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疯批奸臣被娇软美人亲懵了——流云簪【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21 14:47:38

  宋清安仰头,抬眉谑道。
  裴卿嗤声:“公主知道便好。”
  “可是裴掌印,我与你说了那样多,若你不告诉我一些,我岂不是太亏了?”
  裴卿看向眸中灼灼的宋清安,仿佛先前那满目哀色,情难自抑的她,只是错觉。
  “公主当真要听吗?”
  裴卿又慢条斯理绕起她的头发,拿末端轻扫过她面颊。
  “当真。”
  宋清安被搔得痒,缩了缩脖子向后躲去。
  裴卿吓唬她:“知道咱家过去的人都死了,即便如此,公主也要听吗?”
  “那就让我做你的例外。”
  宋清安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弯眸轻笑。
  裴卿一哂,沉默下来。
  他又一扬手,殿中灯烛又熄去半数。
  若先前裴卿这么做,是因为宋清安哭得凶了,灯烛太亮难免晃眼;那现下,便是他纯粹私心了。
  宋清安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抽下系着帘缦的丝带。
  裴卿装作没有察觉她小动作,只将她拉了回来。
  “那咱家……便与公主说一些。”
  十数年来,尘封于他心底的往事,因压抑太久而腐烂,化为毒水,一点一点侵蚀着他。
  刘泉查出的那些何修所谓“信息”,又勾起了他那段甚是不悦的回忆。
  宋清安收敛了笑,听裴卿缓缓道来。低柔的声音附着阴冷,如冰凉毒蛇环绕而过。
  他降生在这世上,便是罪。
  他的母亲,是二十年前名动天下的花魁。
  在发现自己有孕后,其母散尽大半积蓄,让那老虔婆准允她生下孩子。
  她给他取名为裴卿,裴,是她曾经的姓氏。
  长到三四岁时,他被送离京城,到了京郊的一处村落。
  裴卿继承了母亲的美貌,过分突出的长相却被那处村中人视作妖异之状。加之他晓事早,性子又冷,不会逢迎讨巧,村中人便更不喜他。
  人瞧不起他母亲的身份,又贪走母亲汇来的银两。
  村中闲言碎语,总会传入他耳中。
  “他的爹是谁都不知道,娘又是个……”
  每每说到此处,便会伴随一阵鄙夷又暧昧的哄笑声。
  屋舍外,年幼的裴卿冷脸听着,一手拧下蹿过的老鼠头颅。
  他过了两年受尽排挤与欺凌的日子。
  只有老村长待他好,尽管只是提供了片瓦安身之地,给他吃穿。但那时的裴卿却记在心中,这点微薄好意,却是支撑他的萤光。
  然宫中来人时,昔日和蔼的老村长却谄笑着,将他推了出去。
  裴卿看着村长手中碎银和怀里护着的孙子,想明白了一切。
  “噗”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熄灭了。
  入宫净身后的那段日子是非人痛苦的,几个童男如畜牲般近乎赤裸躺在一个房间内,身下伤口痛得人浑身战栗。
  那时,裴卿的梦中,都是村中人的脸。而每每从梦里醒来,便又会感到刀割般的疼。
  命运也偶尔眷顾他,比如他顺利恢复了,比如他最终于尸山血海中,成为了司礼监掌印。
  成为帝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裴卿这一路走来,杀的人数不胜数。大多人他早已忘记,唯有几个,他记忆犹新。
  一个是曾肖想他的老太监,再有……便是那村里的人。
  “让我猜猜……裴掌印肯定没让这些人死得很轻松吧?”
  裴卿勾唇笑了笑,带了些血气:“自然。”
  那些人蠢坏得一如既往,为了自己活命,不惜向身边人挥刀。
  当然……他们都死了。
  他闭目深吸一气,气息带了兴奋战栗。那些恐惧求饶的面孔如在目前,那片土地,被他所恨之人的鲜血浇灌。
  “…如今公主都知道了,可后悔吗?”
  裴卿缓缓说着,手掌又威慑般地贴上她的脖颈。
  宋清安失笑,他这爱掐人脖子的毛病,究竟是怎么来的?
  她分明感觉到,裴卿虽气势汹汹,却杀意幽微。那只贴着脖间的手凉得过分,还在微微颤着。
  他在害怕,害怕她会因此而厌他。
  她覆上脖间的手,轻轻说道:“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所以裴掌印,我若真要后悔,也只后悔没能更早遇你。”
  裴卿仿佛僵了僵,于是她十分轻松地将他手拿开了。
  宋清安无声无息跪坐起来,昏暗环境中,身旁人的呼吸都被放大。
  “裴掌印。”
  她柔声念着,手覆上他肩头,往后一用力。
  裴卿没有防备,竟被她推倒在榻上。
  宋清安旋即俯身上去,长发如水披散下来,软软搭在裴卿身上。
  不等裴卿反应,她便低下身子,试探般覆上他唇。
  她在试探中一点点得寸进尺,刚沐浴过的香气与裴卿身上的沉香交缠在一起。
  可这吻却好苦……
  宋清安眨了眨眼,唇角滑过咸涩湿润。
  幽暗中,裴卿黑沉眸子盯着她,须臾闪过无奈。
  “公主……”
  他好像叹息了一声,随即天旋地转,宋清安眯了眯眼,好似没明白为何自己躺在了榻上。
  眼前人不断接近,宋清安不由闭上了眼。温热的柔软盖上眼,一触即分,又一点点向下。
  他吻过她的双眼,吻过面上未干的泪痕。
  宋清安呼吸渐沉,在裴卿要起身时,她忽伸出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搂了回来。
  重重纱帐在身后飘下,有风穿梭其间,柔软红纱悠悠荡着,划过优美弧线。
  宋清安揽得用力,像是生怕他会走开。
  “公主,看着我。”
  宋清安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
  裴卿便如此近距离地望进她眼中。
  他试图寻找些厌恶与恐惧,然一无所获。
  她的眼睛里,只有他的倒影。
  这一吻不曾沾染任何欲望,是单纯的抚慰,像两只受伤的小兽互相舔舐着伤口。
  七年前的宋清安,与十四年前的裴卿,找到了能陪伴身侧的人。
  心中的空洞,似乎正被什么填满。
  两种不甚相似的香气交织缠绕在一处,一圈圈绕在宫室内。烛火招摇,淌下一滴又一滴烛泪,渐在灯座下凝成一片。
  殿外声响渐息,只偶尔有一两声不知名的小雀儿啭鸣而过。
  山河星辰,皆在此夜沉睡。
第125章 一日
  熹光自东方逐渐弥漫天际时,宋清安自锦被下探出头来。
  她两靥绯红,许是在被中憋闷的。
  她刚翻过身,往一侧挪了挪,身后便有长臂揽过,将她捞了回去。
  “公主这就醒了?”
  裴卿下巴靠在她光洁肩头上,狭眸眯着,语气疏懒:“时辰还早,再多歇会儿。”
  宋清安适时打了个呵欠,强自清醒道:“裴卿……该去早朝了。”
  “今日不朝。”
  裴卿勾了勾唇,甚是愉悦地埋在她颈间。
  宋清安被他蹭得痒,瑟缩躲了一下,便回身揽住他。
  “那些大臣……”
  “咱家就是去了,他们不也是那般吗?”
  宋清安半睁开一只眼,神色慵懒倦怠,似餍足的狐狸:“那裴掌印要呆到几时?”
  “随公主心意。”
  “是吗?”
  宋清安眯缝着眼,往他怀中凑去,胡乱念着:“那裴掌印今日都待在这儿吧。”
  “不成。”
  裴卿淡声,眼见着她要变脸,他话锋一转:“公主想出宫去吗?”
  宋清安倏忽睁开眼,惺忪睡眼都清明了一瞬:“当真?”
  “咱家何时骗过公主。”
  裴卿低目,眸中是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温柔。
  “一月后,便是公主生辰了。”
  他顺着她的发,温声道:“公主可有想要的生辰礼?”
  宋清安尚且迟钝的头脑转了转,才堪堪回想起来。
  是……确实快到生辰了。
  只是好几年不曾过生辰了,连及笄礼都是竹烟张罗着办,自是极其简单。
  她都快忘记这回事了,不曾想倒是裴卿记着。
  宋清安思考了一会儿,半开玩笑道:“什么都可以吗?”
  “是。”
  她又眯缝着眼,神情颇为不怀好意:“若我说要皇位,裴掌印给不给?”
  “公主若真想要,也没什么不可以。”
  “那还是罢了……我若真坐上那位置,只怕又要气死好几个老臣。”
  宋清安嗤笑,大逆不道之言在两人口中像是什么寻常至极的玩笑。
  裴卿轻“嗯”一声,懒懒道:“那便是他们不识抬举了。”
  “他们当然不识抬举,不然他怎么还在这位上。”
  宋清安兀自嘟哝着,又凑近了些,舒适贴靠着他:“那我便再睡会儿,晚些时候……再出宫。”
  “嗯。”
  裴卿语中带了纵容,细心替她理了理鬓发。
  ……
  “翠珠,掌印大人……走了吗?”
  竹烟立在殿外,想进又不敢,见翠珠走过,忙拉住她询问。
  “好像……并未?”
  翠珠惊疑不定望向紧闭的殿门,低声迟疑道。
  “那……”
  “竹烟姐姐,公主若有吩咐,定会唤你的。眼下……还是不要进去的好,万一……”
  竹烟轻“嘶”,点了点头,退开几步。
  “对了,你去做什么?”
  竹烟皱了皱眉,不由狐疑看向翠珠。
  “我去托刘公公帮我带信给家里人。”
  翠珠摸了摸鼻尖,随后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扬了扬。
  竹烟扬了扬眉,没再多问。
  宫里的人也不是和她一样无父无母的,托人与家中联系或是送些什么,也是最寻常不过的事。
  翠珠福了福身,走出了明光宫。
  竹烟又回身望了紧闭的殿门,悠悠叹一气走开了。
  该吩咐晚些传早膳,以及……得让他们避开些,免得有倒霉的来触了霉头。
  竹烟想着,面色一凛,清了清嗓子去训话了。
  --
  “宫里境况如何了?”
  “回禀殿下,陛下……依旧糊涂着。”
  临渊斟酌着字句,想该如何将原委说来。
  宋清怀眉间一凝。
  “不是先前已好些了吗?”
  “殿下……原先是如此,但……但昨日,公主去看望了陛下。之后,陛下便……”
  “你是说,此事与清安有关吗?”
  “属下并无此意,许是……许是巧合罢了。”
  宋清怀负手来回踱着,须臾长叹道:“我不去信,她定是心里怨了。”
  临渊垂头沉默,亦想起竹烟也许久没传来消息。
  “对了,那东西……可有下落?”
  宋清怀点了点桌面,轻声问道。
  “殿下,”提及此事,临渊的面色有些微妙,“宫里的人说……他们本已找得差不多了,但前几日,那东西,突然……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
  宋清怀语调如常,只尾音微微上扬,好像并不是很意外。
  临渊后颈发凉:“是……他们说,好像……好像被人拿走了。”
  “被人拿走……”
  宋清怀低声复述一遍,直将临渊念得冷汗涔涔,膝弯一软跪了下去。
  “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宋清怀眉目依旧清雅,但眸中翻涌的戾气却硬生生撕破了这温润假面。
  “你觉得,会是谁?”
  临渊略想了想,犹疑着答道:“莫非是……陛下?”
  “他如今在病中,又怎分得出精力。”
  宋清怀一甩袖:“只怕另有其人。”
  “殿下,会不会……是公主?”
  宋清怀停了停,片刻后缓声:“应当不是,我瞒着她,她不会知道。”
  “那宫里,便该无人知晓了。”
  临渊说着抬头:“殿下,或许是消息有些偏差,不若属下择日进宫去寻?”
  “不,还会有一人。”
  宋清怀眯起眼,声音渐沉:“……裴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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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母亲与我说过,成亲的第一日,要良人为自己梳头。”
  宋清安坐在妆台前,三千墨发乖顺地披着。她望向镜中,眉眼清婉秀丽。
  裴卿站在其后,正用梳子梳着她头发。
  随其动作,宋清安一面柔声吟着,似江南小曲。
  “一梳梳到头,两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与齐眉……”
  “淑妃不是京中人?”
  宋清安顿了顿:“……嗯,母亲曾说过,她是在江南长大,及笄前才被外祖接到了京中。”
  裴卿抬眉了然,难怪方才她念词时,带了些吴语音调。
  “公主可愿再念一遍?”
  宋清安下巴轻抬,有意逗他,便拿乔道:“我若说不愿呢?”
  裴卿低目轻嗤,拿着她的头发扯了扯:“那便将公主的头发绞了。”
  宋清安登时捧住心口,蹙眉故作可怜:“裴掌印就舍得如此狠心待我吗……?”
  她披发着素衣,自是婉约如水。裴卿又气又笑,那梳子柄戳了戳她后脑,威胁道:“公主……”
  “哎……我说就是了。”
  宋清安被戳得螓首一歪,捂着头讨饶。
  裴卿遂满意地收了手,继续轻柔为她梳发。宋清安一字一顿念着,瞧着万般不情愿,但笑意却从眼角眉梢间泄出。
第126章 梨园
  “殿下,公主尚未起身,劳烦殿下稍等片刻。”
  “这时辰吗?可是病了?”
  宋清怀皱眉看向竹烟,后者心里慌乱,但面色如常回道:“殿下也知道,公主昨日去看了陛下,就……”
  “罢了,让她多歇会儿,孤在此等就好。”
  竹烟福身应喏,吩咐一旁侍女看茶。
  她悄悄瞥了眼宋清怀,无声无息退出偏殿,脚步加快了些。
  “公主,殿下来了。”
  隔着一道珠帘,竹烟低头小声禀报。
  宋清安笑意微敛,不由看了身后裴卿。
  “兄长来做什么?”
  “回禀公主,殿下没有提。”
  裴卿慢条斯理为她戴好发簪钗钿,动作不急不缓,好像对宋清怀的到来全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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