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叔，叶南一，你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看着顾君闻走远，叶修琼立刻窜了过来，猴急的追问着叶南一。
“什么有的没的？”说实话，这一个时辰内信息冲击过大，他需要好好缓一缓。
“当然是小皇婶了！”叶修琼得不到回答，本想暴露，声音猛地拔高。
在叶南一出手制止前，一道格外低沉的声音响起：“什么皇婶？南一，七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只见楚云穿着避雨长袍，楚一为他撑着伞，缓步迈入洞中。
“说话，什么皇婶？”
第69章 误会
“摄政王息怒，六殿下只是慌了神，将臣误认为了女子。”顾君闻披着头发，从洞内走出。
眼前的人丹唇皓齿，乌发堆云，确实雌雄莫辨、俊美异常。楚云别过目光，也许自己真的想多了。
“既然小皇叔和顾少将军都无事，我们早日离开吧。”叶修琼恢复了人前的疏离模样，悄悄岔开话题。
“你…”叶南一望向顾君闻，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打断。
“多谢王爷好意，顾某身强体壮，这点小雨还是受的住的。改日，定登门致谢。”顾君闻笑得潇洒，率先抬脚迈入雨幕。
“小皇叔，先离开吧。”叶修琼掩饰性的低咳一声，跟着楚云走出山洞。
“好。”许久，叶南一轻声回答，似在自言自语。
力竭时摔下山崖，又遇上一场大雨，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不负众望，顾君闻顺利的病倒了。
除了前两日的迷迷糊糊，恢复了清醒，顾君闻依旧歪在床塌上。不为别的，就像偷个懒多咸鱼躺平一会儿。
勺子轻轻搅动碗中汤药，顾君闻分神听着沈安安继续叽叽喳喳说些京都趣事。
“公子，你都不知道，三皇子被罚地那叫一个惨。听说两位尚书一起求情，才从宽处理，至今还躺在府里下不了床呢。”
“陛下将此次春猎交由三皇子负责，出了这么大差错，又有多人受伤。哪怕是给京都百姓一个交代，也该罚的。”顾君闻泯一口药，下意识皱皱眉头。
“公子，您就乖乖喝药吧。您要是嫌苦，我把南王府送来的蜜饯给您拿上来几颗，去去苦味。”沈安安说着，作势要起身去拿。
“别别。”顾君闻吓地一口闷尽，也顾不得弥漫在空腔中的苦味，“好安安，饶了我吧。”
沈安安看着空了的药碗，神情满意了几分。她盯着顾君闻的脸，欲言又止：“公子，您也该考虑考虑了，我都是为了您好。”
“这样你方便去找你的林霖，顺便让沈叔叔暂时顾不到你，对吧？”顾君闻听着沈安安的心声，笑得“和善”。
“也罢，是时候该去登门道谢了，我病的够久了。”顾君闻伸了个懒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还是去谈一谈口风好。
顾君闻的高思想觉悟，和不咸鱼的态度，立刻得到系统101的高度赞扬。漂亮话把顾君闻听得飘飘然地，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陶醉的气氛，在见到南王府大门时轰然破碎：“统统，我能撤回那天的话吗？”
“宿主，聊天记录撤回也是有时间限制的。这都过去五天了，哪还能改。”系统101无奈地摊摊手，它想想这几日，男主的信任度如过山车般忽上忽下，就觉得心力憔悴。
一个两个的，太难伺候。
“顾少将军。”门口的小厮早就眼见瞧见顾宅马车，立刻迎了上来。
“顾少将军，您来了。王爷早就吩咐过了，您来了无需通报，直接进府就好，里面请。”小厮一面利索的说着漂亮话，一面殷勤的鞍前马后。
“有劳。”故地重游，却心境不同。盯着脚下的青石地砖，顾君闻飞速组织着语言。
迟则生变，拖了这么多日，她要小心应对。
“顾少将军果然英俊潇洒，难怪难怪…”听着引路小厮第三遍内心哀叹，顾君闻一脸无奈：
兄弟，说话不能这样遮遮掩掩，你倒是说清楚，怎么可惜了？长的美也有错吗？
想着，顾君闻还小小自恋一把。
眼角的余光瞥见小厮停顿的脚步，应该是到了。望着不远处高挑男子留下的身影，顾君闻深吸一口气，打了无数遍腹稿的台词脱口而出：
“王爷，君闻自知冒犯，可君闻当日所说确实句句属实，我心悦您，我…”结合着无数次的排练，顾君闻恰到好处的把握住节奏，准时的抬头露出“真挚”的表情。
谁知一抬头，就撞进一对震惊的桃花眸。这不是叶南一，是段旭睿。
气氛无比凝滞，直到段旭睿手中杯子滑落，被冻住的三人仿佛才苏醒过来。
“天啊！”系统101惊呼一声，一下子躲到系统空间里去。大型尴尬场面，没有什么比这更尴尬了。
“精彩，王爷，段某明白。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段旭睿接受良好，笑着将右手食指抵在唇边，礼貌一笑，借机开溜。
屋内，又是一片死寂。
“那个，不知今日你要来，刚巧段旭睿说来寻我，我们就…”不知为什么，叶南一下意识地解释一番。话说到一半，他似乎也感觉到话的多余，尴尬的咽下后半段。
“那王爷的意思呢？”事已至此，，想想支线任务，顾君闻硬着头皮开口。
又听一阵屋瓦掉落，树影摇曳。“王爷恕罪。”几道黑影跌跌撞撞地，在两人眼前一闪而过。
顾君闻恨不得把自己就地掩埋，太尴尬了，真的太尴尬了。
“咳，”叶南一嘴唇嗫嚅几下，纠结自己该如何称呼眼前的人，“顾，顾少将军，你的话本王自然相信。”
“哦。”顾君闻星星眼状愉快停下，心里腹诽不已：哪你好歹收一收你心里的一百零八种阴谋论，脑洞这么大，做男主屈才了。
可她能怎么办？自己起的头，跪着也要说下去：“我…”
“王爷！顾少将军！宫中急报，召两位入宫议事！”
第70章 潭州事
“王爷，顾少将军，陛下在里面等您二位。”引路小太监低语一句，躬身退下，消失在青石小路上。
“多谢。”顾君闻微微一笑，看着眼前庄严的大殿，“王爷，您先请。”
叶南一没有拒绝，点点头，神情难得有些严肃，跨步迈入门槛，顾君闻低着头跟了进去。
抱拳行礼毕，顾君闻站于大殿内右侧最后一位，静静等待。悄无声息环顾四周，她不觉一愣，今日殿中皆是肱骨之臣、国之栋梁。
三位皇子尽数珠冠锦袍、模样端正，颤巍巍站着的一排老臣，她认识的就有刑部齐尚书、兵部朱尚书…
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快速低下眼睑，避开明德帝扫视的目光，顾君闻抿抿薄唇。这个时候，还是避开风头好。
“宿主，要积极，不要咸鱼。”系统101尽职尽责的小声提醒。
“统统，你还不明白吗？”顾君闻眸光微沉，掩在袖中的手无意识攥紧，“明德帝表面对我有多爱重，背地里对我就有多防范。顾家军常年镇守塞北，早已被推上风口浪尖。此时我不能出头，顾家军也不可以，否则，只会自投死路。”
“哦，”系统101用它的数据库搜索很久，依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它的声音突然欢快起来，“所以，宿主你就是为此才一直装咸鱼的？宿主太厉害了！”
“咳，”顾君闻掩唇轻咳，“那倒不是，最近刚想明白的。如果可以，我能请假吗？”
还是熟悉的配方，系统101重重叹口气：“宿主，你要坚强。”
“诸位为我启胜肱骨之臣，今日将你们招来，确有大事发生。蔡全福。”随着明德帝声音响起，大殿上嗡嗡声一下被截断，蔡公公端着朱红盘子，把情报盛给各位大人。
“父皇，儿臣愿领此差事。”大皇子叶修琳率先一步上前，朗声说道。
“父皇，儿臣也愿往。”
大皇子与二皇子的争辩正如火如荼，顾君闻却什么也听不见了，她的目光牢牢锁在白纸黑字上：
“什么叫幽都十三卫叛乱，潭州沦陷？这不可能？明明塞北军在此…”顾君闻脑中如乱麻，“统统，在吗？”
“在的，宿主，有什么需要？”系统101立刻蹦出来。
“我想要潭州的布防信息，以及最新战报，可以吗？”顾君闻的手指扣进纸张，指尖发青。
“这个…可以。宿主请接收信息。”
随着叮咚一声响，大量信息涌入脑海，让顾君闻脚步一踉跄。
“没事吧？”叶修琼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多谢。”顾君闻晃晃脑袋，快速整合着脑中信息。
四个月前，潭州突遭袭击。来者自称幽都十三卫，他们身法鬼魅，又熟知潭州布防。利用天气之变，铁骑踏马潭州，烧杀抢掠，洗劫一空后，不但没有依例屠城而去，反而驻扎下来。
潭州太守的小儿子在死人堆里趴了三天，才拼死送出情报。
讽刺吧。顾君闻往往高台上端坐的帝王，明德帝人至暮年，更加喜好权衡之术。
听说为了分散北疆、南域守将兵权，明德帝暗中培养大量影卫潜入守将府邸。毫不夸张的说，就连边关将士家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被盛送到帝王案榻上。
可笑的是，他却连国土沦丧也不知晓。也对，潭州偏僻且地域狭小，守军兵力不足，不足以威胁中央集权。
可大皇子、二皇子为何要这么积极？即使是为了表态，这姿态也有些过头了。
“统统，读心术！”
“好的。”
顾君闻先瞧瞧大皇子，大皇子的想法也简单。他刚失去刘家助力，暂时势弱，急需挽回帝心以求东山再起。
可惜，大皇子更想要的是一个机会，而不是机会本身，他若去，于事无益。
再看二皇子，顾君闻下意识眯眯眼，这位皇子就更危险了。
撇开能力动机不谈，单是潭州太守是他的人这一条，就足以让明德帝得出结论：二皇子去不得。
摄政王掌管京都诸事不便离开，三皇子禁闭在府，六皇子即将赴蕲州上任。所以，叶南一就被迫成为最佳人选。
看来陛下早有决策，顾君闻收回目光，眼底似古井无波。
只是明德帝早就选好人选，又为何大费周章的召集来这么多人。仅仅是为了看三位皇子的态度吗？又或者冲谁来呢？
“宿主，加油，争取陪着男主一起去，才更有利于完成任务。”系统101不想这么多，它满眼只有它的任务进度表兴奋的大喊大叫。
“别吵。”顾君闻微微一勾唇，她明白了，原来如此。
第71章 同北上
“陛下，臣愿往。”顾君闻收拾好表情，迈前一步，“潭州地处塞北，臣亦身为塞北守卫将领，责无旁贷。潭州本是启胜男儿跑马地，塞北男儿纵搭上全部身家，也不会令蛮族踏马启胜半步。”
“好好好，爱卿的心意朕心领了。有如此儿郎，实属启胜朝之幸。”明德帝笑呵呵的，眼眸中滑过一丝满意，故意截住话头。
“宿主，你疯了！你不是刚刚说过…”系统101抓住空隙，记得上蹿下跳。
依旧低着头，听着周围或嘲讽、或错愕的心声，顾君闻没有半分表情，又一拱手：“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明德帝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哦？爱卿说说看。”
顾君闻目光中带着一丝诚挚：“臣自赴京都，承蒙圣恩，潇洒数月。陛下未曾于起居亏待臣半分，臣感激涕零，铭记于心。只是潭州路远，臣欲将副将沈泽及旧部留于京都。求陛下看臣无功无过的份上，允臣只身赴北境。”
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两分少年的意气风发，两分妥协与退让。那双宛若复制粘贴的眸子，让明德帝一时看呆了。
“既然爱卿如此相求，朕自然应允…”明德帝矜持拿乔良久，缓缓开口。可任谁都看得出，帝王眼角的皱纹中都是愉悦。
“好了。启胜有如此贤才良将，可见天佑我朝。我启胜定国运延绵、福泽万世。蔡全福，宣旨吧。”
众臣立刻伏倒在地，静静听着蔡全福从袖中掏出圣旨，朗声宣读。
万众瞩目下，明黄色圣旨被顾君闻捧在手里。带着天子亲令，大军出征北上。临行当天，京都城花灯一猜，满楼红袖，万人空巷…
真是热闹，摸着绸制卷轴，顾君闻仿佛还能看到当日盛况。大军一路北上，马不停蹄，还算顺利。
顾君闻当日猜的不错。潭州失守多时，中央并无一丝察觉实在不易大肆宣扬。故圣旨中只是含糊其辞，编了些莫须有的理由，大军就登时成为正义之师。
毫无意外，此次北上，顾君闻作为塞北守将，又如此“识趣”。明德帝格外满意，不仅给予厚重封赏，更是亲自践行。
叶南一表面吊儿郎当，但毕竟是皇室中人。师出有名，少不了皇族坐镇。哪怕明德帝眼中自家幼弟再纨绔无能，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为他挂名随军跟随。
整件事瞻前顾后，有了读心术加持，一切都务必幸运。顾君闻未想到的是，摄政王楚云竟疑心至此。也不知他动用多少人脉，出征前一日，令明德帝亲自将他的贴身侍卫编入亲兵中，护卫叶南一。
“宿主！”系统101气得七窍生烟，“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别躲，都躲了这么多天了，快告诉我！”
“统统啊，多说无益，反正我有在认真走剧情，你就少操点心吧。”顾君闻往手上哈一口气取暖，故作神秘。
“驾。顾少将军好兴致。”叶南一披着白裘外裳，驱马靠近，打断两人交流。他坐下的踏雪马不安分的抖着，打了两个重重鼻息。
“我还记得当时王爷的英姿，令我一见难忘。”顾君闻不在意的随口接话，越接近塞北，越令她感受到血脉里的悸动。
顾君闻是属于塞北的，原主不喜京都诸般束缚，她亦然。
“既然不喜，为何不借机离开，反而把亲信尽数留于京都。”叶南一忽然开口，语气难得温和。
顾君闻瞥了他一眼，低着头想了半晌，轻声回答：“我若不如此，恐怕出不得京都。潭州是个好地方，看一眼少一眼吧。王爷放心，我不会坏王爷大计。”
“本王说的不是这个。”
“王爷的心意君闻心领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等得起。”
“啧啧，宿主，一切顺利的出奇，男主已经对您非常信任了。”系统101满意的手舞足蹈，似乎自带bgm，尬舞的很愉悦。
“是有点太顺利了。”顾君闻盯着叶南一的背影，小声嘀咕着，“他想放我离开，但又不说。算了，等到剧情结束，不用他说我也一定要离开的。”
“不过宿主，请您再接再厉，不要咸鱼摆烂哦～”
“不是，这还有半月路程，你催什么？”
“人家不是怕宿主您忘了吗？”
“闭嘴，好好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