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黑化后我摆烂了——逢星河【完结】
时间:2023-06-18 23:03:41

  时安眨了眨眼,大清早的还有些发懵,没能转过弯来,问道:“家中有什么喜事吗?”
  烟翠同姑娘对视了几眼,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是您的事呀,姑娘昏睡这么些年,如今大好,这还不算天大的喜事么?”
  “外头都说,是老爷从海外请了神医来,还托人打听呢。”烟翠撇了撇嘴,道:“哪有什么神医,要奴婢说,就是菩萨心怜咱们姑娘,不忍心叫姑娘和家中分离。”
  时安面皮薄,面颊登时飞上一层粉色,等热意褪开了些,才问道:“皇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烟翠点头,笑道:“您回府前都是瞒着的,昨儿沈家的马车从城门进来,就瞒不住了。”
  不过,若沈家有心要瞒,这事儿也不会外传,只是老祖宗太高兴,又点了头,这才任由消息传出去的,毕竟是喜事,而且回来的人是沈家正儿八经的嫡出姑娘,自然是要让人知晓的。
  烟翠说话不耽误手上的动作,梳好最后一束发丝,对着铜镜比划了下发簪的位置,慢慢儿固定好,“这就成了,姑娘瞧着如何?”
  见姑娘点了头,高高兴兴继续方才的话,压着声音道:“这会儿皇上大约也知道了。”
  时安表情微滞,“皇上?”
  烟翠道:“老爷一早就进宫去了,说是让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过来瞧一遍,不然不放心。”说着看了眼窗外,“奴婢估摸着这会儿就回来了,等您用过早膳正好赶上。”
  时安:……行叭。
  几条街外,宁康王府,外书房,烛火摇晃一夜未熄。
  当值的下人轻手轻脚的进来,换掉早已凉了的茶水,垂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响动,亦不敢抬头去看桌案后的人。
  两刻钟后,宁康王府的马车朝皇宫驶去,行至武德门外时,恰巧与另一架马车错身而过,车帘轻晃,扬起了一角,露出半张精致i丽的侧颜。
  马车自宫门而进,直至殿前方才停下:“大人,到了。”
  车厢内的人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修长莹白的手撩开帘布,从内迈出。
  垂首的宫娥只看见金线滚过的衣摆从眼下掠过,无端感受到了一股寒气,明明才是初秋,却冻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勤政殿内,内侍一早熏香研磨摆好了朱笔,不敢出一丝差错,宫内当差,得罪了皇上不要紧,但得罪了摄政王殿下,却是万万不能的,谁不知勤政殿的龙椅上坐着的不是当今圣上,而是摄政王。
  桌案一侧,有个玄色木台,厚重方正,垫了一层明黄色的锦布,其上却空无一物。
  这儿原本是殿下用来放手串的,只是之前有个内侍摆折子时手抖了下,差点儿磕到木台上的手串,被摄政王一脚踹出了殿外,当即呕出两口血,晕死了过去。
  之后殿下每日批折时,手串便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再也未取下来过,不过那木台也无人敢提出撤下,便一直摆在那儿。
  若是时安在此处,一定能认出这手串,毕竟是她亲手给对方带上的。
  牧迟青垂着眼往腕间缠着菩提子,他语调随意,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今日有什么事?”
  下首的内侍喉间一紧,压力陡增,今日才刚开始,一切如常,但殿下这么问,一定是有事的,他冷汗涟涟,绞尽脑汁想了片刻,终于想起一事,赶忙说了:“回殿下,沈相今儿一早便进宫见了皇上。”
  牧迟青不甚在意的点了下头,慢条斯理的放下袖口,方才抬眼,道:“今日似乎没有朝会。”
  大盛的朝会,按照五日一小朝,十日一大朝的规律进行,其余日子若是没有大事,朝臣是不会入宫的,更何况是大清早。
  内侍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殿下继续问,说明他没有说错事,只是沈相是清早进的宫,现在已经出宫去了,殿下是如何得知这事的?他没敢深想,只捡自己知道的说:“奴才听说,沈相是为了自家姑娘的病才匆匆面见的皇上,离开时带去了半个太医院。”
  牧迟青半眯了下眼眸,手指在奏本上不轻不重的敲着。
  内侍不敢抬头,他在宫内当值时间不短,却怎么也琢磨不透这位殿下的心思,空旷的宫殿内,那一声声敲响像是直接敲在他心上。
  内侍吞了吞口水,冷汗不觉间爬满了整张脊背,就在他双膝发软,快要坚持不住时,听得上面轻轻笑了一声,轻飘飘的道:“姑娘?孤记得沈长河好像只有一个儿子。”
  内侍换了口气,定了定心神,答道:“回殿下,沈相还有个女儿,听说自幼便生了怪病,一直昏睡不醒,这才养在道观里,不与人知道,不过前几日突然就醒了,不光是醒了,还与寻常人无异。”
  他说完偷偷抬了下眼皮,又飞快垂了下来,心里忍不住揣摩起殿下的意思,皇上这一年几乎不问朝政,朝中大小事宜皆由殿下定夺,而沈相今早直奔皇上寝殿,连一声招呼都未同殿下打,显然未把殿下放在眼中。
  他不由想起殿下与指挥使大人不对付的传言,愈发觉得自己想得是对的,便大着胆子进言:“殿下只需一道口谕,便能立刻把太医召回来。”
  牧迟青动作停下,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问道:“这是喜事,孤为何要拦着?”
  说完,像是突然没了耐心,不等他回答,便随口道:“拖下去吧。”
  随意的犹如打发了一只蚊蝇。
  内侍蓦然抬头,看着被扔到眼前的奏本,眼珠几乎瞪脱了眶,满面错愕不敢置信,不可能,他做得那样隐蔽,怎么可能?!
  可惜还未来得及挣扎,便被人捂了嘴,架着胳膊拖了出去,不出片刻便没了声响。
  宫人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殿内落针可闻,案头放着的奏本被飞快的撤掉,又重新换上了一叠。
  牧迟青面含讥诮:“孤不想再有人自作聪明。”
  林镇过来的时候,殿中伺候的人已经新换了一拨,他是牧迟青的近卫,不过殿下武功高明,几乎用不上他,故而时常被派去查些其他的事――多数时候是去寻一个人。
  林镇没见过那个人,只五年前在城郊的别庄里远远看见过一眼,除此外,就是一幅殿下亲手作的画像,不过,除非必要,他一般是不会拿出来的。
  牧迟青正提笔批字,眼未抬,随口问道:“查得如何?”
  林镇面容一肃,抱拳道:“属下不负使命,终于找到了,那女子的样貌确实同画中一模一样。”
  牧迟青朱笔一顿,一点墨汁滴落在了纸上,红色的墨渍瞬间晕染开来,艳丽动人,牧迟青跳过墨渍,继续批完了那段话,声音寻常,听不出什么不同:“你亲眼见过了?”
  林镇道:“属下亲眼确认过,确实一模一样,并非伪装,这才先一步赶回复命,安姑娘坐的船再过两日便能抵达城都。”
  牧迟青闻言,蹙了下眉,胸腔里的热意瞬间冷下了大半:“姓安?”
  林镇点头,殿下五年内,每次得到消息派人去寻,结果都不尽人意,不知这次会不会又是一场空,要不是五年前匆匆见过一眼,他甚至要怀疑那人是不是殿下臆想出来的。
  牧迟青面无表情,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淡:“不必带进皇城,孤三日后去见她。”
  林镇依言应下,复命后却没有立刻告辞,他犹豫了片刻,说道:“属下听说,相府的三姑娘前几日醒了。”
  牧迟青批完最后一个字,搁下朱笔,略一抬手,立刻就有黄门捧着温热的帕子上前,他擦拭干净手指,把手串重新换回了右手,这才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消息传得倒快,看来沈家十分看重这个女儿。”
  林镇不关心沈家三姑娘在相府的地位如何,但一个人昏迷了十多年突然间醒了,确实是件奇事,或许恰好有几分机缘,他道:“殿下不如派人查一查那位三姑娘――”
  他话音未尽就被打断了,牧迟青眸光渐冷:“孤要找的是人,不是什么秘方禁术。”
  林镇垂下头:“是属下想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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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撞、撞上了!◎
  用过早膳, 沈相果然把大半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叫到了府上。
  时安被迫参加了一次专家会诊,以患者的身份,好在结论喜人, 太医院的大佬一致认为她脉象平稳,身体康健, 非要挑出个毛病的话,也只有常年卧床引起的体弱气虚。
  诊完脉离开时, 正遇上沈时敏请安回去, 听说了这事先是忍不住笑了一通,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同她道:“伯父这么大张旗鼓的动作,应该是想借圣上旨意给你正名,好堵住那些悠悠之众的口。”
  时安愣了下, 一时没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垂眼细想了一番,才恍悟过来。
  她醒得太过突然,在旁人眼中显得古怪蹊跷, 所以沈家要赶在各类流言传开前, 坐实她只是大病一场如今安好的事, 省得有人不知好歹,动些旁门左道的心思。
  时安道:“我之前却是没有想到这些的。”
  沈时敏一笑, 眨了眨眼, 道:“三姐姐刚回来,老祖宗可不许我们拿这些糟心事去烦你, 也就我胆子大, 偏不怕。”
  说完, 又道:“不过我只说了一点, 伯父思虑得肯定更为周全。”
  两人说了会儿闲话,一路走到听水阁才分开。
  穿过抄手回廊,恰好还能看到沈时敏的身影,时安和烟翠道:“四妹妹的性子同大哥还真像。”
  烟翠顺口接道:“这哪儿叫像,您那才叫像呢,夫人以前还说过,您小时候的性子和大公子一模一样。”
  时安哑然失笑,乐出了声:“我这才回来,怎么就扯到了小时候,哄人也要动动脑子的。”
  烟翠先是一愣,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羞赧道:“是奴婢记错了。”
  她心里不住懊恼,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脱口而出了那番话。
  这点儿小插曲,时安完全没放在心上,皆是因为太医会诊后,提议她多走动走动。
  如此金口玉言下,她就不得闲了,平辈的几个弟弟妹妹精力出奇得旺盛,轮番领着她逛园子,不到两日,时安就把相府摸了个遍。
  到了第三日,沈时寒终于得了空,试图掺和上一脚,却发现家中已经逛遍了,于是兴致勃勃的提议:“不如今日带你上街去,总是闷在府里多无趣!”
  他说完也不等时安接话,自己先一点头,风风火火地吩咐小厮:“去让刘伯备马车,就说我要带三姑娘出门。”
  时安:“……”
  她原本以为沈时寒的计划大概率要夭折在摇篮里,没想到午膳后说起这事时,获得了一致的赞成。
  老祖宗大棒加甜枣地对沈时寒一通叮嘱,然后乐呵呵的道:“出去转一转好,咱们大盛的都城热闹得很,那西街的茶楼今儿是不是有新戏?”
  立刻就有人道:“老祖宗,您记岔了,那家要等到下个月月初才上新戏呢。”
  然后就被问了:“踪儿知道得这么清楚,莫不是从学堂逃课去瞎混了?”
  沈时踪大喊:“老祖宗,冤枉!先生昨日还夸我读书用功来着。”
  养荣堂一阵哄笑,时安不由得也跟着弯了弯杏眼,她先前显然是多虑了,相府显然不是那种只知死守旧规矩的世家。
  下午,临出门前,萧夫人特意送兄妹二人到门前,当着沈时寒的面儿给她塞了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沉甸甸的缀着手,不用打开瞧,也知道分量颇重。
  沈时寒不大乐意道:“娘,我带够银子了。”
  他做大哥的,难不成带妹妹出门逛街的银子都没有么,传出去岂不是招人笑话。
  萧夫人瞥了他一眼,没理会,继续叮嘱时安道:“小平安,遇上喜欢的便添置起来,一式两份的添置,一份买来用一份摆着看,别心疼银子,你大哥说他带够了。”
  沈时寒:“……”
  时安没忍住笑出了声。
  说是出门转转,其实一路都有马车送行。
  时安撩开车帘往外看,和脑中的记忆做对比,虽然过去了好几年,但对她来说不过是几日的时间,比起五六年前,大盛都城繁华了不少,果然如老祖宗说得,热闹得很。
  沈时寒大刀阔斧的坐着,朝妹妹看去,看着看着,突然冒出一句来:“这一幕像是哪里见过似的,总觉得咱们兄妹俩以前时常约着出来玩一般。”
  时安点头:“嗯,大概在梦里。”
  沈时寒:“……”
  他一阵无言,只觉刚涌上来的那点儿气氛全没了,心里忍不住嘀咕,明明生得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怎么这样不解风情。
  不过转念又一想,妹妹这性子也不错,起码不会被哪家小郎君的甜言蜜语给骗过去,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马车在长街上不紧不慢的驶着,像是没有目的地,时安放下车帘回头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他们早前在府上用过午膳,又小歇了片刻,这会儿里晚膳还早着,肯定是不去酒楼的,除此外,姑娘家出门无外乎就是那几个地方。
  沈时寒之前一得空就往道观跑,陪家里妹妹上街这种事还是头一回,虽然没什么经验,但他之前特意跟人打听过,做足了功课。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先问了问:“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沈时寒问的时候,心里已经把皇城里叫得出名字的各类成衣胭脂铺子都想了一遍,正摩拳擦掌着想好好推荐一番,就听妹妹道:“我想去书斋看看。”
  沈时寒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书……书斋?”
  时安眼神无辜:“我想寻点儿话本,不行么?”
  若不是沈时寒在,她甚至还想去赌坊看看,不过显而易见,她这个便宜哥哥是不会同意的,至于衣服首饰,府上备得实在齐全,根本不缺。
  沈时寒下意识点头:“……行!”
  等到了书斋,他没去后头静室喝茶,而是亦步亦趋跟在时安身后,看着她挑出来的书,眉心越蹙越紧,最后忍不住道:“这话本上的故事都是闲人编出来哄一哄小姑娘的,你可千万别被骗了去。”
  时安随口嗯了一声,她挑得正欢,忍不住了瞪大眼睛,实在是被这些写书的人给震惊了,瞧瞧这些书名,起得直白又大胆,比她手机里的某个绿色APP开放多了。
  她小小的腹诽了一通,一扭头发现沈时寒正表情严肃的看着她,似乎有一肚子大道理在等着。
  时安眨了眨眼,想起方才的问话,赶忙表示:“我知道都是假的,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嘛。”说着,不给对方发表意见的机会,扬了扬手里的书:“我已经挑好啦,快走吧。”
  两人出了书斋,沈时寒这回不敢问了,生怕她说出个惊世骇俗的地方来,当街想了想,说道:“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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