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纵玫瑰——别漾【完结】
时间:2023-06-23 23:07:21

  “真有你的,许星宁,”沈从宴自嘲般扯了扯嘴角,一点点替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衫,然后站起身:“你别后悔。”
  说完,他迈开长腿走出去,不一会儿,大门传来“砰”的一声,被人摔得震天响。
  许星宁抬手抹了把脸,手背沾了些湿润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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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许星宁半哭半睡,明明累得不行,甚至连起身换间房都乏力,却始终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却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境回溯到六年前,她初见沈从宴那年。
  彼时,她将将十八,沈从宴也不过二十二的年纪。
  这时距她拿金鼎影后才两年,期间她断断续续拍了三部戏,收视一部更甚一部,只有她挑剧本,没有剧本挑她的份,一时风头无两。
  她却突然在这时提出想去国外念书,原因是倦了当下的圈子和生活,想暂退体验一种新的环境。
  她自幼没有母亲,所以许建勋――也就是许父,宠她宠得厉害,打小她要什么便给什么,好比她喜欢演戏,便二话不说涉足影视业,自家公司参投的好资源,定会有人捧到她眼前。
  这也是她被嘲靠爹的原因,好在她有几分天赋,悟性强又肯吃苦,后来星途坦荡,光芒加身,鲜花与掌声便渐渐盖过了不好的声音。
  坏也坏在她的人生太过顺风顺水,以致她活得过于自我,别人求之不得的,她却没那么珍惜。
  许父也斥她任性,却扛不住她撒娇耍横,没多久便妥协下来,前提是学校由他安排。
  就这样,许星宁被送去了纽约。
  许父嘴上说有个老友的儿子在那儿念书,待她过去能有个照应,实则担心她独自生活在外,更加无法无天,明着给她安了个人肉监视器。
  那人就是沈从宴了。
  飞机落地那天,他穿一身烟灰色棉质休闲装,显得随性而挺拔,和那张在校庆典礼上西装革履的照片给人感觉不太一样。
  不过在人群中依然打眼。
  许星宁心气儿高,一眼便瞧见了他,却戴上墨镜仰起头,高傲得像一只白天鹅,高调地走过他面前。
  岂料人家压根儿没拿正眼瞧她。
  “吭。”她咳了咳嗓子,倒回去几步,想了想又将墨镜勾下来一点,露出了半张脸。
  依然毫无反应。
  他没认出自己?不应该啊,别说父亲应该给他看过照片,就算没看过,好歹她在国内知名度也不小。
  许星宁暗自腹诽,别是个脸盲。
  “喂!”她索性取下墨镜,直直地站到沈从宴身前,才发现自己身量只及他下颌,“你就是沈伯伯的儿子沈从宴吗?”
  沈从宴略低下头,淡淡扫了她一眼,“嗯”了声算作回应。
  他反应平平,惹得小姑娘L了毛,她反手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道:“我是许星宁啊。”
  “那又如何?”沈从宴边说边提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许星宁吃了瘪,却没好意思当众自夸,说自己有多受欢迎,只能跟在沈从宴身后闷头走。
  到底禁不住那样的沉默,她再次挑起话头:“你也在我们学院?”
  她指的是纽约大学的提斯克艺术学院,问完没等人回答,又兀自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觉得怎么看他都不像搞艺术的。
  “不是,”对方的回答不出她所料,但也显然没有多言的意思,沈从宴简短道:“我就读于哥伦比亚大学的商学院。”
  “哦。”商院啊,难怪一副别人欠他钱的臭脸。
  不过还好,许星宁松了口气,连同校都不是,彼此互不干涉,正合她意。
  像是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下一秒,沈从宴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幻想:“你来这里是念书的,演员也好,明星也罢,以前的身份最好忘干净。”
  “受你父亲所托,我会定期跟导师了解你的学习情况。”
  许星宁停下脚:“……”
  那时她愤愤地看着沈从宴的背影,心想,有什么了不起的,早晚让他拜倒在自己裙下。
  梦境如同一帧帧幻灯片,眨眼间便换了场景。
  那是在纽约生活了好一段时间后,她和同学结伴去酒吧,却被流里流气的街头青年上手调戏。她脾气向来不算好,又容易冲动,当即抄起手边的烟灰缸朝对方头上砸去。
  她自知闯了祸,乖乖地在警局等沈从宴来领。
  谁知,当他办完繁琐的手续,恰巧撞上她和同伴咬耳朵:“他看着不近人情,其实人还不错,会帮我收拾烂摊子,而且生了副好皮囊,就算摆臭脸也很好看……”
  两个女孩儿分享着秘密,心照不宣地“咯咯”发笑。
  笑闹间,她突然感觉脊背一凉,转过头恰好撞进沈从宴幽邃的眼,仿若深不可测的海。
  也不知她的话被听去了多少,许星宁讪笑一声,表情逐渐僵硬。
  幻灯片又是一闪,跳到和他表白那天的画面。
  她看似镇定自若,但只有自己知道,等他的回应时,她的紧张程度不亚于第一次上颁奖台。
  当时沈从宴听完,眉头都没动一下,好整以暇地问:“你喜欢我?”
  她点点头。
  “喜欢我处处为你收拾烂摊子,还是这幅皮囊?”
  许星宁“腾”地红了脸,看来那天在警局说的话,他是一字也不漏地听了去。
  一瞬的慌乱后,她回过神,反而镇定下来,厚着脸皮道:“都喜欢,最最喜欢你这个人。”
  “也喜欢我不近人情,动不动就臭脸?”
  许星宁头一次觉得,记性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等她说什么,沈从宴接着道:“我不喜欢你任性骄纵,做事不经大脑,经常乱闯祸。”
  他一条条列出她的缺点,许星宁紧咬着唇,原本淡粉的唇瓣都被咬得泛白。
  她长这么大,几时被人这样数落过,泪水当即在眼眶里转圈圈,眼看就要兜不住。
  “但我好像已经习惯了,替你收拾残局。”
  就好像他也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第4章 娇纵 脾气见长
  被门铃吵醒时,许星宁的梦境停在这里。
  她朦胧间睁开眼,还维持着嘴角上扬的弧度,让她险些以为,自己真就身处那一刻,而这几年间发生的所有才是梦。
  一场噩梦。
  但显然不是,门铃声还在继续。
  许星宁回到现实,眼神放空了一会儿。
  ――倘若回到那时,她没有告白或者他没有答应,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连续不断的门铃声打断她的思绪,她翻身下床,拿起手机联系最常光顾的奢侈品店送套衣服过来,然后抬手摸了把脸。
  昨晚的泪痕已经干涸,绷在脸上很不舒服。
  路过卫生间时,她简单冲洗了下,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的人略显疲惫的脸。
  门开时,赵登高的食指举在半空,正要对着门铃再次戳下去。
  他是许星宁的大经纪人,所有事务除了许星宁本人,基本都由他说了算。
  “祖宗喂,怎么这么憔悴,”见她显然才睡醒的模样,赵登高一嗓子似嗔似怨,“不过出这么大事儿,亏你睡得着!”
  他指着自己硕大的眼袋凑上前:“瞅瞅你瞅瞅,我这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
  “赵哥,”许星宁瞥他一眼,不以为意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回走:“跟你过夜的是你男朋友,赖我干什么。”
  赵登高傲娇地哼了声:“没良心的,少拿我开涮。”
  看他这反应,事情解决得应该还算顺利。
  许星宁窝进沙发,随手扯了个抱枕垫着脸,恹恹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斗胆问的大老板,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你俩的合照。”
  大老板也就是沈从宴,许星宁所在的传媒公司,他是最大股东。
  见许星宁瞪圆了眼,赵登高连忙补充:“远景照,都没拍到他正脸,”想了想,又说,“也可能拍到了,但没人敢发。”
  “要不说怎么是大老板,牛逼坏了,亲自站你不说,还顺道把周铭那跳梁小丑给收拾了。”提到周铭,赵登高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周铭?”许星宁拧起眉头,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这次是他给我下的套?”
  “可不是,自导自演,也不看看自己是谁,配和你名字挨一块儿吗。”赵登高语气颇为不屑,转念想到什么,乐开了花,“不过他经纪人倒挺识相,听说他惹的是咱大老板,立马就把给他争取到的资源分给了手里其他人,姓周的这辈子都别想混出头咯。”
  平心而论,周铭开罪了沈从宴,被雪藏也不奇怪。
  想到后者,许星宁心头有些别扭――毕竟之前还为这事儿错怪了他。
  原本棘手的事儿解决得不费吹灰之力,顺便还给自家艺人狠涨了一波怜爱粉,赵登高喜闻乐见,话也格外多。
  “这事儿真得好好谢谢大老板,要不是他,你这会儿都能被网友的唾沫星子淹死,可别动不动跟人拉着个脸了。”
  “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里那些莺莺燕燕的,明里暗里哪个不想勾搭他,就你不知好歹。”
  “说实话,”赵登高喋喋不休个没完,说到这儿娇羞了一把,故作忸怩道:“要不是大老板英年早婚,人家都快爱上他了。”
  “……”
  许星宁抖了抖鸡皮疙瘩,白了赵登高一眼。
  这话他也就只敢在她面前说,要恶心到沈从宴那儿,有他吃不了兜着走的。
  不过既然提到了这茬,她皮笑肉不笑地弯了眉眼:“其实也不是不行,你还有机会。”
  赵登高嘴角一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星宁:“我昨晚又提了离婚。”
  赵登高的小翘指和他本人一起石化。
  他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许星宁又补了一刀:“他好像也同意了。”
  救心丸,速效救心丸!
  赵登高见她若无其事地从嘴里蹦出这个晴天霹雳,两眼一翻,仿佛随时准备撒手人寰。
  //
  赵登高在许星宁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瘫了很久,才缓过一口气儿。
  两相对坐,大眼瞪小眼。
  许星宁去冰箱拿了两瓶纯鲜果汁,善解人意地让他先选:“赵哥,石榴汁和柳橙汁,你要哪个?”
  赵登高有气无力地看她一眼,又看了眼她手里的果汁,一脸生无可恋地摇了摇头,问:“有农药味儿的吗?”
  许星宁:“……”
  对赵登高来说,她和沈从宴离婚,好比砍倒一颗结满资源并自动掉落的参天大树,这无疑是个噩耗。
  她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于是好言安慰:“这事儿也不是没好处,现在大家都爱看女方离婚后――”手拿大女主剧本,专注事业,打脸前任。
  可她话都没说完,赵登高已然伸出手指堵住两边耳朵:“不听不听我不听,星星说话不好听!”
  ……许星宁看了眼赵登高手臂上隆起的饱满肌肉,再看看他比小姑娘还娇俏的举止,即使已共事多年,心情还是有些许复杂。
  有点儿自愧不如。
  她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坐在离他最远的对角沙发上,喝了口石榴汁,满意地咂咂嘴。
  正要对另一瓶下手时,赵登高及时出声打断她:“柳橙的给我,降降火。”
  他掌心向上,向她伸出右手,左手仍堵着耳朵。
  许星宁乖乖把瓶子递过去。
  等她一口气解决完石榴汁,门铃再度响起。
  料是衣服到了,穿着衬衫裙过了一整夜的许星宁忙不迭起身,趿拉着毛毛拖小跑过去开了门。
  果不其然,身穿黑色工作制服的员工拎着好几个大大小小带标志性logo的购物袋,脸上挂着程式化微笑,笔直地站在门外。
  在看到来人是许星宁的瞬间,她眼睛亮了亮,却竭力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许小姐,您需要的几套衣服都在这儿了,请问还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几套?许星宁接过纸袋,边往里看边疑惑地问:“我订了很多吗?”
  “是的,其他物品也一并备置齐了。”
  很快,她就知道了其他物品指的是什么――里面除了风格迥然不同的日常休闲装和几条裙装,还有成套的内衣以及对应风格的鞋子,甚至连首饰搭配也没落下,都是品牌高定。
  她心底隐隐有了猜测,却还是确认了一遍,问:“订货人是谁?”
  女销售老老实实地答:“是一位姓逄的先生,怕打搅您睡觉,特意叮嘱我们十点左右再送。”
  逄这个姓氏很少见,许星宁认识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从沈从宴接手集团起便跟在他身边的逄总助。
  许星宁道过谢,关上了门。
  衣服饰品都是全新的,再不换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她随意拎起一套休闲风,略过沙发上长吁短叹的赵登高,走进了浴室。
  //
  洗完澡,惯性使然,许星宁第一时间就去拿护肤品,泵头压到一半才想起东西不是自己的。
  盯着手里的精华,她冷笑一声,喜好倒是和她相当一致,都是她常用的品牌。
  她毫不迟疑将东西放了回去,然后拧开水龙头认认真真冲洗了遍手,就那样素面朝天地走出去。
  不知哪个女人用过的东西,碰一碰都嫌晦气,她才不要用。
  她来时就只带了一个随身的链条包,也不用收拾什么,背好包包就往外走。
  被视作空气的赵登高看着她从房内出来一路走向玄关,警觉地吱了声:“你去哪儿?”
  许星宁这才记起屋子里还有个大活人。
  她撑着壁柜换鞋:“有点私事儿,你先回公司吧,晚点儿再联系。”
  赵登高不放心地试探:“要是碰上媒体堵你,问你那神秘老公的事儿,你怎么回?”
  许星宁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让他们再等等,他很快就跟我没关系了。”
  赵登高差点儿从沙发上跳起来,几步冲过去拽住她胳膊:“别啊姑奶奶,你再考虑考虑,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你也知道覆水难收,那离婚这事儿我提都提了,回头再一反悔,沈从宴不得笑话我一辈子?”
  赵登高知道许星宁认定的事儿,别人再怎么说她也听不进,索性不再掰扯,只看了眼时间,央求道:“那你再等等,就十分钟。”
  许星宁会错意,摆了摆手:“说了私事儿,别让保镖跟过来。”
  赵登高刚想说这位保镖他也请不起,还没开口,门铃就在耳边响起。
  许星宁满头黑线,心想今天还挺热闹。
  她边开门边对赵登高说:“你叫的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不许跟着我――”
  话没说完,撞上来人噙着温柔笑意的琥珀色眼眸:“有段时间不见,我们星宁脾气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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