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袖侧【完结】
时间:2023-06-16 14:40:23

  叶碎金却叹了一声。
  她是整个叶家军的核心,她一叹,连蒋引蚨拨算盘珠的手都停下了,一屋子的人都看她。
  “人不够使。”叶碎金烦恼,“哪哪都缺人。”
  大家都笑了。
  他们虽不知道叶碎金是这一年的夏日里从十八年后重生回来的,但确实是这一年的夏日,叶碎金开始带着他们走出了叶家堡。
  到现在,好像经历了很多天翻地覆的事,可掐着手指一算,咦,竟才只过了五个月吗?
  叶四叔尤其感到迷惑:“才五个月?我没弄错?”
  他真的感觉好像离叶碎金说“拿下邓州”已经过了好几年似的。
  所以就是,走得太快了,可用的人才跟不上。一般人,还真没有这种烦恼。
  杨先生都忍不住笑了。
  “莫急。”杨先生道,“一地只要安稳,人口自会增长。”
  邓州能聚集这么多的流民,便是因为邓州比周边更安稳。百姓自然而然地被吸引来了。
  人口多了,其中自然有人才。
  “三兄回家前我嘱咐了他,在邓州各县贴出告示,招引有能之人。也不知道能招揽多少人。比阳这边,也张贴告示吧,空缺的位置太多了。”叶碎金叹道。
  又说:“你们若有能荐的人,尽管荐来。老蒋,你也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已经在节度使大人面前混成“老蒋”了。
  蒋引蚨十分开心,精神抖擞地应了,又犹疑:“小人认识的,多是行商之人。”
  “商人怎么了,商人比文人好多了。”叶碎金道。
  打天下的时候她跟很多商人打过交道。商人重信,行动力强,接地气。只要利益谈好,用起来十分地趁手。
  后来坐天下,不得不跟文人打交道。
  读书人里不要脸的真多。叶碎金烦死他们了。
  她道:“我喜欢商人,有合用的,你尽管荐来。”
  蒋引蚨爽利地应了。
  比阳果然也贴出告示,招揽人才。
  凡通律法、数术、农事、河渠的都要。会武艺的要,通刑侦缉拿的要。
  过去这几年,比阳城没个正经官府,巡逻打更防火之类的有诸家主持,倒还能维持。但百姓纠纷、冲突之事就无人管了。都是百姓之间自行调和解决。
  刑案,完全是空白状态。
  招聘人才的告示里,连仵作都要。
  行政上,比阳城是叶碎金的治所。她自然总揽二州军政民生。如今身边佐官尚无外人,都是从叶家堡带出来的人。
  刺史之下,比阳设了县。其实原就有,只这几年空着没人。
  现在重立起来,从县令到县丞、县尉、衙役都空着。再往下细分,管理诸市交易的市署、平准署这些倒是一直有人,可以前都被李家柯家人把持着,现在全清空了。
  且常规县城治安能靠县尉和衙役,比阳这种大城不行,得有专门维持治安的。
  现在是叶家军在维持,但叶家军的士卒不能被捆在这些事上。
  巡街使、武侯铺都得重新建起来。
  各里坊的坊正倒是都有,可大多是凭着与各家大户的关系坐上的,百姓许多怨声,势必得撸了换人。
  还有宵禁,就跟公验一样,在过去这些年都废了。
  全要捡起来。
  比阳成全盘洗牌,大量空缺的位置都需要人,征辟才能之士的告示贴出来,全城轰动。
  这些年一直过着任人欺压、忍气吞声的日子,忽然之间,这座城爆发出了极大的生命力。
  叶大人在刑场上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太深刻,百姓对她有着空前的信任和信心。许多读书人看到告示,思索之后,放下了书本,来到刺史府自荐。
  “瞧,我就说了。”
  杨先生捋着一把脏胡子开心地道。
  “良禽择木而栖,从来如此。”
第63章 扛着
  大家伙是眼看着比阳城的官署和衙门重新充实了起来。
  连街上的裁缝都忙得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因各处新入职的人都要裁官衣。量真不小。
  巡街使、武侯铺重立起来, 比阳城又开始实行前魏的宵禁制度。
  良民自然听从禁令。
  原本就是,正经人谁夜里在街上走动。
  但终究宵禁荒废太久,一些无赖游侠儿还适应不来, 屡屡犯夜。承前魏律法, 犯夜之人被无情杖杀, 一下子城里的治安就好起来了。
  和前些日子在青衫军的高压之下的那种好不一样,宵禁之后,是一种让人心安的太平之感。
  有些老人颇为怀念:“从前就是这样子的。你们小, 不记得了。那时候唐州有刺史,邓州有节度使, 宣化军好几万人……唉, 后来都没了。皇帝都换了。对了,现在皇帝是哪一家?”
  主街上传来马蹄声和脚步声,虽不急,但整齐。很响, 显然是很多人。
  百姓都涌到街上去看。
  看到了节度使大人一身戎装,虽是女子, 悍利之感犹胜过一众年轻小将。
  青衫军一如往常,令行禁止, 整齐划一,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长长的队伍在百姓的目送下出南城门。
  许多人嗡嗡议论,互相询问:“叶大人这是做什么去啊?”
  “还能做什么, 自然是去收服其他地方。”
  “可知道先去哪里?我舅家在桐柏, 那边可乱, 要是先收那边就好了。”
  “嗬, 这是我说了能算的吗?”
  百姓的想法当然左右不了叶碎金, 她有她的计划和安排。
  “咱们动作得快。”她说, “城里这些破事,耽误太多时日了。再慢,就没法回家过年了。婶婶们必要背地里骂我的。”
  身边顿时一片咳嗽之声。
  叶四叔提缰上前,也咳了一声,轻声责备:“别胡说,你婶婶们怎会背地骂你。”
  叶碎金扑哧一笑,道:“反正得动作快。打通湖阳和新野,小年之前,咱回叶家堡过年。”
  这些时日她人虽困在了比阳城,可斥候都撒出去了。唐州境内余下地方都已经摸清楚了。
  第一日宿在了野外,第二日叶碎金道:“这一趟出来,就别想着安稳了,要急行军,尽量打野战。”
  之前主一个练兵,仗着人多势大欺负人,稳稳地。
  在叶碎金看来,都是教小孩,都不算真正的打仗。
  “云飞,来,再给他们说说。”她招呼周俊华。
  周俊华已经习惯了,也不再客气,直通通地告诉郎君们:“在外头,没那么多准备的时间。真遇上,从斥候回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
  “这时候,阵也摆不开,纯硬拼。”
  “切记一句老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七郎。”叶碎金点名。
  七郎立刻绷紧了身体:“要机动应变!”
  “九郎。”叶碎金点了下一个。
  九郎也绷紧身体:“要当机立断,不可犹豫。”
  叶碎金点点头,又看向十郎:“你呢?”
  十郎的短处又和哥哥们的不大一样,他挠头嘿笑:“不能跑得太欢,让队伍跟不上我。”
  段锦都忍俊不禁,捣了十郎一拳。十郎给他挤眉弄眼。
  叶四叔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得承认这些小崽子都比他更有经验。
  又瞅见叶碎金似是看了他一眼,他也绷紧了身体。
  叶碎金讲完了前方的情况,分派人马,把周俊华分配给了叶四叔。
  待大家都去整队,她唤住了周俊华,悄悄道:“我叔叔是第一次,你多看着他些。”
  好嘛,教完了小的,还要带老的。老子是来给你家做老妈子的吗?
  周俊华毕恭毕敬:“卑职晓得,大人放心。”
  行军提了速度,不到半日,斥候来报:“前方五里。”
  叶碎金道:“五郎、七郎,两翼包抄。四叔、十郎,跟我冲锋。九郎殿后。”
  叶四叔握住了枪,感觉手心微汗,忙在裤子上蹭了蹭。
  叶碎金也握住了枪,回头看了一眼:“叔,护住我侧翼。”
  叶四叔忙握紧枪,点头。又不放心:“小十能行吗?”
  十郎被气得哇哇叫:“四伯!你看不起我!”
  他亲爹如今都不敢轻看他!
  叶碎金轻笑出声,告诉叶四叔:“这是我未来的先锋将军,四叔,莫欺年少。”
  十郎拍着马鞍道:“六姐说的对!”
  众人都笑起来。
  旗帜起,军令发。
  所有人动起来。
  马蹄踏雷,愈来愈疾。
  若自高空俯瞰,会看到队伍分成了三支,宛如三叉戟,锋利地向前方猛刺。
  这股势力亦已经听说邓州叶家在扫荡唐州。但叶家据了比阳城之后便停下来了。
  他们盘踞在此也好几年了,怎会轻易离开。终究还是心存侥幸,想着叶家拿下那么大的一座城,应该暂时会休养生息,消化一下。
  不想来得快得出乎意料。
  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
  狭路相逢勇者胜!
  叶四叔不仅是第一次正式出战,也是第一次和叶碎金并肩而战。
  敌人愈来愈近!已经能看清身形!
  侄女和侄儿猛然提速,一并提速的还有段锦。
  双方的马匹如闪电交错。
  叶四叔眼睁睁看着侄女的银枪扎透来将的心口,她竟不收枪!
  那杆长达一丈一的九曲枪,像箭矢离弦再不能回头一样,穿透了敌人的身体,透体而过!
  交错就这一瞬,下一瞬,叶碎金已经在那人背心处握住了枪柄。
  她一声暴喝!一丈一的长枪穿透血肉之躯,从敌人的背后抽出,整根染成了红色,在她手中如血龙游动,直逼第二人的喉间!
  叶四叔一直知道侄女厉害。
  但他不知道叶碎金厉害成这样。
  双方先锋交错的这一瞬,他便被叶碎金的勇武震撼。
  叶家女儿!
  强美如斯!
  似是祖先的血脉觉醒,紧张与不安都刹那消散,心底陡然生出万丈豪气。
  他也是叶家儿郎。他还是长辈。
  叶四叔暴喝一声,长□□出,来人只觉身下忽然一空,战马飞窜了出去,身体腾空,竟被从马上挑起。
  长枪横甩,尸体生生将一敌兵砸下了马,惨遭践踏。
  叶碎金激战中瞥了一眼。
  黑马银枪,暴烈如雷。
  脱胎换骨。
  这是叶崇叶丰堂。
  邓州叶家军的叶丰堂。
  她熟悉的四叔归位了。
  好消息不断地送到比阳城。年前的这一个月,平氏、湖阳都被扫荡了。唐州邓州基本贯通。
  杨先生十分明白,新占之城,百姓归心最重要。
  每有捷报,必公开告示,让百姓同喜。
  比阳城焕发出了新的生机。便是从前大户遗留下的商铺,掌柜们也都看清了形势,一扫之前盘算或颓唐,卖力地干起了本职。
  叶大人说了,将来会有人来接手,那就得好好表现。等新东家来了才能保住职位。
  新的市署和平准署建立了起来,都是新面孔。
  市场变得规矩、有序了起来。无人敢再欺行霸市。百姓来往,都感觉舒心。
  第一场雪落下来了,城里银装素裹,大地洁净一片。
  连刑场都看起来那么干净。
  百姓盼着叶大人能在比阳过年,可惜从衙门里打听到的消息,叶大人回邓州过年去了。
  毕竟邓州叶家堡才是她的根。过年,谁不得回家啊。
  “那明年是不是就该在这边过年了?”许多人打听。
  毕竟比阳是治所嘛。今年也是太匆忙了,明年,叶大人的家人肯定要迁过来的是吧?
  赶在小年之前回到了叶家堡,十郎问:“姐,下个年是不是就在比阳过了?”
  既然以比阳为治所,自然大家以后都要迁居过去了。他们在比阳可收了那么多的大宅子呢,够住了。
  叶碎金答道:“可能吧。”
  “咦?”十郎纳闷,“怎么还‘可能’?”
  叶碎金道:“搁在六月里,你能想到比阳成了咱家的?下一个年节是一年以后了,一年的时间,谁知道咱们在哪。”
  十郎摸头:“也是啊。”
  又道:“可怜我爹了,一个人在上马过年。”
  叶碎金安慰他:“过完年就给他换防。”
  十郎道:“换不换防没事,我就怕他人老心不老,也去做上马女婿。”
  大家哈哈大笑。
  周俊华得了假回上马去了。
  叶四叔早从别人那里知道了周俊华的“事迹”,也笑骂了两句。
  叶家堡大门敞开,三郎四郎十里相迎。
  “三兄。”叶碎金提缰上前,细细打量,点了点头,“你看着精神了。”
  三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兄妹对视片刻,三郎点了点头。
  叶碎金欣慰笑笑。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年前就让家里人都过去比阳的。
  但叶碎金从三郎身上开始反省自己――太急了。
  她用她二十年磨炼的铁硬心肠去强压着兄弟们成长,忽视了他们年轻内心的承受能力。
  三郎是长兄,他做的最多,承受的最多。
  他又从来不说。
  前世今生都不说。他便是这样的性子。
  他做哥哥的,坚持认为自己就该替妹妹扛着。
第64章 败坏
  赵景文思考了很久, 还是认为现在还不能回叶家堡。
  若人被扣下怎么办?兵被扣下怎么办?
  道一句“夫妻不该分离太久”,就能轻轻巧巧地解了他的兵权,把他困在叶府里。
  那不行。
  这世间比求而不得更让人难受的, 是已得到又失去。
  尝过独自做主的滋味, 尝过手中有兵的滋味, 怎还能低眉顺眼地退回去只作一个枕边人。
  但怎么才能不回去?
  即便是说要驻守河口镇这块飞地,也不是非得三个人都留下,也不是所有兵都必须留下。
  怎么说都牵强。
  然而赵景文想不到的是, 前世,他有叶碎金的支持, 今生, 他依然有叶碎金的支持。
  叶碎金的令兵及时地找来了,将叶碎金的手书递送到了他手上。
  赵景文看完,差点要控制不住眉飞色舞。
  他把项达和叶满仓唤来,大方地把叶碎金的手书给他们观看:“娘子让我们坐稳此处, 待她腾出手来,打通邓州与这边, 到时候这里与穰县就连成一片,扩成邓州的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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