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分班的日子愈加临近,每个人的选择也基本定了下来。柯志军、邱晓刚、苏佳、大头、小头、周舟、李光明都选择了传统绘画班。另外那个胥梦第一次画静物所见到的;在外貌上让他心仪的;与他说话加起来没超过三句的;跟他看起来完全搭不上调的肖燕也去了普美。
胥梦想不通的是,除了苏佳和李光明,为什么柯志军、邱晓刚、大头、小头这一个个的,明明没什么天赋,却还去学什么传统绘画,由此他又想到自己的选择是多么正确。另外,自从上次的素描课结束后,他已经彻底放弃了晚上画画。
分班不过是分个教室分别学习不同的课程,他们的教室、宿舍还是依然相邻,学习之余还是经常能在一起,但胥梦觉得该办个告别仪式,于是他在这个周末把一些人邀请到了家中做客。
周六上午,胥梦的家门口挤了一堆人,邱晓刚站在最前头,门开后,他不理后面柯志军的催促,就是迟迟不肯进来,只是一个劲地往里瞧。
胥梦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解释说:“没人,我爸妈都上班去了,快进来!”
这样,邱晓刚才脱了鞋进了房门,后面的人也跟着陆续往里走,等这些人都脱了鞋进到房间里,一股酸腐味直扑而来。
“我靠,谁的脚这么臭?”胥梦捏着鼻子骂。
“肯定是柯志军!”邱晓刚扭头对柯志军笑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了,怎么就不说是你自己呢?”
“我看你这一双袜子至少穿了一个星期都没换,不是你是谁?”
“乱讲,你懂什么,我这同一种袜子买了三双好么,上次我们一起逛街时买的,你不记得咯?”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你傻子么,我们一起买的啊,你不是也买了么!”柯志军边伸手掀起了邱晓刚那又大又长的裤腿,即刻有人笑了起来,因为这裤腿下的袜子和柯志军穿的一模一样。
柯志军一把抓薅起邱晓刚,“还装是么,还装是么!”
“忘记了,忘记了,呵呵!”
“说了么,我两天换一次袜子,怎么可能是我。”
“你袜子是换了,但不能说明不是你啊,可能还是你脚臭,正因为你脚臭,所以你经常换袜子,有这种可能的。”
“还有你这么说话的,不信你来闻闻好么?”
周舟啐道:“柯志军你傻啊,跟邱晓刚争什么呢,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哪个脚不臭,我真服了你!”
“就是,不臭还不正常了,我看柯志军不是脚上的问题,是脑子的问题。”范凯一边说,一边往众人后面藏,果然效果不错,柯志军都懒得去抓他。
一伙人进到客厅,虽然有七个之多,但客厅还是能轻松的容下他们,他们有些坐在沙发上,有些坐在木地板上。
胥梦问众人:“诶,苏佳怎么没来?”
“他?还不是又练歌去了,说去什么体育馆。”
“哦,小头也有事,说他一个亲戚老了。”
“他亲戚过了,要他去干嘛,他能干什么?”
“鬼知道。”胥梦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放下VCD影碟机的遥控,“诶,唱歌前,带你们看几样好东西,都过来!”人已走到自己的卧室口,伸出一个食指向外面众人一勾。众人好奇的跟着进到卧室,见他打开衣柜,从底层下小心翼翼的拿出四件塑料包装的衣物,更是一头雾水。
胥梦解释说:“这是我上个星期到省会最大的购物街买的,你们看看怎么样?”他把四件带了透明塑料包装的衣物都叠放在了床上,然后拿起了最上面那件宝蓝色的,拆了包装,抽出来捋了捋、抖了抖,然后搭在肩膀上向众人展示,就像是炫耀锦[袈裟一般。可别说,这衣服还真与锦[袈裟有相似之处,它同样闪闪发着亮光,只不过一个是镶嵌七宝反光,一个是面料反光。
到现在,众人才把这件衣物看清楚,这应该算是件衬衫,它的领口很像西服的枪驳领,但更大更夸张,它的袖口也很大,而腰部却很短很小很收身。
众人兴奋道:“这衣服帅啊!”
“好像好多明星都穿这个开演唱会。”
“都没见过哪里有卖。”
“这么拿着看不出效果,胥梦你穿上试试。”
“是啊,穿上!”
众人一说,胥梦也不二话,撸了上衣,套上了这件宝蓝色的衬衣,一边往小客厅的大落地镜走去。
“哇,帅啊!”
“嗯,不错。”
“这衣服太猛了!”
对着镜子和众人的称赞,胥梦更是喜形于色,“来,都脱了,试试看!”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又把床上另外三件也拆了包装,分给众人,众人也不推诿,都脱了上衣,一一试穿了起来,个个逸兴遄飞。
之后,众人穿着这些件衣服到客厅里配上舞曲直闹腾到中午才结束,最后又一起到血站附近的小馆子店里海吃一顿。
第二日,胥梦睡到了十一点多起床,醒来没见动静,知道家中没人,他胡乱的刷洗后在餐桌上拿了个花卷便回了房间,这时才发现桌子上摆着一封信。
“吴建华。”他默念了遍来信者的名字,赶紧撕开了信封。
“哟,这家伙的字怎么进步这么多!”胥梦也不看内容,而是先揣摩了一会儿信上面的字,又用意念把他自己的字和上面的字比较了一番后才看起了信中的内容。
胥梦!
见信好:
上回收到你的来信,我十分的高兴,因为上次我的连队接到总站的通知,到三亚方向执行任务,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前后忙了个不停,所以,拖到现在才给你回信,希望你能谅解。
我现在这里跟以前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一切正常,就是有一道难题想请教你。我知道在学校的时候,你是非常讨那些女生的喜欢的,算是学校里的风流人物吧!
看到这,胥梦心中禁不住美滋滋的,可又想到如今,免不了一阵失落。“呵,我算什么鬼风流人物!”他自嘲一句,又往下看去。
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遇到自己真正心爱的女孩,或者你已经心有所属了。其实我认为感情方面的问题应该是双方的,如果有一方不是真心的,是勉强不了的,你说呢?我最近就在为这事情而非常的烦恼,一直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该去面对还是逃避,如果去面对她,我一个月的军费根本负担不起,如果逃避的话,我怕伤了她的心,或者她来连队找我的话,又该怎么办呢?希望你能给我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好了,我的事情就谈到这里了。
此外,不知道你身体恢复了没有,还有多久毕业,你的成绩怎么样,以后有什么打算?请来信告知,也可以打电话来,可能的话,今年的中秋节,我会回家看看,希望到时可以再见到你。
到此搁笔,有空再谈。
电话:xxxx-xxxxxxx
祝:成绩可观,学业有成,心想事成。
友:吴建华
“呵呵,和尚也谈恋爱?”
“傻瓜,只要你俩一心一意的真心相爱,外界的因素总有办法解决的。”
“和尚啊,你的烦恼我了解,我会帮你尽量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我的烦恼要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等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他跳下床,给了自己一个耳括子,暗下决心:“男子汉,怎么跟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大丈夫何患无妻,以后不想这了,学本事才是真的,未来是我的!”
第七十九章 决裂
周日晚,胥梦拎着个大塑料袋子回到寝室,他进门就嚷道:“诶,来,我从家里带了橘子来,要的来拿!”
“我要。”
“橘子啊,来来,尝尝。”
这是一间十人间的大寝室,人们边吃着橘子边插科打诨。
“这几点了,到了时间吗,走吧?”
“才五点不到,去那么早干嘛,聊下天。”
“对了,你们知道我刚才路过操场,看到什么吗?”
“看到个鬼,你人高、头亮,走哪都自带高光,鬼见到你都跑了!”
“你不插嘴捣乱就会死是吗,我这说真的,你要不要听?不听你先去教室,我给他们说。”
“好好好,你说,我再说一个字,天打五雷轰,行了吧,死高光!”丁超把最后三个字压得很小声,只有旁边几个人听到后笑了笑。
周喜亮大声说道:“都别吵了,听人家高光说嘛!”
张进平边用手去拍周喜亮的后脑勺,嘴上却不停,“我让你们猜一下,是一对!”
周喜亮连忙缩了缩脑袋,笑道:“是一男一女么?”
丁超说:“废话,不是一男一女怎么叫做一对!”
有人质疑说:“呵,你怎么知道是一对,万一张进平看错了呢,不是一男一女怎么办?”
“你傻的,他既然搞得神神秘秘的,肯定就是一对男女。”
张进平道:“丁超说对了,确实是对男女。”
丁超却说:“张进平,你是不是吃饱了,一男女有什么稀奇,到处也见得到,是我的话我也会带女生去那谈情说爱。”
“不要就是丁超哦,老实交代跟谁到。”
“呵,先别开玩笑,这件事已经勾起了我的兴趣,张进平你在哪里看到人的?”
“离篮球场和教学楼中间的那块泥巴地里,想不想知道是哪两个?还是我们都熟悉的两个人。”
眼见张进平就要把事情和盘托出,寝室里的人都停了手口上的活,再没了声响。那躺着的人坐了起来;坐着的人站了起来;站着的人往张进平身边凑了过去;挨在张进平身边的人竖了起来耳朵。其中心情最复杂、最紧张的还属胥梦,因为他隐约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有戏有戏,躲那么远肯定是去做坏事!”
“诶,这可是你说的,大家都听到了,是丁超说钟老师做坏事去了哈!”张进平拍手笑道。
“我搓,你坑我,早不说是钟老师!”
听到这里胥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诶,真是钟老师?”
“骗你们干嘛,我还敢编钟老师的故事?”
“那么男的是谁,也是我们熟悉的?”
“学生处的王柄志总认得吧!”
“他呀!不是吧,那人平时凶死人,钟老师会看上他?”
“是啊,又矮,看上去还没钟老师高。”
“我觉得王柄志还可以,长得蛮清秀的,就是矮了点。”
“呵,他一个眼睛瞪过来,你别吓得发抖就是,还清秀。”
“你们也是,管人家钟老师喜欢谁,吃多了。”
“嘿,还不是你自己吃饱了晚饭,然后从食堂一直跟踪人家钟老师到球场,贼喊捉贼。”
“猪哦,谁跟踪她,我只是刚好从旁边路过,只是没想到我们班成的第一对居然是钟老师。”
“不是吧,人家李京泉和曾霞早成一对了。”
“哦,对,我忘记了李京泉了,不好意思。”
李京泉忙否认说:“听他乱说,我只是跟曾霞有时会探讨点专业问题。”
“哈哈,探讨专业问题我们都懂,你不用解释了,越描越黑好吧!”
“邓航和李珊也差不多在一起了吧,很多的,如果不算我们班上成对的,夏芳不是跟罗君也是一对。”
“是哦,丁超,你不总吹你是泡妞高手吗,我们班的肥水都流到了外人田里了,也没见你泡一个回来。”
丁超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胥梦狠狠地在床上咒骂:“夏芳还肥水,我看是肥猪!”
“夏芳还是可以吧,只是脸上的肉多一点,再说了,人家罗君喜欢不就行了,可能在他眼里那叫做丰满。”
“对对对,哈哈!”周遭的人哄笑起来。
“对个屁,一个婊子!”胥梦已站起了身。
“胥梦,你这就过分了,这样骂人家干嘛,人家又没惹你。再说,你自己上个星期还去撩了人家,而且知道人家有男朋友还去,不就该当被人骂,都你自己的事,不要什么事都怪别人头上知道吗!”
“我撩你妈,我撩她?她那个烂人,给我都不要!”胥梦说完站起身,把手上的橘子皮往地上一砸,出门去了。
“这人有病么!”张进平莫名其妙。
“不知道,搞不清。”周围的人开始散了。
“这疯狗!”张进平又啐了口。
“是,蛮子一个。”有人附和。
丁超说:“初中的时候,他是从七中转到三中的,之前一直在七中,夏芳也是七中的。”
“他们之前认识是吧,一个班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管他呢。”
……
胥梦出了寝室,心中烦闷难当,围着校园走了一圈。当他觉得好受了一点,便想一个人到教室里静静。当他走到大楼底下,见整栋楼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于是看了看手表,确定了下时间。在他印象中,还从来没有在周末晚上的六点前进过教室,通常这个点他肯定是在寝室的,当然,其他人也是一样,因为周日是学生回校的时候,没有特殊情况,谁都不愿意直接来教室里候着。是啊,对于胥梦来说,今天确实算是有特殊情况,谁叫那帮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叫人烦心呢!
从楼下往五楼看去,胥梦见到班上的门和灯都是开着的。他并没有觉得奇怪,因为星期日下午都会有人在教室和画室,而灯和门一般都会从白天留到晚上,等晚自习结束后才会关灯。他现在心里倒是想着到了教室后能干些什么来打发时间呢?还是睡觉吧,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睡一睡,一切就会好起来的,说不定,还能做个好梦。教室里现在正好没人,而且离开班会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这样决定吧!
而世事就是这么的巧,当他慢慢悠悠地上到五楼,刚要走进过道时,就远远地瞥见两个人站在教室前的护栏旁。很不幸,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最不想见到的一幕恰恰就都出现在了他的眼跟前。他选择像狗一样落荒地躲进了楼梯口的墙背面,感受着自己快要蹦出来的心脏,他脑中已一片混沌。直到他压制住自己那纷乱的情绪,才强忍着跑下了楼。
当他再次返回教室时,他虽然没能完全说服自己,但是他那颗混乱的心总算是暂时平静了一些。当他再有不安的时候,他会反复念叨一句话:她原来就是个俗人,看走眼而已,无所谓了!
周日晚上是固定的班会时间,当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时,钟老师先把一周来班上发生的大、小事情简单地总结了一遍,然后才开始公布接下来将要做的事务,当然,主要还是围绕着分班这件事。话说到中途从门外进来一个人,是上学期为他们上《美术史》的唐老师。唐老师和钟老师是大学的同班同学,也是在同一年分配到学校来的。这次她来的目的很明确:她即将担任传统绘画班的班主任,而钟老师继续担任装潢设计班的班主任。班会结束后,钟老师和唐老师则移步到教室外的走廊上,一直聊到九点自习课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