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袖侧【完结】
时间:2023-06-16 14:40:23

  他说话的时候,就是能做到温柔多情,目光专注。
  让裴莲深深地陷入幸福中。
  赵景文的人独立一营。虽粮草也从裴家军一并支取,可营区却是分隔开的。
  方便把赵景文的人和裴家军清楚地分明白,可也导致,第二日裴定西才知道,赵景文带人出去了。
  “姐姐。”裴定西找到裴莲,“你可知道姐夫去哪里了?”
  走了一日了,估计现在追也追不回来,她就说了:“他找父亲去了。”
  裴定西愕然。
  裴莲道:“自家亲女婿,总该比外人好使。你姐夫说,他的人吃喝都是咱家的,岂能吃白食。你姐夫不是这等人,他去给父亲帮忙去了。”
  裴定西原话学给了乔槐。
  老将搓着膝盖:“嘿。”
  这套说辞,实在也无法反驳。
  裴泽如今,甚爱三郎。
  叶家的年轻郎君们已经在他手里转过一轮了,一轮下来,他最爱三郎。
  那种爱,是看哪哪顺眼。
  沉稳顺眼,冷静顺眼,谦恭顺眼,果决顺眼。
  武艺精湛顺眼,头脑清醒顺眼。
  对家主忠诚顺眼,对弟弟们威慑爱护并加顺眼。
  无有一处不顺眼。
  叶三郎,当然他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但他的确就是男人到了一定年纪之后,想要养的那种儿子、继承人。
  当然,以裴泽的年纪,尚养不出他这么大的儿子来。
  三郎和赵景文一个年纪。裴泽与他们只差十岁。
  但这不妨碍裴泽看着三郎眼热。
  他这样轻易不显露情绪的人,都忍不住跟严笑道:“就希望二郎能长成三郎这样子。”
  瞧,说起叶三郎,连“叶”都可以省了。
  他们打下了丰利,便顺武河而下,直扑竹山。
  叶碎金还提醒他:“等定了房州,这河道得疏通疏通,要不然都堵了,影响漕运。”
  她连疏通河道都操心。
  裴泽益发感到她是个谜。
  竹山的人看到裴家军就怒了。
  可以说,是生生被裴泽这个外来户抢了地盘的本地人了。
  这梁子结了好几年了。平时大大小小的遭遇战,互相挑衅,都没少来。
  谁知道裴贼这次竟然发大军来围攻。
  新仇旧恨一并算,眼睛都红了。
  这可比均州的人战意高得多了。简直是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叶家郎君第一次知道,队伍和队伍不一样,敌人和敌人也不一样。
  他们尚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狠绝的敌人。
  叶碎金问:“裴公是怎么教你们的?”
  三郎道:“凡战,皆死战。”
  叶碎金道:“这话不是空口说的,这是裴公的人生经验。”
  “他没有退路。他儿子还小,他也不能死。”她道,“剑南道还未光复,灭门大仇未报。”
  “每一战对他来说,都必须当作必死之战,才能向死而生。”
  诸郎君细细咀嚼,颇觉惨然,愈发敬佩裴泽。
  叶碎金道:“这就是我想让你们向他学习的东西。”
  前世,叶家军也是向死而生。
  但今生,有叶碎金的呵护,大家走得太顺了。
  亏得有裴泽,好好打磨打磨他们。
  竹山和延岑城一样依水而建,但地形要复杂得多了。
  它不仅依水,还处在群山环绕中。
  基本上,骑兵在这里无法发挥太大的作用。驼人还是可以的,但想像平地那样发起猛烈的冲击性攻击是做不到的。
  这也是叶碎金主动提议要助裴泽平定房州的主要原因――
  在裴家军的陪伴下来适应这种环境,总胜过将来这些平原兵独自去探索。
  叶家裴家合兵,竹山打了六日的时候,东南向忽有支队伍一声不响地加入了战斗。
  裴泽得到了禀报,问:“谁带的队?”
  众人位置,皆有分配。难道有人不遵军令?
  斥候道:“是咱们的服色,旗帜上是一个‘赵’字。”
  斥候也困惑,因为这次的将领中并没有姓赵的。
  但裴泽和叶碎金一听,便对视了一眼。
  裴泽皱眉:“难道是他?”
  叶碎金道:“必然是他。”
  裴泽问:“你这么肯定?”
  “我虽然没问,但其实这两个月一直在想,你到底是怎么样把他留在家里,让他乖乖听话,不跟出来捣乱的。”叶碎金道,“既他都来了,便告诉我吧,别让我心里怪痒痒的。”
  裴泽道:“没什么。只将他的人独立一营。”
  叶碎金含笑点头:“有效,但不会一直有效。他会想办法破局。他就是这样的人。”
  裴泽不再说话。
  战斗依然激烈。
  待鸣金收兵,各营归来,多出来的人马果然是赵景文。
  他下马便单膝跪下:“岳父。”
  裴泽问:“你怎么来了?”
  赵景文道:“父亲离家时间太长,莲娘渐渐无法安睡,常做噩梦。她是不能离开父亲身边太久的。”
  叶碎金能感觉到,裴泽一下子就沉默了。
  前世,裴莲就是裴泽的软肋。今生也还是。
  赵景文余光已经看到叶碎金就在旁边,他强迫自己的目光专注在裴泽身上。
  他道:“是莲娘一定让我来的。”
  战场上没有那么多矫情。
  他来都来了,裴泽也不会再把他赶回去。
  裴泽道:“知道了,归队吧。”
  赵景文终于起身,才看了叶碎金一眼。
  夕阳中,叶碎金似笑非笑。
  她的目光让他无所遁形。赵景文垂下眼来避开了。
  他走到裴家将领这一侧,严笑等人都没动,他便很自觉地站在了末位。
  而对面,许多道恶狠狠的目光射过来,正是叶家的男人们对他怒目而视。
  赵景文视而不见。
  反倒是严笑等人,莫名地尴尬了起来。
  妈的,因为赵景文现在是裴家的人了。他干的破事,就得裴家的人一起扛。
  搞得他们忽然没脸面对叶家人了。
  战况不因赵景文的到来而发生什么大变化,该怎样,还是怎样。
  说正事的时候,大家都尽力当作这个人不存在,以免影响了心情。
  但到了夜里,赵景文的帐子附近却空空的。夜里本该有巡逻的士卒,也不知道怎么地瞧不见了,好像绕道了似的。
  黑灯瞎火中,有几个人影摸进了赵景文的军帐。
  军中自有军法,其中私自斗殴一项也属于违纪。
  所以揍人的不出声,闷头狠揍。
  挨揍的也不出声,咬牙硬扛。
  只有闷哼声响起。
  拳拳到肉。
  躲起来的巡逻兵动了动耳朵,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裴家的年轻人则偷偷摸摸聚在了严笑的帐子里,开了盘口,赌叶家去了几个人,谁去了,谁没去。
  这个夜晚,安静又热闹。
第93章 竹山
  赵景文知道这一顿打迟早得挨。
  这等婚姻事的纠纷, 舅子们打女婿一顿是逃不掉的。狠一点的还要把女儿和嫁妆都拉走,只把孩子丢给男人。
  除非赵景文一辈子不与叶家人碰面了,否则迟早得挨。
  他跟叶碎金之间没有银钱嫁妆上的纠纷, 一顿打挨过去, 这事就算彻底结束了。
  他早就有心理准备。
  第二日他鼻青脸肿的, 也照样露面了。每个人都仿佛看见了,又仿佛没看见。
  他人既来了,带了三百人来。裴泽也不浪费, 把他编进了队伍,统一调度。
  但整兵时, 赵景文还是震撼了。
  叶家军。
  叶家军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这样的气势, 这样的规模?
  尤记得,当初发兵去打杜金忠,八百人已经气势如虹,叫人振奋。
  可眼前与当时一比, 又如脱胎换骨。
  而这一切,发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赵景文看着叶家军, 呆若木鸡。
  严笑等人看他,眼神诡异。
  说实话, 裴莲的确是个美人。且她的父亲多少占据一地,手里有兵。于这乱世中,也算有点力量。
  若自己一穷二白, 遇到了。高攀的心不能说就不对, 就鄙夷。
  但, 这个前提是, 你不能已经拥有了叶碎金那样的妻子。
  那可是叶碎金。
  严笑这些人都是将才, 但裴泽和叶碎金是帅才。
  此二者之间, 还有一条鸿沟。越是出色的将领越能理解。
  所以叶家郎君们敬佩裴泽,同样裴家将领们亦敬佩叶碎金。
  若从婚姻角度去看,她更是美得夺人眼目,是那种叫男人一看就容易移不开眼的类型。
  她坐拥二州,指挥六千兵卒。
  而且很显然,她还很会治理。据严笑描述,邓州、唐州都很繁荣。
  这么大的身家!有人居然不要她,转而去要了裴莲。
  咳,也不是看不起自家的大娘哈,但人说话得凭着良心。
  所以谁也没法昧着良心说,赵景文做了个聪明绝顶的、审时度势的、让人拍案赞叹的选择。
  是吧。
  所以你说赵景文的脑子是不是有点,咳,那啥,咳。
  按下赵景文复杂的内心且不说,竹山已经打了六七日,还未攻下来,裴叶联军还是要继续冲。
  赵景文被编入裴家军。
  裴泽也有心想看看他领兵打仗的能力。赵景文有小心思肯定是真的,但不管怎么说,已经是他女婿。
  也晾了他一段时间了,终究不可能一辈子不用他。
  只不过,这人心思太多,裴泽怎样都不会像以前对赫连响云那样倚重,那样报以信任和期望的。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赵景文在战场上,竟凭着一己之力,扭转了众人对他的印象。
  也不是说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叶碎金当然能想到,赵景文的千人千面她都见过,也包括他在战场的表现。
  终究他们两个人也曾背靠背,互托过性命。
  叶家人也不觉得稀奇,赵景文以前也打过方城,他的能力,叶家人从来没有否认过。
  但整个裴家上下,对他的印象都好了很多。
  是个在战场上敢拼敢冲不畏死的人。
  对当兵的人来说,首先一个悍不畏死,已经足以令许多人服气。
  包括裴泽,收兵的时候也对赵景文点了点头,道:“你的人还得再练练。”
  男女事上德行差了点。但天下男人这种德行的多的是,也不多他一个。通常在事不关己的时候,男人都能笑骂一句“缺德”。只有落到自家身上,真实损害了自家利益的时候,男人才能收起共情,勃然大怒。
  赵景文才干和能力还是有的,裴泽当初择婿也没那么眼瞎。
  赵景文恭敬地道:“收编的时间还短,也是第一次打这样的硬仗,还望岳父多多指点。”
  裴泽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无视了赵景文脸上的淤青。
  叶碎金打马过来。
  虽全副披挂着,体型依然是比男人要纤细一些。
  用裴家一群男人的说法:俊!
  她脸颊上沾着一些迸溅的血,好像白雪里点点红梅。
  和九曲枪的红樱呼应着。
  美而有力。
  赵景文的目光没能及时移开。直到裴泽淡淡看了他一眼。
  他迅速低下头去。
  比起他,旁人可自由多了,严笑很狗腿地过去帮叶碎金牵马,叶碎金下马:“裴公,他们今天打得有些收敛,晚上我们得布防。”
  叶碎金在战场的经验丰富和敏锐,已经不是第一次令裴泽感受到了。
  他点头:“我亦如是想。”
  因都还没卸甲,两个人快速沟通了几句,叶碎金上马回自己军帐去了。
  严笑望着她飒爽的背影叉腰:“哎呀,哎呀~”
  待大家都卸了甲,换了干衣,用了饭,又聚一堂。安排晚上布防的事。
  分派完了,各自散去。
  几个年轻人找个空地扎堆。
  段锦道:“我?我没去。”
  顿时好几个人哀嚎。
  严笑开心死了:“记下来,记下来。回去再算账。”
  有人恼道:“你不是叶大人贴身第一亲卫吗?你怎么能不去。”
  害得他输钱了。
  十郎气道:“我喊他了,他不去。”
  段锦气定神闲道:“打糟心女婿,是舅子的事。我不是舅子。主人也没命我去揍他。”
  十郎道:“你越来越无趣了。”
  段锦笑而不语。
  严笑还挺喜欢段锦的。
  段锦虽然只比十郎大半岁,可给人的印象完全不一样。
  他在叶碎金身边,一看也是栽培和倚重的重点人物。
  在战场上也野得很,甚得严笑的意。连裴泽都赞过他:“是个好苗子。”
  说起这个,严笑道:“赵景文看着也还行。”
  叶家郎君们齐齐哼了一声,却没否认。
  段锦正色道:“赵景文本事是有的。”
  他以前心里常给赵景文扎小人,现在却深受叶碎金影响,能正视对手的长处。
  且赵景文若一点本事都没有,显得叶碎金都掉价了。
  赵景文当然还是有本事的,他只是在人生选择中,走了他想走的路,做了他自己的选择。
  严笑等人点点头。
  夜里,果然敌人夜袭。
  裴赵联军早有准备。甚至挖好了陷阱。
  厮杀中驱赶着敌人,一陷落就是一片。哀嚎惨叫声在坑底响起。
  叶碎金可高兴了:“这些都是我的。”
  亲亲家也得明算账。
  叶碎金想要人口。
  正好这些房州人与裴家军仇深。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若不杀,还得消耗口粮,还要分出人力看管。
  给了叶碎金,折成这次出兵的酬劳,两家都十分划算。
  所以选对合作伙伴,大家互助互扶,又互通有无,多么畅心。
  细一想,又微妙。
  这么好的盟友,是因赵景文而结识的。
  叶、裴两家诸将领,都心情复杂极了。
  赵景文对旁人的目光全当看不见。
  他身陷困局,没什么比破局更重要。
  如今,叶家已再不可回头。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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