他们的生母在生他们之前就已经是努尔哈赤家的奴隶或者是打仗时被掳来的俘虏了。
包衣阿哈，从努尔哈赤分家的时候就从他阿玛那儿分了一些过来，这些包衣负责给他们这些主子洗衣做饭等各种劳务，以前因为人少，努尔哈赤他们还会将这些人当成是自家人，他们拥有话语权，能给主子提建议。这从努尔哈赤早期家里闹贼，然后贼将一名睡在努尔哈赤屋内的阿哈误以为是努尔哈赤而将他杀死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的关系是十分亲密，阿哈们是被主子们信任着。可是到了后面随着努尔哈赤父子手上的权利越来越大，这些阿哈就只能成为一具具行尸走肉，不能有任何的思想，只能唯命是从，听命于主子。
包衣阿哈可谓是一切都掌握在主子手里。
她们即使有幸成为了主子的女人，她们的子女也依然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叶萧萧示意乌林珠不要再说下去，因为妞妞都这么努力的在劝告她们不要乱说话，就不要再伤害她了。
只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这日子，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三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乌林珠看到人群中一个身影：“你们看。”
叶萧萧和妞妞齐齐看去。
乌林珠：“那个人，笑得多灿烂啊，好像被选中是上天的恩赐一样。”
叶萧萧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
妞妞：“或许这对于她来说，这就是上天的恩赐，因为被人恩养着，至少还能讨得一口饭吃。”
乌林珠摇头：“我忘了，原来还有人比我们过得苦，哪怕只是一滴水，一粒米，都能让他们高兴很久。”
妞妞点头：“是啊，在饥饿面前，哪里还会要求这些，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的确，在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时候，谁还会去想哪门子自由呢。
三人又观望了一会儿，叶萧萧就有些不想看了。
她对她们说：“我回去了，你们看吧。”
妞妞：“苏泰，你回去有事吗？最近看你好像挺忙的。”
叶萧萧没有告诉她们最近在研究修水渠的事，这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再说也不是她能传的事，便是只好含糊过去：“有点不舒服。”
说罢，妞妞和乌林珠当即就互看了一眼，然后跑到叶萧萧面前，然后上下打量：“你不会是……”
叶萧萧疑惑：“不会什么？”
乌林珠捂嘴笑道：“还能是什么？难道你是第一次？”
这。
叶萧萧根本敌不过这两个老司机，她们俩老是在私底下说一些男女之事，叶萧萧一开始还会脸红，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
她连忙摆手：“什么第一次不第一次的，你们开玩笑归开玩笑，不要扯到我身上啊。”
乌林珠：“你是傻子吗？我们谁和你开玩笑了。我看你最近好像很累，在想是不是……”她抿了抿嘴，在思考怎么说才合适，终于她开口说：“你不会是，有喜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