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继室(双重生)——不二小精灵【完结】
时间:2023-06-15 14:45:31

  看着这一张张虚伪的面孔,宋时祺从最初的讶异中缓过神来,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书香传家的清高呢?
  虽与梦里的贫病交加大不相同,可父亲如今也只是领了个工部小小六品官的差事而已,宋家六品以上官职的子弟可不少,能分配到三进宅院的能有几个?今日族人们的这番做派着实是怪异至极。
  猫腻,必有猫腻!定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正当宋时祺父女三人被众星捧月般走出祠堂大门时,迎面来了一位护卫打扮、气度不俗的年轻男子,只见他径直朝父亲走来,恭敬行礼后双手奉上一张帖子,“我家大人请您过府一叙。”
  宋彦铭郑重接过帖子,扫了一遍凝眉沉思片刻,略带歉意地朝那护卫问道:“可否容我回客栈取些东西……”
  “不必麻烦,马车已备好,请宋大人即刻跟在下走吧。”护卫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马车,礼貌打断。
  “好吧,那便有劳了。”
  宋彦铭见是故人相邀,本想回客栈带些安平县土产再去拜访,那护卫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他也不是拘泥小节之人,托族人照看两个女儿,就跟护卫上了车。
  宋时祺看着离去的马车,又看了看几个族老好似了然一切却故作高深,可偏偏又按捺不住满眼精光的样子,心中有了猜测:这定是哪家权贵府上的护卫!可是,是谁家呢?爹爹应该不会认识什么京中权贵才
  临时喊的马车早已打发走,她们姐妹俩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只得拜托族人送她们回客栈。
  “不急不急,来,彦文媳妇!”为首的族老宋志业朝她们一笑,挥手招来一个身着雪青织锦缎薄袄,打扮低调贵气,却看着十分爽利的中年妇人。
  宋时祺认得她,这是宋氏学堂主事人宋彦文的妻子周氏,标准的势利眼,前世他们一家可没少受她的冷眼和嫌恶,不过她一向自视甚高,自觉手段高明,当别人都是傻子。或许从她这里可以得到答案。
  “哎呦,这两姐妹一个灵动一个柔婉,生得都跟仙子似的,我一看就喜欢得紧!”周氏笑意吟吟,十分亲热地搂住姐妹俩,一双柳叶眼却看向族老宋志业等候吩咐。
  “你带她们去看看那宅子,还缺什么都报族里来。”
  周氏笑着领命,两手各牵着一个往外走,嘴里一刻不停,“那宅子不远,穿过一条巷子就到了,别拘着,叫我周婶吧,都是自家人!”
  “婶娘,爹爹被带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宋时祺声音软糯,语气带着恰如其分的局促不安。
  “祺姐儿不用怕,你爹爹是被请去做客的!”
  “去谁家做客呀?那护卫好生威风!”
  “那可不!”周氏带他们走到一处宅院大门口,掏出钥匙的手微顿,“那是秦府的侍卫!”
  其实此番周氏也存了探话的心思,昨日秦家护卫来问了一次宋彦铭的归期后,族老们就坐不住了,连夜开宗祠商议大事,结果便是要他家把这间三进院子让出来给宋彦铭一家住。
  要知道这宅子原本是给她大儿子宋锐达明年成亲用的,族里那么多房子,凭什么要他们家让?为此她跟丈夫宋彦文大吵一通,丈夫吵不过她,最后发了狠,告诫自己必须让,说是宋彦铭搭上了秦府,往后前途无量,这一座宅子的恩情往后他必会报答。
  她虽应了,但心有不甘。这宋彦铭跟秦府到底是何关系还不得而知,且就算得了看中,愿不愿意回报族里还真难说,毕竟,当年他是如何离开的京城,她是知情的。
  开了门,周氏摆回热情微笑,引她们进去,“看看,名副其实的三进大四合院!”
  看着眼前格局阔朗,优雅别致的大宅院,宋时祺不禁想起梦里那处偏僻破败,门口蛛网遍布的一进小院,她在心里冷笑一声,继续状似天真无邪地追问,“秦府?是哪个秦府?”
  “京城呀就一个秦府,就是侍卫军都指挥使秦知许秦大人府上,秦大人,你们不知道?”周氏眼珠微转,亲昵地揉了揉宋时祺的头发,观察她的反应。
  宋时祺略一思忖就有了答案,与父亲相识的秦大人,应该就是在那时赶去潜山大坝救援的那位了,父亲心怀感恩,时常在她们姐妹面前提及。
  “哦~是秦叔叔呀!”宋时祺淡定地迎上周氏的目光,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一旁的宋时禧紧张地看了眼妹妹,想说话又在周氏看过来时生生咽了回去。
  周氏见小丫头一副对秦大人十分熟稔的表情,心中的好奇便不住往外冒,“哎呦,祺姐儿你们也认识秦大人?”
  宋时祺矜持地“嗯”了一声,有些诧异地反问:“婶娘为何这般惊讶?”
  “哎呦那可是秦府!秦家什么门第!”
  “很厉害吗?”
  “那是自然!这秦家前有祖上拥立之功,后有长公主下嫁之荣,如今当家人又是当今圣上的头号心腹!这么说吧,满京城人人都想巴结上秦府,可偏偏无门道可走,这三番两次派人来请的,婶娘活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
  周氏惊诧激动间就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说完又觉自己多嘴,忙轻咳两声以作掩饰。
  宋时祺套到了话,心满意足,果真是暗藏猫腻,族人这“如意算盘”啊足以让爹爹心生戒备了。她由姐姐拉着闲逛,偶尔敷衍附和周氏几句,但任凭周氏再怎么换着法儿地试探,也不再吐露一丝一毫。
  待草草逛完一圈宅子,姐姐便站出来提出告辞。
  回去的马车上,宋时禧脸上露出了难得的严肃,“方才为何装得跟秦大人很是熟稔的样子,爹爹虽提过,可我们并未见过呀!”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一个个谄媚的样儿,姐姐你难道没看出来,那些人对我们家如此巴结,不就是因为爹爹被秦大人请去了吗?”宋时祺小嘴撅起,理直气壮地反驳。
  “不管他们什么样子,你……你这都是撒谎!”宋时禧憋红了脸。
  宋时祺愣了一下,姐姐平日里性子温顺善解人意,唯有一点,那就是唯爹爹之命是从,但凡跟父亲教的相悖,那认起死理来可是十匹马都拉不回。
  她连忙乖乖道歉,认真保证,“我晓得了,下次一定不撒谎!”
  见姐姐面色稍霁,她松了口气,看来父亲对族人的想法要变,姐姐这处也不容轻视啊!
第4章 秦府的邀请
  ◎“是,恭喜皇上又得一有为之臣。”桓翊轻声应和,眼中闪过丝神采。◎
  京城,秦府。
  宋彦铭一下马车就被护卫交给了管家,陈管家和蔼一笑,谦恭地在前引路,带宋彦铭去他家大人的书房。
  秦府给人一种古朴庄严之感,院落方正,布局对称,一砖一瓦都透着简洁沉稳。
  沿着宽阔的甬道步行片刻拐进一个院子就到了秦知许的书房,书房阔大舒朗,分三间屋子,最外面是一间清雅的茶室,供会客议事之用。
  宋彦铭刚到茶室门口,秦知许就迎了出来,他一身家常玄青长袍,比之两年前那身轻甲少了肃杀之气,整个人和煦不少。
  “我比你年长几岁,叫你宋贤弟可好?”
  宋彦铭含笑点头,向秦知许长揖一礼,“不敢当,秦大人别来无恙。”
  “诶,莫要客气,来,还有两位客人,我给你引荐一二。”秦知许顺手抓过宋彦铭的手臂,引他走进室内。
  宋彦铭见茶室里还坐着两人,一位与秦知许年龄相当的中年男子,身着墨色圆领衣袍,目光深邃,气度更甚于秦大人;另一位倒是熟面孔,正是那日被女儿撞到,与他相谈甚欢的桓翊桓公子。
  “这位是老夫挚友,呃……赵先生。”秦知许笑着向他介绍。
  宋彦铭为官清正却不古板,见秦大人对这位并未表明身份的赵先生态度郑重,自也长揖到底,礼貌周全。
  赵先生双手背在身后,朝他微微点头致意,动作轻缓,却自带威严。
  “这位你见过的,桓翊桓大公子,其父桓柏与我是至交。”秦知许手搭在桓翊肩上语气亲切,爱重之意尽显。
  “宋大人安好。”桓翊躬身见礼,一身竹青长衫衬得他挺拔如松。
  “桓柏……”宋彦铭沉吟片刻朝秦知许求证,“可是镇北大将军?”
  “正是。”
  宋彦铭闻言不由多看了桓翊一眼,早就听闻大将军桓柏之子有逸群之才,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如今对上了,果真名不虚立。
  寒暄几句后,秦知许引三人落座,很自然地坐到了赵先生下首,宋彦铭心中略一诧异,对这位赵先生更恭敬了几分。
  宾主一番闲聊,多是问一些安平县的风土人情,以及作为一县之长的为官心得,提到两年前宋彦铭以身堵口的壮举时,在场三人皆对宋彦铭表示敬服。
  当然,话题不免提及去年秋后问斩的彭州军首领徐术之事,秦知许毫不避讳地怒斥了彭州军的腐败,积弊多年才会隐患重重,置万千百姓于危难。
  “好在大宁朝有明主,秦大人公正无私、勇武果决,总算令罪臣徐术伏法。”
  宋彦铭此番感叹无比真切,两年前他四处奔波却求助无门之时,他对朝廷是失望的,直到那日秦大人如神兵天降助他抗洪,后又以雷霆手段查明彭州军首领的数宗大罪。当众人皆以为徐术会因祖上之功勋免于责罚时,朝廷一纸诏书解散彭州军,首领徐术罪不可赦就地问斩,但因祖上拥护之功,仅褫夺徐家世袭爵位,家人不受其牵连。
  “哦?你当真这么想?”赵先生饶有兴味地看向宋彦铭,方才他谈吐得宜,对事对物见解独到且有一颗赤子之心,他十分满意,此刻如此感叹他便有些好奇。
  “不法古不修今,法不阿贵,上位者如此,实属不易。”宋彦铭平静与之对视,眸光清亮。
  不盲目遵从祖训,明辨是非,奉法而为,又酌情得当不牵连其子孙,此举确实英明敢为,然大宁朝以孝治天下,解散彭州军确实违了祖训,容易引起非议,故而能下此决断实属不易。
  “嗯……”赵先生脸上透出丝笑意,起身走到窗边,似是在看外面的风景,片刻后他回头问宋彦铭:“奉安说你带领修筑的大坝十分牢固,还能精准预测晴雨,是个既博学又通实物的人才。”
  宋彦铭忙起身谦虚道:“是秦大人过誉了,宋某只是都粗浅涉猎一些而已。”
  赵先生朝宋彦铭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凝眉沉思片刻后忽道:“京城要营缮惠民堂十余处,若命你主管,可能胜任?”
  宋彦铭脑中有如电光火石擦过一般,这语气哪是什么普通的赵先生,这气度这威压,明明该是当今圣上才对,刘燳……音同“赵”……!
  他再不敢再直视对方,起身再次长揖,声音因紧张激动而微微颤抖,“在下定竭尽全力!”
  “嗯……”赵先生满意点头,朝桓翊招了招手便提步朝门外走去,“让他们两人再叙叙旧,郎怀跟我走吧!”
  桓翊应了一声朝秦、宋二人拱手作别,迅速追上已走出书房院门的赵先生。
  “这宋彦铭确实不错。”赵先生语气轻快。
  “是,恭喜皇上又得一有为之臣。”桓翊轻声应和,眼中闪过丝神采。
  此人确是当今圣上宁惠帝,他脚步不停,回头瞥了眼落后他两步的年轻人,淡淡道:“几位相爷多次向朕举荐你,你若为官,自也是有为之臣。”
  桓翊闻言神色微敛,“陛下您又不是不知,晚辈自认字那日起就听无数人夸赞有经天纬地之才,哪里能信的,父亲常教导晚辈为官不易,晚辈能力尚且不够,怎能入仕?”
  宁惠帝眼眸深沉,不置可否,嘴角却隐隐透出丝笑意,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
  很快就到了秦府大门口,车驾已等候在外,临上车前,他朝桓翊温和一笑,“若有闲暇多进宫看看你姑母。”
  “是。”桓翊躬身到底。
  看着宁惠帝远去的车驾,桓翊揉了揉眉心,不加掩饰的疲态尽数显现。
  方才皇上脸上一闪而逝的笑意他没有漏过,即便这一世他没有入仕,皇上对桓家依旧保持着忌惮和警惕。
  那么上一世,有镇北大将军的父亲,盛宠多年的皇后姑母,以及十八岁就高中状元强势进入朝局的自己,这样的桓家,怎能不成为天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桓家绵延百年,一直能够与时推迁,源于桓家有个不成文的祖训,那就是桓家子弟隔几代就有人会择幼年皇子为其师,不论嫡庶亲疏,而他们选中而辅的皇子,大多会以出众的能力登上帝位。绵延不绝的帝师便已拥有了绵延不绝的富贵尊崇,故而桓家人只为帝师,轻易不会入仕。
  桓翊的父亲桓柏是个例外,他是桓家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武将,陪当今圣上外击蛮夷、内平叛乱,是宁惠帝的肱股之臣。
  桓柏忠君爱国,并无野心,一代武将本不会引起皇家忌惮,然而紧接着桓家出了第二个例外,那就是桓柏的亲妹妹,也就是桓翊的姑母桓姝。世人大多以为桓姝为后是因着母族的强势,实则桓家无意成为外戚,桓姝被皇帝看中源于世人最不信的真爱,情难自已。
  桓姝聪慧通透,于感情上容不得瑕疵,她嫁皇帝只是为其人不为后位权势,故而被立为皇后那日便一杯绝子药断了生育,以此明志。
  桓翊金榜题名时,本该解甲归田的桓柏却犹豫了,大宁朝文强武弱,他还没有出色的接班人,他不放心离开镇守多年的边疆,他以为皇帝也是如此想的。
  思及此桓翊不由苦笑,那时的父亲糊涂,自己也糊涂,在天家眼里忠心是经不起考验的。
  他们父子低估了皇帝的心胸,还有桓氏族人由他们的改变而生出的妄心。
  想起最后那几年疲于奔命,为拯救家族心力交瘁的自己,他悔不当初,更悔的是在家族大厦将倾时娶了她,他该等等的,他不该任性那一次。
  桓氏族里最年长的二叔祖说,桓家祖先曾救过一个术士,术士预言,桓氏家族有四百多年的气运,此时不过两百一十八年。二叔祖说他见过那位术士,术士说,桓家这一代有劫难,不过不必忧虑,桓翊能够救家族于危难。
  他不信,他太累了,大厦将倾,凭他一人之力,怎能力挽狂澜?
  二叔祖坚信他是桓家的希望,可二叔祖不知,宋时祺是他的希望,他的希望死了,在他怀里,那么的冰冷僵硬,眼睛闭得那样紧,连最后一眼都不愿看他。
  他的希望死了,他也就死了。
  后来,二叔祖带他找到了行将就木的术士,他用自己的性命,和桓氏余下两百年的气运,献了祭,于是便有了这一世的重生。
  此刻,桓翊清俊的面庞现出一抹温柔。
  两年前,他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她,那样的猝不及防,他几近失态。
  十岁的她,他两世来也是头一次见,那样的鲜亮,那样的明媚。洪水袭来的那一刻,她脸上满是恐惧,他心如刀绞,重活一世,他怎会让她父亲再度受伤?
  看着她朝自己的方向奔跑,他想出声提醒,却动弹不得,亦如前世那次初见,还是避无可避的碰撞,却点亮了他两世的生命。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