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色一变,他把脚步放快了些。
金兰跪下去请安:“奴婢参见皇上。”
金兰自然记得娘娘没有用早膳和午膳,但承乾宫也不是她想进就能进的地方,所以只能在宫外干着急。
如今看见皇上回来,她总算是松一口气。
邵湛沉声问:“来了多久?”
金兰回道:“已经一个时辰,娘娘一直在里面等皇上。”
一个时辰?
男人皱了皱眉:“她用午膳了吗?”
金兰自然知道皇上问的是娘娘。
闻言,她有些胆颤地回道:“没……没有。”
她没敢说娘娘还没有用早膳。
而她的话音刚落下,邵湛的脸色骤然冷了下去,他没有再停留,疾步往里走去,同时戾声吩咐:“快去传膳,承乾宫今日所有值班宫人,杖责三十。”
闻言,奉顺毫不意外地道:“是。”毕竟贤妃娘娘来了,不仅没有人去慈宁宫通知皇上,那些宫人竟还忘了给贤妃娘娘传膳,皇上会如此动怒,也是意料之内。
邵湛进去正殿时,一眼便看见睡在软榻上的人儿。
他原本冷峻的神色缓了缓,他往里走去。
膳食还没有上来,他坐在她身旁,没有唤醒她。
不过男人的动静还是让冉鸢醒来。
她迷迷糊糊睁眼看去。
男人黑沉沉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她。
冉鸢笑起来,她略带慵懒地问:“何时回来的?”
邵湛不答,嗓音带着一丝不悦反问:“朕不在,为何不派人去慈宁宫告诉朕?”
冉鸢道:“我以为你很快便回来了。”
谁知道会那么久。
这话让男人的神色缓和了些。
他起身,轻柔地扶起冉鸢,理了理她脸颊微乱的发丝,低声道:“抱歉,下次朕早些回来。”
冉鸢摇了摇头,她知道不怪他。
而她也记着正事,她把方贤仪的事情告诉邵湛,同时还道:“我让门外的暗卫偷偷把方贤仪的尸体送去鹿北,所以到时候方贤仪的葬礼还是需要举行,只是不放尸首。”
如此一来,方贤仪既去了鹿北,也隐瞒了她的行踪,不被方家人知道,还保存了皇家颜面。
但邵湛在听后却道:“所以就是因为这件事你才一直等朕回来?”
冉鸢点了点头。
她虽然已经做了决定,且派了暗卫把方贤仪的尸首送出宫去,算得上先斩后奏,但还是需要告诉皇上一声,毕竟处决妃嫔的尸首不算小事。
但邵湛却有些无奈地叹了声气,他猜到她是担心他会生气,又或者是不答应,所以才会在这里等他回来、第一时间告诉他。
男人抱起冉鸢,把她放在他腿上,他低声道:“以后不许如此,只要无关你的性命安全,这些事你都可以自行做主,不用特意告诉朕。”
否则,暗卫也不会任由冉鸢差遣。
因为邵湛早已下了命令,他就怕会有他顾不上的时候,没想到还真有。
奉顺的速度很快,正当冉鸢想说话的时候,他已经端了些糕点进来,他笑着道:“娘娘,先吃些糕点垫垫,膳食马上准备好。”
没看见糕点时,冉鸢还真忘了饥饿,应该说是她太困了。
最近总是很困。
困到她都可以忘记饥饿。
不过此时看见糕点,饥饿感便瞬间袭来。
她拿起一块糕点,她一边吃,邵湛一边道:“母后想见见你,下午朕陪你去。”
其实太后是想单独见见冉鸢,但男人不放心,才会说陪她去。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个大的剧情本文的正文内容就结束了。
估计几万字。
正文内容不会写女主怀孕生宝宝,这些内容会放在番外。
我最近在构思番外。
其实我挺想给方贤仪一个好的结局,还有原女主,她们两人都是这篇文里让人心疼的人物,要是她们也能穿越多好。
第54章
◎不是不报◎
听见男人的话, 冉鸢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她确实是有些饿,连吃几块糕点才停下来,没有多吃, 待会儿还要用午膳, 她要把肚子空着吃肉。
但见她什么都没问, 男人的神色又有些欲言又止,他想了想道:“母后很开明,人也和善, 别怕。”
他担心她会紧张,又或者是害怕。
但他这句话却引得女人用奇怪地眼神看他一眼。
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说。
对上她的眼神, 男人就显得有些关心则乱、婆婆妈妈。
邵湛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 从小桌上,拿起一块糕点就往冉鸢嘴里送去。
冉鸢小口吃着。
等吃完最后一口时,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的小舌故意滑过他的指尖, 温热滑嫩的触感让男人的指尖一麻,他垂眸看去, 正对上她故意调侃的笑容。
邵湛正想做什么。
奉顺便从外走了进来,而跟在他身后的, 正是呈午膳的宫人。
这一幕让男人想起她还没用午膳,便压下心头被她撩拨起的欲望。
用过午膳后,冉鸢在软榻上睡了个午觉才往慈宁宫去。
邵湛和她一路。
两人坐上御辇, 帝王仪仗浩浩荡荡地往慈宁宫去。
慈宁宫。
等苏碧云带着邵湛和冉鸢进去时, 太后正念完经, 她净完手, 从耳房里出来。看见邵湛时, 她似乎不意外他会陪着一起来, 尽管她已经再三叮嘱只想单独和冉鸢说说话。
邵湛和冉鸢躬身请安。
“儿臣拜见母后。”
太后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她坐了下来,同时道:“坐吧。”
两人也跟着坐了下来。
太后带着了然揶揄的目光看向邵湛:“湛儿,哀家想和鸢儿单独聊聊天。”
言外之意就是他可以离开了。
邵湛看了眼冉鸢,又看了一眼太后,他淡淡道:“儿臣也想聆听母后的教诲。”
什么教诲,分明就是不放心。
冉鸢也看出来太后的意思。
她又不是易碎的娃娃,若真有危险,她可以自保,若真被人嘲讽欺负,她亦能还击,是以,她侧眸看向邵湛,含笑道:“臣妾很喜欢母后,也想单独和母后相处。”
如此,邵湛不走也不行。
终于让邵湛离开,太后笑着看向冉鸢:“人人都说湛儿冷清,但哀家身为湛儿的亲生母亲,却知道,湛儿是外冷内热,从小到大,只要是湛儿喜欢的东西,他都会珍之,爱之,旁人是碰也碰不得,连哀家也不例外。”
所以这就是为何邵湛会不放心冉鸢和太后单独相处。
果不其然,太后下一句话便是道:“哀家看得出来,湛儿很喜欢你。”
对于恶意,冉鸢可以能言善辩。
但对于这种明显真诚和善的话,冉鸢就显得有些沉默。
而太后也没想等冉鸢回答,她便悠悠道:“其实你小时候哀家见过你。”
这话引起冉鸢的注意。
太后笑:“你母亲可是沈玉珍?”
冉鸢点了点头:“母后如何得知?”
太后的神色回忆着过往:“因为哀家和你母亲是手帕交,只是玉珍过世的早,而哀家也深处于后宫之中,万般不得已,其实那日看见你时,哀家便觉得有些熟悉,一问你的名儿,便知道你是玉珍的女儿。”
邵湛未登基时,后宫里一直是柔贵妃为大。
太后当年虽贵为皇后,但一个不被帝王喜欢的皇后,再加上庄家全族战死于鹿北一战,她的皇后之位早就名存实亡。
而三年前,湛儿一登基,她便去往清远寺礼佛,再不问世事,所以她并不知玉珍的女儿入了宫。
就像当年,她深处于后宫之中,和玉珍的联系便少了,最后只得到玉珍去世的消息,就连葬礼都没有办法去参加。
生活就是如此不如意。
而太后觉得冉鸢熟悉,不是因为她还记得幼年时期的冉鸢,而是因为冉鸢有几分神似沈玉珍。
冉鸢也没有想到太后和原主母亲还有这番交情。
她静静地听太后道:“哀家对不起玉珍。”
冉鸢大概知道太后说的是什么。
只是没有人是容易的。那些年,太后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中,她的日子或许不比沈玉珍好。
太后的眼眶有些湿润。
她轻轻擦了擦泪,很快便笑起来,她知道不该说那些伤心事,于是便聊起一些她在宫外看见的趣事。
太后是见过宫外风景的人,所以她说的趣事,冉鸢很感兴趣,偶尔,还能插几句。
一看见冉鸢和她兴趣相投,太后的情绪便又有些伤感,因为她能和沈玉珍交好,便是因为两人的兴趣爱好一致。
而看见冉鸢,便让太后不止一次回想起玉珍。
太后总归是上了年纪,一伤感就会容易累。
没聊多久,她就有些乏了,便让冉鸢退了下去。
而等冉鸢刚走出去,就看见迎面走来的庄瑶枝。
这是她第一次和庄瑶枝单独相处。
庄瑶枝一看见冉鸢便笑着道:“嫂嫂。”
这个称呼让冉鸢觉得新奇。
庄瑶枝落落大方地行了礼,便温声问:“姑母休息了吗?”
冉鸢点了点头:“嗯。”
闻言,庄瑶枝问:“嫂嫂现在可有时间?”
冉鸢神色疑惑地看着她。
庄瑶枝笑着解释道:“我刚做了几款糕点,想让嫂嫂尝尝,看看哪一款最好吃。”
说到吃,还真是符合冉鸢的心意。
实则,她在看到庄瑶枝的那一刻,便意识到太后今日让她来慈宁宫真正的目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巧,她刚从太后房里出来,便撞见庄瑶枝。
所以她点了点头。
庄瑶枝笑起来,她拉着冉鸢去了她的厨房。
她挨个挨个向冉鸢介绍她做的糕点:“这一款是玫瑰花糕,里面浸透了玫瑰花汁水,吃入口中便会有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甜味,嫂嫂你尝尝。”
冉鸢拿起一块尝了尝,味道确实和尚食局做的不同,尚食局的糕点虽然好吃,但久吃后就会发现都是一个味道,和庄瑶枝做的不同,细节处别出心裁,例如这入口清甜的玫瑰花香,并非是很快便消散,会在嘴里回甘,余味悠久。
庄瑶枝期待地等待冉鸢点评。
冉鸢思来想去只给了两个字评价:“好吃。”
“那这一款呢?”庄瑶枝欣喜地介绍下一款糕点。
而这一款糕点,糕点外壳是晶莹剔透的,模样倒是新奇。
冉鸢尝了尝,一入口是粉粉糯糯的口感,里面的馅儿是红枣做的,吃起来味道不甜不腻,还有一股花露的清香。
“好吃。”
“那嫂嫂再尝尝这一款。”庄瑶枝端起那一小碟糕点,这一次,她没有介绍。
但那糕点一入口,冉鸢的眼眸便亮了起来,她没想到糕点里还可以用肉馅,而且味道还如此相得益彰,完全不会有怪异感。
“好吃!”
其实这些糕点都是庄瑶枝想用在年底婚礼场合上的糕点吃食,她满心期待着婚礼,越是期待,才越是小心翼翼。
得到冉鸢的好评,她总算是放下心。
她只有太后一个家人,没有其他家人,太后是证婚人,而成婚时给她送亲的,没有人。
所以此时,她看着冉鸢,想起姑母说的话,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嫂嫂,到时候我出嫁,你能给我送亲吗?”
冉鸢不太懂何为送亲。
但她没有表露出来,而是静静地听庄瑶枝道:“姑母是我唯一的家人,而你是姑母的儿媳,也就是我的嫂嫂,也是我的家人。”
其实说到这里时庄瑶枝已经有些伤感,但这些年来,她早就习惯了她没有家人这个事实。她释怀地笑起来:“到时候嫂嫂能不能当我的家人,给我沾花,别上婚簪,送我出嫁。”
太后老了,她没有办法一辈子护着瑶枝,她也看出湛儿对冉鸢的喜欢,所以她只有通过这个办法来拉近瑶枝和冉鸢的距离,至少在将来瑶枝受了委屈时,有人撑腰。
但太后的意思是由她来询问冉鸢。
只是庄瑶枝清楚,若是太后开口,嫂嫂不想答应也必须答应,所以庄瑶枝说她来。
她不愿强迫别人。
且她期待的婚礼,她想收到真诚的祝福。
冉鸢还是不太懂人间成婚的礼仪。
但她似乎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看着庄瑶枝小心翼翼的眼神,她轻轻笑起来,没有先答应,而是问:“能不能把剩下的糕点送给我。”
庄瑶枝没想到冉鸢会突然提起这个,她愣愣地点头。
见状,冉鸢也没什么犹豫地道:“好,我答应你。”
闻言,庄瑶枝顿时笑了起来,她兴奋地把剩下的糕点都装进食盒,交给冉鸢。
“嫂嫂,这些糕点你都拿去,要是不够,等几天我再做了给你送过去。”
――――
与此同时,距离京城一百公里的晋西县。
一个妇人背着包袱步履蹒跚地行走,连续十日的赶路,她早已饥肠辘辘,衣衫破旧。
此人正是被皇上下旨赶出京城、今后再不许入京的柳雅芸。
这路上只有她一人。
既没有冉昌,也没有冉姝,更没有冉淮。
而冉昌,早在得知被皇上逐出京城后,他便如同苍老了十岁,在离开京城的路上,那些看不顺眼冉昌的朝臣,不知道派了多少波人来追杀他。
柳雅芸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偷偷逃离的。
她想活着,不想陪冉昌一起死,为了活下去,就连冉淮她都丢下了。她没日没夜地赶路,到了夜里,就随便找个破庙休息,休息够了就继续赶路,她要回自己曾经的家。
她已经连续赶了十日路了。
只要出了晋西,便是江北。
她似乎看到希望。
但走着走着,柳雅芸恍惚察觉到什么。
她把脚步加快。
但身后的人也把脚步加快。
柳雅芸跑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人也跑起来。
突然,那人一把扯下柳雅芸背的包袱。
柳雅芸挨不住那个力道,她跌倒在地上。
而扯她包袱的,是一个晋西的乞丐。
她一路快速走过,虽穿着破烂,但还是让人注意到她背上的包袱,再加上她又是孤身一人,还是个女人,很难不让人起歹心。
那乞丐把包袱抢过去后,便打开来,里面装着一些衣裳,而衣裳里果然藏着金银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