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果真如此,我已经看见岳海棠周身的黑气正在迅速加重,迅速扩张,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恐至极。
原来,从始至终,徐离孤宿就已经下好了这么大的一盘棋。
“不!海棠,冷静一点,千万不要中了徐离孤宿的圈套,你一旦成魔,将永远无法解脱!”
但是,无论我再怎么呼喊,已经来不及了。
岳海棠已经想起自己临死前的最后一声呐喊:安明尘,我岳海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怨念一旦升起,仇恨便再难以压制。
安明尘到了这个时候,非但不知悔改,还妄想着实现他的痴心贪欲。
“大师,我们可是说好的,我帮你骗岳海棠,你帮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当初若不是我告诉你岳海棠是「鲜虞」后人,你怎么可能找到这么好的修炼方法?”
“人我帮你带去了,迷情香我也帮你点了,中了移魂咒那些人也都带去给你修炼了。”
慌乱间,安明尘看见了我,直勾勾地指着我对徐离孤宿说:“还有她,是我帮你骗岳海棠把玉佩送给她,不然你怎么可能抓到她?”
...
安明尘以为自己手上有足够的谈判条件。殊不知,正是他的这些话把岳海棠的黑魔之气激化到了顶点。
第23章 厉化成魔
现在就凭我和姜屿,根本无法阻止徐离孤宿的阴谋,当务之急,必须想办法先逃离这里。
就在岳海棠魔化之际,我和姜屿已经商量好,各自分开往不同的方向逃。因为我确定,这里一定不是封印之地。
我偷偷弄破手指,把鲜血喂给血魔虫之后,马上就开始倒数:“三、二、一,跑!”
不同的方向,相信总有一个人能跑出去。
感觉快要冲破迷阵,我还能听见细微的鸟叫之声,让我更加确信,我们很有可能就在那片荒凉的冥界龙脉之地上。
就在我以为自己马上就要看见光明的那一刻,诧然间,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竟又将我带了回去。
来不及细想,眼前已是一片惨不忍言的景象...
安明尘仅存一点残丝断魂,是徐离孤宿硬生生将他魂魄锁住不能离开肉身,整个空间内都回荡着他的鬼哭神号。
“你们竟还妄想逃出去?告诉你们吧,带你们来的是岳海棠,以她现在的执念和业力,会把你们永远封锁在她身边。”
!!
我知道血玉瓶为什么没有反应了,因为,是岳海棠心底留存的那一点意念,才把我和姜屿带到了这里。
但是,她心里,其实对我们从未有过恶意,所以更不会伤害我们。
这里是以岳海棠意念主导的空间,血魔虫无法给墨真发去信号,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这里来...
我脑海里突然记起墨真曾经说过的话:女子的能量一直都要比男子强很多倍。一旦这种黑色力量被激化生成,有时候甚至比制造封印的人力量更强。
所以,这就是徐离孤宿最阴险毒辣的地方,他所走的每一步,都远远超出自身的能力范围,却能达到飞速提升的目的。
随着安明尘骨化形销,岳海棠的厉化成魔,徐离孤宿也随之炼成了他曾觊觎一生的红玄业火。
他满足地仰天狂笑着,桀骜张狂的表情比地府里的恶鬼还要丑陋,那笑声穿透耳膜令人毛骨悚然。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徐离孤宿穷极一生皆难如愿,现在竟然一下子给我送来这么多份大礼。”
“没想到我徐离道人能一朝得势便突破中天,红玄业火又算得了什么?很快,我就要实现旷世的成就,让后人将永远无法超越的成就!”
“而你们俩,就是那为我锦上添花的有缘人,来吧,和「鲜虞」后人一起入魔吧!”
在他疯魔的笑声中,狠戾法术开始发生巨变,我终于见到红玄业火的威力。
带着想要吞噬一切,毁灭一切的欲望,朝我们席卷而来,从那道赤色强光中,我看见极夜般的孤独和漫长,空虚和绝望。
血魔虫在胸前暴跳挣扎,它可能也感应到,会同我一起被永远禁锢在这里。
此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想见墨真最后一面,也比任何时候都要矛盾挣扎。
墨真,千万不要来!
我多么希望我感应到的墨真只是幻觉,但是,他真的来了。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丢下过我...
他怎么这么执拗,这么倔强,这么直脑筋...
他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挡?难道他不知道徐离孤宿已经炼成了红玄业火吗!!
“嗯——唔——”
我从这些奋力又沉重的低声叫喊中,就足以体会到他到底有多痛苦。一声发自腹腔的重重「嗬」声之后,这一股红玄业火竟然被灭的四分五裂,散落在天际,直至消失的无影无踪。
徐离孤宿不敢置信地怒瞪双眉,愤恨地扭曲着脸上的表情。
“你到底是何人?竟然能挡住我的红玄业火!”
“若是不想死,趁早离去,再敢坏我好事,定将你灰飞烟灭!”
我寻思着,这徐离孤宿一定是自己打不过,想吓唬吓唬人给自己壮胆而已。
两百万高龄的朝帝墨真,何时会在意过恐吓的言语,这个徐离孤宿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呢。
但一向怼人没输过的墨真却没有应答,也没有说话,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我看见他双眉紧皱,似有点痛苦的样子,好像在忍着什么。
“唔——”一缕血迹从墨真嘴角溢出。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墨真受伤,和他难受的样子,还有他嘴角的血丝,让我的心瞬间如刀绞一般碎裂开来。
墨真紧闭的嘴唇好像还在自言自语地发出一些声音。
“白玩,你在哪里?还不快来带他们走!”
不知为何,白玩一直没有在这里出现过。即使是墨真刻意呼唤了好几遍也不行。
“我不走,你带姜屿走!”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挡在墨真前面。
虽然我的心跳得很慌,但是死对于我这个曾经做过好多次临终准备的人来说,已经没有那么可怕了。
从生下来,就差点被我妈掐死,侥幸夺过一劫。
小时候,我从来不和陌生男人说话,无数次躲避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一直感叹着,一个女孩子想要安全长大成年真的太不容易。
到了18岁,才知道自己原来是百年契约中的一个血祭履约人。
好不容易苟活下来,契约还没解,又中了封印之毒,只剩下不足百天的日子。
原本,来到这民国元年,就是为了侥幸求生而已,也没人保证过可以百分之百成功。
现在,事情既然已成死局,我早一天死和晚一天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或许,我的命运和岳海棠是一样的,终究逃不脱,改不了。
那倒不如,坦然面对来的轻松些。
但是,我死就死了,绝不能连累别人,不然我也会死不瞑目。
我朝徐离孤宿喊着:“徐离老东西,你让他们走,我可以留在这里。”
“如若不然,你看看岳海棠,我死后也会像她那样,就算是做鬼,定不会放过你!”
身后传来声音:“胡闹!不可!”
我听着他低低的声音,就知道他没什么力气了。不过都这样了居然还能凶我,那就说明没啥事。
有一句话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此刻用在他身上怕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说:“你们快走!别管我!”
墨真说:“自不量力!”
我说:“我不怕死!”
墨真说:“死鸭子嘴硬!”
我说:“再不走我死给你看!”
墨真说:“你敢!”
我说:“我说到做到,你信不信?”
墨真说:“你这是要忤逆,要造反吗?”
...
就在我俩吵得不可开交之时,突然两阵旋风飞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这个打斗现场席卷一空。
第24章 阿腰
我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看不清眼前的幻影到底是真是假。
但有一点,不太像是墨真的疾飞,也不像是白玩的疾飞。难道除了墨真以外,还有高人在此?
百思不得其解时,两只脚终于踏实落了地。
终于弄清楚了状况,是白玩把姜屿带了回来,墨真虽已受伤,但仍可以来去自由,而带我回来的是...
一位奇女子!
眼前一袭白衣,容貌清隽,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一瀑红色长发微卷着披泻向下,气质高雅出尘,纯净的宛若天上谪仙。
不,看她一身非凡的气质应该就是天上的仙女!
我直愣愣看着她,几乎要脱口喊一声「仙女姐姐」。突然,就被一个从侧面扑过来的高大身影,猝不及防地吓了一大跳。
“阿腰!阿腰!想死我了...”
白玩顶着墨真的一张俊脸和一米八几的高大身材,就这么蹦跳着朝「仙女」扑了上去,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瞬间反射性地眯住了眼睛。
阿腰?难道白玩夜夜喜欢唱的那首「小阿腰」儿歌,确有其人?
“啊嗷疼,疼啊,轻点啊!”
仙女不愧是仙女,只用两根手指就把白玩治得服服帖帖,耳朵差点被拧成三尺长。
“还这么调皮,又学你哥哥的样子,皮又痒了是不是?”
...小仙女看着仙气飘飘,实则还挺虎,教训白玩时的表情堪比包租婆教训小赤佬时的样子。
当我刚把对她的印象从小仙女转变成虎妞的时候,就看见她丢下白玩,朝着墨真扑了过去。
“墨真!墨真!有没有想我啊?”
话音刚落,整个人又变成了跳跳猴,直接挂在墨真的身上。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看起来似乎是非常熟悉亲密的关系。但是,墨真却依旧摆着那张冰山脸,没有任何表情。
“好了阿腰,快下来,你都多大了?”
阿腰双手勾着墨真的脖子后颈,撒娇地说:“诶,你可是我带着长大的,怎么现在连抱一下都不行了?”
震惊!墨真居然是阿腰带大的孩子!
我脑子一时间有些思维混乱,里面「嗡嗡」作响。
白玩被阿腰一通戏弄,又看她只喜欢黏着墨真。顿时有些吃醋生气,沉着一张脸无处发泄。
直到看见了楞在一旁的我,突然就闪现一个狡黠的笑容出来。
他直接把我的手一牵,几乎是连拉带拽地到那二人跟前,用挑衅的口吻说道:“谁稀罕你,我跟小阿腰玩,哼!”
阿腰,小阿腰,原来出处在这里。
墨真这才伸手把身上挂着的阿腰摘了下来,立刻步入正题。
“是白玩找你来的?”
阿腰一边上下打量着我,一边回了声:“嗯。”
“徐离孤宿的红玄业火炼成了,接下来他会结成封印,把岳海棠炼成永世傀儡,还有她。”
阿腰听完,顺势就问了一句:“所以,你是为了她?”
猝不及防的一句,我倏地脸上一热,从脖子红到耳根。
墨真面不改色,径直向我伸过手来,撸起袖口查看了一番。
“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封印之毒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不过,一旦封印结成,我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阿腰看着他,微微挑眉,隐含笑意地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在场所有人,同时都看向她,皆是一副望眼欲穿的期待眼神。
“我现在就杀了她,再将她魂魄带走,在我那儿是三不管地界,没人能找得到她。”
嘶...我心脏又开始「突突」...
姜屿立刻被吓了一跳,连连喊着——“使不得,使不得。”
墨真皱紧了眉头,眼皮斜睨了她一眼。
“好了,不要吓唬他们了。”
阿腰终于忍不住,「噗呲」地笑出声来,两只灵动的眼睛挤成了月牙状。
“那你说怎么办?刚才我都观察过了,红玄业火不足为惧,你受伤也是因为情急之下来不及防备。关键是那个红衣女鬼,不好对付呀!”
白玩想起来什么,对着阿腰质问起来,“说起来,阿腰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害得我被墨真在心里骂了一万遍。”
经这一提醒,阿腰忽然想起什么来,马上转头告诉墨真她在路上遇见的事情。
“说来也奇怪,我发现临城出现了几团凝结的黑气,还以为你们在临城,所以开始才跑错了呗。”
“临城就在明城旁边,出什么事了你不知道吗?”
我们一直都在明城,光是对付徐离孤宿都已经分身乏术了,哪儿还有时间去查探其他的事?
我也想起了什么,对墨真提示道:“安明尘口中提过的仇家沈云霄,他是在临城。”
墨真微微点头,思索了一番。
“恐怕临城的事情也与徐离孤宿有关,事不宜迟,现在必须马上阻止他。如果他手上还有其他傀儡,封印就会更快结成。”
“阿腰,你现在虽不管冥界的事情,但是如果徐离孤宿一旦得势,待他飞升之后很有可能也会危及到你的地盘...”
阿腰不等他说完,摆摆手打断了他,“哎呀好啦好啦!我跟你去,跟你一起去对付那什么徐离那什么封印好吧。”
“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变,说句求人帮忙的话就那么难吗?”
“小小年纪,又呆板又迂腐,出去可别再说是我带大的...”
一通牢骚发完,阿腰转身满脸严肃地看着我,目光充满了探究之意。
“你就是契约上的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终于有机会和她说话了,一直都插不上嘴,我都快要急死了。
“阿腰你好,我是温招娣,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这是我的好朋友姜屿,他...”
我还没说完呢,阿腰就拧着眉头打断了我:“你叫什么?”
我一边用手指比画一边解释着:“我叫温招娣,招娣的招,招娣的娣,不是朝帝的朝帝。”
眼看她的表情越来越怪异,我感觉有些不妙,不会是触犯了什么禁忌吧?
不行不行,墨真可是阿腰带大的,不管怎么说都会站在墨真那一边,任谁也不能影响他在冥界的朝帝尊号。
原本只有墨真这一条大腿,现在又多了一条,能不能抱紧他们,就看我的求生欲到底有多强了。
“实在不行,我也可以不叫温招娣,一个名字而已嘛,我妈很随意给起的,说实话从小我就不喜欢,挨了多少次同学的嘲笑。”
“特别是上小学的时候,几个熊孩子追着我喊「招弟,招弟,招人嫌弃!」从那时候起我就讨厌这个名字,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难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