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好好好,你不是鬼,那你又叫什么名字呢?”
他清了清嗓子,骄傲地回答:“哥哥叫墨真,我当然叫白玩。”
我努力憋住,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白?玩?”
“噗哈哈哈!”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和哥哥的名字,在我们冥界,那可是最尊贵最至高无上的名字。”
他好像当真有些生气,我瞬间心生歉意。毕竟被别人嘲笑名字这种事,也曾发生在自己身上。
悄悄掐了两下放在案几下面的大腿,皮刺肉痛,总算缓过劲来。
“白玩,那可否请你给我讲讲,在你们冥界,你的名字有什么涵义吗?”
“墨为稳重,真为善能,哥哥名副其实;白为光曜,玩为远瞻,我嘛...自己琢磨去。”
第10章 我没让你死 你就不能死
自那日从封印之地逃出来后,我发现自己身上渐渐出现一些问题。
只要一睡着,就会噩梦连连,直至从恐惧中惊坐而起。
身上也开始发痒,原以为是换季引起的过敏。
后来感觉很多地方都痒,特别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周身奇痒无比,像很多虫子在奋力地往皮肤里钻。
直到一天洗澡,我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身上多处鲜红的瘢痕。
去了好几家医院,都查不出来原因。
看着一些红癍开始散出乌青的黑,有一种预感,我可能快要死了...
该来的逃不掉,我想,应该提前把遗书准备好。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也曾幻想过,可以像姜屿那样在考古领域有所作为,充实自己的人生。
如今生命所剩无几,什么事都是空想而已。
姜屿也看出我的异样,不停地追问着。
人心处在苦闷压抑中,是孤单无助并渴望倾诉的,而姜屿,就是我现在最合适的倾诉对象。
于是,我把自己命不久矣的实情告诉了他,包括匪夷所思的契约血祭,和我当初进考古研究所的目的。
他先是难过,而后震惊,低头凝思的时候似乎是很用力的在咬着自己的嘴唇。
姜屿说:“我有办法!”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前这个人的脑回路好像跟常人不一样...
只见他二话不说掏出一本古书,纸张已经明显发黄还呲着毛边。
“这里面记载着如何消除邪祟,我已经摸得滚瓜烂熟,就是没有机会亲身实践...”
我只想问他:姜屿,你到底是不是在21世纪的教育环境下长大的高才生?
“别想那么多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哦,对不起!我一时口误,试一试总比等死强...”
然后,我就真的鬼使神差地跟着姜屿去了他住的地方。
惊奇地看着他摆好一堆东西,开始画符,焚香,做法...
他刚把烧完的最后一张符纸丢进水碗里,下一秒就「呲啦」在自己手指上割开一道口子,把血滴进碗里。
猝不及防被他扯过我的手,当我发现事情不妙时,手上也多了一道口子。
“啊!”
惊叫声中鲜血已经滴进了碗里...
“姜屿,有病吧,你是不是魔怔了?”
话音刚落,我感觉浑身又开始奇痒无比,胸前的血玉瓶露出幽绿的光,报警似的忽闪忽闪着。
姜屿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端起血糊糊的碗准备一饮而尽。
一阵疾风袭来,有瓷碗打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胡闹!”
墨真出现在眼前,略显怒气的双眸寒冷凌厉。
姜屿回过神来,立刻伸出一只胳膊将我拦在身后。
“大哥,虽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我也不能让你带走她的命!”
墨真阴冷的表情未变,只是双睑微微一缩,拧起了眉头。
气氛有些凝重,姜屿为了给自己壮胆,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然后突然弯腰驼背,双手作揖,摆出一副求饶讨好的模样说:“大哥,小温她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况且,她上有八十,不对,下有,昂,所以请你饶她一命,求您了!”
我偷瞄了墨真一眼,他闭眼深呼吸之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后,像看着两个傻子一样看着我俩。
“你们这样做,等于引狼入室,让封印有机可乘,只会加快她的死期。”
我和姜屿:“封印?”
忽然腰间一紧,墨真已经瞬移到我身后,一只胳膊将我揽起,如拎小鸡一样把我带进了卧室。
“没时间了,先办正事!”
「嘭」的一声,卧室房门紧闭,任姜屿在外面如何拍打也无济于事。
“你,你干什么?”
他的手已经把我衣服扯了个七七八八,我那点抵抗力简直如蚍蜉撼树。
我忽然想起来什么,喊了句:“今日又不是月圆之夜!”
墨真手上的动作未停,“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个?”
眼见自己濒临死期还要遭受这种凌辱,我「哇」的一声就哭出声来:“我都要死了,你还不放过我,简直禽兽不如!”
他愣怔了一瞬,双手却将我抓得更紧,迅速查看了我全身的瘢痕,表情变得好像比我更加紧张。
“眼下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只能先控制封印的蔓延。但要如何彻底驱除,只能再想办法。”
说完,扯掉我身上最后一件内衣,像第一晚那样,把我周身上下折磨了个遍。
不,这次更疼,更遭罪...
事后,虽然浑身酸痛,但那些可怖的瘢痕居然神奇地消失了!
直到现在,我总算明白自己在墨真眼里,是处在什么级别的憨憨...
“你没事吧小温?墨真,你对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啊啊,小温,你胳膊上的红癍没有了,大哥,还是你厉害,这么快就把小温给治好啦!”
此刻,我有些许认同墨真说过的话:“你少和她一起,不然你也会变成傻子。”
看着姜屿激动又高兴的样子,墨真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原本可以在每个月圆之时帮她驱邪,不出一年应该就能彻底恢复如常人。”
“但经过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闯祸,现在她不仅恶邪未除,还沾染上了封印之毒,怕是我也无能为力。”
“照此情形看,短则三个月,长不过一年,她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封印之地的傀儡。”
我听完,内心顿时如跌入冰窖,崩溃且绝望,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准备了结自己。
“不,我不要变成傀儡,不要变成女鬼的样子,我就算现在立刻马上去死,也不要被永远封印在那个恐怖的地方!”
手中刀落,墨真狠狠捏着我的手腕,一字一句地警告我:“温招娣,你记住,你我既然签了契约,我墨真没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你若是再敢胡来,毁了我百万年的修为。就算是死了,我也能让你比被封印痛苦百倍千倍!”
一旁的姜屿看着墨真的黑脸,感觉事情不妙,带着颤抖的声音从中缓和道:“好了好了,都冷静冷静,起码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总能想到解决办法。”
压抑的气氛中再没人出声,沉默许久,才从墨真的背影里缓缓飘出一句话。
“封印一成便无法破除,现在只有一种办法,就是回到封印生成之前,找到那个结印的人。”
“民国元年,徐离孤宿。”
第11章 民国元年
“民国?!”
墨真转身,似乎没看见我和姜屿惊掉的下巴,自顾蹙眉一副忧虑重重的模样。
“带一个傻子就够呛了,现在又多了一个...”
我和姜屿依旧还是没明白,惶惶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尴尬,不过也知道墨真是在说我俩。
然而,只片刻间,姜屿眼中闪过更多的是兴奋和激动。
“大哥,你眼光真好!我可是考古专业的高才生,精通历史文学,还研究过七经八卦、风水秘术,有我给你打辅助,定会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他有可能是脑回路不一般,或者是...脸皮厚度不一般。
“徐离孤宿既然能结下如此阴险的封印。那么他在世时必然是个更狠毒的人,此去危险重重,若没能成功阻止他,便如羊送虎口,魂锁民国将永无返还之日。”
姜屿一口气差点没缓过劲儿来:“嘶——”
我反正是终有一死,但姜屿是无辜的,不能再把他也牵连进去。
用力吞下梗在喉口的钝气之后,我说:“我跟你去!事已至此,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姜屿,万一我回不来了,麻烦你跟我爸妈说一声,让他们忘了我,好好过以后的日子。”
那一刻,心中的苍凉悲壮掩盖了之前所有的委屈。仿佛瞬间摒弃了对自己爸妈从小到大积累的那些怨气。
原来,人之将死,真的会在一瞬间看开所有。
看着墨真挺拔宽阔的臂膀,竟然让我无助的心产生了一丝安全感。
也许是因为,现在唯一能带给我希望的,便只有他。
“你体内的毒蔓也控制不了多久,我们先走一步。”
“抓紧了!”
我刚抓住墨真的衣袖,后腰便被一道劲力顺势一揽,未来得及等我反抗,眼前的一切犹如风驰电掣一般化成虚影。
天爷啊,我好像还没准备好啊,也没人告诉我速度这么快啊啊啊!
墨真你到底是什么品种?是怎么做到的?
此时,我已经顾不上他到底是人是鬼,周身被席卷而来的巨大恐惧包围,不自觉地伸开双臂将眼前这个傲然大物死死抱住。
紧贴着的胸膛这般宽阔,我真想把脑袋死死蒙在里面,急蹴而下的侧腰,刚好能让我攀一圈环成死扣。
这个柱子,哦,不对,这个胸膛真是又结实又好抱。
“到了...”
“咳嗯温招娣...”
我略微从他的胸膛松出一点缝隙,看见实实在在的景象,脚下是踏踏实实的感觉,一颗心终于落下地来。
“当初乱闯封印的时候,也没见你如此不堪。”
他看着我在一旁恢复着僵软的双腿,一脸严肃地奚落着。
我心想,那能一样吗?当时在封印之地,连呼吸都没有,叫也不能,喊也不成,就算是再害怕,也表达不出来呀!
但,我也是要面子的。
“哪有哪有,我只是第一次来,没有经验而已,下次就...”
不等我说完,墨真已经转身,大步流星自顾地往前走着,留给我一个衣角拂拂的背影。
“哎,你等等我啊,我没有你腿那么长啊——”
“快点,算算时间,徐离孤宿应该已经出现在此城了...”
后面的半截声音,在我们拉开越来越远的距离下,已经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紧赶慢赶,等到了城中心的时候,我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终于双腿落定,我才得空看看这里的景象,宽阔的石板路一眼望不到头,两旁各色商铺林立,门口都挂着大大小小的旗幡和灯笼。
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往穿梭,有身着长衫的儒雅公子,也有穿着粗布麻衣的跑腿小厮;还有衣着明艳又或素雅的女子,路过时抿着嘴巧笑倩兮。
不对,她们好像是看见了我之后,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墨真,我感觉这里不对劲!”
“哦?你发现徐离孤宿了?”
“没有。”
“那你是不是有线索了?”
“不是。”“说!”
“我发现,他们能看见我。”
旁边传来一声长长的鼻息声,到最后似乎还重重叹了一下。
“他们不仅能看见你,也能看见我。”
哎哟,不早说——
我想起上学时候的习惯,每次做功课之前,我都会提前做好预习,做到心中有数,所以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所以说,课前预习很重要!现在这样子,真的让我显得很无知好吧。
此刻,心中对这个带我过来又不负责任的墨真,开始有些愤愤然。
正想回头和他理论一番,发现已不见了踪影。嗯,倒是一如既往的不负责任,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哇!小温,我真的在民国元年吗?这一切都好真实!”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姜屿?”
我看着他抱紧怀里的考古工具包,眼神举动仿佛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怎么来的?很危险知不知道?你...”
“当然是我带他来的呀,小阿腰,我厉害吧?”
顶着一张酷似墨真的俊美面孔,露出一副截然相反顽劣不羁的表情,定是墨真的弟弟白玩无疑了。
这小东西,原来也是个惹事精。
我真是又急又气,强压着嗓门闷声说道:“胡闹!徐离孤宿就在这座城里,多危险的知不知道?”
“小温,你看好多人都在往这边瞧,他们居然能看见我们嘞!”
此刻,我也很想如墨真那样,深呼吸。
“你们穿成这样,几个奇装异服一同聚集在这里,能不被围观吗?”
墨真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一边说着,一边看看我身上的毛织开衫牛仔裤,再看看姜屿一身的帽衫工装裤,还有白玩身上的豪华锦绣宽袍,确实和现在所处的环境格格不入。
可是,我看着墨真那一身玄青紫纹金丝束腰裰衣,好像比我们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那边有一家成衣铺,还不速去把你们这身碍眼的模样改一改!”
墨真那张嘴啊,为什么每次出口的话语都能做到既严肃又讥讽,既不容拒绝,又抓心挠肝的效果。
不过他好像真有一种震慑的魔力,即使是叛逆的心境下,都一样麻溜地跟着他去了成衣铺。
我挑了一套淡雅的套裙常服,跟着店小二来到女宾更衣室,准备将一身的现代装束换下来。
刚解开纽扣,低头的瞬间发现胸前有一点幽绿的光。
这血玉瓶,到了这里也依然会有反应吗?
这微弱的忽明忽暗的一点信息,它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第12章 妩媚若妖 红衣海棠
虽然一头雾水,但我知道定是有事情发生。
于是,我一刻也不敢耽误,丢下衣服就出去找墨真。找店小二打听着,一路寻到了墨真所在的男宾更衣室。
岂料刚进去就和一副胸膛撞了个满怀,他上半身裸着,满屏都是那颀长健美的冷白色肌肤。
从小被我妈严加管束,甚至和男同学多说几句话都不准,这还是头一遭如此近距离看见成年男子的半裸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