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林南笙这几天忙疯了,都没怎么关注蒋磊,没想到那两人情比金坚,在她错过的时候依旧......友爱。
“来啦来啦!”
还没走近,蒋磊就背着轻飘飘的书包闪现出来。
两个男生没注意到后方的林同学,目标明确的向楼梯口迈开腿。
林南笙静静的跟在后面,双手攥着书包带子。
蒋磊:“今晚我回家。”
唐清竽:“?哪?”
蒋磊:“就.....就我家啊,虽然说你家也算我半个家了,我俩同住屋檐下,但我爸今晚回,我得回去。”
唐清竽:“好。”
什么什么!这到底是什么惊天大瓜,同住屋檐下!你家就是我家!天啊,本以为好友间的简单借住,没想到!!!!
林南笙为了表面上不显得太过激动,手上下扯书包绳,借此舒缓情绪。
语文课代表的她想象力异常丰富,有天马行空的幻想与浓厚浪漫主义情怀,善于发现并开辟新道路,思维广泛且活跃——简称:脑洞大。
她在后面已经可以脑补出一万字的剧本了。
为了不引起注意让自己再次陷入窘境,她故意放慢脚步,等到前面两个人拐到一楼几十秒后才出去。
这时候,唐清竽和蒋磊已经淹没在人群中无处寻觅。
好在林南笙也没有一定要找到他们的意思,直奔公交站去。
一路塞车,林南笙回到家大概七点多。
门口亮着路灯,屋子里黑漆漆的,推开门,迎接她的只有冷锅冷灶。
“柿子!”
她开好一楼的灯,直接回房间。
打开笼子,柿子跑到她怀里,暖呼呼的,尾巴微微翘起。
“你自己先玩会吧,我还没吃饭。”
林南笙把柿子放下,下楼煮面。
一把白色挂面插进沸水里,最里端软化,面条不断往里陷,窗台上是水蒸气哈成的雾。
透过这扇玻璃,门口灯光若隐若现,如流星,若光晕,温和的橘光在一片朦胧中蔓延。
熄火,端着面上楼,先给柿子满上猫粮,林南笙在书桌上吃面,手机放在支架上,一条一条翻看信息。
吃完面开始写作业,大概九点,林南笙收拾好桌上的试卷和碗,沐浴后准备睡觉,躺在床上看手机。
柿子窝在被子上的小凹槽里,眯着眼打鼾。
窗外传来阵阵冷风呼啸,光影流动。
微信上弹出唐清竽的信息:明天几点?
林南笙:上午九点可以吗?
对方秒回,
唐清竽:行,你来我这还是什么?
林南笙迟疑一会,来她家是不可能的,叶辰回来就麻烦了;去他那.....这琴也搬不过去。
林南笙:打视频。
这练习,多少有点荒谬。
但是!唐清竽同学!不慌不忙地回了个——嗯,我打给你。
看看,人家这心理素质,这应变能力,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周六的林南笙,生物钟没能调过来,七点半起的。
还有两个小时,她打算和柿子去溜个弯,顺便解决掉早饭。
说走就走,怀里抱着柿子,睡衣配拖鞋,兜里揣个手机直接出门。
在A市,睡衣配拖鞋是标配的,是大街上最正常不过的现象。
从巷子深处走到街头,又从街头晃荡回巷尾。
阳光霎好,明晃晃地亮眼,每一处缝隙都透着白色。
穿过树叶,从底下仰头,叶脉被阳光分解得一清二楚,叶理有疏密,风一吹,高下不平。
梧桐树下,那把竹椅上这会躺着一个老人,头发若雪花洒向广袤的黑土大地,稍稍驼背,但整个人却并不显腌臜。
“小南。”
“阿婆早上好!”
阿婆先一步发现林南笙,微微直起背,挺身坐起
“哟,养小猫啦。”
林南笙闻声走近,把手里的柿子捧过去。
老人接过,揣在手心里,一双满是褶皱的大手拢住小猫,手指时而抚摸它的皮毛。眼里满是慈爱。
像是小孩看到自己所渴望的杲昃。
柿子对这阿婆似乎格外熟悉,乖张地躺在两个小手窝里,用下巴的软毛去蹭那对手。
“这小猫真乖啊。”
像是一声感叹,余韵缺含惋惜之味。
老人不舍地又摸摸小猫,这才还给林南笙。
看到别的小朋友的玩具,霎是喜爱,却依旧恋恋返还,意犹未尽。
阿婆是外地人,住在这多年,平时一个人呆在家独守空巢,老伴去世已久,只有一个独生子。
那独生子有自己的家庭,一年回不来三次。
老人年纪大了,年轻时很是爱猫猫狗狗一类,人老了,想养是真的没太多精力。
再者说,她那个儿子知道,是会翻天的。
“阿婆,以后我周末有时间就带柿子找你玩!”
林南笙洞察出她的心思,其实她打心底是怜悯这个老人的,平时来来往往也不算少。
既然阿婆喜欢柿子,柿子也依着阿婆,周末让猫猫陪陪她,也不是什么坏事。
“好,好。”
温和而缓慢的声音,满地树影之下,光线牵起一根细线。
秋风云边来,空气添新凉,林南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八点五十。
啊,和唐清竽约的九点,马上迟到了。
“阿婆,我有点急事,先走了,下次来找您!”
“诶诶,去吧。”
林南笙拎起柿子朝着家门狂奔而去,还在不远,回到房间五十八。
顺着二层的走廊,尽头是一件白色木门的房间,推门而入,阳光满地。
“呼。”
林南笙长叹一气,走进那片光影。
掀开琴盖,站在原地呆滞。
钢琴如故,白色花边盖头,顶上两束风干凋零的玫瑰。
却被蒙上一层灰白的色彩。
上一次碰,已经记不清时间了。
带觉来之时,唐清竽打了视频电话来,九点零一。
林南笙接通,把手机架在钢琴放谱的小木板上
“早啊!”
“早。”
唐清竽看起来是刚睡醒,双眼迷离,本就略显成熟的声音在这一刻愈发衬得低沉。
镜头那边的他沐浴在阳光下,手机应该是置在书桌上,边缘隐约可以看到他的右手拿着一把小提琴。
桌旁有个朦胧不清的暗红色影子,跟她钢琴上的玫瑰(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玫瑰花干)颜色完美契合。
“你练的怎么样了?林南笙一边摊开谱子,一边询问他的进度。
“看了,手生,先练练手。”
唐清竽的回答正和她意,这琴对林南笙来说已经生得不行了,多少要熟悉一下。
“那先练练手。”
林南笙张开舒展,攥拳收紧,稍微活动一下手指,又捏捏关节。
手指剪好指甲,手掌呈半圆势,向上拱起,手背上骨头凸起。
后四根手指挨个落下,井然有序,便是前面一指头刚触碰到琴键,下一根就已经落在半空中。
她双手雀跃于黑白琴键之间,指尖染了跳动的音符,阳光在琴键上反射,手指也蘸了光。
对面的少年将小提琴搭在肩头,傍墙站立,沉默不语。
风却一刻未栖息,声音此伏彼起,荡漾阳光下,戏逐庭院间,卷着香,流淌整个小巷。
房间里,铺天盖地的阳光。
她被阳光浸泡,藏匿其中,却不自知。
林南笙略显凌乱的碎发染上白金色,风一吹,细腻到每一根发丝都展露无遗。
琴声漫长悠扬,微颔垂眸,嫣然一笑,风撩起的发伴乐曲舞动。
宛若错入桃源阳关居,一切如梦幻泡影,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吹散。
美好都被兜起来,系在风身上,吹远流长。
这种感觉很好。
唐清竽真的觉得林南笙神奇,跟她一起,似乎这世间的时间为她而放慢脚步,美好为她而慢动作定格。
一副友善热情的模样,化了阳光,泌了清风,除烦解倦。
很快乐......这是最直观的评价。
倏忽,戛然而止,
“唐清竽,你不练?”
她抬起头,与手机屏幕上的他对视。
“练,马上练。”
唐清竽这才发觉,拿起琴弓,下巴抵住琴,左手放置琴颈。
右手轻轻掂起,朝另一个方向推去,琴声柔泻而出,干净而圆滑,恰似一滴无菌的蒸馏水。
两边的琴声吞下阳光,开朗大方,在一片金光中,沾染上几分优美。
云和光被吸引,施施然下降,凑到窗台檐下,两边被簇拥。
“唐清竽我差不多啦。”
林南笙抬起双手,垂到腿上,另一边的唐清竽不为所动,直至拉完最后几个音。
“我也好了。”
只见少年满眼呆滞,阳光将他那两枚黑水丸衬得愈发清晰水灵。
“我......开个节拍?”
林南笙出了镜头,起身在钢琴上寻些什么。
“好。”
得到肯定回应后,林南笙那边想起嘀嗒声。
“嗒嗒,嗒,嗒......”
每一声都饱满深厚,清脆又响亮,阳光将他们扯入虚影幻境,像是回到当初学琴的时候。
“开始吧。”
林南笙先起头,双手停留在琴键上,第一个音符弱,若春日暖风,漾入胸腔,携去心中烦躁,甚愈人心。
唐清竽卡好拍子加入,两条旋律线交织在一起,同样柔和,音符交叉融化,簇成一片大网。
这张网误入人间艳阳,落得一地橙黄。
旋律线不分彼此,拥抱缠绕,主伴一体。
不是呦呦鹿鸣的空灵,而是金色的柔和,温而不热,抚慰人心。
视频的俩人深深陷入,耳边萦绕的旋律贯彻全身,身体微微随之摆动。
披阳光在背后,驾清风在肩头,未几混入窗外漫天绿叶。
人,音乐,光,风,四者相融,浑然天成。
闲暇周末,僻静小巷忽闻琴声一缕,驻足徘徊,只为寻声迹。
一曲奏终,林南笙舒一口气,拧头朝窗外一瞥——院外有几名巷里人驻足观望。
“太棒了。”
她朝唐清竽发出赞叹,由心而发。
“你也很厉害。”
他缓缓放下琴,揉揉肩头和下巴,已经开始酸了。
像是什么魔力,两人心有灵犀般,配合得流畅自然,从而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第一次合作。
林南笙心里也挺奇怪的,怎么他们两个这么有默契——难道......是她把唐清竽带偏了?
“再练会?”
“嗯。”
......
旋律交织如故,每一次,却又添几分柔美,如湖面上微波粼粼的水,波澜不惊。
林南笙钢琴上的玫瑰还残留着黯淡的清香,一切如梦如幻。
林南笙和唐清竽一起打视频练琴,阳光风声为辅,琴声为主,相互掩映。
两人没有过多的话交流,一个铺满阳光的早晨,揉琴不绝于耳。
路过行人放缓脚步,甚至定格在原地,只为茗得一曲。
“呼,差不多了,回学校再练吧。”
不知多少次过后,林南笙双手离琴,盯着对方。
“好。”
唐清竽垂下双手,站了一早上,浑身麻。
“我下午有点事,没时间练。”
林南笙起身关掉节拍器,空气里只剩得一片寂静。
“嗯,我自己练会。”
唐清纡正在收拾他的琴,垂头,很是专注。
“那.....”
林南笙刚想道别,忽然闯入的身影让她静止——蒋磊,毫无预兆的冲进房间
“唐清竽,哥来找你恰饭啦!”
手里提着两袋子肠粉,短衣短裤,喘着气。
唐清竽一顿,继续手中的动作。
林南笙已经忍不住要捂住嘴巴啦!!
“哟,怎么不理我,亏我还好心好意怕你一个人孤单陪你。”
蒋磊并未发现异常,走到桌旁放下手里的东西。
唐清竽望着他,挑了一下眉——自己看。
蒋磊:?
林南笙:一脸吃瓜!!!!!
唐清竽:不关我事。
“卧槽!”
蒋磊终于发现唐清竽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林南笙僵硬的朝他招招手
“嗨.......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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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磊:地缝在哪?!
第20章 落日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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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什么,没吓到你吧?”
蒋磊立马端正,接上话茬。
“没,没有,我还有点事,先挂了。拜拜。”
林南笙搪塞两句后立马挂断——太尬了。
手机页面跳回聊天,唐清竽关了手机,盯着蒋磊。
“那......下去吃饭?”
蒋磊略显无措,但对于他来说,在林南笙面前该丢的脸已经丢尽了。
“好。”
林南笙挂断后,发了两三秒呆,抬手,却显得力不从心,轻抚黑白琴键,光滑而圆润。
她呆滞的笑,阖了盖子。
拉好披在上面的“盖头”,温暖汇聚,却又泄落,只是指尖轻触那束干玫瑰。
走出房间,锁上门,一切如故。
因为家里假期经常只有她一个人的缘故,冰箱里囤了些速食。
林南笙烧着水,盯着那些好吃的发呆——今天吃什么?
未几,锅边水已沸,她拿了包便利店卖的那种乌冬面,用剪刀剪了一半到锅里。
剩下半包用夹子夹好放回去。
大概两三分钟就可以捞上来了,白水煮面,无油无盐,调料包在冰箱上攒了满满一盒。
熄火,捞面,倒水,收锅,一套流程下来,熟练至极。
她坐在饭桌前,对面空荡荡的对着沙发。
手中一双木筷在为数不多的面条里有序地戳动。
很显然,她没什么食欲。
一份白水拌面,愣是吃了半小时,吃两口,发会呆。
“嘿,干嘛呢?”
蒋磊用手在唐清竽眼前晃荡。
“我,特意买的肠粉,正宗的,热乎的,专门跑那么老远陪你吃饭,你发什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