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萧祺彦道。
“姑母的卧房里，有一间密室。”苏音音道。
萧祺彦没想到苏音音竟然知道这事，而且这么轻易地就说出来了，母后这些年，到底教导她什么了呢？
或者说，是母后太自信了，她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她也并不想将苏音音教得多有心机，怕她将来反过来对付自己。
“密室里有什么？”萧祺彦问道。
苏音音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事，你有和别人说过吗？苏家人知道吗？”萧祺彦道。
苏音音忙摇头：“谁都没有说过，家里知道不知道，我不清楚。”
“我知道了，密室这事你不用管，也别想着要进去，免得丢了小命。你就照往常一样就行了。”萧祺彦道。
苏音音听太子这样说，心里一喜，表哥也不是一点都不在意她。先前这么对自己，应该也不是自己错，而是因为她是苏家人。
“音音明白了。”苏音音道。
“别坐地上了。”萧祺彦说完，感觉头有点晕，看着房中点的蜡烛和熏香，他冷笑，她的母后是多么担心他“不行”啊。“冯一，将这房中的蜡烛，香炉，全都收走。”
苏音音刚起身，听萧祺彦这么一说，自己都愣了，难道这些也被姑母动了手脚？
“这些，我真的都不知道！”苏音音忙解释道。
“明日若有人来收这些东西，你就说怕被我发现，天不亮，就全销毁了。”萧祺彦说完，朝屋外走去。
“是！”苏音音忙迎了一声。她见萧祺彦脚步有些漂浮，心里有一丝动摇，这个时候，是不是……她跟在萧祺彦身后，心里挣扎着。
不不，苏音音清醒过来，真要那么做，不管得手不得手，太子都会立马杀了自己。
宝言房中，她翻来翻去，坐卧不安。
太子这会儿和苏良娣在说什么、做什么呢？他真的什么都不会做吗？真的会回来吗？
宝言想象着太子和苏良娣用平日与自己说话的语气说话，想象着太子用对待自己的方式与苏良娣做那样的事……她越想心里越堵，她无法接受萧祺彦这样对别人，任何人。
太子的温柔呵护，太子的霸道占有……全部都该是给她一个人！
宝言嚯地坐起身，吓了一旁陪床的翠柳一跳。
“太子妃，您怎么了？”翠柳忙问道。
宝言道：“去看看，殿下回来没。”
“是。”翠柳应声退下。
宝言又躺下，心里像被热油浇过一样。这算什么，她这么在意萧祺彦吗？不是装模作样，不是为着怕他将来伤害自己，而是自己已经将他放进心里了？
什么时候的事呢，她怎么一点都没发现……这算什么，还没能确定他一定不会伤害自己呢，怎么就把他放心里了？
宝言想起从前嫂子们与自己说的话，她觉得她这会儿应当是开窍了。想着这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想着太子的处处体贴周到，想着太子这会儿不在自己身边，宝言心里明白，她对太子，确实是动心了。
真是不争气啊！宝言一边责怪自己，一边心焦萧祺彦怎么还没回来，躺也躺不住，裹了狐裘坐起身。
不多时，只听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宝言心下一喜，太子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可她很快便又听到冯一的声音：“姑姑快将殿下扶进去，杂家去请太医。”
宝言闻言立马从床上下来，翠柳和青竹扶着萧祺彦进了内室，宝言忙迎上去。
“怎么了这是？”宝言见萧祺彦脸上泼红，眼神迷离，人虚软无力，心里的愁绪，只剩下担心。
“宝言……”萧祺彦看到宝言，对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快去躺下。”宝言道。
翠柳和青竹将萧祺彦扶到床上，宝言上前探了一下萧祺彦的额头，还好，并不是那么烫。
“别怕，不要紧。”萧祺彦道，“太医马上就来了。”
“怎么看都不像不要紧。”宝言急得快哭了，她从未见过萧祺彦这副模样。
“我本想直接回前院，怕你担心才过来。”萧祺彦道。
“莫非你被她下药了？”宝言看着萧祺彦迷离的眼神，觉得有点像他动情的时候。
萧祺彦没说话，他朝宝言伸手，宝言将手放在他手心，很热。
“不是她，是母后。”萧祺彦道，“等太医来。”
冯一很快将太医请了过来，宝言因着衣着不整，退到了屏风后头。
太医一看萧祺彦的脸色，便知他中了药，问过萧祺彦后，便是外头看冯一带过来的香炉的蜡烛。
太医闻过味道，又进去给萧祺彦号脉。
“殿下这是中毒了。”太医道，“香料和蜡烛都加了药，用一种有催情的功效，但两种都用会引起中毒。”
“这药只对男子有效？”萧祺彦问道。
“应当是这样。”太医道，说着他从药箱里拿出一颗药丸，“殿下放心，您中毒不深，服下这凉血解毒的药丸，安睡一夜，明日就好。
萧祺彦服下药丸，太医又给他号了脉，确定他无事后，才去苏音音那。萧祺彦要他去确认苏音音有没有中毒。
太医离开后，宝言从屏风后出来，来到床边。
萧祺彦笑道：“我中了催情的药，还敢不敢睡我旁边？”
宝言眼眶早就红了，又怒又恨，白了他一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么不着调的话。”
“地上凉，到我旁边躺着吧。”萧祺彦微微闭着眼，眼神迷离，语气轻柔带着蛊惑。
宝言确实有些凉，上床躺到了萧祺彦身边。
萧祺彦立马将宝言抱进怀中，轻轻地哼了一声：“宝言……”
宝言慌慌张张地道：“我，你别乱来，我身上不方便呢。”
“我知道……给我抱一抱。”萧祺彦的声音越发飘忽，人似乎也不太清醒，手下意识地乱摸。
宝言见萧祺彦似乎很难受，小声道：“你别乱动。”
萧祺彦拉过宝言的手：“那你帮我……”
第45章 真心
宝言被萧祺彦捉住了手, 放在他正在作怪的某处，宝言脸豁地红了，想抽开手, 却被死死地按住了。心道, 这人看着迷糊, 力气却一点都不小。宝言力道哪够, 被手把手教着帮萧祺彦纾解了……
事后的萧祺彦很快就睡了，宝言心里担心，倒是没睡好。时不时地醒来看看萧祺彦的情况。
太医夜里又来了一次, 确认太子无事才放心离开。
次日萧祺彦起的比平日晚些, 他醒来时, 宝言已经不在身边。他眉头微皱, 感觉头还有些晕。
“太子妃呢？”萧祺彦问道。
宝言正好从外间进来，听道萧祺彦问她，脚步一顿，又想退出去。她这会儿不太想见萧祺彦, 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守在萧祺彦身边的青竹却道：“太子妃来了。”
宝言只好走过去。
萧祺彦一见宝言, 眉间便舒展了, 问道：“怎么起那样早？”
宝言道：“不早了，那边儿，不也得看着点，殿下又没起……”
“有冯一呢, 不要紧。”萧祺彦说着朝宝言伸手。
宝言将手放在他手心, 被他拉着, 坐在床边。萧祺彦将头埋在宝言颈间, 双手从宝言身后环住她的腰：“宝言，还好有你, 我只有你。”
宝言看着萧祺彦，昨夜之事，她虽不全知道，也知道了个大概：皇后怕太子不肯和苏良娣圆房，给他下药了。
之前宝言还太理解萧祺彦为什么对皇后那样有敌意，这会儿她彻底明白了，这哪是亲娘能做出来的事。就因着这是在皇家，似乎又变得合理了。在皇家，权利至上，骨肉亲情也得往后靠。
出了这样的事，宝言觉得太子应该不会移情苏良娣了……
宝言将手放在太子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上道：“嗯，你还有我呢。”
听宝言这样说，萧祺彦把她抱得更紧了。
宝言感觉到太子心里在难过，她想起很多次，他们提到皇后时，太子会露出哀伤的神情。宝言想，太子说羡慕他们家那样的家风，应该是真心的。
宝言也将萧祺彦的手握得紧紧的。
萧祺彦抱着宝言足有一刻钟，他什么都没说，宝言也没说，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他。
“谢谢你，宝言。”萧祺彦放开宝言，郑重道。
宝言扭过身子看他，见他这样郑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理着自己被萧祺彦抱皱了的衣角道：“谢什么，我们是夫妻，本就是一体。”
萧祺彦听宝言这么说，唇角一弯：“宝言说得好。”
“对了，殿下身子可有不适？”宝言问道。
“不要紧了，不过两日内，我不准备出东宫。”萧祺彦道。
“为了做给皇后看？”宝言问道。
萧祺彦笑道：“我们宝言真聪明。”
宝言哼了一声道：“这也不难猜。”宝言对皇后的做法十分厌恶，她现在真想冲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一顿。
“等下我会回我居室，我叫人来请你的时候，你就过去。”萧祺彦道。
“知道了。”宝言应道。
萧祺彦又和宝言腻歪一阵才起身回自己居室。
回到自己居室，萧祺彦遍躺在床上装病，只交代给皇上送了口信，说身子不适，皇后那则没有。
皇后一早就派人去东宫收她昨日叫人布置的东西，顺带确认昨夜太子与苏音音有没有圆房。
苏音音早就被冯一教过该怎么说，宫女空手而归。
皇后问去的人：“东西收回来没？”
“回娘娘，苏良娣说她夜里趁着太子殿下睡着的时候，就收了叫人销毁了。因着殿下瞧着不太对，怕他发现起疑心。”
“没收回来？”皇后有些不满。
“他们确实圆房了？你去的时候太子还在吗？”皇后又问。
“殿下不在，据苏良娣说，他们圆房了，但太子早上离开的时候，似乎带着些怒气，脸色瞧着也不太好。听东宫的人说，殿下今日未上朝，在自己房中歇着呢。”宫女又道。
皇后眉头紧皱，莫非苏音音没伺候好？还是他发现什么了……
这事办得不够圆满，皇后心里总有点疙瘩，一直阴沉着脸。午后她又派人去东宫打听，听说太子一直没下床，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莫非昨夜药用得太过？还是苏音音太缠人？
苏敏敏见皇后一整日瞧着脸阴沉沉的，听说是为太子殿下担忧，便问道：“姑母是在担心太子表哥吗？那敏敏陪您去瞧瞧他？”
皇后看了一眼苏敏敏，她倒是没想着要去东宫瞧瞧，说起来，她已经许久没进东宫了。
“你就不要去了，昨夜你和姐姐和太子才圆房，你这会儿去，你姐姐要多想。”皇后温和地对苏敏敏道。
苏敏敏惊得捂起小嘴，继而笑眯眯地道：“敏敏没想那么多，那敏敏改日再去恭喜姐姐。”
萧祺彦那边，得知皇后要过来，便叫宝言过来“侍疾”。
宝言见萧祺彦脸色发白，还当他真的又不舒服了，吓出一声冷汗：“殿下这是怎么了？太医呢？”
萧祺彦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要紧，假的，等下你就劝我请太医，皇后一来，你就诉苦，说怎么也劝不动我。之后，皇后应该会叫你走，到时候你回去便是了。”
“果真是假的吗？”宝言看着萧祺彦的脸，怎么看都觉得他真的病了。
“唯独宝言，我绝对不会欺骗，你放心。”萧祺彦声音温柔沉静，宝言这才信了。
不多时，皇后便到了，宝言一见皇后，顾不得行礼，便跑到她跟前哭诉道：“母后，您来了，您快劝劝殿下吧！”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怎么了这是？”皇后厉声说着，越过宝言，来到萧祺彦床前。
萧祺彦一见皇后来了，背过身子，不见她。
皇后倒抽一口气，虽然太子背得快，但她还是看到了太子苍白的脸。
宝言又上前道：“母后，您快劝劝他吧，今日一早瞧着就不好，偏生拦着不让请太医，问他怎么了，也不肯说。”
皇后喝骂道：“都是死人吗！他拦着你们就不请太医了，还不快去。”
“不要去。”萧祺彦虚弱地道。
皇后坐到床边，关切道：“祺彦，怎么跟小时候似的，生病不肯定叫太医瞧呢。”
“母后心里知道，儿臣为什么不请太医。”萧祺彦道。
皇后闻言心下一惊，莫非太子知道什么了……
皇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宝言：“你先回去吧，留在这也没把人伺候好！”
宝言恋恋不舍地看着床上的萧祺彦：“那母后一定快点劝殿下请太医。”
皇后没理宝言，宝言看看萧祺彦便离开了。
宝言离开后，皇后小声哄道：“祺彦，到底怎么了，和母后说说？”
“母后，您为什么要这样呢。”萧祺彦声音听着可怜兮兮，与平日意气风发的太子判若两人。
皇后明白，太子肯定是知道了，把房中的宫人们都遣走。
皇后心里是想抱怨太子两句的，要不是他一直对苏音音冷淡，自己也不用那么做。
萧祺彦心里则是一片冰凉，对皇后彻彻底底的失望。若她对自己还有一点关爱，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不管什么原因，都该先去请太医来，而她却没有……
皇后正想着怎么说的时候，只听太子又哀怨地道：“儿臣若是宣了太医，必被查出来为何会生病，到时候父皇肯定也会知道，母后您知道后果吗？”
“祺彦，你是不是误会母后什么了？”皇后道，她自然是不能跟太子承认自己叫人在新房动手脚。
萧祺彦知道皇后是不会承认的，哀怨道：“昨日苏良娣的新房，不是母后派人布置的么？”
“你怀疑是母后动了手脚？”皇后惊讶道，“母后怎么会那么做？你可是我唯一的亲儿子，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萧祺彦心里冷笑，嘴上却道：“但总归是母后派去是人吧，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只怕要提前叫我出宫了。”
皇后心里明白，这事确实不能外传，但总归这事不能算到自己头上，便道：“东宫人多手杂，说不定是太子妃，或者音音……”
“母后！宝言是太子妃，她会给自己夫君下媚药，叫他和别人同房吗？至于苏良娣，她有那个胆子吗？”萧祺彦打断皇后的话。
“你放心吧，母后回宫后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皇后只好道，“这事确实不宜声张，母后等下叫信得过的太医来给你瞧瞧。这事真不是母后做的，不要乱想了。”
“我只是想着不要在这个时候，叫父皇认为您治宫不严，才没请太医。”萧祺彦道。
皇后叹道：“确实是母后疏忽了，母后这就去宣太医来给你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