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追妻火葬场文——糯团子【完结】
时间:2023-06-25 14:43:09

  裴仪双眸亮起:“那你自己的呢?”她往后瞧,“你自己没做?”
  沈鸾:“只做你一人已够累了,我哪还有精力做其他。”
  裴仪诧异:“那你今日……”
  沈鸾眉开眼笑:“我的是阿衡哥哥做的。”
  那是前日裴衡叫来福送到沈府上的,沈鸾爱不释手,特地叫茯苓收起来,省得叫汤圆挠坏了。
  裴仪横眉冷目,她瞪圆眼珠子:“皇兄好偏心,怎的不给我也做一个?”
  沈鸾面不改色,只觑着裴仪笑:“他偏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难不成你今日才知道?”
  裴仪恼羞成怒:“――沈鸾!”
  暖日当暄,春罢莺啼。
  沈鸾一身石榴红织锦缎大袖衣,白玉嵌鎏金朝阳桂珠钗熠熠生辉,尤为瞩目。
  花朝节不拘男女,郎君纵马奔腾,沿着洛河两畔策马扬鞭,或是吟诗作赋,人人清俊英朗,却又叫沈鸾夺去视线。
  有大胆者欲上前,手中的桃花枝还未送出去,立刻叫同伴拉住。
  “你当她是何人,那可是长安郡主,未来的太子妃。”
  那人把酒言欢,手里还提着一个酒壶,醉醺醺笑道:“……那又如何?”
  他一身风流倜傥,潇洒放纵,“那样的小娘子,就算能得她一眼……”
  一语未了,忽的膝盖一软,有一个小石头骨碌碌落地。
  那人脚下趔趄,竟失足跌落在洛河中。
  幸而水不深,不至于丧命,然也引起哄堂大笑。
  众人只当他喝醉酒,并未曾放在心上。
  不远处的树荫下,裴晏背着手,烟青色暗花祥云纹玉锦长袍华贵雅致,他面无表情,手上还剩一颗石子。
  先前的郎君虽吃了一肚子河水,然仍不甘心,重束衣冠后,翩翩走向沈鸾。
  裴晏目不转睛,周身的气压极低。
  他眼睁睁看着沈鸾和那不知名的浪荡公子相谈甚欢,而后,还从那人手中接过缰绳。
  沈鸾翻身上马,眉宇间英气不凡,她高高扬首:“不必劳烦公子,只借宝马一用,我去去便回。”
  那位公子话都没来得及多说一句,只眼睁睁看着沈鸾策马飞奔,窈窕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
  “可惜了。”他喃喃,望向空无一物的手心。
  先前他闻得沈鸾的纸鸢不知所踪,还想着献殷勤,替沈鸾寻回。
  不曾想沈鸾的马术比他还精湛。
  ……
  扬鞭快走,先前未曾留意,竟叫那纸鸢远远飞走。
  沈鸾顺着风向往前奔腾而去,水波潋滟,水天一色,
  转过一小山坡,远处可见帷幔高高拢着。
  沈鸾自言自语:“若是这一处还没有……”
  陡地,眼前一亮。
  那纸鸢恰好悬在一棵杨树上,枝干高高,嶙峋枝桠繁茂。
  沈鸾攥紧缰绳,一手高高举着。
  日光晃荡一脸,双目盯得失了神,模糊不清,却仍
  只见那纸鸢高高挂着。
  好几回,沈鸾碰见那纸鸢的彩缎。
  然春风拂面,又叫那彩缎轻飘飘自手中溜走。
  沈鸾气急,颇有几分恼羞成怒。
  倏然耳边有马蹄声落下,未待回首之时,眼前忽然多出一道烟青色影子。
  那人手指修长白净,枝头绿叶翩翻,手臂越过沈鸾双眸,轻而易举取下卡在枝桠的纸鸢。
  “多谢……”
  沈鸾怔怔,侧身,满眼的笑意在看见裴晏时瞬间烟消云散。
  一张脸冷若冰霜,她攥紧缰绳,满脸的戒备:“……你怎么会在这?”
  左右张望,四下无人,只余春风阵阵。
  马蹄声淹没在浓密草丛中。
  也怪她方才叫那纸鸢乱了心神,没留意有人靠近。
  沈鸾面无表情,拉紧缰绳欲扬长而去。
  裴晏快她一步,策马挡在沈鸾面前,他手握着一纸鸢:“……不是要拿这个?”
  他定定望着沈鸾,忽的轻哂,“看来你对裴衡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沈鸾皱眉不语。
  裴晏勾唇,忽的凑近人。
  小径逼仄,本就只容一人通过,身后杨树高高挡着,已是尽头。
  沈鸾别过脸,错过裴晏目不转睛的视线。
  她听见裴晏漫不经心道:“卿卿,你究竟是愧对裴衡,还是真的喜欢他?”
  他坐直身,声音懒洋洋:“皇兄那么喜欢你,若是知道自己不过是我的替身……”
  “――裴晏!”沈鸾忍无可忍,趁裴晏不备,自他手中夺回纸鸢。
  她紧紧护在身后,犹如是稀世珍宝。
  裴晏眸光晦暗不明,盯着沈鸾护着纸鸢的动作,眸色一点点变暗。
  沈鸾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八岁那年,我心悦武安侯家的小公子。”
  裴晏错愕,一时语塞:“……什么?”
  沈鸾弯唇,她声音不疾不徐:“九岁那年,我心悦的是南王府家的世子;十一岁那年,我心悦的是探花郎。”
  沈鸾一字一顿:“裴晏,你也不是最特殊的那个。”
  她喜欢过的,从来都不止裴晏一人。
  春光满地,马蹄没入草丛。
  沈鸾攥着缰绳,忽的高高拽紧,她往后退开两三步,倏然纵身一跃,直直从裴晏马背上越过。
  马匹惊得扬声嘶鸣。
  沈鸾面色淡淡,从容转身:“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我确实对阿衡哥哥不够好。”
  裴晏面露怔忪,他双眉紧拢:“卿卿……”
  风过树梢,白杨横坡。
  他听见沈鸾轻声笑道。
  “日后,我定对阿衡哥哥更好些。”沈鸾冷下脸。
  “省得叫你惦念。”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草长莺飞, 人间二月天。
  洛河河畔笑声不断,罗绮穿林,笙歌悦耳。
  茯苓踮脚眺望, 愁眉苦脸,一颗心惴惴不安。
  遥遥的, 闻见一阵马蹄声, 继而是沈鸾策马奔腾的身影。
  茯苓眉开眼笑,皱着的双眉舒展, 笑着迎了上去:“郡主, 你可算回来了。”
  她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若再等不着人,茯苓兴许就得找金吾军了。
  沈鸾莞尔一笑, 先前遇上裴晏的插曲暂时抛在脑后,她笑笑:“不过捡了一回纸鸢,你也太紧张了些。”
  茯苓不置可否, 只笑而不语。
  沈鸾三番两次出事,沈氏自然着急上心, 日夜为沈鸾悬着心。今日出门, 还特地叫茯苓过去,耳提面命半晌, 叫茯苓寸步不离跟着,必得看紧郡主,不可叫她乱走。
  茯苓面露无奈,抿唇偷笑:“若夫人知道这事, 定怪罪奴婢照顾不尽心。”
  沈鸾回之一笑:“这有何难, 不叫母亲知道便是。”
  那马匹自有小厮送回,沈鸾沿河畔慢走, 落花满地,耳边水声潺潺。
  蓦地,前方一道熟悉身影闯入视线。
  湖蓝色缂丝并蒂莲纹彩云锦春衫,裴仪满头珠翠,红珊瑚珠钗夺目。
  她面带愠怒,盯着眼前的青衣男子,振振有词:“明明是你的纸鸢绊倒了我的,凭什么说我的不是?”
  这一处僻静荒芜,放眼望去只余鸟语水声,柳垂金丝。
  难得不见紫苏候在裴仪身边。
  沈鸾踱步过去,穿花抚柳,款步提裙。
  走近了,方发现裴仪身侧还站着姚绫。
  姚绫目光讷讷,犹自盯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少顷,方试探着开口:“……公、公子可是姓白?”
  白公子,白世安,姚太傅曾经的学生。
  沈鸾脚步稍顿,抬眸望去,没了草丛的遮掩,沈鸾终见传闻中貌比潘安的白世安。
  那人眉眼淡淡,浅色的眼眸望不见悲伤喜乐,一双眼睛好似一潭死水。
  只一心一意专注自己手上的纸鸢。
  那纸鸢先前和裴仪的绕在一处,双双掉进水中,虽捡了回来,然纸鸢上的墨迹沾上水,泅湿一片。
  白世安面无表情,闻得姚绫认出自己,也只是淡淡“嗯”了声。
  姚绫兴致勃勃,自报家门:“我在家中,常听父亲提起你……”
  “劳烦姚姑娘转告老师一声,世安改日定登门拜访。”
  白世安淡声。
  话音甫落,他拱手,头也不回离开。
  裴仪瞠目结舌,立在原地跺脚,她手上的纸鸢还滴着水,险些弄脏裴仪一双金缕鞋。
  姚绫好说歹说,裴仪仍气恼不已:“什么江南才子,江南的女子眼睛都瞎了吗,竟会看上这样的人……”
  “裴仪。”沈鸾款步过去。
  裴仪一怔,当即将手中纸鸢往背后藏。
  沈鸾轻笑:“藏什么,我都看见了。”
  还未曾上天的纸鸢,竟先在水中泡了一回,裴仪嘟囔抱怨:“那白世安古怪得很,竟自己下水去捡纸鸢。”
  沈鸾一怔:“你的纸鸢也是叫他捡起的?”
  裴仪点点头。
  她的纸鸢还未上天就和白世安的缠在一处,分都分不开。
  上岸后,还是姚绫寻来剪子剪开的。
  裴仪抱着纸鸢,心痛不已。
  沈鸾挽唇:“别看jsg了,改日我再做一个好的,送你便是。”
  裴仪眼睛陡然泛光:“那我要一个更大的。”
  下回,她定当叫白世安的纸鸢再落一回水。
  沈鸾摇摇头,轻握团扇:“姚太傅年后自请辞去太傅一事,你可曾听说了?”
  裴仪不假思索:“自然,你当我是井底之蛙,这种事也不知道?”
  沈鸾笑而不语。
  手中的红木柄绿缎彩绣博古纹团扇精致轻便,挡住了半张脸,一双盈盈秋眸露出,笑而不语。
  裴仪后知后觉:“白世安此番上京,是要赴任太傅一职?”
  白世安学富五车,又是姚太傅亲自举荐,他赴任太傅一事,八|九不离十。
  裴仪目瞪口呆,终明白姚绫方才的良苦用心。
  还未上学念书,就先得罪了未来的太傅。
  沈鸾拿团扇轻敲裴仪脑门:“日后长点心。”
  裴仪心有不甘:“那也是他的错,与我有何干系?”
  且新太傅还未上任,裴仪和沈鸾并肩走着,她攥着沈鸾衣袂,轻声:“你去和父皇说。”
  沈鸾不解:“……说什么?”
  裴仪目光灼灼:“重新找人顶替太傅一位,我不要白世安。”
  沈鸾笑睨她一眼:“那是你的事,和我有何干系?且白公子眉目清朗风姿绰约,若是叫他做我的太傅,我定日日……”
  “……卿卿定日日如何?”
  春光明媚,鸟鸣莺啼。
  沈鸾惊喜转过身,那双宛若秋波的杏眸霎时染满笑意:“阿衡哥哥。”
  到底还是习惯这个称呼,改不了口。
  且沈鸾也不想和那个人的小名撞上。
  裴衡眸色稍顿,唇角挽起浅浅笑意:“之前不是还喊的阿衡?”
  沈鸾笑眼弯弯:“近来爱喊哥哥了,不行么?”
  骄矜任性,肆意妄为。
  无人敢道长安郡主一句不是。
  裴衡笑着道了一声好,视线越过沈鸾肩膀,落在她身后的一人脸上,裴衡眼角带笑:“……五弟也在?”
  沈鸾怔怔,唇角的笑意淡下,转身,果真见裴晏站在树荫下,手中的缰绳交给李贵,闻得裴衡的声音,方朝沈鸾望来一眼。
  好似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他浅笑,拱手:“臣弟见过皇兄。”
  “这是在宫外,不必多礼。”裴衡不以为意。
  空中姹紫嫣红,百花齐放。
  沈鸾怀中还抱着裴衡做的纸鸢,她兴冲冲:“阿衡哥哥,那处人少,我们去那边……”
  裴衡垂眸:“这纸鸢你还未放过?”
  “放了呀,刚刚还……”
  沈鸾单手举起手中的纸鸢,倏然眼珠子瞪圆,那纸鸢不知何时被扯破一个大洞,再上天已无可能。
  沈鸾瞠目结舌:“怎么会这样,适才还好端端的……”
  一语未了,她忽然想到这纸鸢是从裴晏手中夺来,能在纸鸢上做手脚,除了裴晏并无他人。
  
  沈鸾双眉紧皱,忽而抬眸,狠狠剜了裴晏好几眼。
  裴晏面不改色,只笑着迎上沈鸾的视线。
  日光融融,裴衡不动声色打量沈鸾和裴晏,忽然轻声,意有所指:“坏了便坏了,叫人重新送新的便是,卿卿不必为不相干的……生气。”
  裴衡故意放慢语速,视线似有若无自裴晏脸上掠过。
  好叫他知道,那“不相干”说的不是纸鸢,而是裴晏。
  沈鸾目光从裴晏身上收回,落在纸鸢上,颇为惋惜遗憾:“我刚刚才放了一小会……”
  “这有何难,来年我再送卿卿一个便是。”裴衡温声宽慰。
  裴仪眼波流转,笑盈盈插嘴:“皇兄好偏心,背地里偷偷送沈鸾就算了。怎的我人站在这里,你也不给我做一个?”
  裴衡弯眼:“我做得不够好,只卿卿不嫌弃我罢了。”
  裴衡言语不自觉透露出的亲昵,叫裴晏再次沉下脸。
  沈鸾撇撇嘴:“阿衡哥哥做的,我怎么可能会嫌弃?”
  裴晏眉宇渐冷,忽然轻笑:“皇兄喜好还真是别致,臣弟还当纸鸢这种……皇兄定当不会喜欢。”
  明晃晃的嘲讽。
  姚绫和裴仪皆是满脸的愕然,目瞪口呆。
  自裴衡双脚受伤后,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伤心过往。
  沈鸾气恼,眼珠子瞪圆:“――裴晏!”
  裴衡轻拍拍沈鸾手背,他重新弯唇,笑看裴晏:“爱屋及乌,卿卿喜欢的,我自然也喜欢。”
  手中的青玉扳指转动,无人瞧见裴衡广袖下紧绷暴起的青筋。
  裴晏拱手还礼,言辞恳切,好似刚刚只是自己的无心之言:“臣弟言语冒失,望皇兄恕罪。只是想着纸鸢一物,臣弟倒也擅长,若皇兄不介意……”
  裴晏言语真情垦切,好像真是为了裴衡着想,想帮衬他一二。适才那话,也非嘲讽裴衡,只是无心之失。
  四下人来人往,人头攒动,早有人投来探究视线。
  又恐目光过于明目张胆,只敢偷偷抬眼瞧。
  笑语连声中,裴衡倏地一笑。
  “这是我和卿卿的事。”
  他眉眼温润,笑得温和,“……就不劳五弟费心了。”
  ……
  水榭亭台,金漆木竹帘半卷,光影交错,侍女捧着大漆食盒,衣裙翩跹,自案几上摆满茶盘茶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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