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也喜欢我——晚乔【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19 23:04:01

  “哦。”
  池渝接过救生衣,在上边看见了「MadeinChina」的字样。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刚刚收回去的被他评价为「智障一样」的笑容又冒出来。
  “哎,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这时候,他们已经坐上了船,顾渊简单地拒绝了老伯载他们,接过木桨,慢慢把船推离了岸。
  池渝说得开心:“大学时候,我和朋友去古镇玩,就是江西瑶里,那边有一条小溪,溪里有许多破碎的瓷片,大概是因为时间太久,边角都被水流打磨得圆滑了。我听当地的爷爷说,这些瓷片,很多都是古瓷,以前有一个外地人捡到过一个完整的碗,最后鉴定出来是清朝时候的,卖了不少钱。”
  也不知道是看她说得津津有味于是产生了兴趣,还是不想打断她的兴味,顾渊顺着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啊,我和那个朋友听了,特别动心。于是我们把七天的行程花了四天在摸瓷片上,到了最后一天,居然真的摸出一个完整的碗!”她说着,眉头都挑起来,“可是,我们还没来得及开心,就看见碗底的「MadeinChina」,当时我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绝望。不过,后来我还是把那个碗带了回来,放在家里养多肉。”
  “嗯,挺不浪费的。”
  池渝笑得开心:“对啊,否则那四天不是白花了?不过也还好,那个碗养多肉挺好看的,等以后回去,我发照片给你啊。”
  顾渊扯了一下嘴角,笑得假假的样子,小虎牙一闪而过。
  他说:“好。”
  又见面了,小虎牙君。池渝在心里偷偷问好。
  下次再见,可能又要等一段时间了吧?
  说起来,顾渊的性格真是有些奇怪,一点就炸,不点也炸。可是,就算炸了,一哄就能好;不哄,一会儿也能自己好。
  最开始以为难以交流的人,熟悉之后,却是意外的有趣。
  小船儿打着旋儿在湖面上转,悠悠然的样子看着就叫人心情好。
  “池渝。”他忽然开口,“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什么烦心事?”
  “不是啊,到底也活了二十多年了,怎么可能没有烦心事。”池渝眨眨眼,“只是运气好,糟糕的事情遇见得比较少,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很多都记不久。”
  她想了想。
  “不过偶尔也会有很烦的时候,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堆积到了一起。然后整个人忽然爆发,就很委屈很不舒服,像是被外人看不见的黑色团雾包裹住。那种时候,即便努力放空自己,想要得到安静,也总会忍不住生出活着真没意思的想法,如果低头一看,鞋带还碰巧开了……”她做出绝望的表情,“那真会觉得天啊死了算了。”
  池渝说完,低头看一眼自己的鞋带,很不巧,还真开了。
  顾渊顺着她的目光一起低头,瞬间笑了开来。
  “喏,现在打算怎么办?”他促狭地眨了眨眼,“死了算了?”
  池渝一愣,不自觉地盯住他的小虎牙。
  还以为下次见面要等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见了。
  这些天,她好像每天都能看见不一样的顾渊,而这个人给她留下的最初印象,也随着她看见他的模样越来越多而发生了改变。
  “做什么不说话?”
  池渝快速回神:“没什么。”
  顾渊冲着她的鞋带努努嘴:“不系好等着摔死吗?还是在等我给你系?”
  池渝满头冷汗,心道,不敢麻烦您。接着马上弯腰系起了鞋带。
  顾渊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然后摸摸自己的下巴:“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池渝很快恢复如常,调皮地眨眼:“没什么。我现在又没有心情不好,周围的景色这么可爱,这个世界这么可爱,我也这么可爱,才不能死。”
  顾渊环着手臂歪歪头,一脸嫌弃地上下打量道:“喂,你哪儿可爱了?”
  池渝翻了个白眼:“行吧行吧,那我不算。”
  顾渊挑了一下眉尾,湖面的微风吹乱了他的刘海,有几丝纠在一起,挡了他的眉眼。
  “不过不管客观事实如何,在我的心里,我还是最可爱的。”
  闻言不语,大概是被风把沙子吹进了眼睛,顾渊揉了揉,一边揉一边低着头有些无奈地笑,原本浅浅的梨窝也变得深了起来。
  她心底一动:“你怎么笑起来和个弟弟似的?”
  顾渊的笑容忽然消失。
  而池渝并没有就此停止,反而开心地挠挠他的下巴:“喂,那我不可爱,你可爱,这样行不行?”
  顾渊一把打掉了她的手,脸也再度板了起来:“池渝,我看你是活腻了。”
  “干吗又这么严肃啊……”
  顾渊懒得理她,只是执桨一下一下划着水。
  水波推着小船前行,池渝忽然想起来,上次他似乎和她说过,跑完这一趟,他就是船长了。
  池渝不知道,这趟航程结束之后,他们还会不会有交集;也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还能不能再见面。但能当上船长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厉害,能够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得到认可,真是一件值得祝贺的事情。
  可惜,这个祝贺,提前不好,不分情境也不好。
  看来她是送不了这个祝贺了。
  “顾渊。”
  “干吗?”他依然板着脸,这个人经常是大写的不开心。
  “我其实不是学生。”
  池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无端端生出这样的冲动,想要和他说出自己的身份。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份冲动的起源是因为她想和他靠近一些。而要靠近,就应该少些欺骗,就应该真诚一些。
  可她刚刚说完就后悔了。
  这份冲动太过私人,而她现在是有公务在身的。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来她的心理活动,池渝只看见顾渊执桨的手一顿,随即望过来。她抿了抿嘴唇,有那么一瞬间的怔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顾渊只看她一眼就转开头。
  “哦。”“哦?”
  “没准备好,说什么说。”
  池渝有些意外:“什么?”
  “我说,这次就算了,等你想好了再说吧。”
  他的反应让池渝的心有些沉:“你果然知道了一些什么,对吧?”
  “嗯。”
  顾渊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多说,而池渝也没有追问下去。
  即便,她是真的很想问他:你知道了些什么,知道了多少呢?
  “其实你不用担心,不管我知道了什么,对你而言都没有多大影响。而你瞒住的那些,也不用再提。”他说,“你可以继续你的寻找,我也继续我的航海,大家在纱布后面,把自己该办的事情给办了,这不很好吗?”
  他说得平静,池渝却隐约感觉到他有几分赌气。
  “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瞒着你?”
  “不喜欢。”向来不爱说实话的人难得坦诚一次,他答得很快,“可是能理解。我又不麻木,当然会对一些事情有感觉和喜恶,可这个也影响不大。所以,我的不喜欢,也不是很重要。”
  这句话让池渝不知道该怎么接。
  她低了低头,反倒是顾渊又看她一眼,然后伸个懒腰。
  “时间也不早了,回去吧。”他说,“对了,你刚刚拿到手机,还没和你那个朋友发消息告诉他吧?”
  看顾渊的意思,似乎前面的话题就这样过去了。
  也许有些东西,如果一开始就没打算全说清楚的话,真是不该提的。
  也许有些冲动,再蠢蠢欲动,也要强行按捺,否则只能徒添郁闷。
  “哦,我刚刚发了个信息,他可能没看见,还没回。”池渝闷闷道。
  顾渊并没有接这句话,只是淡淡道:“我们该走了。”
  说完,他便开始把小船往岸边划。
  池渝没话找话:“你以前划过这样的小木船吗?”
  “没有,但这个不难。”他勾了勾嘴角,“反正,只要是船,对于我而言就都不难。”他像在回忆,“我小时候是在船上长大的,其实最开始完全不适应,海风很大,船在风浪里摇摇晃晃,吃了晕船药也还是头疼。可我适应得很快,连我养父都说,我很难得。”
  池渝几乎被他话里的小得意给逗笑了,可下一秒,她就捕捉到一个词:养父。
  为什么是养父?
  池渝有那么一瞬间的疑惑,可她很快把这个疑惑压了下去。很多东西都是不好问的,尤其,这些还关于家庭。
  “这么厉害啊?”
  顾渊笑了笑,答得理所当然:“我从小就立誓要当船长。”
  他说得不错,在这个年纪要当上船长,真是很难的。
  他也不是不知道,有些东西就像是密封的箱子,外边的纸条贴着「注定」,打开,里边装着的,却都是「不确定」。
  那些箱子,是命运的安排,是投放在在一片平顺下的意料之外。
  可是,他大概没有想到,「当上船长」这一件,也是装在箱子里的事情。
【第六章】所以,你能抱抱我吗?
  1.
  池渝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只是,这一次,她想的不是自己调查的事情,而是顾渊。
  那天他带她下船溜了一圈,虽然在湖上划船的时候对话有些小不愉快,但总体并没有什么问题。而顾渊虽然偶尔幼稚,却也不是真幼稚的人,他对那个似乎并没有多在意。
  然而,在回来的路上,大概是差点遇见船上的人,她没反应过来,倒是顾渊一愣,拉着人就躲在了树后。
  而躲完之后,顾渊的脸立马就黑了。
  池渝想的,就是顾渊黑脸的原因。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要说是差点儿撞上熟人,但他们也躲过了,那人并没有发现他们啊。
  池渝百思不解,最后下的结论是,顾渊啊,大概就是读不懂的,他的想法才真是海里的针,用潜水艇也捞不着看不见。
  算了算了。
  而与此同时,顾渊也在郁闷。
  那天遇见船员,他下意识拉着池渝躲起来,过程里他不小心撞到了膝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而池渝居然笑他像小孩子。躲完之后,他发现,明明是这个女人的问题,怎么搞得像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反应过来以后,再联系着她对他提防的态度,他的心情一下子又不好起来。
  不管是谁,被怀疑成自己所鄙夷的那种人,或多或少总会有些波动的。
  顾渊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面色依然是平静的,偶尔有路过的船员和他打招呼,他也能回应几声,顺便看着哪里有差漏,下个命令。单看外表,他依然是那个冷淡严肃的大副。
  然而,在冷淡严肃的表象下,顾渊装着满心的烦躁。
  对啊,池渝这个人,明明就很麻烦,为什么他要带她下船晃,他是吃饱了撑的吗?怕她无聊憋闷?他真该让她在那个小屋子里憋死算了。
  可他的别扭,只维持到第四天。
  在穿过曼德海峡的时候,他找到池渝,表情一点儿也不像是开玩笑:“马上要到红海了,接下来的航程需要全程戒备,我可能不会在船舱里,你自己机灵点儿,不管有事没事都不要出门。”
  “为什么?”
  顾渊没有回答她,可是当晚航线偏移之后,池渝便知道了,也终于知道在上一个港口停泊时,船上补充上来那么多武装力量,甚至还请了几个带枪的当地保安的原因。
  夜里的海面时常有雾,很浓很稠,像是浸湿了的棉花,池渝不知道现在的可见度是多少,可从船舱里的圆形窗口看出去。除了海里点点昏黄的灯光之外,她什么也看不见。可即便看不见,通过外边的声音,她也大概能够判断出来发生了些什么。
  这儿离苏伊士运河不远,而这块地方的海势极其复杂,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简而言之,这块地方有海盗。
  这一夜的风有些大,浪也起得高,航船整体都有些晃,让人颠簸得难受。现在是凌晨五点,海员们原本应该都还处于深度睡眠的时间,可他们今天却格外警醒地全体集中戒备。
  浓雾里,池渝不大看得清具体,忽然被掷上窗口的钩子吓了一跳。
  原来一艘快艇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靠了过来,海盗正往船上抛钩子,钩子后面是极粗的麻绳,两根揉成了一根,有成人小臂粗细,单是看起来都重得厉害,而那个铁钩子更是不轻,砸在坚固的船身上钝声一响,像是发出的指令一般,只听见接二连三相似的钝声响起。
  池渝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她将自己紧紧团在一起躲在黑暗的角落,明明海盗还在外面,而且船员们已经在有所防御抵抗,她却死死盯着那扇窄窄的舱门。仿佛下一秒就有面目狰狞的海盗从那里破门而入。
  2.
  这场动静很大,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才歇。
  时近破晓,海平线处泛起灿金色,底下喧嚣的快艇稍微停了下来。可也只是停了而已,它们依然盘在雾里没有离开。
  舱门一响,吓得池渝一哆嗦。
  是顾渊走了进来,从来整洁的白色制服变得又灰又皱,袖口处有斑斑血污。他一进来就直直坐到床边,拉开抽屉拿出碘酒撸起袖子就擦,动作毫不温柔,池渝看着那块本就骇人的伤口被他擦得更严重了似的,心里直直一紧。
  “那边柜子的第二层,帮我拿个绷带。”
  池渝闻言立刻拿了过来:“我帮你包吧?”
  顾渊把手伸过去,一刻不停地又开始擦另一处伤口:“行,动作快点。”
  “那些海盗解决了吗?”
  “没有,我刚才联系了海警,可附近有信号干扰,联系过程中有点意外,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能到。”他说着,大概因为太急,擦药的时候棉签棍不小心戳到了伤口。
  顾渊没忍住倒吸了口冷气,却也没有停下,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擦。
  池渝看着被他戳到又开始流血的伤口,莫名觉得很疼。
  “你动作……”
  顾渊一把截断:“你动作快点。”
  池渝硬生生把后面的话给憋回来,加快了包扎的动作,却也小心着怕再弄疼他。
  “行了行了,我自己来。”顾渊是真的着急,一把扯过来纱布,几下就给自己捆上。
  绑好之后,也不管纱布上渗出来多少血,径直就往外走。
  他的步子很快,走路却有些跛,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顾渊平日里不管怎样,看起来都是板正严谨的。不论是站着还是坐着,背从来都不会塌下去一点儿。
  池渝在后面皱了眉头,却来不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小心」和「注意」都是多余的话,叫停他反而耽误他的时间。
  也就是这时,外边的动静又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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