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和之前预料的一样, 空降就是最麻烦的事情。
纵然乌灵在星锐说一不二, 但这里是戚氏总部。
星锐的流水可谓日进斗金，但更多是拉近了戚氏和各大公司之间的联系。
作为集团企业，戚氏过得有些孤傲和老牌。
在这样的新型选秀节目下, 戚氏的形象变得可爱亲民起来，而众多公司也纷纷和戚氏拉近关系。
在董事会众人眼中，能让戚氏交友无数的决策, 无疑是相当成功的一步棋。
常言道高处不胜寒, 多个朋友多条路。
戚氏链接了众多公司，不再是孤军奋战单打独斗的孤狼。
不仅是成功，更是现象级的决策。
乌灵在星锐拥有百分之十的股份, 更是因为这超强的眼光, 才让她被调入总部。
但战略部的人却不知道这些事，他们只知道自己要迎来一个年轻领导。
只是因为一个轰轰烈烈的选秀节目，就被选来总部当值？
乌灵才二十三岁，翻了年才二十四岁，年轻得像是地里没长出苗的麦子，轻轻一掐就蔫了。
在戚氏工作十多年的老人怎么会服气这样一个年轻人来当经理？
这一步迈的未免有些太大了！
战略部下有商业部、市场部、营销部三个部门，内容面向企业内、子公司和企业外合作公司及政府部门。
乌灵拿到了极其繁多的对接资料, 内容多到一眼晃过去全是数据。
如果不能在战略部站稳脚跟，她将重新回到星锐，成为众多子公司之一的，可替代的小小部门经理。
当然, 百分之十的股份也能让她成为小富婆。原始股份无法稀释, 这点在签合约时就已经敲定, 无论星锐发展多大，她百分之十的股份不会变动。
乌灵没有理会部门中众人的来回试探，以及轻视和打量。
不急。
她什么都还没摸清，就贸然出招，那不是自己送人头吗？
张靖笑着给她递过咖啡：“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乌灵不喜欢喝咖啡，她把咖啡放在一边，低头看文件：“一点点雏形。”
张靖好奇：“有想法了？”
乌灵：“想法一直有啊。”
只是还没到实行的时候。
张靖：“需要帮忙吗？”
乌灵：“应该不需要，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
见她拒绝，张靖也不强求，只是问她：“你和戚董会讨论吗？”
乌灵挠头：“不怎么讨论这些。”
张靖奇怪：“你们在家都不讨论？”
乌灵沉吟：“他好像在忙别的。”
她这才发现，幼儿园里十月的手工比赛，十一月的秋游，都是戚绥陪着卿卿去准备东西。
难怪前段时间，戚绥会穿着一身休闲装和卿卿出门。
每天晚上回家时，戚绥和卿卿都会在客厅里做手工作业。
别墅里亮着暖黄的灯，见到她回来后，卿卿会嗖地一下站起来，飞扑到她怀里，并递上一杯暖暖的奶茶。
乌灵撑着下巴，暗自思考。
工作这么累，为什么乌芝兰女士能兼顾工作和小孩？她的每场活动，乌芝兰女士从来都是最积极的那个，从不会落下任何一次。
话说，戚绥这是怎么了？
怎么从上次大街上吵架之后，就变了个人？
要不是张靖提起，她都没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十一月末了。
她在戚绥那作为“戚白珩母亲”的工作就剩最后几个月。而这两个月她把大部分心神都放在工作上，也没有做好一个“母亲”的职责。
乌灵翻开手机，点开了她的银行卡短信。
高额工资还是照常发，工作却没有做。
张靖偏头问她：“怎么了？”
乌灵摇头：“没什么。”
她突然改变了策略，什么商业部，不就是一个幕僚中转站吗？快点解决吧。
*
市场部、营销部、商业部每个部门下都有十余人，这一个星期，乌灵都没有任何动作。
几个部长在茶水间聊天：“一个年轻人就想站在他们面前？未免有些太自大了。”
“现在的领导，都相信那套名校效应。这些学生仔什么都没学会，出来就做领导层，怎么坐得住？”
“就是。”
“等她下通知时，我们给她一点好看。”
“放心，部门里都是我们自己的人。”
.......
还没等他们继续讨论，当天下午，乌灵从商业部中找了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提拔到了战略部。
女人姓陈，叫陈雨。在商业部也不过是普通员工而已，但她在戚氏工作六年了，毕业后就在戚氏基层做起，三十岁的时候来了戚氏总部，一直待在这里。
陈雨接到通知的时候还有些奇怪，为什么是她？
乌灵只是笑笑：“陈雨，我看过你很多商业投资策划，很不错，但你到目前为止都只是商业部里一个小小的员工，我觉得你应该要有能放光的时候。”
戚氏的晋升路线中，下属部门的人，都只能先升到战略部，才会有更高的晋升机会。
还没等这层通知引起轩然大波，乌灵又放出话来，她还缺助理，战略部也缺一个副经理。
这么一个空缺的消息放出之后，原本联合在一起的三个部长，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这可是个肥差，副经理不仅统筹三个部门，在其他几个部长之上，还能经常出差去子公司，去政府部门喝茶。
子公司最总部的人当然是毕恭毕敬，时刻恭维着，还能结识不少政府领导，这差事能捞的油太多了。
本来就不太团结的几个部门，瞬间开始瓦解，朝着乌灵献殷勤，茶水不少送，办公室经常走动。
在这种情况下，战略部的气氛也大变了。几个部长之间含沙射影，暗搓搓使着小手段。
这个时候，乌灵好像看不见那样，只是不断地夸张几个部门中的年轻人。
毕竟她很年轻，像是在释放出要重用年轻人的信号。
都说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最讨厌三四十岁的人给自己指手画脚。部门里面，也不是那么的团结一致铁板一块。
利益当前，没有朋友，更别说同事。
很快，这层层铁板都被乌灵瓦解打碎。
在下一场月会上，乌灵身边已经有了自己的人，站在会议室大厅，有条不紊地汇报工作。
戚绥坐在主位上，漆黑的眸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没有人给她任何帮助，她只用了四步，就坐稳了战略部经理的位置。
第一步按兵不动，调查信息。
第二步越级提拔一个不得志的人。
第三步放出一个肥差的假消息，让狗去咬狗，她坐山观虎斗。
第四步让年轻人和老人去斗争，哪怕有人怒而辞职也不管，只是不断激化矛盾。
成功瓦解战略部固有的势力，在混乱中重新组建她的队伍。
乌灵和戚绥对望，眼神疑惑：？
难道自己的报告又写得像公文了吗？
乌灵当然不是立马就能适应戚氏的工作环境，她在政府部门实习过一点时间，现在写的报告都很像公文。
戚绥会指着她的报告，细致地挑出错误。
所以乌灵才会疑惑，是不是哪个措辞又太政务官方了。
戚绥薄唇微挑，薄唇上染着一点笑意，冲她摇头：没什么。
月会结束，戚绥让乌灵去办公室一趟。
乌灵拿着文件，好奇地走进他办公室：“怎么了？我没做好吗？”
戚绥问她：“哪里有副经理的空缺？”
乌灵：“假消息而已，副经理没有，但可以有助理。”
她不能决定副经理的调任，但还是可以随便挑几个助理。
四目相对，乌灵有些看不懂戚绥眼里的深意，像是有些.......赞许和愉悦？
戚绥收回视线，修长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响声在寂静办公室惊扰那刻，他停下动作，只是手指微蜷：“我并不是在考验你的能力，也不是故意设置难度，想看你出丑......”
乌灵先是有些疑惑，后又觉得这段话有些熟悉，像是她在苏梨宓挑衅后，对戚绥说的那番话。
她莫名抿唇，然后笑了一下：“我知道。”
戚绥顿住，视线里的女人笑容清丽而自信，他喉结微动，嗓音低沉好听：“毕竟你是连戚氏三辈人都能搞定的女人。”
乌灵疑惑：“三辈？”
戚绥：“戚合纵、戚绥、戚白珩。”
乌灵失笑：“你是在和我打趣吗？”
戚绥俊美面容中闪过一丝不自在，他克制偏头的冲动，尽量淡漠应道：“嗯。”
气氛好像有点尴尬？乌灵站在原地，挥了挥文件：“老板，那我先回去了。”
在她转身之后，戚绥喊她：“乌灵。”
乌灵回身，略微扬眉，怎么了？
戚绥狭长的眸轻撩：“不用刻意改口，你可以直接喊‘戚绥’。”
乌灵按在门把处的手微微用力，她拧着眉瞥向戚绥：“在外面你是戚氏董事长，作为下属喊名字会造成某些误会。”
戚绥只是静静地看她：“但我在你这里，就只是‘戚绥’而已。”
他补充道：“当然，我不是让你一定喊名字，只是想告诉你，不用改口，也没关系，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
不知为何，乌灵心底有些奇怪，动作也变得迟疑起来。
她轻轻地哦了一声，拧开门迈步走出去。
在出去的那刹那，乌灵停在原地，转身看向戚绥，表情如常，细看下又有些温柔。
她喊道：“戚绥。”
喊完之后，她莫名笑了一声才离开。
声音很低，细碎的低笑声从门口一路撩到戚绥的耳畔，他伸手揉了揉耳朵，指尖有些发烫。
他想，还好她喊完就走了，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第47章 关于自由痛苦和麻木
乌灵站在门外, 手掌撑在门把手处，眉眼低垂, 又笑了声才离开。
39层, 足以俯瞰整个海市临海的地方。整扇落地窗干净开阔，从外面吹进来的风都带着云层和临海的温热气息。
秘书处的人看见乌灵离开后，忍不住小声讨论道：“乌经理真的很眼熟。”
之前乌灵来过一次, 不过那个她穿着休闲，还戴着草帽。几个月后不记得也正常。
“真厉害啊，听说星锐的方案是她一手促成的。”
“人长得好看就算了, 能力还这么强。呜呜呜呜~”
“漂亮姐姐能不能带我赚钱！”
......
乌灵确实喜欢赚钱, 但她更喜欢享受生活。
战略部的事情告一段落，工作步入正轨。乌灵愉快地抱着卿卿：“宝贝！妈妈休息啦！赚了你爸好多钱呢，我们出去玩吧！”
戚绥：“？？”
他缓缓抬眸, 薄唇抿直：“你是凭自己本事赚的钱, 从商业角度上，是从市场中获取利益.......”
“停停停！”乌灵连忙制止他，“我就是开个玩笑。”
她有些失笑地看向戚绥：“just a joke。”
戚绥敛眉，轻轻哦了一声。
卿卿被乌灵抱在怀里，笑嘻嘻地贴在一起：“妈妈。”
他好久没和乌灵出去玩了，眨巴着大眼睛揽着她的脖颈：“妈妈，玩什么呀？”
乌灵亲亲他的小脸蛋：“你想去哪里玩呀？”
卿卿小脸微红, 睁着水润润的大眼睛，仔细思考：“没想好呢，只要和妈妈一起就很开心了。”
乌灵挠着他的痒痒肉：“妈妈带你吃大餐怎么样？”
每回乌芝兰女士领奖金了，她们都会下馆子去吃大餐。现在她领了工资, 也能带着卿卿去吃大餐。
“哈哈哈哈~”卿卿一边笑一边躲, “好啊！”
戚绥坐在长椅上, 狭长的眸把两人嬉闹的模样都框入眼底，放在膝间的手微蜷，不知道想些什么。
海市也到了深秋的季节，乌灵和卿卿穿着同款衬衫和马甲，不过乌灵外披浅色长款毛衣，搭配白色绒裤。卿卿则是穿上了同色系的棉服和浅色裤子。
两人美滋滋地在镜子面前选择帽子：“宝贝，你说妈妈戴帽子，还是不戴呢？哪个好看些？”
贝雷帽俏皮，毛线帽可爱，搭配起来都很好看。
卿卿左看右看，围着乌灵三百六十度旋转起来：“妈妈怎么样都好看。”
乌灵哈哈笑了两声，还是决定不戴了。
现在还没有冷到需要戴帽子的时候，而且容易压塌头发丝。她的头发很细软，不容易做造型，好在头发多，才显得蓬松。
微卷的发尾已经快落在腰上了，三千青丝层层叠叠，好看极了。
不过乌灵不会在冬天剪发，她留长不就是为了冬天的时候保暖吗！
乌灵整理着前额的发丝，涂了层浅浅的口红，整张脸都亮起来了。
卿卿狗腿般从柜子里拿出鞋，乖巧地放在乌灵面前：“妈妈穿鞋。”
乌灵开心道：“谢谢宝贝。”
她扭头看向还穿着居家服的戚绥，明亮的眼睛轻眨，很好奇：“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戚绥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们闹腾，冷不丁听到问话，他似乎有些奇怪和一丝不信：“我也去吗？”
乌灵反问：“你不想去吗？”
戚绥站起身，从半是阴暗处走到镜子前：“想。”
乌灵朝他弯眉浅笑：“那你还不去换衣服。”
戚绥应了声：“好。”
“别穿西装了！”乌灵想起什么，冲着楼梯那边的人大喊，“我不想在假期和‘老板’吃饭！”
戚绥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知道了。”
不多时，换了身休息衣的戚绥从楼上缓步走来，白衬衫加一件米白色毛衣，配上浅色休闲裤，眉眼间的冷峻都散了些许，抬眸间居然有些清俊？
乌灵抱着卿卿，一脸不可置信。
卿卿张大了嘴：“你是我的黑脸爸爸？”
乌灵表情震惊：“你把戚绥还回来。”
戚绥：“.......”
他有些不自在地扶着腕表，皱眉问道：“不好看吗？”
绝对不是不好看，相反，褪去西装后的男人少了那股压迫性的沉稳厚重，多了些青年人的清润。
身形颀长高挑，腰身劲瘦，背脊永远挺直，仪态风度在线。
手腕处的昂贵手表折射出冰冷的蓝色光芒，印在那张淡漠冷峻的深邃眉眼间，多了几分贵气。
乌灵睨见戚绥皱眉检查自己的神情，突然笑出声来：“要不然再戴副眼镜？走在外面肯定没人认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