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追妻火葬场文——糯团子【完结】
时间:2023-06-25 14:43:09

  沈鸾忽的冷下声,眼如秋波的一张脸再也找不到丁点温柔笑意。
  “裴晏,你若真的冷血无情,狠心绝情,我倒还能高看你一眼,还能说一句帝王薄情寡义。然你这般惺惺作态装模作样……”
  冬风拂过,檐角下的檐铃发出细碎声响,日光摇曳,轻落在廊檐两侧的金漆木竹帘上。
  
  暖日当暄,沈鸾声音极轻极轻,在裴晏耳边拂过。
  “……真叫我恶心。”
  ……
  冬雪消融,红梅簌簌落地,枝桠树梢隐约可见绿芽冒尖。
  沈氏紧皱双眉,倚在楠木交椅上,不小的一间书房,两侧挂着一副紫檀木联牌的对联,正面一张黄梨木长案几,案几上设瑶琴宝鼎。
  
  书房青焰未烬,香烟缭绕。
  沈廖岳背着手,他一身石青色家常圆领袍衫,来回踱步。
  沈氏看得头晕:“将军该歇歇才是,若是叫卿卿看见了,定当起疑。”
  沈廖岳闻言,重重叹口气,掀开袍衫坐在另一侧的楠木交椅上,他焦躁不安,捏着腕间的楠木佛珠。
  李贵守在花厅前,沈廖岳根本打探不到裴晏和沈鸾说了什么。
  沈氏亦是坐立不安,忽闻小厮前来,沈氏登时站起:“如何,找到那妇人的下处吗?”
  小厮双膝跪地:“回夫人的话,小的怕那老妇人起疑,只远远跟着,见她买了两个肉包子,然后、然后拐入小巷……”
  他额头紧贴地面,哐哐哐磕头叩首:“小的一不留神,她就……没影了,小的再也找不着人。”
  沈氏跌坐在地,双目无神怔忪。
  那老妪一张脸肮脏不堪,叫污垢迷了脸,然那双眼睛……
  沈氏攥紧手中丝帕,当初知道那事的宫人,都叫皇帝处死,然那老妪……那老妪实在像极了当初为沈鸾接生的婆子。
  沈氏胆战心惊,一颗心惴惴:“老爷,你说她会不会……”
  沈廖岳到底经历过世面,他揉揉眉心:“只要人在京中,就一定跑不了。”
  地上伏跪的小厮很有眼力见,他连连叩首:“老爷夫人放心,小的已悄悄和附近几个掌柜说过了。那老妪好认得紧,只要瞧见人,立刻……”
  话犹未了,倏然听见廊檐下一阵盈盈笑声传来,沈鸾款步提裙,踩着雪色遥遥穿过抄手游廊。
  越过影壁迈入书房,沈廖岳摆摆手,挥散小厮。
  沈鸾:“母亲怎么在这,叫卿卿好找。”
  沈氏收起眼底的忧愁不安,笑着将沈鸾搂入怀中:“五皇子走了?”
  “兴许罢。”
  沈鸾不满,从沈氏怀中仰起头,她小声嘀咕,“母亲怎么这样,叫我同那样的人待一处。”
  “是母亲的错,母亲下回定不叫卿卿一人。”
  沈氏搂住沈鸾双肩,拿眼睛觑沈鸾脸色,“五皇子刚找你,是为了何事?”
  “没什么。”
  不过是前世的荒唐事,沈鸾总不可能一一道出,她倚在母亲肩上,声音软绵绵:“母亲,我不喜欢他,日后若是他来了,叫人远远打出去才是正理。”
  沈氏怔怔,和沈廖岳对视一眼,她放缓声音:“卿卿真是不喜那五皇子吗?”
  沈鸾不假思索:“那是自然,母亲怎的不信我?”
  沈氏揉揉她发髻:“母亲不是不信你,只是甚少见你这样,以前三公主你虽也不喜,然她说的话,你还是听的。”
  沈鸾轻哂,双眉紧紧蹙着:“……他怎可和裴仪相比?”
  前世沈家出事后,宫里人人对沈鸾避之不及,深怕因为她得罪皇帝。唯有裴仪,偷偷叫紫苏送来好些银钱,还叫沈鸾等着,她定想方设法送她出宫。
  若非自己当时失足,兴许那会……
  沈鸾摇摇头,甩开以前的噩梦。她重新陷入母亲怀中:“我就是不喜欢他,他说什么做什么我也不会听。母亲日后也少提他,没的败了我的好兴致。”
  沈氏展露笑颜,和沈廖岳相视一笑:“好,好。母亲再也不提了。”
  话落,又拥着沈鸾回自己屋子。
  瞧见沈鸾手里空着的手炉,沈氏忽然皱眉,瞪她一眼:“先前叫你抱的手炉呢,怎的不带在身上。”
  沈鸾摇头晃脑,装糊涂:“兴许是方才瞧见那人,气得忘了。”
  沈氏无可奈何,拿手指头戳戳她额头:“你呀。”
  受不了沈鸾撒娇,沈氏唤来茯苓,叫好生照看着,沈鸾屋里的银火壶也叫烧得烫烫的,切不可马虎。
  沈氏温声细语:“你如今身子比不得从前,莫再贪凉,那冰玉圆子,也不可再吃了。”
  沈鸾瞪圆眼珠:“……若是入了夏,也不行吗?”
  沈氏摇头:“不行。”
  沈鸾目瞪口呆,那冰玉圆子是她夏日最喜爱的,她一日不吃都惦记得慌。
  沈鸾挽住母亲衣袂:“母亲,我不过落了一回水……”
  沈氏敲她额头:“你还知道自己落了水,女孩子家家的,身子自然娇贵。”
  提起这事,沈氏难免想到沈鸾的子嗣,她忧心忡忡,又唤来茯苓,叫这几日都盯紧些,别叫沈鸾偷偷将药倒了。
  沈鸾瞠目:“我都多大了,怎还会做这种事?”
  沈氏轻声:“其他就算了,只这药定是要吃的。”
  沈鸾拗不过母亲,道了声“好”。
  沈氏兴致低低,沈鸾狐疑:“……母亲这是怎么了,谁惹母亲不高兴了?”
  她试图抚平沈氏皱着的双眉。
  沈氏挽起唇角:“谁能惹我不高兴,不过是想到你以前也才这般大,小小的一团,还在襁褓之中,如今也快要成家了。”
  沈鸾笑开:“只是在东宫,母亲若是想我,我也能常常回家来。”
  沈氏轻声jsg:“傻孩子,若去了东宫,你就是太子妃了。”
  宫规拘束,总不得自在。
  “以前母亲还想过,京中世家子弟众多,却无一个能配得上我们卿卿。”
  沈鸾弯唇:“若非是阿衡哥哥,我才不嫁人。”
  一语未了,沈鸾忽的想起被自己荒废多日的针黹,她自母亲怀中坐起,笑央。
  “母亲,我想自己织嫁衣,你教我好不好?”
  沈氏惊诧:“先前你父亲叫绣娘织的……”
  那一身叫裴晏看见了,沈鸾半点也不想穿着它嫁给裴衡。前世自己虽也学了几日,然到底手生,针线缝合得歪歪扭扭。
  她撇撇嘴,双颊忽的涌起红晕:“那是外人绣的。”
  沈氏笑弯一双眼睛,她俯身凑近沈鸾耳边:“除了嫁衣,卿卿也可学绣些别的。”
  她低声,在沈鸾耳边落下几个字。
  沈鸾面红耳赤,双颊滚烫如朝阳。
  她羞红脸,推开沈氏:“――母亲!”
  沈氏笑睨她一眼,盯着她看了片刻,又将人拥入怀中:“好好好,母亲不说了。”
  沈鸾咬唇双唇,双颊泛着红晕,她轻声嘀咕:“阿衡哥哥才不是那般孟|浪之人。”
  屋内静悄悄,偶有冬雪自檐角滑落,惊起一地的残影。
  少顷,沈鸾轻轻凑至沈氏耳边,脸上羞赧万分。
  
  “……鸳鸯戏水的,难学吗?”
第六十一章
  凛冬的午后, 日光总是暖融融的,浇落一地的金黄。
  沈府上下眉开眼笑,欢声笑语。侍女穿金戴银, 手上的珠钏非等闲之物,通身的气派, 远远瞧着, 竟也不输给寻常人家的大小姐。
  沈府园中笑声阵阵,沈氏搂着沈鸾, 直喊心肝宝贝, 笑声不断。
  沈鸾不乐意,埋头窝在母亲怀里:“母亲再笑,卿卿就该恼了。”
  沈氏掌不住, 又连着笑了两三声,方止住,她唤人拿来针线。
  沈鸾手脚笨, 针黹学了好多回,仍总是扎伤手。
  和沈氏同坐在炕上, 临窗炕上铺着锦P蓉簟, 一侧的黑漆描金带托泥圆凳上设蓝釉海棠型花盆。
  因着在家的缘故,沈鸾换了件彩绣牡丹织金锦罗衣, 倚在案几上,看沈氏动作。
  有样学样。
  沈鸾单手捧脸,眼睛看得都痴了,她低声感慨:“母亲好厉害。”
  说着, 沈鸾又撇撇嘴, 不甘心,“怎的我半点也不像母亲, 笨手笨脚的。”
  绣花针尖锐,沈氏一个不留神,扎伤了手指。
  她双目怔怔,盯着沈鸾片刻不移视线。
  沈鸾唬一跳,忙不迭拿丝帕捂住,抬眸,对上沈氏怔忪的眼神,她试探:“……母亲?”
  沈氏眼皮轻动,片刻方低头,唇角挽起一点笑:“适才还和你说做针黹要留神,不然容易扎伤手,不曾想这么快就打脸了。”
  只是出了点小血珠,不是什么大事。
  沈氏简单处理好伤口,又拿过针线:“卿卿看这里……”
  沈鸾一把夺走,不叫沈氏再拿着:“今日先不学了,明日再学。”
  沈氏笑睨她一眼,知晓沈鸾是担心自己:“母亲无事,不过是拿针时不小心扎到手指头,做针黹,这种事难免的。”
  沈鸾半信半疑:“……那母亲先前做虎头鞋,也常受伤吗?”
  她眨眨眼,忽而又想起沈氏先前做好的小衣,那都是给小孩子备的,“母亲近来还在做吗?”
  小孩子的衣物鞋袜,着实小巧玲珑,精致得很。
  沈鸾好奇,转首欲叫人拿来瞧瞧。
  手上的绣花针险些又扎向指尖,心口鼓动,沈氏左眼皮直跳,她强颜欢笑。
  “……没、没有了。”
  思及沈鸾之后子嗣艰难,沈氏不叫她在这事上多费心,只道,“母亲后来想了想,卿卿说得极对。你还小,这种事顺其自然,不用急。”
  未出阁的少女,提起这种事难免脸红心跳,沈鸾一张脸埋在手心,不叫沈氏看见自己绯红的双颊,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母亲看。
  廊檐下悄无声息,只有日光映照。
  在沈氏屋里磨蹭了会,沈鸾回屋歇息,不打扰母亲午歇。
  送走沈鸾,沈氏唇角的笑意渐淡,她坐在窗下,揉着紧皱的眉心。
  温煦的日光从窗口照入,却怎么也抚不平沈氏的愁绪。
  半晌,房间方响起沈氏淡淡的一声:“来人。”
  侍女掀帘而入:“夫人。”
  沈氏抬眼淡声:“我记得先前安南侯府曾送来一封请帖。”
  侍女福身,道了声是:“侯夫人说她家中的红梅开的正欢,请夫人过去赏梅。”
  沈氏颔首:“派人去侯府说一声,就说我应下了。”
  侍女稍怔,往常这种,沈氏都是拒了的。然主子的心思,她作为下人,不好多猜疑,只应声退下。
  暖日当暄,沈氏遥望博古架上的青铜钟,眉宇愁容淡淡。
  洪太医医术高明,他断定沈鸾子嗣艰难,十有八|九不会出错。
  明目张胆找大夫自然不妥,然沈氏记着,安南侯夫人刚嫁到侯府,也是迟迟未有身孕,后来幸而得一秘方,不出两月就怀了世子。
  沈氏盘算着,从侯夫人手里要来秘方,给沈鸾养养身子。
  .
  一连好几日,沈鸾都窝在沈氏屋里,日落方悠悠离开。
  沈鸾的女红未曾长进半分,倒是沈氏院中的花花草草,叫沈鸾糟蹋了不少。
  茯苓捂唇,将沈鸾从是非地拉走,她自己也看不过去:“郡主看在奴婢的面子上,饶了它们罢。”
  沈鸾皱眉不满:“不过是多浇了点水,怎的到了你口中,好似我成了什么恶人一样。”
  茯苓忍俊不禁:“奴婢可不敢编排郡主,只这海棠娇贵,禁不得雨露。”
  好说歹说,总算将沈鸾劝回院子。
  春寒料峭,虽入了春,天气仍冷俊俊的,沈鸾怀中的手炉不离身。
  今日是花朝节,姚绫早早就递了帖子,邀沈鸾前往洛河一叙。
  妆台前,沈鸾正襟危坐,任由茯苓为自己对镜理云鬓。高高的峨髻缀珠翠梳篦,华贵典雅。
  朱红色盘金宝相花纹宫衣曳地,日光流淌其间,美不胜收。脚上的乳烟缎攒珠绣鞋小巧精致,亦是京城独一份。
  茯苓俯身,为沈鸾整理裙裾,她嘴上似抹了蜜:“今日洛河河畔,郡主定是最好看的小娘子。”
  每年花朝节,京中世家小娘子都会聚在洛河边上,簪花踏青,若是遇上心仪的如意郎君,也可将手中的桃花枝送出。
  洛河河畔高高围着帷幔,金吾军垂手侍立,若非京中世家子弟女郎,皆不得靠近半步。
  遥遥的,先是听见一阵花铃声响,而后方是一辆八宝华盖香车。两侧缀有两盏通胎花篮式玻璃灯,珠宝争辉,流光溢彩。
  其中一名金吾军欲上前拦车,立刻被领头的喝命:“你不要命了!看清楚这是谁的车舆,你有几斤几两,敢拦她?”
  那人吓一跳,再不敢动弹。
  领头压低声:“机灵点,那里头坐着的是长安郡主,在这京中你要想活命,得罪谁也别得罪她。”
  华盖和五明扇之后,数十名宫人手持提香炉,袅袅青烟弥漫,而后方是长安郡主的车舆。
  洛河河畔,罗绮穿林抚树,水声潺潺。
  比不得沈鸾姗姗来迟,树荫下花团锦簇,世家小娘子三三两两围在一处,其中最显眼的,当属三公主裴仪。
  有小娘子知晓裴仪不喜沈鸾,故意挪至她身前:“长安郡主未免也太拿乔了,竟比公主来得还迟。”
  裴仪轻飘飘瞥了她一眼。
  周遭珠围玉绕,无人敢附和半句。
  那人脸上无趣,讪讪干笑两声,喊了声:“公主?”
  裴仪手扶着发髻,只一个眼神,那小娘子立刻被紫苏“请”了出去。
  她笑望姚绫一眼:“瞧你,请的都是些什么人。”
  姚绫不敢得罪裴仪,笑着福身:“公主恕罪,是臣女疏忽了。”
  裴仪挥袖:“起身罢,今日不在宫中,随意即可,不必拘束。”
  
  姚绫:“是。”
  说话间,沈鸾已扶着茯苓的手下了车舆,姚绫笑着迎上前,款步提裙,未待行至沈鸾身侧,忽的有人强先一步。
  “沈鸾!”裴仪气呼呼,张开双臂拦下人。
  姚绫叫苦不迭,以为裴仪又看沈鸾不对眼,欲寻对方的不是。
  想着上前劝和一二,忽然听裴仪气恼道:“我的灯笼呢?”
  上元节那夜,本该送给裴仪的灯笼,最后却沉在太液池中,叫宫人捞起丢了。
  裴仪理所当然:“我的灯笼叫你弄丢了,来年上元节……”
  话犹未了,倏然眼前多了一个半人高的纸鸢,沈鸾一双杏眸笑盈盈:“灯笼没有,纸鸢要吗?”
  那纸鸢jsg是沈鸾自己做的,足有半人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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