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就是有时效性,但是这群人什么都可以让他们去干。冬天凿冰夏天鼓风,可以帮忙跑腿传话也能顺带着去打听消息。就像是天照卫满大庆都有的线人一样,至少也算半个官方编制。
怎么大家都这么想要官方编制啊?造反都是为了诏安是吧?
贺澄面上依旧是那种和善的笑容,看向几个小流氓伸出自己的手示意:“继续,去把冰给凿了。”
“好嘞!咱们几个今天就给陈大人瞧瞧厉害!”
“……”
要不是知道你们是在说干活,平日里听到这句话你们就该被毙了。
虽然现在看不见人,但贺澄知道飞翼珠的燕燕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她并没有什么自己是在被监视着的感觉,甚至偶尔还要拜托他们给自己送信。
毕竟她做的事情很多,也没什么不好说给别人听的。
第一场雪以后田地里的害虫就能被闷死冻死不少,而雪化又可以源源不断地给小麦提供水分,水渠的作用反而下降不少。不过冰还是要凿的,左颜和纺织厂都得用水力鼓风机和织布机,可以说是万万停不得。
“所以说,人类科学的进步本质上就是在烧开水。”
贺澄嘀咕几句后走进了林家的铺子,看到几个脸上略红的姑娘大大方方打了招呼,再转头对着几个女工开口:“给我来三个月份的月事带,麻烦了。”
“哎呀。”
旁边年轻姑娘轻声叫了一回,看到贺澄转身的那刻脸涨红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贺澄笑着与她点了点头,接过店员递过来的月事带后又拿出了自己之前拿到的积点卡:“麻烦帮我敲三个章。”
“好……陈大人您满十二个月了,给您多拿一个月的量。”
“行,你们看着来。”
在旁边听着她们对话的几个女孩子没忍住交头接耳了会儿,最后还是一个上前,同样拿出了张积点卡,但声音却是结结巴巴的:“那个,我们几个人用一张,可不可以?”
“自然是可以的,只要你们乐意。”
林家铺子里的女工明显都是被培训过,细声细气不说,面向也大多柔和亲切,看着就给人不少好感:“不知各位想要多少?”
“和,和陈大人一样,三个月吧。”
度平的几位官员里夏大人威严,霍大人慈和,陈大人最好看,却也最不像是个官。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前两位大人都已经成婚而陈大人没有,度平的女孩子们最是喜欢、也最是敬仰“陈静”。
若是以后能与陈大人一样便好了――不止是各家父母在唠唠叨叨,几家小姐妹聚会时都会聊起她。而现在在最让人害羞的月事带上,她也是这种镇定自若的样子……
“太厉害了,我就不行。”
席卡拉也算是跟着自家母亲见过几次,而且看自家小妹回家也有带着月事带回来,听说还有京城来那位仙气飘飘的沈大人和他们说什么长大的事儿,自然也对陈静很是仰慕。奈何她胆子小,不如小妹聪明,也不像妈妈席娜达那么能干,在店里开这么一次口,都已经算是竭尽全力了。
但见到她对着自己笑了下,席卡拉突然觉得这事儿也没那么让人害羞。每个女孩子都会有的,为什么要这么开口都不敢?
“卡拉,你阿娘是不是经常能见陈大人啊?”
“对啊对啊,你能不能拿一份陈大人的字来,让我们学学?”
“陈大人的字,好像开炮渠就是她写的?”
“那好像是那位立姑姑写的,不是她。”
临走前还听到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聊着自己的字,贺澄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后笑着继续往前,和往常一样去了老郑的烤面摊解决晚饭。
什么?县衙的厨房?那当然是在开源节流那会儿直接裁了。现在度平县衙有钱,抠门的夏阳也依旧没把公厨重新做出来,反而拿着钱去给老郑,让他帮忙负责下衙门上下几张没家的嘴。
最主要的是,老郑的摊位升级了,从路边摊变成了个小馆子。冬天来了他现在还顺带着卖点猪头糕什么的,挡风挡雪不说,更关键的是,现在郑家小摊还有人唱曲。
小郑同学学了好几手弹词,甚至还找他在书院里的青梅竹马自创了个长篇,给夏阳过了目确定能唱之后就开始唱什么《度平奇遇》,现在唱到如何去开凿开炮渠,听得贺澄五味陈杂,只能大吃一顿聊表心意。
“来听小郑唱歌?”
“来吃饭。”
贺澄本来是习惯吃米饭的,来了度平以后就开始给自己塞面和馒头,口味也重了不少:“你不也是来吃饭的么?”
赵学思在旁边顿了顿,坐在贺澄旁边冲她露出个笑:“确实。”
除了吃饭以外,还有就是要盯着人,免得总是遇到各种各样来找贺澄搭话的家伙。
在看到赵学思到来的那刻,老郑面馆里的不少人都失落地收回了目光。他们都知道陈大人一个人的时候好说话,但再加上那个赵大人,啧,那难度也太高了。
烤面吃腻了,现在贺澄开始迷上了裤带面。面里面加辣加醋,再来一点芝麻就很香。碗里都是红通通的,耳边有着少年清亮的歌声,等到彻底吃完时贺澄拿起自己的帕子擦了擦嘴,伸出手突然推给了赵学思一份卷起来的纸轴。
“这是什么?”
“这个啊。”
贺澄顿了顿,周围扫了一圈才淡然开口:“把名字签了就行。”
“嗯?”
名字签了――
“然后就找个好日子。”
她侧过头,没有理会周围像是屏住呼吸的人,声音里又带着浅浅的笑意:“入档,咱们成婚吧。”
第51章 下雪时候总是很想要摸鱼
贺澄不喜欢拖延, 或者说,她并不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
虽然在古代这么多年,又成长一次的十八年不亚于又将她的人格用时代塑造了一遍, 但她还是有着无法磨灭的印记,就比如说, 结婚领结婚证。
当然她没领过,但看还是看不少up主领证的vlog。现在在大庆,成婚也是要有婚书、家中长辈签字盖章,然后再送去衙门记录,算是成为夫妻。
婚礼肯定是会办的,不过她的皇帝爹绝对不同意她在这儿办了就是。不过这些事情也都到时候在说,反正只是个仪式。重要的是把人带回去, 这样就行。
“为什么?”
“不是因为我觉得‘我需要’或者‘你需要’。”
当然也有一部分,不过贺澄倒是把这方面的想法挪到了第二位。她咬断一口裤带面, 想了一会儿看赵学思把自己递过去的文书卷起来才再开口:“我只是在昨天晚上想了下, 假如你不在的场景。”
雪天总是会给人带来各种各样的想象,在早上因为白雪的反光提早醒来时, 贺澄换好衣服坐在床边, 突然就有了个别的念头。
“若是你在我身边, 可能就不会有这种早上起床有了很多话,却又不知道、也找不到人说的窘迫。”
立春当然会窜出来说“老奴也可以”, 但她觉得她更希望见到赵学思在她身边。
贺澄并不觉得自己是寂寞了,或者是不是有什么冲动的想法。她这几天考虑过, 也扪心自问, 发现有赵学思在比他不在更让她舒畅。
更何况赵学思他, 好看啊。
“在这个时候我就觉得, 你在我身边, 我会安心。”
“都说到这里了。”
赵学思将贺澄递来的婚书卷起放在怀里,对着她浅浅地笑了起来:“恭敬不如从命。”
唱歌的小郑弹错了弦,正在烤面的老郑糊了一锅面,闻到那种焦香气息才手忙脚乱地开始补救。旁边呆滞的食客缓缓放下手里的筷子,拍了两下手又觉得不太对,讪讪放下后继续吃面。
左颜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了,上次是当贺璞的小姑姑,现在不就是当贺澄的姑祖母么?
四舍五入,她也是贺家人,该进贺家的宗人府了。
“你爹娘当年婚书上留了我的名字,现在你也来,女承父业真是不一般哈。”
“可我记得来找你的不是我阿爹,是我阿娘?”
两个人彼此对视着露出假笑,看左颜签下最后一笔,贺澄才把两个人的婚书交给夏阳:“好了,签名。”
“这么威胁我,当心我告状。”
“去呗,赶紧的,我和你联名弹劾,太女未经父母允许就交了婚书。”
左颜在旁边上蹿下跳,看得赵学思想笑又不敢。两个人的婚书上各自的签名很是特色,贺澄的潇洒又飘逸,赵学思的字则是和他本人做出的东西一样,一笔一划都是笔直,像是孩童照着字帖描出来的拙劣图画。
“那可不一定。”
立春阴恻恻地开口,做足一副在贺澄旁边的狡诈女官形象,让贺澄怎么也想不通她是如何从原本那种正直的监考老师变成现在的白脸佞臣:“辅相说不定还会夸一声,女承母业不说,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哪里胜于蓝了?因为以后这姑娘要当皇帝?”
“大概是因为赵学思长得比当今要好看?”
“……”
“……”
听到这一句话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夏阳更是加快自己的速度,赶着把所有事情都办完以后揪着裴丰问让他传消息。
夭寿哟,这种皇室秘闻是她能听的?
“行了行了夏大人,请你安心。”
这两天被几方都磨得快要神经衰弱,裴丰问抱着自己的鸽子指向外面,都快对着夏阳哭出声:“同时我也求求你,让我的小鸽子们歇歇吧。”
天气这么冷,据说还要下大雪,这种天气把他的鸽子放出去,绝对是死伤大半。
“就是,不像我,只有我会心疼鸽鸽。”
沈息在旁边懒懒散散地走出来,看得夏阳目瞪口呆。偏偏她还没有什么自觉,冷笑一声叉腰:“怎么,我和阿静学的,有意见?”
“不是,你们俩啥时候混一块儿的?”
她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沈息抢过裴丰问手上的鸽子,有些痛惜地摸了摸它的羽毛,翻转过来扒开翅膀又抽了几眼才满意点头:“恢复得差不多了,但风霜雨雪天还是少飞。”
“好嘞,谢谢沈大夫。”
看着裴丰问那一脸扭捏样夏阳默默转身,她可不信这两个人只因为一只鸽子才这么接近。裴丰问这小子,不怀好意,更想从贺濯手里抢人呢。
嘻嘻,她喜欢看,多来点。
官方上贺澄已经变成了已婚,但真要说两个人也不会搬着住在一起,依旧是一个在县衙,一个在工坊。当天在面馆里的人也不敢乱说,度平的冬天多冷啊,大家窝冬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四下八卦闲话。
也正是因为温度越来越低,街上的人都少了不少,夏阳甚至于给大伙都放了冬假。雪一下就是一天,路上的积雪都能堆到膝盖,就这样还办公,未免也有点太折磨人了。
“所以我有点好奇,这点儿橘子是从哪里来的?”
住在县衙的几个姑娘就这么围坐在贺澄的屋里,带着瓜子干果,以及一点水果米酒就开始边吃边聊。贺澄抓起一把瓜子,语气里带着点儿担忧:“这么大的雪又这么冷,不会冻死人吧?”
“以前自然是有的,毕竟不管怎么说,闲汉你要找,总是能找到的。”
霍忻忻也没否认,她剥了个橘子往嘴里塞了一瓣,同时叹了口气:“不过你看,现在的度平,哪里还有闲人呢。”
纺织厂、炼钢厂、现在还有个水泥厂都要人,度平甚至于给霍忻忻一种难得的“没人”的错觉。哪里都缺人,哪里都没人,哪里都需要人来干活。
“度平人还是太少了。”
夏阳接过霍忻忻递过来的大半个橘子,同样给贺澄分了一半过去:“所以这到底是哪里来的?”
“算是我成婚以后,我阿爹阿娘给我的贺礼?”
这么寒酸?这么点橘子,就把大家给打发了?
“不要这样,礼轻情意重,而且这句子一路送过来,是不是也有什么预示?”
预示路通了,是可以修路,还是可以……
“你想太多。”
路是一直都有的,也就是宽不宽平不平,好不好走的区别。不过来送东西的人都认可,来到度平之后路确实平整好走。
“水泥路什么都好,就是这几次下来好多商队都说,有点费马掌。”
“用左大人的新钢做马掌呢?”
“那也忒奢侈了。”
几个人同时轻笑几声,咬下橘子的时候都觉得味道不错。霍忻忻斜着眼睛看了眼又在嗑瓜子的贺澄,愈发好奇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反正她可以确定,陈静不是京中大官家的闺女,就是豪富。要知道前两个月度平的账上就那么一千两,后面居然是她私人填的――这钱可不得了,相当于一个人在养一个衙门。
要不是衙门里面有自己,她都要骂一声败家子。
“雪下得够大,盛妍,度平会有雪灾么?”
盛妍是霍忻忻的字,听着都有点像是个小姑娘。几个人共事这段时间,日常不坐班时索性也就这么称呼彼此。听到夏阳的问题霍忻忻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这只是普通的下雪,你们看吧。”
“哟,这还随身带呢?”
“是啊,这不就是怕你们随口一问,小的回答不上来么。”
“你怎么也来!”
“怎么,春姐说着‘老奴’我觉得有意思,也来这么玩一把不行?”
霍忻忻笑眯眯地点了下头,示意几个人把自己给出的资料看了:“每年都是下到这个量,我们一般算这个是算县衙前的计量仪,你们应当看过。”
“那度平前几年有雪灾么?”
“很少,不过这点雪量可能在你们那儿就是雪灾。”
但在度平,只不过是普通场景罢了。
“原来如此。”
“说点别的呗。”
霍忻忻的笔记上写得很详细,知道自己一时半会看不完,夏阳索性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旁边,拿着自己带来的签筒晃了晃:“玩点有意思的,双陆怎么样?”
“那你还不如玩儿挑签子。”
双陆有规则但更多的看运气,挑签子那可就不一样了。抓一把签子啪嗒撒下来,然后把签子拿掉,但别的签子不许动――这游戏简单方便又好玩,纯粹靠技术和手稳:“左大人不在,能玩。”
让左颜这个打铁的玩这个,按照她控制力量的能力肯定杀完全场,但别人就没关系。
“行啊,来呗。”
“来。”
霍忻忻抓起一把签子捏在手里再一撒而开,三个人猜拳分出先后,贺澄轮到第三。
淡定地看着两个人大呼小叫着拿着签子把最简单的几根都拾走,贺澄稍稍撸起袖子,看两个人明显是在等好戏上场的模样突然刷一把张开五指,直冲而下一把抓起了桌上大半竹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