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想干吗,但他的话就是军令,是以,不到片刻,所有人都整齐划一地背过身去。
见状,赵彦回过头来,伸手就去扒女人的衣襟。
沈青虽烧迷糊了,却也知道这行为对自己是极大的冒犯,是以,用尽力气想把他手上的衣服给扯回原位。
但高烧已经令她四肢无力,那力道在男人眼中,就跟轻拂一下自己手背一般。
赵彦很轻松地就把她的衣物往后边扯下,露出了她那瘦弱的肩胛与及那朵艳红依旧的金灯花。
他手一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许卫秋!”他喊了女人一声。
女人仅抬眸看了他一眼,就闭上眼睛昏厥了过去,赵彦眼疾手快,手一伸,女人顺着他的手势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
他整理了一下她的衣物,单手轻松将女人抱起走出了牢门,往前走了几步,顺手把手中的火把递给了背对着他的齐景。
齐景愣了一下,连忙伸手接过火把,见他把怀中的女人换了个较舒服的姿势,抱着人就宽步往外走。
他心中顿时了然,看来自己猜想得没错……此女还真是王妃娘娘。
他快步跟了上去,看着前方陵王怀中已毫无意识的女人,他不由得想道,如若那天殿下没派自己去监斩,敞若自己没有多往刑台上瞅一眼。
这王妃娘娘岂不是……
想到这,他不由得一阵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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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婉瑜与杨妍两人正懒洋洋地在打扫着外间,突闻外头传来陵王的脚步声,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陵王从未在这个时辰回来过,今天是怎么了?
心中虽有疑惑,但两人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将手里的抹布一藏,两人迅速垂首立在两旁。
两人刚站好,陵王便宽步而至,并匆匆穿过外间进了内屋。
这回,两人更懵了,陵王怀中好像抱了个人,那人脸是趴在陵王胸怀的,是男是女她俩都没看清,但那人身上穿的衣裳却是比外头的乞丐还要破还要脏。
很快,管事的也匆匆走了进去。
两人在外间面面相觑,杨妍凑到了曾婉瑜跟前,小声说道:“哎,你瞧见了没?”
曾婉瑜点点头,语气有几分酸溜溜地说道:“不知那是什么人,竟要陵王殿下亲自抱着。”
杨妍瞅了一眼内屋,又向她凑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好像是个囚犯,我看到他身上穿着囚衣呢。”
曾婉瑜听后是满脸的不置信:“怎么可能,肯定是你看错了。”
“是真的,我爹以前是刑房的笔录,我小时候经常跟他进牢营,囚衣长什么样我是知道的。”
她话音刚落,就见管事的从内屋出来,两人赶紧噤声。
管事见她俩凑在一块,就已经知道这两人在说什么了。
不由得警告道:“你们俩嘴巴严实点,这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在此地散了,别什么话都往外头声张知道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纡尊降贵
“是,知道!”两个女人同时乖乖点头应下了。
“去,备上浴盆和温水,殿下要在内屋沐浴。”
闻言,两个女孩再次对视了一眼。
陵王向来在寝室后边的浴房沐浴,突然要她们把浴盆抬进内屋,这是给谁沐浴用已经不言而喻了。
两人不敢多言,匆匆去准备了。
很快,浴盆弄进了内屋,正给浴盆倒水的时候,曾婉瑜趁机偷偷往床榻的方向看去,只见重重的帐幔之内,有个人侧身躺在榻上。
陵王就在她们跟前试水温,这躺在榻上的人定是方才被抱进去的那人了。
水放好之后,陵王将两人都赶了出去。
守在外头的管事见状,不由得扯着嗓子冲着里头说道:“殿下,就让她们俩在里边伺候着吧。”
里头传来陵王低沉的声音:“不用,你快去看看大夫来了没?”
“是。”
管事的领命离去,两个女孩站在外间不敢声张,却时不时引颈往内室望去,想窥见里头一二。
她们实在是太过好奇了。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陵王从里头出来,让两人进去收拾。
两人这才得以进内,走进内屋后,曾婉瑜第一时间往榻上一看,只见榻上之人已换上了陵王的中衣,那宽大的衣裳显得其身形娇瘦赢弱。
她的脸依旧朝内,让人看不清庐山真面相,但曾婉瑜从其体形以及那披落在枕边的长发就能判断,这是个女人。
陵王从她们手上接过手巾,走过去,开始细心地给女人擦起头发来。
而床上的女人,任之由之,甚至由始至终都未曾动过。
两个浴盆,其中一个里头的清水已然变得乌黑混浊,正常人洗澡哪有这样,可想而知,这女人的身子有多脏。
杨妍弯腰捡起一件扔在地上的衣裳,用脚尖蹭了她一下。
曾婉瑜扭头一看,只见杨妍把手上那件脏兮兮的衣裳在她跟前微微展开来,上面赫然一个“囚”字。
见状,曾婉瑜顿时瞠目结舌。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外间传来一阵匆促的脚步声,杨妍一惊,赶紧把手上的囚衣揉成一团,放在盆子里头。
两人低着头若无其事地收拾起来。
外头传来管事的请示声:“殿下,大夫请来了。”
正在给女人擦试头发的陵王手一顿,说道:“快让他们进来。”
很快,管事的领着三名大夫走了进来,几人隔着帐幔就向里头的人行礼。
正在收拾的两人见管事的冲她们摆手,示意她们赶紧弄好出去。
两个女人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赶紧把那些用过的衣物,手巾之类的收拾收拾,就端出了外室……
等到用膳之时,四个女人聚在一块,两人把方才所见所闻给另外两人说了一几遍。
唐世贞表示不敢相信。
她们几个是来给陵王侍寝的,这陵王非但从没正眼瞧过她们,把她们当丫环来使唤也就算了,现在竟在外头找个女人回来了,问题是那女的还很有可能是一个囚犯。
这对于她们来,是一个极大的耻辱。
只有郝官华默默地低着头吃饭,未吱一声。
这种情况在她们之间很常见,三个女人叽叽喳喳,唯独郝官华一言不发。
不是她清高,而是这姓曾的手段了得,已经拉拢了那杨唐二人,将她一人孤立在外。
她虽没说话,但心中也很是好奇,一来好奇这女囚的身份,二来更是好奇其长相。
她对自己的长相是相当有自信的。
随着这段时间的渐渐适应,她睡眠变好了,皮肤也恢复了原来的质地,稍作打扮,走在这掖云院,没有哪个男人不侧目的。
唯独这陵王殿下,几次面对面看着她,就是不为所动。
她很好奇,究竟是如何的国色天香能得到陵王的青睐,还纡尊降贵地亲自给她更衣沐浴。
其他三人也有着同样的好奇,她们一直试图找机会一睹其女的庐山真面目。
奈何陵王寸步不离地守在这人身边,事事亲力亲为,数日来,几个近身伺候的,竟对这女人的长相一无所知。
这些天,内屋的女人未曾有过半分的动静,倒是三名大夫不时出入,四个女人这方知道,那女人应该是不省人事的。
直到有一回,陵王给昏迷中的人喂药,不小心把药碗给摔碎了,唤了外头候着的唐世贞与杨妍进去收拾。
两人方得以进到帐幔之内,忙活之中,两人匆匆往榻上的人一瞥。
出了内室,外头的曾婉瑜冲着两人挤眉弄眼。
郝官华也好奇地看着两人。
但见杨妍撇了撇嘴,而唐世贞则用嘴形说道:“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里头的女人长得还不如咱们呢。”
此话一出,郝官华就更是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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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位大夫不懈的努力,以及某人无微不至的照料之下,沈青的高烧退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是在昏暗潮湿的牢房中,而是盖着一张锦被,躺在一张软榻上,映入眼帘的是重重的纬幔。
不远处有烛光摇曳,四周有几分昏暗,在烛光之下,眼前的一切不太真实。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过了片刻,眼前的景象依旧,然后,她发现自己身上穿着质地柔软的绸衣。
微微一扭头,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躺在身边,不由得吓了一跳。
就这轻微的动静,身边的男人睁开眼睛向她看了过来。
沈青下意识地往后退,男人却不容许,撑起身子很是霸道地将她圈进自己双臂之间,望着她说道:“终于醒了?”
说话间,脸就向她凑了过来。
沈青举手想阻止,奈何她反应慢了一拍,还是让男人得了逞。
男人蜻蜓点水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盯着她看,那目光深幽幽地,能把人给吸进去。
沈青一脸防备地看着他,问道:“你是谁……?”
话出口,她被自己那沙哑如雄鸭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男人还是听出来了,继续盯着她,问道:“你不认识我?”
她摇了摇头,对方的呼吸几乎都喷到她脸上了。
她不习惯跟一个陌生人靠得如此之近,是以,伸手推了他一下:“你先松开我,别凑这么近行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就这点本事?
她看自己的神色不像是装的。
男人非但没松开她,反而凑得更近了:“许卫秋,你看清楚一点,就不曾见过本王?”
沈青打量了一下那近在咫尺的脸,这男人有着一张相当深邃出众的脸孔,相信见过的人不会那么轻易忘记,于是乎,她点了点头了。
“我的确见过你。”
男人一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她说道:“在通县,你领着大军进通县的时候,我就在围观的人群中远远见过你一眼。”
闻言,赵彦一把将她搂进怀中。
他长吁一口气,不管她为什么会忘了自己,只要她还在,就成了。
他很是霸道地说道:“记住了,你姓许,许卫秋。”
怀中的女人挣扎了一下:“不,我不姓许,我姓沈,沈青,你认错人了。”
男人听了这话,身子一顿,随即嘴角扬起:“对,你也沈青。”
“什么叫我也叫沈青,我本来就叫沈青好不好。”说得好像自己是用多个名字到处行骗的骗子似的。
她当真不习惯被人这么亲昵地抱着,扭动着身子挣扎了起来,突然间,脑海中回想起木修曾告诉过自己,她曾一个人在淮城生活了十多年。
虽然她对这十多年毫无记忆。
那是否代表,自己真的就是这男人口中的许卫秋?
想到这,她停止了挣扎,试探性地问道:“你……淮城来的?”
男人闻言,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看来是了。
沈青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脑海不由得想起记忆中的破碎片断:
一个男人抱着自己耳鬓厮磨、抵死缠绵;脑海画面一闪,随即一个男人红着眼睛,双手死死掐住她的咽喉。
原来只是很虚无的脸庞突然间有了真容,竟与跟前这张脸孔重合在一起。
脑袋传来一阵刺痛,沈青尖叫一声,双手抱着脑袋。
赵彦见状,一惊:“怎么了?告诉我哪不舒服?”
这痛楚来得比往日还要剧烈,像是有人拿着刀拼命在砍她的脑袋。
沈青已经痛得顾不上他,抱着脑袋在榻上打滚。
赵彦上前伸手把她扶正,看着她脸色倾刻间变得煞白,并伴随着冷汗涔涔,随即,眼白一翻,竟又再一次昏厥了过去。
他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冷静,神色慌张地快步冲出外间:“快,去把大夫请过来,快……。”
很快,一名大夫匆匆而至。
“你不是说待她高热退了之后就好了吗?为什么还会动不动就昏过去,好好给她看看,是不是体内的余毒未清?”
赵彦坐在一旁紧盯着,给这名大夫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号完脉后,大夫组织了一下语言,诚惶诚恐地对着赵彦说道:
“启禀殿下,姑娘脉像虚弱,恐怕五脏六腑皆有损伤,至于是不是余毒作祟,一时间,草民也不敢断定。”
听了这话,赵彦冷冷不语,只是扭头看着榻上的女人。
大夫又说道:“这样的身子骨,碰不得腥辣油腻,经不住风寒,受不得刺激,更不能忧思过度;需长期好生将养着,丝毫马虎不得,否则就是大大的受罪。”
他越往后说,陵王一张脸就越是难看。
他批道:“你们当大夫的就这点本事?这也不行,那也不成,这跟纸糊的人有什么区别?”
自己的专业性被质疑,大夫起身垂首,不敢再说话。
要知道自己能把人从阎王殿拖回来已经算是本事了,换了别的医者,估计只能摇头说一句听天由命。
当然,陵王表情阴冷,此言他是绝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的,除非他不要命了。
陵王冷冷看了他一眼:“行了,你退下吧!”
大夫如获大赦,赶紧行礼退出了内室。
人一走,内屋变得悄无声息,赵彦定定地注视着榻上的人,看着她那瘦得不成人形的脸庞,心疼得紧。
女人似在作恶梦,脸颊抽动了几下,随即,眉宇蹙起,额际更有有细细的汗水渗出。
他上前,用手轻轻给她拭去。
此刻那满脸的柔情,怕是他自己瞧见了都会吓一跳。
汗水擦净后,他把女人的手握在掌心,指腹在其掌心轻轻地揉搓着。
女人那紧蹙的眉间竟神奇般地舒展了开来。
他就这样一直坐着,直到一道阳光透过窗棂射了进来。
外间响起管事的小心翼翼的声音:“殿下,谭将军求见。”
闻言,赵彦不由得皱眉:“让他在外头等我。”
说罢,他松开了女人的手,给她掖好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他在议事厅接见了副将谭威。
谭威一见他,就单膝跪地:“大将军,您已数日未在兵营露面,战士们见不着您,内心多有猜测,长期下去,恐军心有所动摇。”
赵彦没好气地说道:“他们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这语气挺吓人,谭威没敢接话。
赵彦摆了摆手:“算了,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来。”
闻言,谭威一喜,连忙冲他叩拜了下去:“谢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