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生骑着马带领着众朝臣在山中打猎。
但没有皇上,这些朝臣们难免心不在焉。
甚至还有人在队伍里小声讨论起来。
有人还特意骑马去陆归生身旁好奇地询问。
“陆大人,你可知皇上今日为何没来?”
朝臣们会好奇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邵湛封锁了一切消息。
朝臣们只知道,在昨晚,他们本在前营庆祝,可在宴席快结束时,突然一个小太监走进来,俯身在皇上耳畔说了什么,皇上便急匆匆离去。
他们还从未在皇上脸上见到如此慌乱的神色。
而今早,也只有陆大人来说皇上有事耽误,所以是他带领群臣狩猎。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自登基后从不缺席狩猎的皇上,竟什么都没交代地缺席。
所以朝臣们都很好奇。
陆归生面无表情,他举着箭,瞄准一个草丛,突然,一箭射出,有宫人跑去草丛里提出一只野兔出来。
陆归生素来有铁面无私阎王爷的称呼,因为他职责是大理寺判案,掌管全国刑狱,除了面对皇上时神色稍有松懈,其余时候皆是一副油盐不进、顽固不化的模样。
见状,问话那朝臣也意识到他不会等到答案,便想转身离去。
谁知就在他调转马头的那一刻,陆归生突然开口。
“皇上的事,也是你我能置喙的吗?”
这一声很大,似乎不是对那个问话的大臣一个人说的,而是对所有想知皇上发生了何事的大臣们说的。
话音落下,朝臣之间相互讨论的声音便渐渐淡下来。
他们显然是不敢惹面前这个铁面无私的冷阎王。
作者有话说:
女主有她的原则。
男主也有他的骄傲和自尊。
所以这个矛盾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咱们这是甜文,绝对的甜文。
晚安啦。
明天见!
第40章
◎生死由朕◎
狩猎队伍安静下来。
陆归生面无表情地骑着马往前去。
在他走后, 那些大臣们也骑马跟上。
而在狩猎队伍最末尾,有一人却停在原地没动。直到所有大臣都驶离原地,他才猛地调转马头, 往另一条小道骑去。
此人正是顺天府府尹文渊鸿。
也是文嫔的父亲。
他并未驶离武阳山, 而是去了一个极为僻静的山谷, 周围高山环绕,树林藤条茂盛,是一个极隐秘之地。
他下了马, 往里走去。
他掀开那些厚重的绿色藤条,一个山洞豁然显露出来。
文渊鸿轻车熟路地往里走去。
里面有一人一直在山洞里等待。
那人也是一袭黑衣, 和昨晚文嫔身边那些影卫的装扮一模一样, 但他没有蒙面,所以能看出是个三十左右的精壮男人。
在看见文渊鸿走进去后,他行了个江湖礼。
文渊鸿点头示意。
那人的嗓音很粗:“大人,文嫔身边的影卫已经确定联系不上。”
这话让文渊鸿的脸色凝重起来:“找到尸体了吗?”
文渊鸿培训的影卫是死士, 他们体内都是有毒的,必须要每日吃解药才能活下去, 所以每天夜里子时,那些影卫都会来拿解药, 可昨天晚上竟然没来,一直到今早都没有任何消息,所以文渊鸿才会询问有没有找到尸体。
因为若是没吃解药, 那些影卫必死无疑。
而站在文渊鸿对面的, 便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师, 人称百变鹰怪, 不仅武功一绝, 更是擅长毒药和驯兽, 再怎么顽劣难驯的猛兽他都可以操控。那些影卫也正是他培训的。
闻言,鹰怪摇头:“没有任何踪迹。”
文渊鸿的神色沉重起来。
他培育影卫本就其心不良,所以最害怕的便是被皇上发现,但如今只是几个影卫联系不上,还不能完全说明是被皇上的人发现处死。
所以他又问:“派人联系文嫔了吗?”
鹰怪继续道:“联系不上,也找不到人。”
这话一出,文渊鸿的神色顿时闪过一丝惊恐。
他的影卫来无影去无踪,而要联系皇上后宫的妃嫔,只有一种可能会联系不上,那就是死亡。再结合皇上昨晚匆忙离去宴席和今早缺席狩猎的事,文渊鸿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文嫔要么是已经死了,要么是被监/禁,并且皇上也已经知道他和江湖中人勾结、暗中培育影卫的事情。
文渊鸿有些自乱阵脚。
而他面前的鹰怪却很镇定:“大人为何不先下手为快。”
这是什么意思?
文渊鸿厉眸看向鹰怪。
鹰怪笑起来:“皇帝既然已经发现您暗中培育影卫的事情,但现在都还没有动静,便是他对你有所忌惮,不清楚大人真正的实力,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快,若能一举成功,这南觐国不就是大人您的吗?”
这话让文渊鸿有些动心,但他却也有自知之明:“可是我们那些影卫,如何能近得了皇上的身?”
鹰怪道:“这个是有难度,不过大人您忘了属下最拿手的绝技是什么吗?”
鹰怪脸上的笑容很自信。
文渊鸿看着他,他似乎知道鹰怪的意思,他的脸色也逐渐镇定下来。
――――
从男人怒气冲冲离开之后,冉鸢的心便很乱,她一直压抑着她的情绪。
而睡觉是一个压抑情绪最好的办法。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她没有用午膳。
底下的人也知道娘娘没有用午膳,所以时不时便会进营帐瞧一眼,看娘娘醒没。
终于,在等到申时过,娘娘醒来。
帐帘被人掀开。
冉鸢侧眸看去。
金兰走了进来,她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
她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而托盘里,都是冉鸢平日里爱吃的肉,有鸡肉、鱼肉,还有一碗清粥。
“娘娘,您饿了吧,用些膳食吧。”金兰努力让她的嗓音听不出哭腔。
看见金兰的那一刻,冉鸢意识到男人不仅没有伤害金兰,还让她继续在她身边伺候。
说不清为何,她的心突然安稳下来。
她从床榻上坐起身。
金兰把托盘放在桌上,她拿起小碗,分别夹了些煮的软嫩的鸡肉和鱼肉在碗里,端过去递给冉鸢。
冉鸢接了过来。
她确实有些饿。
她慢慢吃着这些她依旧爱吃的肉,但金兰站在一旁,看着冉鸢慢条斯理地吃着膳食,她却突然流下眼泪。
她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却还是被冉鸢察觉。
冉鸢抬眸看去,她柔声问:“哭什么?”
闻言,金兰猛地跪在地上,她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掉落下来,哭得很伤心:“娘娘,是奴婢的错,都怪奴婢不好,非要跑出去看稀罕,才会被奸人抓住,否则娘娘也不会受伤,皇上也不会生娘娘的气离开。”
金兰昨天晚上被暗卫带回营帐后便醒过来。
她其实不记得什么,她只知道被人迷晕,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这些事情,还是银兰昨晚告诉她的,在知道娘娘竟为了救她,独自去山顶面对奸人还受伤时,金兰便哭得眼眶发红,她自责,她内疚,太医给娘娘包扎上药,皇上也在娘娘的营帐里守了一夜,而她则在营帐外跪了一夜。
她不知要怎样才能报答娘娘的恩情。
而今早,因为她跪在营帐外,所以皇上和娘娘争吵的内容她全都听见。
她本以为皇上会杀了她。
可皇上脸色阴沉走出来后,却只看了她一眼便提步离开。
不一会儿,奉顺公公便来告诉她,让她进去伺候娘娘用午膳。
这一刻,金兰便知,皇上是因为怕娘娘伤心,所以宽恕了她。
金兰既愧疚又自责,若不是因为她,娘娘也不会受伤,皇上更不会生娘娘的气,皇上和娘娘也不会闹矛盾,她不知道这一切该如何挽回。
金兰哭着道:“娘娘,奴婢去求皇上,只要皇上和娘娘能重归于好,奴婢死而无憾。”
冉鸢看着金兰,嘴里的肉吃着吃着也渐渐没什么味道。
和金兰的难受不同,她很平静地道:“不怪你。”
金兰哭着抬眸。
冉鸢缓缓道:“昨晚之事是我一力促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反而是我连累了你。”
虽然文嫔劫走金兰不在冉鸢的意料之中,但文嫔会对她下手,冉鸢却很清楚。也是她让金兰去散播她知道幻石霜是文嫔给怀虚的。
所以昨晚风波的伊始,要论也是因她而起。
“至于皇帝。”冉鸢的神色更淡,她只用七个字讲述这段关系:“道不同,不相为谋。”
冉鸢也在男人午间盛怒离开之后,终于明白为何狐族族训会有不能和帝王产生姻缘纠缠这一条规定。
因为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这是谁也承担不起的罪责。
而男人会如此生气,是在冉鸢的意料之外,但他生气的原因,冉鸢却也能大概猜到。
只不过她不想改变自己。
更不想因为一个男人而改变自己,去依赖他,爱他,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他身上,这不是冉鸢。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坐拥天下美人的皇帝。
她为何要相信这样一个男人的喜欢。
冉鸢的态度一直是随性的,她若没死,天下男儿千千万。
她若死了,那便死了。
这才是冉鸢。
所以对于男人的怒火,她不想去改变什么,正如她也不会改变自己。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和他并非一路人。
――――
皇上怒气冲冲从贤妃营帐里出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后宫。大家都不知发生了何事,能让皇上发那么大的火气。
但她们都在猜测,贤妃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
因为就在当日夜里,皇上便下令,没有他的命令,贤妃不准走出营帐,更不许任何人探视,这听起来是禁足,但更可怕的是,这一次的禁足不是简单的禁足。
因为皇上竟派出大量的御林军守在贤妃娘娘的营帐外。
这哪里是禁足,分明是监/禁!
可见皇上的怒气不小。
而接下来连续三日,皇上都没有再踏入贤妃的营帐。
当然那些想要探视冉鸢的人也被阻拦在外。
其中便有柳雅芸。
不过她并不着急。因为皇上这态度显然是已经厌烦贤妃,腻了她。
那这样,冉鸢也没有什么价值。
所以柳雅芸当即便转身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冉昌。
冉昌听后,他想起皇上这三日乌云密布的脸色还有怒意,已经有不少大臣因此被问责,他不知冉鸢如何把皇上惹怒的,但他显然是不想被牵连。
所以当务之急,便是撇清关系。
他立马便表示让柳雅芸不要再联系冉鸢。
得到这个回复,柳雅芸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她巴不得皇上永永远远都不要再见那个小贱蹄子才好。
――――
可无论外人怎么猜测,冉鸢却是该吃吃该睡睡,安心养伤。
但她如此淡定,金兰和银兰却急得不行。
在她们两人看来,娘娘受伤皇上这三日都没来探视,看来皇上是真的对她们娘娘生气了。
而这其中的缘由金兰最清楚。
特别是外面那些守卫,每次金兰去拿膳食时,都感觉是被监/禁,像进出牢房一般。
这样的待遇来对待一个后妃,可见皇上的怒意。
今日已经是第三日,金兰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忍着想哭的冲动,偷偷跑去皇上营帐请罪。
但她跪了一下午,却连人都没看到。
最后还是一个小太监出来让她回去,说是皇上正在和大臣们议事,不见任何人。
被赶走,金兰越想越自责,边走边哭。
都怪她。
而她回去时,冉鸢正在用晚膳。
她在营帐外擦干眼泪,不敢让娘娘看出异样。
见娘娘已经用完膳,她便收拾了碗筷,退了下去。
而冉鸢今日也有些困,她也吩咐银兰退了下去。
夜色越来越深。
整个狩猎驻营之地灯火通明,都在欢庆。
唯有冉鸢的营帐一片漆黑安静。
冉鸢已经睡醒一觉,没什么困意,但她却没睁眼,也没让人点灯,而是依旧躺在床上,闭着眼假寐。
她的耳边也很安静。
只听见风轻轻吹起帐帘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敏锐度突然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
她睁开眼。
营帐里很黑。
男人的身影隐藏在黑暗里,只能依稀看出人影。
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她侧眸看去,男人的黑眸像深渊一般注视着她,那里面的情绪太复杂,有怒意,却更有对她无可奈何的妥协。
两人四目相对。
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邵湛没有任何情绪地开口:“你是朕的人,朕不管你是谁,朕想来就来。”
他本在前营和朝臣们宴席,但看着那些喧嚣,他却越来越烦闷,胸口堵了一口闷气,无论他如何去刻意忘记,都散不出去。
直到走到她营帐外,才稍有缓解。
这几日,他一直压抑着没来见她,他就是想看她的态度。
但她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特别淡然。
这让男人的怒火更甚。
所以他今夜才会按捺不住、忍无可忍、怒而离席。
而这会儿,在男人说完这些话后,他却又觉得有失身份,所以他的嗓音冰冷起来:“既然你想死,朕偏不让你死。”
他的话颇有股赌气的意味。
夜色中,冉鸢看着他,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她一直平静毫无波澜的心,竟有一丝丝欢愉。
她笑起来:“臣妾何时说过想死?”
这话让男人的脸色明显一怔。
她继续道:“臣妾只是说生死有命……”
但她这一段话刚出口,便被男人打断。
“不。”他的嗓音很坚定,也很自信,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的生死由朕,不由命。”
男人的话让冉鸢脸上的情绪渐渐淡去,她认真地看着黑暗中的他。
作者有话说:
傲娇皇帝在线求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