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言一愣,眼珠子转圈思考了一瞬。
“哪儿有什么墨真,这庙里就你我二人呀!”
我看这个「见妄」师父,还真的是健忘。
“刚才你不还说,他什么都告诉我了,他人不在这里,又怎么告诉我?”
然后,我转头看见一边的千层雪杉,便用手指着它。
“就刚才,他还教我画蝴蝶,说雪杉树上落满一千只就一定会回来。”
他好像也想起来什么,突然大步流星走过来质问我。
“刚才听你在喊什么烧寺庙,这寺庙跟你有仇吗?”
“真搞不懂,你们女人脾气怎么都这么火爆?动不动就要毁东西。”
“这寺庙可是我自己亲手建的,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三百万年。”
“你们倒好,三百万年前就要烧寺庙。三百万年后,又来个女人要烧寺庙...”
听他嘀嘀咕咕一阵吐槽时,我就知道他在避重就轻。
他其实就是不想让我再问墨真的事情,故意岔开话题。
不过,他口中刚才说三百万年前的女人,倒是着实让我很好奇。
“三百万年前的女人你都还记得,看来你也并不健忘嘛!”
“那女人是谁,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惹得她要烧你寺庙?”
第104章 我被骗了
见妄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哪怕是已经过了三百万年,心中还是愤愤委屈。
“还能有谁,还不是和你一样...的女人...嘛。”
这话说的,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是个女人就和我一样,这么喜欢搞性别歧视吗?
“你说啊,到底是谁啊?不说就是性别歧视,既然你这和尚心胸这么狭隘,那还修什么行,住什么庙,真不如一把火烧了它。”
他也不甘示弱,指着那株千层雪杉对我说:“你烧吧,想烧就烧,反正几百万年以来,也没人能拦得住你们。”
“把这里都烧光,一了百了,从今往后,我们和你们就可以路归路桥归桥,老死不相往来。”
——
他,好像,委屈很重啊!
虽然一直没有说那个女人是谁,但傻子也能看出来,见妄就是受了她的欺负。
还要老死不相往来,看来那个人现在还活着。
这一气二闹三摆烂的劲头,莫不是人家比他厉害??
“见妄,三百万年前你到底是惹了哪位大佬?她到底怎么欺负你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释怀?”
“她很厉害吗?她有墨真的灵阶高吗?”
说起来,墨真才两百万岁,他应该是墨真的长辈。
或许,见妄被人欺负的时候,墨真还没出生呢。
“如果她还在的话,那就简单多了。”
“墨真现在已经达到了修灵最高阶,让他帮你去报仇雪恨,除掉压在你心口的这块大石头,怎么样?”
“至少,也要让她知道自己的错误,当面给你道歉,最好磕三个响头。”
我叽里咕噜地一通说完,见妄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就像...就像墨真用看傻子那样的眼神。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这种恃强凌弱的霸凌行为,不应该正正风气,好好管治一下吗?”
“你们这样放任不管,难道就不担心,她又会去欺负别人吗?”
被我一句连一句地追问,见妄好像有些心虚了,开始躲着我的眼神。
“她,其实也不是像你说的霸凌我...”
“我,也没说有多恨她...”
听他支支吾吾,我就觉得事情有蹊跷,肯定私自隐瞒了些什么。
待我正要追问时,他已经一溜烟跑了。
呵,心理素质也不怎么样嘛,早晚有一天我把你的小九九挖个底朝天。
这就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对了,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墨真说,在千层雪杉上落满一千个蝴蝶的时候,他就会回来。
我闭眼回忆了一下在梦里的记忆,尝试在手指尖聚起灵气,在空中作画。
然后,就真的独立做出了第一只小蝴蝶。
原来那不是梦啊?
那么就证明,墨真说过的话是真实的喽。
我算了算账,一分钟可以做一只蝴蝶,我只要集中精神,认真作画。
不消一天时间,雪杉上就能落满一千只。
想到这里,见妄想刻意隐瞒的那些前尘往事早已被我抛在脑后,一心开始专注作画。
一直忙到天黑,我感觉自己对灵力的操控越来越熟练。
看看千层雪杉上,五彩缤纷一片,甚是好看。
还没来得及数数,估计这一夜到天亮之后,差不多能落满。
到时候给墨真看看我的杰作,我也算是有天赋的人。
窗外夜色已深,我虽然有些疲惫,但是还能坚持下去。
不得不说,自打身体多了灵力之后,感觉好像是强壮了许多。
而且现在还学会了灵活控制它,内心甚至有些兴奋和窃喜。
新买的衣裳还新鲜几天呢,何况是热乎乎的灵力。
正在我玩得不亦乐乎之时,好像听见外面有轻轻的叹息声。
这重山深谷的,寺庙里又没有其他人。
除了见妄,还能是谁?
听着他叹气,我就能想象到,他那个本来就沧桑的脸上,又多了几条皱纹。
不管他,我这千只蝴蝶就快要成功了,得抓紧时间。
画着画着,我突然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
照我这速度和敬业的精神,也该差不多有一千只了吧?
可怎么总是一抬头,就看见树上始终落不满呢?
不行,我得数一数。
一圈又一圈下来,九百九十八只,确实是还有两个空隙没有落下蝴蝶。
这有何难?
我现在对灵力的控制运用已经到出神入化的地步,看我表演双手画双蝶!
很快,左右手同时聚起灵气,就在空中画出两只蝴蝶。
正当我以为大功告成时,千层雪杉树上又多出两个空隙。
什么情况?
我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遂又重做了两只。
这下我眼睛盯得死死的,仍然还是会多出两个空隙。
简直是离了个大谱,这株雪杉的树上,始终只有九百九十八只蝴蝶。
认清楚这一状况时,我立刻觉得自己被耍了。
说好的一千只,我以为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我以为墨真能很快就会回来。
倘若一直是眼前这个样子,就表示树永远不会被蝴蝶落满,墨真永远不会回来。
糟了!
墨真他并不是个喜欢捉弄人的家伙,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突然一个激灵,我从床上惊坐而起。
墨真不会是,回不来了吧?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一去生死未卜,危机四伏?
不行,我要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我推开门,第一次出了这个屋子。
前面是看不见尽头的山,后面也是看不见尽头的山...
这是在哪里?我该怎么出去?墨真他在哪个方向?
转来转去始终寻不到办法,我心中已经焦急万分。
“哎——”
旁边又传来几声叹息,我想起来见妄。
他一定知道墨真去了哪里,也一定知道该怎么出去。
绕过房屋,在后院的凉亭里找到了他。
石桌上横七竖八摆了好几个空酒壶,这家伙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往嘴里灌着。
“见妄,快告诉我,该怎么出去?”
他又叹了一口气,嘴里喃喃地说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哎!又要出去,都想出去...”
“说好了相守一生,最终你还不是走了,这一走就回不了头了...”
咕咕叨叨答非所问,我一着急就把他手里的酒壶夺了过来。
“嗯?谁呀?谁抢我酒壶?”
醉眼朦胧地抬头瞅了瞅,又生无可恋地耷拉下去。
“是你呀,你也想喝酒啊?你也知道酒是个好东西啊?”
说完耸耸肩,露出一副无奈的笑容。
“可惜,只能醉一晚上,明天又醒了,哈哈哈——”
看他迷迷瞪瞪疯疯癫癫的,我只能试着问问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你说谁也要出去?往哪边能出去?怎么出去?”
他晃悠着脑袋,抿嘴笑笑,食指竖放在唇前。
“嘘!”
“这是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鸿音...”
第105章 她是鸿音,不是魔头
当我听到「鸿音」这两个字的时候,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
原来,见妄口中一直欲言又止,止语又言的那个女人,是鸿音。
难怪他一直在说,你们都是一样的女人。
看来是有所指,她的骷逆,我的反骨。
看着见妄分明是一种借酒消愁的状态,我心里闪现出几个问题。
三百万年前,他和鸿音,莫非在此一起生活过?
这个痴情种,和那个大魔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以至于见妄至今还对她念念不忘,黯然伤神。
“见妄,见妄!”
我把他身体扶正,想从他那里打听一些事情。
“你刚才说,她是怎么从这里出去的?她为什么一定要出去?”
我在心里猜疑,现在的鸿音并不是原来的样子,一定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义无反顾地离开这里。
并且,还变成了嗜杀好胜的魔头。
“她,谁?你说谁又要走?”
见妄当真是喝醉了,昏昏沉沉一脸懵地问我。
“我问的是鸿音,当年的鸿音,三百万年前的鸿音。”
看来不仅是我,见妄对这两个字也很敏感。
一听到鸿音双眼立刻睁开,还蒙上了一层雾气。
“鸿音,鸿音!”
他对着空气在喊,又好像是对着鸿音在喊。
“我知道,你不服;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我知道,你始终无法接受,自己拼尽全力生出的骷逆却有缺陷。”
“可是,你是鸿音,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完美的鸿音。”
看来,见妄对鸿音不止是熟悉,而是达至心灵的了解。
若不是与鸿音有过交手,仅从见妄口中所述,我恐怕很难把她口中的鸿音和不久之前刚见到的鸿音搭上联系。
她不服,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被压制,没有被认可;
她不甘,或许是因为触手可及的东西,却没能得到;
她不能接受自己的骷逆有缺陷...
等等,鸿音的骷逆有什么缺陷?
“见妄,见妄,鸿音的骷逆有什么缺陷?她为什么一定要争夺冥界之王的位置?为什么会变成嗜杀的魔头?”
我刚问完一连窜的问题,随后就感觉自己可能有些鲁莽。
果然,接着就猛地遭受到见妄一个暴力攻击。
虽然他使用的灵力不多,但是力气很大,足以见得他对这些话的气愤程度。
“你才是魔头!你们都是魔头!”
“鸿音她那么努力,那么优秀,凭实力争冥王之位难道有错吗?”
“凭什么你们就可以,她就不行?”
“就因为她长了骷逆,就因为她是个女人?”
“说什么自古冥王是主冥后为辅本就是冥界千万年的规则,我看都是放屁!”
“还想让鸿音给你做冥后,呸!做你的春秋大梦还差不多。”
“自己能力不如人,还想剽窃鸿音的能力,为你冥王做事,给你冥王增光,到头来全成了你的功劳。”
“那冥后是什么,鸿音是什么?是你的附属品吗?是你的傀儡吗?”
“堂堂一个冥王,就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了,就可以压榨鸿音的价值了,是个男的就了不起吗?”
“鸿音有自己的能力和抱负,她不会为了做冥后去给你当个附属品,更不会臣服于你的脚下。”
“想从我嘴里套出骷逆的缺陷,这辈子都别想。”
“我虽然没有能力帮助她,但是我会永远支持她!”
看来这些年见妄在这里孤单了很久,或许没人听他说这些。
所以,才会一发不可收拾,把自己心里的憋闷全都发泄出来。
或许,鸿音当初真的不像现在这样,狡诈,冷血,嗜杀。
可能她当年曾经遇到过不公,不平,并且深受其害,所以性格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但是,无论如何,现在的她始终没有放弃过对冥界的恨意,对冥界新王的杀意。
“见妄,快告诉我,这里怎么出去?”
“墨真他有危险,我担心他对付不了鸿音。”
听见这句话,原本空洞地看着前方的那双眼睛,倏地转到我身上。
“怎么?你在紧张什么?”
“你是在担心墨真,还是在担心未来的冥王?”
“你是能劝他放弃冥界,还是能把他掳走?”
我...
他如此一问,一时间我竟然哑了口。
这几个问题,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可分割的联系。
我担心墨真,但是墨真不可能放弃冥界那些修灵者不管。
那我是担心未来冥王吗?当然不是。
拿见妄的话来说,就是胜者为王,既然冥界是以能力和灵阶推举出来的冥王。如果墨真败了,冥王之位就应该是鸿音的。
我竟然被他绕了进去,愣怔在原地。
他依旧还是不依不饶,似是报复地说,“是不是你也认为,冥界之王就应该是墨真?”
“是不是你也认为,冥界之主不能是个女人?”
然后,他半眯着眼,用一副探究的目光看着我。
“哦——我知道了。”
“你是想联合墨真一起对付鸿音,好顺理成章坐上冥后的位置,是不是?”
...
这个见妄,不仅和三百万年前一样的痴情,还向以前一样无条件地站在鸿音一边。
看来,他是完全不知道,从荼蘼寺离开以后的鸿音,变成了什么样子。
“怎么,墨真没有给你讲冥界发生了什么吗?”
“三百万年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鸿音复活之后的事情,我是清清楚楚。”
“她复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冥界变成一个复仇修罗场,吸干修灵者的灵气,搅乱冥界所有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