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参观的人太多,A大限制游客参观,还是谢蔲帮陈毓颖和柴诗茜预约,才进得来。
谢蔲说:“也有人通宵打游戏,在湖边谈恋爱,没那么高大上。”
陈毓颖问:“我猜你是去图书馆学习的。”
“没呢,事好多,搞各种小组作业,活动。”
要修学分,拿奖学金,成绩还不够,她现在忙的也都是些有的没的。
谢蔲带她们逛着校园。A大是A市一大景点占地面积极大,校中许多百年建筑,若是逛累了,还有校内巴士可供搭乘。
陈毓颖聊起一些同学近况,又问柴诗茜:“付嘉言现在怎么样啊?”
说到这个,柴诗茜忍不住笑,“这才不到一个月啊,他黑了好多,还瘦了,我妈说他去印度当难民了。”
“这么惨?”
柴诗茜觑了谢蔲一眼,“有可能是拍照技术的问题,反正他天天六点起,十一点睡,手机没收,统一训练、吃饭、洗澡,高三都没这么规律。”
她还把照片翻出来,看角度是他拍,付嘉言一身黑色作训服,头发推成寸头,跟两个男生搭着肩。
谢蔲离得近,柴诗茜故意停留许久,让她看见。
他没给她发过,或许是嫌不好看。
黑了也瘦了,但没那么夸张,轮廓更冷峻硬朗了些,因为是笑着,眼睛映着光,又冲淡了这种感觉。
陈毓颖真挺佩服他的,人的本性是惰性,这样高强度的纪律,不是人人都能忍受。
柴诗茜又说:“他吧,就不爱说自己多苦多累,表面上总是一种‘哥很好’的云淡风轻,用不着心疼他。”
字字句句不让人心疼他,其实是让谢蔲心疼。
后来陈毓颖去洗手间,谢蔲对柴诗茜说:“你不帮付嘉言问问,我在学校也没有被男生追吗?”
柴诗茜讪笑一下,“你看出来了?”
谢蔲说:“你不总是帮他说话,给他通风报信吗?”
所以,她早就知道了。
柴诗茜眨眼,“那有吗?”
“有,”谢蔲笑了,“你就跟他说,还不少。”
“他会醋死,”柴诗茜啧啧感叹,“最酸的醋,是看得见,吃不着。”
谢蔲头发长长了些,之前染的颜色也褪得淡了,她捋了下鬓边碎发,秋日里,面目柔和,看得柴诗茜心念一动。
现在的她,和高中时不一样了,多了些什么,柴诗茜也说不上来。
大概是,长在花圃里的玫瑰,连根带株移栽到花盆里,独独肆意地绽放,并有愈开愈艳的趋势。
柴诗茜忽然开始担心,到那时,付嘉言还配不配得上她。
陈毓颖回校后,谢蔲又开始了忙碌。
九月下旬时,A大举行了百团大战,各类学生社团招新,她加了社团,又加了学生会,事尤为多。
值得一提的是,秦知森是部门的副部长,就是他面试的她。
后来一个周五,全部门去团建,秦知森就坐在谢蔲旁边。
“怎么样,这两个月还习惯吗?”
“比起大学生活,更难习惯的是气候和饮食。”谢蔲坦言道,“A市太干了,空气也不好。”
秦知森说:“你家乡是哪里的?”
“Z市,你听说过吗?Y省底下的一座小城市。”
秦知森想想,问是不是某位抗战时期著名人物的家乡,她颔首说是。
“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好,房价、生活节奏,不过我们学院的人,要么出国,要么去一线大城市,很少有回家乡的。”
看她的表情,秦知森又说:“虽然你才大一,但其实可以考虑未来的发展了,现在开始准备,也不算早。”
谢蔲摇摇头,说:“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想平衡好学业和生活。”
她要吸取吴亚蓉的教训,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秦知森定定地看着她,终究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不再多说。
“尝尝这个,A市特色,这家很正宗。”
“好,谢谢学长。”
回学校已经很晚了,秦知森说一起拼车,送她们回宿舍,同行还有两个女生,她们答应了,谢蔲也就不好拒绝。
秦知森在部门人缘不错,大抵因为他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长得俊秀。一路上,聊得很是融洽。
下车也是他付的钱。
风大,吹掀起谢蔲的风衣外套,发丝在空中飘舞凌乱,风中也许有沙,迷蒙了她的眼。
秦知森替她挡住,微微低头,温声问道:“没事吧?是不是进沙子了?”
谢蔲退了半步,快速眨了几下眼,有生理盐水溢出,“没事。”
“还在吗?需要我……”
话没说完,一个男生横插了进来。
他身量高,这样的天气,也只穿着件黑T恤,套一件衬衫外套,袖子卷了两折,露出结实的小臂。看起来不好惹。
“你好,我是谢蔲的朋友,有话跟她说,不好意思。”
秦知森愣神的功夫,她已经被带走了。
第57章 靡靡
谢蔲能看到的, 是男生的后脑勺。
头发短得几乎能看到底下青灰色的头皮,除了感觉刺手, 还有陌生。
他们迎风而走, 如果不是他个子高,她一定会再度呛出泪来。
他找了个背风处,手掌向下滑, 碰到她的手,“冷吗?”
多久没见了?
不到两个月,在漫长的一生中, 似乎微不足道, 可就他们正式相识三年来说,占比又不小。
“还好。”
谢蔲把手抽回来, 插进口袋, “你过来不耽误事吗?”
“放两天假。”
付嘉言手落空, 也垂下来, “刚刚那是……?”
谢蔲说:“我学长, 也是部门的副部长。”
付嘉言“噢”了声,“他在追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A大校门, 全国名校,却没有传说中的宏伟,男女比例悬殊的理工科学校,谢蔲跟羊入狼群没什么区别。
“我也不知道。”她歪了下头,“也许吧。”
付嘉言听得心头郁结, 可拿她又没办法。无论从道德, 还是法律, 他都没权力干涉。
柴诗茜说得对,这碗醋摆在他面前, 光能嗅到酸味,但喝不了。
谁让他没名没分。
“你在附近定房间了吗?”
他两手空空,总不能是什么也没带,就来找她了,她说:“宿舍快关门了。”
付嘉言快忘了,自己大老远跑来A市是图什么。
柴诗茜绝对不是合适的僚机,说起谢蔲多受欢迎,在餐厅被男生要联系方式,她的语气还在幸灾乐祸。
训练强度大,人需要通过其他方式转移注意,缓解压力,尼古丁对部分人而言,是良药。
同宿舍的人递给他烟,说他这种学霸估计不会这个,建议他试一试。吸烟要到指定吸烟区,否则被抓到要挨批。
他最后没要,而是选择另一种方式。
警训之后,他们平时需要穿警服,校内不允许男女有亲密举动,即便是情侣也得规规矩矩的,看起来清心寡欲极了。
私底下……
付嘉言头抵着瓷砖,无需刻意,脑海中自动浮现谢蔲的样子,将腿盘在他腰上的,目光潮湿脸色潮红的,唇角含着几缕发丝,发出□□的。
把所有思念,压力,尽数倾泻在手中的纸巾上。
这种方式,只能用几次。多了,只会加剧求而不得的痛苦。
更直接,更有效的方式,是见她。见面的意义,胜过千万句语句。
他压根没想那事。
如果答应得太草率,似乎有“千里送炮”的嫌疑。
但她裹着外套,眉眼平静,他又望了望大门的方向,手一插,“走吧。”
两身换洗衣服,洗漱用品,充电器,装在一个背包里足矣,轻便易携带。
谢蔲想起高中各种月考,他直接从兜里掏出笔,一点也不讲究。
付嘉言递给她一件T恤,同样是黑色的,跟他身上的款式无甚差别,有淡淡的洗衣液的香气。
“怎么都是黑的?”
“耐脏,百搭,也没什么机会穿自己的衣服,懒得费心思挑了。”他打开空气净化器,又拧开一瓶矿泉水,放在桌上,“你先洗吧,我出去买点东西。”
谢蔲以为他去买套,结果出来看见他在吃关东煮,旁边还有一个吃空的饭团包装。
付嘉言简单解释:“下飞机就来找你了,飞机餐难吃,也没吃几口。 ”
他坐在一个塌塌米上,前面摆一张矮桌,她正要坐下,他拉住她,拿一件干净衣服铺开,“酒店一般都不清理这些,你没穿……还是垫着坐吧。”
他的衣服她穿上跟睡裙无异,光着两条腿,底下真空,头发用皮筋扎成一个丸子。
付嘉言问她:“吃吗?”
谢蔲摇头,“晚上吃了很多。”
他吃东西一向快,像进行流水线运作,牙齿简单地处理过食物,便将之输送入食道。
“什么时候回去?”
“周日早上,晚上还要集合。”
谢蔲慢慢地“哦”了一声。
她抱着膝盖,看着他三两口解决完最后的东西,收拾垃圾。
付嘉言撕开一条漱口水,咕噜几下,吐掉,听到谢蔲在说话,他停了下,听见她说:“我今晚不回去了,嗯……拜拜。”
他回头,洗手台侧对着床,她盘腿坐在床沿,他说:“你外宿,室友不会多想么?万一传出去,影响名声。”
“不会,陈毓颖来找我,我也住外面。”
再说,她们都以为,是她“男朋友”来找她了。
成年人了,又是“正当关系”,尽管她们会惊讶,倒也不至于在背后编排是非。
付嘉言走到她跟前,谢蔲主动揽住他的脖子,唇印了印他的,笑了,“我还以为会是柠檬味的。”
“你故意那么说的,是不是?”
她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领口于她,也宽大许多,他拨开,低头咬住她白皙圆润的肩头,是真咬,收了劲,还是留下牙印。
“你又不肯跟我交往,还让我吃醋。”
付嘉言又像小狗一样舔舐着,弄得她浑身一酥,过了股微弱电流般,他含混地说:“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别的男生追。”
真像在她脖子上种几颗草莓,最显眼的位置,没眼瞎的都该知道,她名花有主,不可染指。
但不行。
夜不归宿尚可找借口糊弄,但这不是不打自招么——她整晚在跟男人厮混。保不齐别人怎么想她。
谢蔲放下腿,脚踩着他的,36码,比起他,简直算迷你,她说:“许你逗我,就不许我耍你?”
付嘉言轻哼了声,“还挺记仇。”
他将她的两腿分开,征询地看着她,这一望,就望进了灵魂最深处。
这种事情上,无需修炼,她同样是菜鸟,彼此一起摸索,一起进步,所以,她是否同意他这样做,眼神直接给了他答案。
先抵达的,是他的鼻尖,他蹲着,轻轻地蹭她。
现在是深秋,他闻到了成熟的果实香。
付嘉言又攀上来,和她深吻。
谢蔲仰着脖子,半阖眼,亲密的吻,可以驱赶走她心里纷乱的情感。暂时性的。
她知道,柴诗茜那样跟他说,他一定沉不住气,只是她没想到,他不声不响了数天,直接跑过来。
连晚饭也没吃。
直到两人的唇舌彻底濡湿,唾液融合。
然后,他带着吻的余香,交付给另一寸领地,尽心尽力地,栽下盛开的玫瑰。
谢蔲无意识地抚着他的后脑勺。
头发太短,压根揪不住,也的确符合视觉传达的信息——扎手。
但这种刺痒的感受,在某种程度上,又缓解了体内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涌动的难受。
晒了一个月的结果是,他后颈那块皮肤黑了许多,领口处是道分界线,划分开黑与白。
而在她恍惚时,他的舌,也破开了混沌。
高中三年,他们互斗,互呛,在不知道彼此名姓的童年,也互相看不起对方。谁又预想得到,他们有这么亲密无间的一天。
更加想不到,在此刻,他会以一种俯首称臣的姿势,为她做这样的事。
A市,酒店,深夜。
一对忘情的男女。
她的声线像悬在细绳上的,一滴滴露珠,极其不稳,随时都会下坠般,“你都学了些什么?”
“刑法,刑事法,刑事侦查方面的,都是一些理论知识。”
谁问他这个……
谁会在这种时候,问他专业学了什么……
付嘉言抬脸的时候,唇周沾着的晶莹,好似就是绳上落下的。
然而,他眼底、唇角的笑意,又那么恶劣。
一报还一报,他非要找补回来。
幼稚。
谢蔲沐过浴,干净得赛过初落的雪,茫茫的白,而他要当第一个留下脚印的人。
她情不自禁地合拢双腿,又被他卡住,他再开口,声音染了几分靡靡绯色,“蔻蔻,喜欢吗?”
“付嘉言……”
那是他的手指。
刚刚用冷水冲过,比她的手还冰两分。
谢蔲呼吸着,像进入深海,又像航行太空,氧气成了她唯一存活的依赖。
又是谁的声音在怂恿。
付嘉言自问自答地说:“不喜欢的话,怎么跟我来酒店呢?”
她抓着他的手臂,借力才能坐得住,她羞于往下看,视线只得往上,对上他的,她咬着下唇,“明天上午我有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