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一心礼佛——元余【完结】
时间:2023-06-17 14:36:25

  晏陵何时这般心甘情愿地为人所用过。
  但他家主子,自小冷心冷情惯了,便是有多少的喜欢,也难以宣泄出口。
  这并非是晏陵的错。
  可与昊周太子的种种表现比较起来,晏陵便显得太过克制了些。
  而这样的表现,很明显不具备太大的竞争力。
  别说其他的了,就眼下涤竹听着昊周太子所说的这个话。
  温月声动心了没有,他并不知晓,他自己听得都快要动心了。
  温月声如今在大徽掌着兵权,她还是外族人,这昊周太子也愿意给她以同样的待遇,这事就已经很是离谱了。
  更别说对方身份占优,去了就是太子妃,未来的昊周皇后。
  涤竹越想越紧张,慌忙竖起耳朵,去听温月声的回答。
  温月声并没有立即开口。
  这处幽静,她也能够感觉得到对面的人真切的诚意。
  “慌乱之下,时间紧促。”郁舜轻声道:“舜只能在这般场合之下,表述心意。”
  但若是她愿意,他可以给她一个极为盛大的婚礼。
  秋日风冷,温月声坐在了这个盛满了夕阳的庭院之中,轻抿了一口茶。
  她腕间套着一串青碧的佛珠,橘色的夕阳之下,佛珠熠熠生辉。
  清茶入口微甘,温月声的声音却是冷淡的:“若为招贤纳士,当为能臣,若为心悦爱慕,便是妻眷。”
  她抬眸,那双黝黑的眼眸直视着他:“但听太子的意思,是要我以妻眷之位,行能臣之事。”
  “辅佐太子成就大业。”
  郁舜没有否认。
  但有一点出乎意料,甚至还在他自己的预料之外。
  那就是他对温月声,并非是全然没有动心的。
  “这等事情,我不愿。”只他的话未能说出口,温月声便已经直接了当地开了口。
  周围安静下来。
  满院之内,只能听到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空旷而又寂寥。
  厢房前的泰兰皱眉,他搞不懂温月声为什么要拒绝,太子许诺给她的位置,比如今的郡主之位要好上许多。
  而且昊周民风虽然开放,其实也并没有女子参政之事,但太子都愿意给她这个权利。
  可她仍旧拒绝了。
  他想不明白。
  与他相反,那厢房内的涤竹直接长松了一口气。
  他回头去看,却见晏陵已睁开了眸。
  刚才他们说话时,他神色疏冷与寻常无二,而今,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但涤竹分明瞧见,他的眼眸明亮,较之以往都要胜。
  涤竹觉得,晏陵和郁舜比起来,不占据优势。
  然他恰恰不知,似温月声这般的人,她本身就是最强的光芒,晏陵是有动心,但他从未想要去遮掩她的锋芒。
  他以为,她的世界,无需要靠嫁给谁来做到锦上添花,因她本身,就可以化龙。
  他越是靠近,越是难以自控,就越是知晓,他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不只是他,他们所有皆是一样。
  郁舜如是,萧缙更是。
  若想以强势的方式,将她当成是所有物一般,笼络在身旁,或者是高高在上,以施舍拉拢之姿态,吸纳她。
  皆不可行。
  晏陵眼中的温月声,冷硬非常。
  非冰非石非草木,却远比这些还要无情。
  是以,他的策略,与他们都不一样。
  即便他如何想要,夜夜难寐,也欲徐徐图之。
  他欲用温水化之,且所图与他们都不同,他只要她待他有些微的不同便可。
  因温月声此人,在她身边的,被她划归为同伴之流的人,所得到的,其实便是她全部的温柔。
  至于更多的,他们来日方长。
  外面静了许久。
  她斩钉截铁的不愿,叫郁舜许久难以回神。
  这事确实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因他在听到了这句毫无情绪的不愿后,心绪竟是受到了强烈的影响。
  郁舜敛眸,手垂于身侧,比起远在了千里之外的昊周急诏,还有他身上的重担,野心和掠夺一切的想法,眼下他竟是更想要知道她为何不愿。
  但是很明显,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暮色四合中,泰兰已是忍耐不住,匆匆到了他的身侧,低声道:“太子,必须得走了。”
  郁舜眼眸微垂,盖住了眼底所有一切复杂的情绪,静默片刻之后,到底是起了身。
  他神色里一切如常,对待温月声亦是轻拱手,给了最为周全的礼数,克制地道:“郁舜告辞。”
  有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那便是……
  下次再见,希望他们不是在战场之上。
  但他心中也清楚,今日温月声这边直截了当的拒绝之后,此事也只能够成为一个美好的期盼了。
  他转身,走出的每一步,看着寻常,实则艰难。
  但到底,是赶在了日落之前,带着身边的人,策马疾行,离开了大徽京城。
  天边最后一点金色消弥,为首的郁舜却忽然一下子勒住了缰绳。
  泰兰努烈同时停了下来,就见他回首去看,那座在黑夜里,庞大安静的大徽京城,良久轻笑道:“你们说,孤此番折返而去,可能将她直接掳走?”
  他眼中迸射着强盛的光。
  旁边的泰兰努烈面面相觑,很难去回答他这个话。
  但很明显,郁舜说出这句话,也不是为了叫他们回答的,他在这沉静的黑夜里,骤然大笑出声:“诸位昊周儿郎,随孤前行,势必在三日之内,赶回昊周!”
  “是!”身边的将士一呼百应,同时与他策马扬鞭。
  一行人浩浩荡荡,冲出了黑夜之中。
  郁舜离开之后,温月声在这边静坐了片刻。
  那厢房的门被人从里边推开,晏陵着一身青色衣袍,身姿挺拔,容貌倾绝,缓步行至温月声的身边。
  温月声淡声道:“晏大人候在了此处,是怕我同他离开?”
  晏陵那双烟波浩渺般的眸微顿,轻声道:“郡主若想离开,晏陵也可助郡主一臂之力。”
  旁边的涤竹:?
  他们家大人疯了!
  现在不只是朝上相帮,还能帮人叛国了是吧!
  “若郡主用得上晏陵,晏陵亦是可随同郡主离开。”
  涤竹:……
  若非亲耳所听,他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温月声轻笑,她瞥向了他:“若我真要嫁给他呢?”
  周围一静。
  这位冷淡疏离,自来不近人情的晏大人道:“晏陵也可侍奉左右,为郡主所用。”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哪怕温月声当真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并非出于心悦。
  而他所图的,一非名分,二非其他。
  从她夜夜入他的梦开始,他便将那素日里用来盘算国家大事,殚精竭虑,筹谋筹划的心肠,用于谋心,用于让他更具备价值之上。
  好的是,至目前为止,在她身侧的人中。
  暂无人可以取代他的可用价值。
  那边。
  御书房内,重臣争论不休,但到得最后,还是让昊周太子离了京。
  原因无他,而是眼下的大徽,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他们输不起这一仗。
  若真的扣下了昊周太子,使得昊周大军压境,所造成的损失,这里的任何人都承担不起。
  甚至,很大可能传递给了昊周一个进攻的信号。
  那便是将整个大徽都处在了战乱之中。
  双方都清楚,早晚有一日,这一仗不可避免。
  但如今,还不是时候。
  昊周来势汹汹,大徽的兵力,却远在其之下,二十万的边防,其实说起来多,但也很容易在其强势的攻势之下,碎裂成纸。
  届时,边疆防线一破,便是国将不国。
  是以,这个昊周太子,只能放。
  但也是因为如此,令得整个京城,都处于一种强压和极致的紧绷之下。
  尤其是紧接着就要到来的三军汇演,几乎被倾注了最大的关注力。
  禁军之中,每个人都将浑身的皮绷得紧紧的。
  每日的训练场上,都可以听到将士们高昂的叫喊声。
  强压之下,此番的三军汇演,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皇帝也将三军汇演最后的奖赏,给到了历年最高。
  这等情况之下,京中的将士们近乎是每天都在操练。
  只除了一个地方……
  那便是原本在武安侯手底下的城南、城西及城东三个守卫军。
  这中间,城西城东的统率,原本是忠勤伯。
  但之前比武大徽,忠勤伯被思宁郡主打成了重伤,当日都是被抬下去的。
  后来御医虽然救治得当,但是……
  “你说什么?”武安侯听得底下人的回报,神色巨变:“忠勤伯的手废了!?”
  当日比武之时,他也看到忠勤伯的右手被温月声抽了一鞭,但是那一鞭比起最后的一鞭,似乎威势要小上一些。
  加上比武台旁边就有御医在候着,是以当时他们都没有觉得,此番会造成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忠勤伯的右手,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废掉了!
  来禀报的将士神色亦是格外的难看。
  武安侯手底下虽有不少的将士,但论武艺之上,最强的其实就是忠勤伯。
  如今他手被废,就几乎等同于废人。
  这不光对忠勤伯自己是个噩耗,对于整个武安侯一脉都是如此。
  “是。”
  武安侯听得底下的将士应声,面色狰狞了瞬,随后沉声道:“那城北那个校尉呢?”
  将士道:“当时那个李校尉被送往御医跟前时,御医曾经诊治过,也说其右手恢复艰难,日后只怕很难能握得住剑了。”
  武安侯听到了此处,面色才微微缓和了些。
  但依旧是面色难看:“让忠勤伯好好养伤,另外传令下去,三大守卫军中,若谁敢向思宁郡主那边靠拢,老子必将他剁碎了喂军旗!”
  那将士面露难色:“可这位郡主手段太过狠辣……”
  “狠辣又能如何?”武安侯讥笑:“她要用兵!若连普通士兵都不听她的话,她能怎么用?”
  “叫他们听好,三日之后,她要去三大校场点兵,届时,我要看到她铩羽而归,三军联合抵抗!”
  那将士神色复杂,却还是应道:“是。”
  这三大校场之中,所有的将领几乎都是武安侯的人,他把控这三个守卫军这么久了,其掌控力也远超旁人的想象。
  哪怕现在忠勤伯不在,但一句话吩咐下去后,那些将士依旧是无有不应。
  也是因此,到了点兵这天。
  清晨,温月声便抵达了城东校场。
  四个校场里,城东是最大的一个校场,其校场之内有上万将士,兵力也是四个之中最强盛的。
  三军汇演在即,除了守卫军外的每个禁军,都有数万人参加汇演,守卫军总共加起来,也就两万多人。
  温月声如今执掌殿前金腰带,势必得要抓紧时间,让四个守卫军一起训练,方才好应对即将到来的三军演练。
  她这新官上任,若是这次守卫军还是在汇演之中,拿到了最末的名次的话,不仅是她脸上无光,皇帝那边也不知道会做出如何感想。
  即便是她手中的城北校场已经强盛了不少,但时日尚且很短,而且禁军实力远在所有守卫军之上,又有数量之上的碾压,想要赢,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正是因此,这校场内的将士才如此地肆无忌惮。
  温月声人已至校场,在校场高台之上静坐了半刻钟,才有一个校尉姗姗来迟。
  而这偌大的,可以容纳数万人的城东大校场内,除了他之外,竟是只有几个小兵。
  秋风一吹,看着格外的萧瑟。
  和温月声一并过来的章玉麟,已经沉下了面孔。
  在军营内待了这么久,自己也曾经立下了功劳,章玉麟已经可以一眼看出来,这些个将士打得什么主意了。
  他们要给温月声一个下马威。
  并且,温月声虽然有殿前金腰带,可以责罚任何一个人,却做不到责罚上万人。
  自来都是法不责众,而在军营里,就更是如此了。
  若驱动一个两个将士,那是将士的问题,但若是所有人都驱动不了,那就是顶上主将的问题了。
  主将没有威慑力,总不可能气急败坏去惩治上万人。
  何况惩治上万人,这需要多少人力才能够做到。
  靠着章玉麟和几个城北的将士,是必然难以做到的。
  也是因此,那刚刚赶来的张校尉,亦是满脸的有恃无恐。
  “末将见过郡主。”
  章玉麟面色难看,冷声道:“你这里的兵呢?”
  那张校尉愣了下,似是才反应过来,忙道:“郡主有所不知,这城东守卫军,跟城北的不同,城东训练较重,似是平常这个时辰,所有的将士都负重训练去了。”
  “再过些时日,便是三军汇演了,兹事体大,末将轻易不敢修改他们原本的训练计划。”张校尉微顿片刻:“这样,郡主可在这边稍候片刻,等到了将士们训练结束之后,再行点兵。”
  “您匆忙过来,也没提前差遣个将士,叫我等做好准备,这才出现了这般纰漏。”他满脸堆笑,态度也算得上是不错。
  就唯独这说出口的话不对。
  听这个意思,眼下温月声面对这空无一人的场面,皆是因为她没有提前派人打招呼。
  可主将率领全军,什么时候需得要先得到底下将士的同意了?
  章玉麟听得是面色铁青,冷眼看着她。
  “城东事忙,末将也是刚刚才收到了消息,若有怠慢之处,还请郡主见谅。”他说罢,一招手,叫来了两个士兵。
  前些日子刚落了点雨,今日又是烈阳当空。
  城东校场的高台之上,所有的遮挡物都被撤了下去,看着格外的空旷。
  张校尉一开口,就道:“愣着做什么呢,速速去搬两把椅子过来。”
  这盛阳之下,他打算将温月声跟章玉麟晾在了这边。
  至于大军什么时候回来,温月声什么时候可以点上兵,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只是个小小的校尉而已,而训练将士,才是他们应当做的事情。
  这件事情,便是温月声心中气不顺,将其禀报到了皇帝的跟前去,他也是能够做到有理有据的。
  那张校尉想得明白,并且也觉得温月声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不可能将这件事情禀报给圣上。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