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前面就是东院了。”平珠提醒道。
红燕点点头,不用说她自己也能看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的废墟,到处都是火烧过的痕迹,哪里是楼阁哪里是亭台都已经分不清。
她跟着平珠绕过一堆破砖墙,越往里走她越心惊。
眼前是被烧成炭的柱子,以及乌黑一片的残砖破瓦,可想而之当时那场火烧得有多惨烈……
想着自己那大姑子就是在这里被活活烧死的,她顿时觉得混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劲。
心想,碧君这傻丫头,在这种鬼地方逗留个什么劲,害自己担惊受怕的。
主仆俩穿过一间破屋,终于听到前头传来女儿说话的声音,红燕心头大石终于放了下来,一心想着一会逮着那臭丫头指定臭骂她一顿。
一抬头,却见女儿倚在一堵破墙边上,与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在说着话。
两人看起来聊得相当投楔。
那少年长相俊俏,衣着华贵,举手投足尊贵非常;红燕早有耳闻,听说老王妃娘家那边有亲戚在这陵王府内落了户,难道是这高氏兄妹家的公子?
她不由得打住了脚,回头向身边的丫环打听:“平珠,你可知这红衣少年是王府的什么人?”
平珠回话道:“夫人,那是咱们王府的世子爷赵译。”
红燕微微一怔,这就是赵译?自己那外甥,许卫秋竟能生出个这么出挑的孩子?
看着远处,两个孩子有说有笑,很是亲近的模样。
红燕心里头不知怎么地,竟萌生了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阻止丫环上前,小声地说道:“别吱声,我们回去吧……”
很快,两人悄悄沿着原路出了东院。
到了傍晚,用过晚膳后,红燕来到了大女儿的闺房,见女儿正对着镜子整理在臭美,她不由得抬脚凑上去。
许碧君透过镜子看到她,唤了一声:“娘!”
红燕一笑,来到女儿身后,拿起一把梳子给女儿整理起垂落在后背的长发。
一边梳一边打量着女儿的容貌,问道:“今天,君儿跟王世子都聊些什么了,聊得那么开心?”
许碧君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娘都看见了?”
“嗯,娘担心你,所以去找你了。”
许碧君低头:“王府安全得很,有什么好担心的。”
“告诉娘,你们聊些什么了?”
“就聊了一下我们兰阳县的景色和一些好吃的。”
“王世子知道你是他表姐了?”
“嗯。”许碧君点点头:“我告诉他的。”
“你告诉他,他就信了?”
“嗯。”许碧君点点头:“他说他能看出来。”
红燕不由得想起那日许小珂所说的话,如若自己这女儿跟陵王妃真有五六分的相似,这王世子能看出来也就不稀奇了……。
“娘,王世子肯定很想念死去的大姑母。”
红燕想得出神,女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君儿为什么这么说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生歹念
许碧君想都没想就说道:“那东院都烧成那个样子,王世子还经常在那呆着,不是想他娘亲是什么?”
红燕点点头:“这样,以后你多去东院走动走动。”她提议道。
“为什么?”许碧君满脸不解地扭头望向她。
“不为什么,王世子那可是你表弟,他那么想你姑母,你是的他表姐,多去陪陪他,开解开解他不是应该吗?”
想起王世子赵译那张俊秀的脸孔,许碧君不由得点了点头。
红燕见状,不知不觉地扬起了嘴角。
正所谓肥水不流他人田……兴许她红燕的女儿有此造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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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长途跋涉,终于见到了人烟;几个小山村交界处更是有一个小集市。
木修下了车,牵着马来到了集市,向一个卖粮食的商贩买了五升大米和一大袋面粉。
小贩是一名四五十岁年纪的大叔,的见他一次购买那么多的粮食,顿时眉开眼笑:“壮士,承惠90个铜板。”
“成……。”木修探身进车厢内,把挂在车厢右角的小竹蒌拿了下来,手往里头掏出几个碎银交到大叔手上。
见状,陆慧绢顿时瞪大了眼睛,这竹篓子一直挂在那,她不知道里头竟然放的是钱。
她看了看木修,又看了看沈青……这两人心也太大了吧?
大叔帮忙把粮食搬上马车时,陆慧绢留意到这木修把那竹篓子又挂回了原位……
经过长途跋涉,木修知道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他自己无所谓,就怕沈青身子骨承受不住。
他打算找个地方休息几日,休整休整,于是冲这小贩打听道:“叔,这地方有没有旅店可以投宿?”
小贩摇了摇头:“我们这小地方,哪有什么旅店。壮士是要往哪里去?”
“我们一路南下……”
小贩闻言,愣了一下,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听过有人北上的,却不曾听过南下的。
他不由得好奇地问道:“看壮士身材如此,也不像是那些南蛮子,怎么往那边走了?”他不知道,自己一句南蛮子轻易就能把人给得罪了。
木修一笑,没吱声。
大叔见他不说,也不甚在意,很是热心地继续说道:“这样,你们从那边的山路一直走,走个二三十里左右,就是通县了,这通县里头倒是有不少旅店,如若再往南一直走,那可就是蛮荒,苦寒之地了,听闻那什么废太子就是发配流放至那地方的。”
木修点点头:“谢了……”
陆慧绢耳尖,一听木修说有在通县投宿的意愿,心中顿时就有了别的思量。
出了山村,马车很快又上了山路,陆慧绢坐在车厢里头,她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沈青,眼角不时往上,偷偷瞄着那个装钱的竹篓子,她很想知道这东西里头到底装了多少钱。
马车又走了一段路,陆慧绢实在忍不住,她轻轻唤了跟前的一声:“沈青……沈青……”
没有回应。
她知道这人一睡就跟不省人事似地,但还是不太放心,于是伸手推了推她,人依旧没有动静,是当真睡沉了。
这下,陆慧绢放下心来,她蹑手蹑脚地移到那头,伸手把钱篓子给拿下来。
往里一看,她不由得咋舌。
里头碎银夹杂着一些铜板,堆起来有大半篓,碎银白花花地,晃得她眼花。
她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这木修穿着如此普通,没承想,竟是个有钱人啊。
车厢颠簸了一下,她一惊,迅速伸手从里头抓了两块碎银,然后侧身把竹篓给挂回了原位。
垂眼瞥了一眼躺着女人一眼,见她依然合着眼,陆慧绢紧握拳头,把手里的银子攥得死紧,心砰砰直跳……
她想好了,与其留在这给人当使唤丫头,不如到了通县就跑,有了这些银子,自己好长一段时间不愁吃穿了。
她眼睛盯着沉睡中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把银子塞里了里衣的兜里头。
过了一个山头,沈青醒过来了,木修当即就停下来,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歇脚。
三人围坐在一起,沈青还是吃粥,而木修和陆慧绢是每人一大碗白米饭。
陆慧绢做贼心虚,深怕木修会检查那个钱篓子,是以手里一碗梦寐以求的白米饭,她却吃得忐忑。
这沈青一听说再走个一二十里的路就可以找旅店投宿,显得很高兴,话也特别地多,一直在那说个不停。
陆慧绢却是局促不安地听着,她盼着两人赶紧吃饭了好继续上路。
直到听沈青说两人先前在途中遇到一个妇人领着两个孩子逃荒,沈青见她们母子三人可怜,提议木修给她们点钱,木修想都没想,就给了这三母子五两银子。
陆慧绢这才知道,这两人对钱财根本就不在意,那钱篓里的银子有多少更是没数。
既然这样,自己是不是拿得太少了?
是以,歇脚歇了没一会,陆慧绢就赶紧收拾好东西,提议赶紧上路,说最好日落前能到通县投宿。
听了这话,木修扭头看向沈青,沈青非常赞同地点点。
于是乎,她们又上了马车。
坐在车厢里头,陆慧绢一直盼着沈青快点睡,自己好再次下手,可沈青实在太兴奋了,竟一点要睡的意思也没有。
陆慧绢见她一直在那叽叽喳喳地拉着自己说个不停;心想,这人怎么突然话那么多,真讨人嫌……
沈青说了好长一段话,见陆慧绢回答得心不在焉,还以为她只是累了、乏了,哪里想得到人家是在觊觎车厢里头的钱财。
自讨了没趣,沈青闭上了嘴,她掀起帘子看起了外头的风景。
陆慧绢见她还没有要睡的意思,气得牙痒痒。
马车又走了很长一段路,陆慧绢在车厢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正当她昏昏欲睡之际,对面的沈青却打了个呵欠,见状,陆慧绢的睡意顿时消失殆尽。
她耐着性子等啊等……
等到沈青沉睡了过去,心中一喜,偷偷摸摸把钱篓子再次拿了下来,伸手抓了一把碎银,把衣兜塞了个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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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叫苦连天
夜幕来临之际,一辆马车风尘仆仆而来,到了通县的百安客栈门口。
店小二从店里头迎了上来,问道:“客官是吃饭呢还是投宿?”
赶车的壮汉说道:“住宿,开两间上房。”说话间,从车厢内抱出来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来。
店小二听了这话,愣了一下,不是他市侩,这世上之人嘛一出生就得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跟前这两女一男身上衣着再普通不过,怎么也不像是能住得起上等房的人。
“客官,我们客栈这上等房住一个晚上得5贯钱。”他好心提醒道。
男人听了却面不改色地说道:“就要这上等房。”
“好咧!金字一号房二号房两间。”
一听是要住金字号客房的客人,掌柜的从店里头迎了出来:“金字号在楼上,三位请随我来……”
陆慧绢跟在几人身后上了楼,她长这么大没有住过旅店,当听店小二说在这里住一晚上要5贯钱时,当下就觉得这是一家黑店。
5贯钱,敢情自己爹娘卖一个女儿的钱只够在这住一宿?
她站在金字一号房内,环顾四周,这房间的确大,但除了大点,干净点,还有那门和窗棂上刻着漂亮的雕花外,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外。
一名伙计敲门进来,冲着两个女人点头哈腰,一会是斟茶倒水,一会又是送水果糕点。
“两位姑娘请慢用,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可以叫唤小的。”
店小二说完这话,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榻上的沈青,这才低眉顺眼地转身走了出去。
他这方一走,陆慧绢立马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沈青,你说在这里住一晚真的要5贯钱?疯了吧?这墙壁又不是用金子做的。”
她说完这话,见沈青一脸的平静,看那模样是已经司空见惯,反观显得自己少见多怪了。
陆慧绢赶紧住了嘴。
晚上,陆慧绢与沈青两人躺在一个床上,她本想趁着夜色溜之大吉,但看着窗外漆黑一团又退却了。
心想,这么贵的房间,不住白不住,自己就再将就一晚,明日再找机会走不迟。
想到这,她闭上眼睛,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
次日一早,两人刚醒过来,木修就过来敲门,随后把一份清单交到她手上,吩咐她照着这份清单到去外头的药房采购。
陆慧绢闻言,心中不由得窃喜……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她接过木修递过来的银子,匆匆用过早点后就出了门。
一出客栈,她就加快了脚步,往一个方向埋头一直走,走了很长一段路,她方缓下脚步。
心想,这通县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那木修带着一个残废,要找到自己还真不容易。
握着手上的钱袋子,陆慧绢心里头美滋滋,没想到临了临了,还能得来一笔意外之财。
当下,她要先给自己找个落脚之地。
陆慧绢开始穿街串巷地在这通县里头转悠……
她先是给自己置办了几套换洗的衣裳,又买了双新布鞋。
逛累了,就随便找了个店吃了碗面,小店内有个妇人打听到她要找地方住,说来也巧,她家旁边有一个小单间刚腾出来,说可以介绍她过去。
陆慧绢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妇人领着她拐进了一条居坊,两人没走几步路,一个人从暗巷里头窜出来,狠狠地往她身上撞击了一下。
陆慧绢尚未反应过来,手上的钱袋就被对方夺走了。
她一惊,尖叫一声:“抢……抢钱啊……”她要追了过去,可一眨眼的功夫,人早已经没了影。
“姑娘,怎么了?”妇人追了上来,关切询问。
“大娘,方才那人抢了我的钱袋子。”说话间,陆慧绢下意识地往自己衣兜里摸去。
这一摸,她脑袋更是嗡嗡作响,只见自己的衣兜破了一个口子,里头那装得满当当的银子也早已不翼而飞……
“银子,我的银子……”
她急得直哭……
旁边的大娘见状,说道:“这世道真是不安宁,姑娘,你到底丢了多少钱?要不,我领你报官去吧?”
听了这话,陆慧绢脚下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自己这银子也是来得不干不净,就算是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去衙门报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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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往北的雷公山附近方圆几十里都是大承朝的兵事要地。
这里有着最大的练兵校场。
六月天,顶着烈日,将士们在泥地里负重前行,不远处,有战士驾着战车来来回回,尘土飞扬。
汗水夹杂着沙尘,战士们叫苦连天,他们一个个看着不远处骑在马驹上的陵王,却是有苦不敢言。
别说兵士们,就算是众将领都相当的费解,这大将军身为当朝摄政王,手握重权,不应该稳坐在朝堂之上,日日美人相伴么?怎么就偏好在这兵营流连。
这大将军像是有着用不完的精力,日夜操兵练兵,把他们这些肉体凡胎当铁人来训。
驾战车、障碍跑、骑射、摔跤、武术,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这人还要求他们练潜水,练憋气、练负重。
数千名兵士,每人身上都扛着一截大木头在翻山越岭;一丈多长的湿木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沙尘吹过,更是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