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卿卿没有见过呢？”
戚绥眉头一皱，低声警告道：“戚白珩，别问那么多。”
卿卿被戚绥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原地。
倒是乌灵没在意，她只是把下巴埋进手臂中，发出有些低柔怀恋的声音：“她去星星上睡觉了。”
卿卿仰头看她：“去星星上睡觉了？”
乌灵轻轻点头，眉眼说不出的温柔：“她太累了，所以先睡了。”
不等卿卿继续说话，她指了指屏幕：“你等会儿就能看到她。”
卿卿和戚绥重新看向屏幕，只见比赛结束后，立马接上了下一个画面，像是在举办什么歌唱比赛。
小女孩站在热切开放的花朵前，脆生生地唱着歌，旋即脸红起来，拖着一直录像的人入镜，撒娇道：“妈妈也一起唱。”
出现在屏幕里的女人卷着时髦波浪卷，眉眼疏朗大气，她哈哈大笑，搂着乌灵一起开口唱：“白龙马，蹄儿朝西，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
坐在外面的乌灵一瞬不瞬地盯着女人。因为乌芝兰手上的相机总是对准乌灵，所以房间里鲜少有乌芝兰的照片，就连合照也很少。
等到乌灵想和她多拍些照片时，她又说自己病了不好看，总是推脱着不拍。
乌灵静静地看向屏幕，恍惚间也开口唱了起来：“什么刀山火海，什么陷阱诡计......”
年幼稚气的声音，爽朗大气的声音还有屏幕外已经成熟清澈的声音混在一起，重新演唱了一首当年她最喜欢的儿歌。
【妈妈，我想当孙悟空，为什么女孩子不能当孙悟空呢？】
【宝贝，谁说女孩子不能当孙悟空！妈妈帮你去揍他！】
【嘿嘿，我已经揍了。】
【揍得好！我宝贝就是孙悟空，你就是最厉害的齐天大圣！】
......
“邪恶打不过正义......”乌灵低低地唱着，“邪恶打不过正义。”
卿卿搂着她：“妈妈？”
乌灵回神，朝他笑了笑，起身收拾好东西：“我没说错吧，我小时候骑车可厉害了，能歌善舞，还会漂移赛车，是小区里的孩子王。”
戚绥狭长的眸轻撩，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声调因为低而显得有些温柔：“嗯，很厉害。”
卿卿站起来鼓掌：“妈妈，你是天下第一下厉害。”
“哈哈哈~”乌灵想起什么，掀开柜子后面的蓝色布，“我的自行车应该还在这里。”
底下果然盖着四辆自行车，三辆小的，一辆大的。
她示意道：“这三辆都是我的，这辆大的是我妈二八大杆。”
她拎着最小的那辆自行车出来，手底下的重量很轻。她小时候总是搬不动自行车，要她妈搬四楼，现在才察觉，这辆自行车也不过如此。
自行车是快二十年前的东西，外表还很干净，但几个轮子已经老化掉落。
她遗憾道：“已经坏了呀。”
卿卿也露出伤心的表情：“坏了呀。”
戚绥不由得看向这辆快散架的自行车，嘴角抿直。
乌灵放下自行车，说道：“说起来，我还有最酷的兰博基尼呢。”
她嘿嘿笑着：“你们肯定没有。”
卿卿好奇：“妈妈有兰博基尼？那个跑车吗？”
乌灵献宝般掀开靠里的蓝色绒布，赫然露出一辆原木的小型兰博基尼敞篷超跑。
卿卿惊叹：“好酷啊！”
小孩子也喜欢车啊！他问道：“妈妈，这个能开吗？！”
乌灵得意点头：“当然能开，我当初凭借这辆车，征服了周围无数小区的小朋友呢。”
卿卿站在车边，摸来摸去：“妈妈，现在还能开吗？”
“这......”乌灵迟疑地看向电池区域，“我也不知道哎，已经很多年没开过了。”
这是乌芝兰女士纯手工改造出的跑车，电池早已拆卸，多年过去，也不知道里面的钢铁框架是否腐朽。
她说：“可能也坏了吧。”
卿卿便更失望了：“这么好的车，就坏了吗？”
乌灵好像也叹了口气，低声道：“是啊，这么好的车也坏了。”
戚绥黑沉沉的眸子睨向那辆车，开口道：“带回去吧，修一修里面的机械框架就能用了。”
乌灵惊喜道：“真的吗？”
戚绥颔首：“嗯。”
男人英俊的脸总是浮现出一股运筹帷幄的稳重自信，让人觉得他说的就是对的。
乌灵霎时就信了：“谢谢老板！”
她牵着卿卿离开这里，离开前又回头看向客厅里，客厅的墙壁上摆着一副刺绣和一幅画。
像是把画上的东西绣成了刺绣。
卿卿指着上面又像字又像花样的东西问：“妈妈，那是什么呀？”
乌灵抬眸看去，澄清眼眸浮现出一层盈盈亮光，像水又像雾。
她用一种非常温柔的语气徐徐说道：“那是‘小鸟，我爱你’。”
陷入混乱昏迷的乌芝兰女士在最后一刻还在忧心自己的孩子，喉咙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用手指在纸上比划，染红的血在白纸画出一段凌乱符号。谁也分不出上面的含义，唯有伏在病床前的乌灵一眼认出她无法再说出口的话。
卿卿感觉到妈妈的手有些用力，被握着手指攥得发热，他疑惑抬头，只能看见妈妈微抬的下巴，还有爸爸望向妈妈那有些心疼的眼神，就像......就像冰面碎了。
乌灵缓缓关上铁门，在铁门关闭的缝隙中还能看见墙上的字。
似乎开门进屋第一件事，就是看到她留下的“我爱你”；
离开关门的最后一件事，也是聆听她留下的“我爱你”。
乌灵低声回应：“乌芝兰女士，我也爱你。”
第36章 前男友出现
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在周末, 举办结束后会连着国庆一起放九天假。
真的是好漫长的假期啊。乌灵羡慕，“你怎么会这么久的假期？”
卿卿摇头晃脑：“我也不知道呀。”
乌灵哼哼两声, 瞥向戚绥, 又哼哼两声。
戚绥有些莫名的心虚，他摸了摸鼻尖，捞起一身运动装的戚白珩：“走了, 去参加运动会。”
鉴于他报名了所有的运动会，戚绥和乌灵只能配合他的时间来安排。
幼儿园里挤挤攘攘都是人，家长们比在外等待的时候还激动, 穿着和孩子同款的运动服, 在旁边做个健身活动，比自己青少年时期的运动会还要用心！
乌灵和戚绥也不能免俗，他们和卿卿穿着一样的蓝色运动服, 轻装上阵, 看到他们的人都不免要说一声男才女貌，一家三口都相貌出众。
卿卿谦虚道：“还好啦。”
乌灵眨了眨眼睛，打趣卿卿：“宝贝，你是不是被调包了？”
卿卿红着脸转移话题：“妈妈，快去自行车赛道，马上就要开始啦。”
乌灵举着相机对准他：“知道啦，我会帮你录下来的。”
卿卿对着相机露齿大笑, 挥舞着双臂：“我帮妈妈摘金牌！”
每个班本身有六个专门的老师，现在又有其他老师来帮忙举办活动。
这卿卿的小班才二十个小孩，家长就来个三十多个，要不是被禁止超过三位家长参加, 加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估计得来七十多个家长！所以现场真是非常热闹！
乌灵盯着相机里热闹的画面, 弯着眉尾笑了一下。
就像是手表上的刻度，每个刻度上都映着光阴时间，转一圈又会回到新的起点。
她从被相机对准的人，变成了一个举着相机的人。
戚绥拍着她的肩，乌灵侧眸看他：“怎么了？”
戚绥垂眸，修长手指搭上她的相机，轻松接过去，用相机对准了她和戚白珩：“我来拍。”
乌灵：“为什么？”
戚绥：“你太矮了，容易被挡住。”
乌灵呵呵冷笑，跑到卿卿旁边给他加油：“宝贝加油！宝贝棒棒！”
卿卿坐在小自行车上，昂首待发，等老师的小旗帜挥下，立马就冲出去！
他迈着小短腿奋力蹬，一鼓作气骑了五十米到达终点！乌灵立马抱着他欢呼起来：“赢啦赢啦！”
旁边有人喊她：“小鸟？”
乌灵带着未散的灿烂笑意看向身侧的人，男人面容阳光帅气，鼻梁高挺，唇形微厚，并不薄凉，笑起来很是灿烂温暖。
乌灵微微一愣：“江云饶？”
江云饶见真的是她，眉眼倏然亮起来，有些含蓄的干净和阳光：“刚刚你举着相机，我还没敢认。”
乌灵笑了两声，抱着卿卿自然说道：“好久不见啊。”
卿卿抱着乌灵，小手臂晃了晃：“妈妈，这是谁呀？”
乌灵解释道：“这是江云饶，是妈妈的朋友，你叫叔叔就好了。”
江云饶听见他叫妈妈，神色有片刻的僵住。
卿卿乖巧打着招呼：“叔叔好。”
江云饶音调有些奇怪：“你好。”
他笑得有些苦涩，但片刻后又注意到这孩子都差不多三四岁了，他率先指着场内的孩子解释道：“那是我外甥女，叫李子怡，她爸妈都没空，所以拜托我来参加活动。”
戚绥的相机如实记录着这一切，他皱着眉走上前，低声问道：“怎么了？”
乌灵：“见到老朋友了。”
卿卿也喊他：“爸爸，你录好了吗？”
戚绥点头：“嗯，好了。”
爸爸妈妈？江云饶神色变了又变，轻松一笑：“小鸟，没想到两年不见，你都结婚了。”
“不是，你误会了。”乌灵否认道，“我没有结婚，这是我老板。”
江云饶这才弯着眼睛笑起来：“我想也是，才分开两年，你总不能生出一个三岁孩子吧。”
乌灵面对调侃哈哈大笑：“要是我真的这样做了呢？”
江云饶眼里有些宠：“那我这个警察算是白当了。”
他们话里有话，戚绥心底涌现莫名的不舒坦，他冷眼问道：“你是谁？”
江云饶爽朗一笑：“我叫江云饶，你呢？没听小鸟提起过。”
小鸟？戚绥淡漠眸色骤沉，冷声反斥：“戚绥，我也没听过你的名字。”
江云饶眼底的笑散去了些，平视戚绥这张俊美矜贵的脸，运动服在他身上也有一股矜贵的奢靡感，是让人看了就生气的精英。
他心底划过一丝异样，打趣道：“没办法，小鸟没在外面说我已经死掉就很不错了。”
乌灵喂喂喊了两声，她笑着呵斥：“我就是那种人吗？”
她补充道：“我只会说自己参加过你的葬礼了。”
江云饶动手摸了摸鼻尖，唇角却勾着：“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了。”
两人不顾别人在场，很是娴熟地交流了几句。
江云饶状似无意问她：“说认真的，怎么这孩子叫你妈妈呀？”
卿卿如临大敌，抱着乌灵：“她就是我妈妈，我不叫妈妈叫什么？”
乌灵也不知道从何解释，只是抱着卿卿，给了他一个不要多问的眼色。
江云饶顺势接收信息，他眼睛不移，注视着乌灵，手指在唇前做出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闭嘴。
他的眼睛很深邃，注视人的时候，会有一种水汪汪的深情。
小鸟小鸟小鸟？有必要那么亲昵吗？戚绥心间那股怪异和不爽又冒了出来，他打断道：“下个活动要开始了。”
乌灵抱着卿卿，看向比赛场：“活动要开始了，等会儿聊。”
江云饶挥手：“好！等会儿聊~”
*
戚绥脸色沉郁，冷声问他：“你和那男人很熟吗？”
乌灵诚实道：“已经两年不见了，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两年前是挺熟的。”
天气燥热，戚绥眉眼也不免地染上一点躁意：“看来之前是很好的朋友。”
乌灵点头：“前男友也算是朋友，这么说也没错。”
戚绥怔然，声音低沉而不悦：“前男友？他是你前男友？”
“前男友怎么了？”乌灵斜了他一眼，有些不解。
戚绥还是对前男友这个词耿耿于怀，他近乎神经质地问道：“你们旧情难忘？还约在幼儿园重逢？然后等会还要继续聊天去约会吗？”
乌灵无语：“你说什么呢，在幼儿园遇见纯属意外。我都说有两年没见了，而且那句等会儿聊就是成年人之间的客套。”
戚绥嗤笑：“我看他好像没当客套话。”
乌灵说了句是吗，又觉得好笑：“他刚刚还调侃我呢，两年不见，前女友生出三岁小孩。典型的‘一年没回家，孩子都两岁了’。”
“‘一年没回家，孩子都两岁了’”戚绥嘲弄，语调阴阳怪气，“你们都分手了，他管你孩子几岁。”
乌灵怪异地瞄着戚绥：“虽然这样做不犯法，但还是存在一点道德问题。”
戚绥脸色霎时僵硬难看：“所以呢，所以你很愧疚吗？”
“我愧疚什么啊？”乌灵一脸莫名其妙，她把卿卿塞入戚绥怀里，“你没生病吧？”
戚绥的脑子才清醒般想起，戚白珩是他的亲儿子，但不是乌灵的亲儿子。
纵然戚白珩一直喊着乌灵“妈妈”，但不是亲生的，怎么也变不成亲生的。
他重重地抱着怀里的小孩，让卿卿都有些吃痛了，转了转自己的身体，催促道：“爸爸，我们要去参加下一项了。”
戚绥脸上浮出一种奇怪的怒其不争，抱着戚白珩去了下一比赛回合。
在这几场卿卿的单人秀时间里，戚绥都一言不发地举着相机，神色掩盖在相机后面。
直到亲子活动时，戚绥和卿卿在腿上绑好绷带，正好在隔壁组发现了江云饶和李子怡，卿卿热情打着招呼：“叔叔好。”
江云饶也看见他们父子了，挥着手笑起来：“你们好。”
戚绥淡淡颔首，只是伸手把戚白珩拎起来，duang的一下放在赛道上。
卿卿被衣服扯着悬空，又biu的一下站在地上，自己还觉得好玩：“爸爸，再来一次吧！”
戚绥：“比赛了，你不是要拿金牌吗？”
卿卿脑门上还系着加油必胜的发带，迎风飞舞，他昂声道：“爸爸，是左右左吗？”
戚绥：“我的左脚和你的右脚绑在一起，喊‘左右左’之后，你就会飞起来走路。”
卿卿恍然大悟，着急道：“那我们怎么办？”
他们都没有在家里排练过，但看其他家庭都像是排演过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口号！
戚绥低头看去，指着他的左脚：“喊‘一’的时候迈这只。”他又转向绑在一起的，戚白珩的右脚：“喊‘二’的时候迈这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