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袖侧【完结】
时间:2023-06-16 14:40:23

  他必须取得裴泽的欣赏和信任。
  如裴泽这种男人,赵景文如今明白,不能跟他玩心眼,必须实打实地,豁出命去。
  火光中,他一杆长枪如龙。
  叶碎金对他三年教导,手把手地,狠狠压着他练。那些流过的汗,肌肉骨骼遭过的痛,精疲力竭的虚弱,都应了一句天道酬勤。
  叶碎金和裴泽在搭好的台上观战,控制全局,都看得清清楚楚。
  叶碎金只扯了扯嘴角。
  裴泽看到,觉得叶碎金这嘴角一扯间,不是简单的情绪。他道:“还是能用的。”
  “是你女婿又不是我女婿。”叶碎金道,“随便。”
  裴泽道:“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裴泽家里人丁单薄,手里能用的人也少,看到有能力的人,还是惜才。
  叶碎金在火光里笑。
  “我当初若去争他,”她道,“何来今夜裴公在侧?”
  “取舍罢了。”
  “有得自然有舍。”
  一场夜色火光中的战斗结束了。
  赵景文摘了头盔,坐在一具尸体上喘气。
  抬眼望去,许多人往裴泽和叶碎金跟前去汇报战况。
  他两人并肩而立,皆扶着腰后的刀,神情专注。
  此时无人注意他,火光又逆着。他终于可以定定地多看她片刻。
  人生有取舍,这一次他妄想两手皆得,左右平衡,不料翻船翻的这样彻底。
  也不说悔不悔,赵景文从来觉得为已经发生的事懊恼悔恨是一种徒劳的消耗。
  他只趁着夜色,多看了她一会儿。
  竹山地形难搞,打了半个月,终于打下来了。
  叶碎金终于能在城里泡个热水澡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她泡在水里盘算着,如今拿下竹山,若再拿下上庸,则堵水一线都在裴泽的控制之下了。只这边山脉太多,耕地远不及邓州唐州,极大地限制了他的发展。
  又想,若能修一段运河,联通堵水、筑水,则漕运的效率大大地提高了。
  才想完,便惊觉自己可笑。
  她现在又不是皇后,房州也不是她的地盘,更没有足够的人力去搞修运河这么大的工程。
  操这心干嘛。
  眼前,先和裴家分账。
  然后好好休整。调用更多的船只,尽量多运些器械过去上庸,就不至于像打竹山这么费力了。
  好好休息,接下来,上庸。
  一步一步,走下去。
  至于终点在哪,目标又是是什么?乱世里谁说的清。
  走一步是一步。
第94章 警告
  段锦本是有事来禀报叶碎金的, 叶碎金两个收拾身边事的武婢告诉他:“主人在沐浴。可有紧急军情?”
  段锦道:“没有,不是急事。”
  丫鬟道:“既不急,那让主人好好休息一下吧。”
  叶碎金外出征战, 就只带了这么两个女子在身边, 照顾生活贴身的事。
  因只有两个人, 便很忙。
  丫鬟是刚从净房里抱着衣物出来的,身上还有从里面带出来的水汽。
  没有什么特别的香气,那些舒服奢靡的玩意都留在家里, 叶碎金行军打仗一切从简。一切生活所用,都和旁的人没差。
  闻起来, 就是普通干净又清爽的皂角香。
  可是很奇异, 那个普普通通的味道一直萦绕在段锦鼻端。
  竟散不去。
  一墙之隔,她在沐浴。
  段锦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散不去,一直散不去。
  心跳怦怦。
  这些日子很久没做梦了。因战斗消耗太大,再旺盛的精力都消耗了去, 夜里睡得深沉,没有什么绮梦。
  这一下子, 那些有的没的,荒唐的画面又在脑子里乱闪。
  让人慌乱, 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生怕别人发现。
  偏遇到了严笑,见到他, 一把扯住, 眉眼乱飞:“阿锦, 走, 哥哥们带你去好地方。”
  段锦正心虚, 推辞两句没推掉, 自不敢强硬,只好跟着几人去了。
  一路问:“去哪里?”
  众人只神色戏谑,就是不说。
  到了一处地方,门口颇热闹,进进出出竟都是同袍。
  裴家的,叶家的,都有。能看到不少熟面孔。
  什么地方?
  段锦问:“酒楼吗?”
  那几个人笑得咕咕的。
  严笑道:“你瞅着像个大人了,不似十郎。原来也是小孩。”
  段锦:“?”
  几个人推着他进去了。
  也像酒楼,有许多桌椅,很多人吃酒,几乎没有本地人,简直如同被叶家裴家包场了一般。
  他们几个衣衫一看就是有头脸的人,便有一个妇人迎上来,眉开眼笑地招呼着迎进了包间里。
  不一刻,进来一串妖娆女子。
  段锦终于明白了。
  “这是……”他脑子转过来了,“这里是……”
  严笑胳膊肘压住他肩膀:“是不是还没吃过花酒?”
  果然,这里,果然是青楼。
  怪不得那么多军中人过来。
  男人们经历了几个月的拼死搏杀,精神身体一度高度紧绷。战后安稳了,需要身体上的纾解,裴泽也不拘束他们。
  只不奸辱良家,骚扰地方即可。
  裴家军不值守的,很快就摸到了地方,又很快,叶家军的人也得到消息。
  就成群结队地来了。
  段锦知道青楼、吃花酒是怎么回事,毕竟不是傻子。
  只他长这么大,还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因他不仅年少,还是叶碎金养大的,几乎不离开叶碎金的身边。谁个不开眼,带他来这种地方。
  须知女子,没有乐意听闻这种事的。
  段锦第一反应想拔脚想要走。
  奈何裴家这几个兵痞早预料到他的反应了,一拥而上压住了他。
  “果然是雏!”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小阿锦别慌,今日哥哥们做东请你。”
  段锦肩膀手臂都被按住。这都是正手反手就能斩飞旁人头颅的主。
  段锦骂道:“你们找十郎去!别祸害我!”
  众人却道:“十郎还是小孩子呢。你都是大人了。”
  段锦想说他和十郎只差几个月,凭什么十郎是小孩,他就是大人。
  严笑搂着他肩膀道:“喝酒,就喝个酒。你怕什么,怂不怂!怎么,还怕这些女子强了你不行?”
  众人大笑。
  段锦脖子发红,到底是少年人,对从没接触过的东西也感到好奇。
  的确如严笑所说,这些女子也不可能强了他。
  进青楼的男子,哪有被强的,个个都是自愿的。
  段锦道:“只喝酒。”
  众人答应了,这才放开了他。
  喝酒,听曲,劝酒。女人们依偎在身边,气氛靡靡。
  坏人们还使眼色给楼里的姑娘,让她们往段锦跟前去。
  不用他们说,段锦长得眉眼俊秀,修长精实,又气息干净,实是姐儿们难得遇到的少年郎。好几个女子都想往他身上凑。
  段锦只挡着。
  奈何一群兵痞故意灌他酒。
  此时的段锦依然还是少年,还不是后世在军营里练得千杯不倒的男人。
  少年渐渐不胜酒力,眼前模糊了。
  心里还有三分清明,知道不好,嘟嘟囔站起来要走。
  严笑扫了一圈,指了一个身子丰腴,眉眼间十分有风情,一看就是风月老手的女子:“你。”
  他下巴朝段锦支支。
  女子便笑着过去搀扶段锦:“郎君,奴家扶郎君去休息……”
  她撑着段锦出去,身后响起一片戏谑笑声:“我们这小兄弟是头一回,你小心伺候。”
  段锦好久没做绮梦了。
  今天又梦到一回。
  隔着薄薄的纱,朦朦胧胧地看到丽人出浴。
  身体硬得发疼,想杀人。
  场景眨眼间变幻,他也在水中。
  许多不可描述。
  只忽然,闻到了脂粉香气。
  既不是家中用的高雅幽靡之香,也不是行军中简单清爽的皂香。
  是陌生的俗气的脂粉香。
  段锦神台一震,睁眼的瞬间,已经出手。
  女子正在解他的衣裳,才扯开衣襟,半敞了怀,俊美的年轻人忽然警醒过来,钳似的捉住了她的手腕,一拧一按,她整个人肩膀都半拧着给按到了床榻上。
  半边身子都麻痛使不上力气。手腕要碎了似的。
  “郎君!快放开!”女子连连呼痛,”快快放开!痛死奴了!”
  段锦呼吸急促,胸膛起伏。
  好片刻才调整了身体,放开了女子。脑子半昏,但也知道在哪:“我、我得回去……”
  搓了搓脸,站起来想走。
  身体一歪,脑袋砰地撞上了月洞床框。
  女子本来揉着发疼的手腕抱怨,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凑上来嗔道:“酒都没醒呢,着什么急。那位将军指了奴家,让奴家伺候郎君,须知,春宵一……哎哟哎哟哟!”
  段锦人还不是很清醒,出手的速度却不慢。
  伸手一档,手肘顶着她喉咙,手掌捏住了她的肩头,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
  终于有点明白了,今天这个俊俏郎君,自己是吃不到嘴里了。
  段锦放开了她,命令道:“去给我打盆水,凉的!”
  女子揉着肩膀,嘟嘟囔地去了,不一刻转回来,端来了凉水放在圆桌上。
  段锦过去,按住盆缘,一脑袋就扎进去了。
  女子:“吓!”
  咕嘟嘟的气泡从水里一串串冒出来。
  等气泡冒尽了,段锦从水里抬起头来,深呼吸。
  水湿了一大片,桌上湿了,衣服也湿了。
  被女子解开的衣襟敞着胸膛,也都是水珠。从脸颊上顺着颈子、锁骨往下滑。
  活色生香,可惜了。
  段锦抹干净脸,人清醒了。
  整好衣襟,伸手入荷包,摸了块碎银子丢在桌上,扬长而去。
  女子拿起银子在手里抛了抛,抬眼看门口,俊美的年轻男人已经没了身影。
  “啧。”
  叶碎金痛快洗了回澡。
  七月里暑气正重。军营里的男人们直接跳进河里洗澡。她们三个女子却只能躲在帐篷里擦洗。
  这下总算痛快了一回。
  叶碎金道:“你们也去洗。”
  两人笑着答应,一人道:“刚才阿锦来过,又说不是急事,见主人在洗浴,就先走了。”
  “哦,好。”叶碎金道,“等我头发擦干,你去叫他来。”
  只等婢女去找的时候,却没找到人。
  婢女便喊住了秋生:“可看见阿锦了?主人找他呢?”
  秋生道:“可有事要做?我去也行。”
  婢女道:“无事,只是找阿锦。”
  秋生一脸忠厚:“他去喝花酒了。”
  “……”婢女捶他的脑袋,“休得胡说!”
  “是真的。”秋生护住脑袋,“二宝在街上看到了,他跟裴家的严将军几个一起进了楼子。”
  婢女气呼呼地回去禀报了叶碎金:“阿锦,阿锦喝花酒去了!”
  啊,气死了!
  叶碎金怔住。
  “阿锦……已经会喝花酒了?”
  婢女咔咔掰拳头:“等他回来,我教训他。”
  “不用了。”叶碎金梳着头发,缓缓道,“不用管他。”
  婢女自己还是小姑娘,哪受得了这些腌H事,道:“也该让他正经娶个妻子了,家里有人了,就不会在外面胡来了。”
  叶碎金只笑笑。
  这事,不再提。
  叶、裴二家联军,其势如虹,攻下上庸已经是不可阻挡。
  八月中旬,上庸攻克,整个房州落入了裴泽的掌握中。
  从舆图上看,两家联军从延岑城开始向西经郧乡、丰利,南下竹山,又西向攻克上庸,基本上是兜了半个圈子。
  均州被裴泽和叶碎金瓜分。
  则从此,唐州、邓州、均州、房州,还有原属于襄州的北部河口和谷城,连成了一片。
  两家守望相助。
  更重要的是,从丰利到郧乡到延岑城到河口到谷城,整个汉水上游部分都在二人掌握之中。
  汉水向南,便是目前裴泽和叶碎金合力都还不能妄想的襄阳铁城。
  同时,通往襄阳的其他主要漕运的上游,几乎都从邓州和唐州经过。汇聚在襄阳。
  掌住了均州、邓州、唐州,便掌住了中原地区南下襄阳的水道。
  裴泽和叶碎金都是爽利人,利益分配也能做到双方都满意。
  初次的合作已经建立起了信任。年轻将领们在战场上彼此可以以后背相托。
  至分别时,居然都颇不舍。
  十郎道:“笑哥,有空来比阳喝酒啊。”
  严笑道:“喝趴下你个小毛孩子。”
  众人大笑。
  十郎道:“代我问候你家的真・小孩。给他讲讲他十郎哥哥的战场英姿。”
  这下,连裴泽都笑了。
  他道:“你们有空也到房陵来玩耍,定西见到你们定欢喜。”
  叶家郎君纷纷行礼:“但有机会,必定要去。”
  赵景文站在众人中间,虽没有完全融入,却也没有被完全排挤。
  正如叶碎金所明白的,战场上生生死死,很容易淡化一些恩怨情仇的东西。
  前世,她和裴泽两看相厌,也都不曾在战场上下过黑手捅过刀子。起码在这一点上,叶家裴家信仰是一样的。
  叶碎金与裴泽道别:“裴公,来日我两家再携手。”
  裴泽道:“盼有这一日。”
  叶碎金笑道:“必有的。”
  待要上马,忽地看见众人中的赵景文。
  阳光底下,他在众人中望着她。
  叶碎金忽然顿住,放开马缰,走上两步:“赵景文,我跟你说句话。”
  一时众人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连裴泽都微微侧过身去假装看别的。
  赵景文略一犹豫,想到这是众人前,就该光明磊落,便走了过去。
  叶碎金马鞭一指,带他往旁边走开了几步,稍离众人。
  毕竟那么多人虽没用眼睛看着,但是那耳朵走支着呢。
  “附耳过来。”叶碎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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