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难为》作者:寿半雪
文案:
【睚眦必报心机小绿茶VS人前温润人后话多探花郎】
双洁,HE,先婚后爱
前世的章颂清受尽宠爱,虽父母早亡,但从小被陛下接进宫中抚养长大,与兄弟友爱和睦,没有一刻是不顺心的。
谁料章颂清一直宠爱的皇弟暴戾残忍,屠戮杀尽了所有的皇子,也囚禁了她,导致章颂清被人毒害死亡。
一朝重生回五年前,章颂清期望这一世再也别重蹈覆辙,于元宵灯会遇见荀应淮,认出他是上一世因直言上谏被处死在新帝登基前夜的探花郎。
二人各怀心思,过得相敬如宾,直到荀应淮某个醉酒的晚上,倒头栽在了章颂清的怀里,吵嚷着要给她念话本子听。
章颂清这才发现,这位才华横溢,喜怒永远不形于色的探花郎好像没有他所表现的那么古板,反而还有点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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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千挑万选给建德公主选了个夫婿,朝中一片反对之声:“皇上,不可啊皇上!”
公主殿下气得七窍生烟:“不同意也得同意,不然本公主现在就去投湖。”
于是挑剔的老匹夫们也只得同意。
多年后才听说这件事的探花郎:“娘子当时真是这么说的?”
公主殿下看看左边堆放的奏折,看看右边朝岁贡发下来的赏赐,为了朝廷安定,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备注:
1.架空文,求别杠
2.男女主成长型,没太大金手指
3.生活方面基本参照宋史,都城位置什么的基本参照唐史
4.一些有参考的会在章节后列一个注释
5.希望多多评论
6.新作者多多包涵,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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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宫廷侯爵天作之合重生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章颂清,荀应淮┃配角:很多┃其它:预收文《我在古代烧瓷器》
一句话简介:相合的人相守
立意:国泰民安
第1章 章颂清
◎一朝重生◎
淳v四年
第一片雪花飘飘扬扬的落下,积在瓦片上,从京城上空放眼望去,除了日夜烧地龙的皇宫大内,最暖和的当属建德公主的府邸了。
曦色岑寂,晦暗天光笼罩下来,只留院子中的几束微弱的阳光透过细碎的竹叶,碎金般照出的倒影痕迹,映在窗上变得模糊起来,枝头的鸟雀啼叫声倒是清晰可闻。
自半年前及笄后,陛下就亲赐了公主府给章颂清,还特地给了封地,使她成了个能够领朝廷俸禄过日子的潇洒闲人。
身着束腰锦缎的婢女走进房间,快速搓了几下有些冰冷的手,免得冻着主子,手指渐暖后轻撩起纱帘,放柔了的声音道:“公主,该起了,上头今儿个来发雪寒钱[1],府里来人问您要差谁去领呢。”
殿内一应装饰雍容雅致,雕屏\匝[2],垂散佩,玉炉浮香,碧石嵌床,帐暖垂半,两边各放一樽朗窑红釉细口瓶,端的是一派精美细致,花柔人娇。
床帏中一只芊芊素手伸出,莹白如玉,言语中却带着慌张,急匆匆支起身子,润而淡粉的菱唇开口:“雪寒钱?”
章颂清刚醒过来一时分不清到底今夕何夕,想起自己误食被下了毒的饭菜,在剧痛中死去的时候,明明正是酷暑难耐的夏日时节。
而如今……一缕袅袅细烟随着崩开的炭火往上飘,不住的模糊视线。因着自己的身子向来不太好,最是惧寒湿气,府里的炭火估计是上京城内烧得最早的。
“正是呢,今儿才十二月初六雪就这样大,今年这第一场雪啊下得早,朝廷的补贴也是早早的就下来了,所谓瑞雪兆丰年,很是吉祥呢。”梧枝[3]体贴的给章颂清背后垫了一块软枕。
得了答复后,章颂清慢慢松开了抓在梧枝胳膊上的手,缓声道:“想是前两日烧得厉害,倒叫我有点记不清时间了,算算日子,这天渐渐冷了,是到了下雪的时候。对了,让你送去给皇子们的点心都送去了吗,他们喜不喜欢?”
一番话说得顺畅又自然,有了几息功夫,章颂清回过神来迅速接上后面半句话,似乎刚刚的慌乱都是因为刚醒来的迷糊,倒显得有些娇憨可爱。
看着没有丝毫被摧残折磨痕迹的梧枝,章颂清意识到所处的卧房宽敞明亮,身下的被褥也是细腻温暖,而非缺斤少两冰冷难捱,有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蚕丝锦被,触感让章颂清心头震颤。
章颂清记得,有一年的雪下得格外早,当时每日都有太阳高挂,可她却反常的受凉,连着高烧了半月,差点错过元宵节,所以她还有印象,可这分明已经是五年多前的事情了!
梧枝也没太在意章颂清先前的失态,高烧刚退的人有些算不准时间也是正常,公主从小身子骨便比常人差些,她从小服侍公主长大,最是知道章颂清的身体需得小心照料。
听到章颂清问起皇子们,以为自家主子这是缠绵病榻半月有余,想弟弟们了,笑着回话:“公主就放心吧,底下人都按时送到了,听您的吩咐,六皇子的是醒狮蜜糖糕比旁人的都大,拳头这么一个,出锅的时候奴婢看了,可喜庆了。”
“那就好。”章颂清喃喃道。
“今年的雪寒钱本宫亲自进宫去领吧,先叫她们打些水来,昨夜出了些薄汗,得好好洗漱一番。”身着白泽纹圆领中衣的少女斜倚在床头,身姿清瘦欣长,眼下因为刚睡醒残存的泛红更为她的面容平添了三分脆弱。
“怎么,公主这是夜里又烧起来了吗?这个月算算都有个两三回了,太医开的药方喝着,安神的香也是时时刻刻都熏着,怎么还不见成效,”梧枝说着急了,转身就要去叫人,“不行,我得再让他们去请一趟太医,再怎么下去可怎么好!”
“我的好梧枝,你家公主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身子已然大好了,你夜夜来探我的体温,有没有发热还不清楚?”
章颂清记得,儿时来伴读的傅国公世子在上课时最是顽劣,总喜欢读些民间的话本子,没收上来的不知凡几,却也有几本漏网之鱼。
从不接触宫外这种粗俗之物的皇子公主们一时新鲜,就连端庄懂事的章颂清那时候都看过半本,根据书里的情形,她这种情况叫做“重生”,细细咀嚼两遍,这词真是新奇又准确,重生二字可不就把她现在的状态描述了个十成十吗。
“话虽是如此,可陛下特嘱咐了,您冬日里还是少出门的好,奴婢怎敢违……”梧枝面露难色。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是最知道我的,只当我任性一次,闷久了想出门玩,好吗?”章颂清目光灼灼的盯着梧枝,她比自己不过大两岁,但做事从无不周到的,章颂清心里从不把她当下人对待。
可就是这样好的梧枝,在那囚笼一般的小屋里,在夜里把被褥都尽量叠在了她的身上,从小被捧着长大的章颂清才知道,没了日日夜夜烧着的地龙,就是四月的夜晚,寒风也是能冻死人的。
多讽刺,读书时何不食肉糜[4]这篇章颂清学得最好……
见梧枝出去令人准备洗漱的物件,章颂清强撑着的那口气终于泄了出来,死死咬住下唇,任眼泪滴落。
章颂清仔细回忆起来依旧胆寒得很,她怎么也没想到,对于六皇弟来说,自己竟算是一个阻挠其上位的眼中钉,所有对他好的行为都是为了把他养成一个不事朝政的闲散王爷,一辈子与皇位无缘。
“皇姐,你本不是孤的亲生姐姐,端的什么公主架子,如今算是孤仁德贤明,留你一条命在,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让你对孤的江山指手画脚了!”
暴戾的话语回荡在章颂清耳边,她看着身量早已比自己高上不少的弟弟,怎么也想不明白儿时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六皇弟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章颂清并非陛下的亲生女儿,而是先帝长公主的遗腹子[5],当年驸马在前线遇险,消息传回上京的时候把长公主惊得难产,整整两天两夜后才把章颂清生下来,虽说是早产,却粉粉嫩嫩的没一点先天不足,反倒是长公主,只来得及看女儿一眼便力竭而亡。
皇帝陛下将刚出生就失去了娘亲的外甥女接入宫中教养长大,念及年幼失孤,不仅视若珍宝的供养长大,更是力排众议,让其跟着一众亲生的皇子公主排齿序,从此金尊玉贵的捧在手心里,说是待为亲生女儿也不为过。
灵堂,哭泣的宫人,残缺的烛火一阵阵在眼前闪过,杀戮和血水充斥在章颂清的眼眶,说是最残酷的梦魇也当得。
她在其中看见了皇帝舅舅被刺杀身亡,几个弟弟在她面前倒下,无数的禁军提着钢刀把她拦在府内,直到那个狼心狗肺的六皇弟穿着赶制好的五爪蟒袍嚣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或许这是上天不忍江山败落,才给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章颂清轻叹。
梧枝,我们再也不要重蹈覆辙。
初醒过来来章颂清只觉得头疼欲裂,趁着屋内没人的功夫,章颂清开始整理起前世的细节,披上绣金线的莲花灯纹笼锦外衣,下床的瞬间脚腕有些无力,跌了一跤,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章颂清咬咬牙站了起来,走到书案前拿起笔就开始在宣纸上书写,下笔飞快,纤长的睫毛颤个不停,生怕遗漏了一星半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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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雪寒钱:韩W(南宋)的《雪寒钱》,属于朝廷给百姓的一种赏钱,在冬天第一次下雪的时候可以领。
2.雕屏\匝:出自鲍照(南北朝)的《代白舞歌词・桂宫柏寝拟天居》。
3.梧枝:是一种中国传统色,简而言之就是绿色。
4.何不食肉糜:晋惠帝执政时期的一个名词,指对事物没有全面认知,后用来讽刺地处高位不知民间疾苦的茫然。
5.遗腹子:指怀孕妇人于丈夫死后所生的孩子,就是孩子出生时父亲已经过世的孩子。
ps:
大家好这里是寿半雪,首先呢说来惭愧,作为申签申到头秃的新作者,注释这部分可以算作是我的一个创新点了,确实是有点嗦,会在写文的过程中多学习,争取有进步。
前几章多点,后面占比会减少,要是觉得实在影响可以关闭一下作话。
其次因为晋江读者年龄跨越比较大的原因,可能会有较小年龄段的读者,雪觉得不能用的知识储备量去衡量其他人,所以都会尽量写清楚全面一点。
最后感谢大家的指出和支持,祝乖乖们生活愉快,都能发财!
第2章 萧咏柃
◎仇人相见◎
洋洋洒洒三张纸写完,章颂清将桌面恢复原样,把手上的纸对折三次,藏在衣柜下隐秘的暗格中,这个位置在床上一伸手就能够到。
上面第一张正写着:淳v四年末,所获糕饼与他人不同。
后面的话章颂清就没再写下去了,写完后她将所有文字都仔仔细细背了出来,再将涉及到具体名字的部分去除,最后才誊抄了一遍,确保就算那个暗格被人发现,最终得到的也是几串令人一头雾水的事件,如此便万无一失了。
做完这一切,章颂清嫣然一笑,要想完全扭转篡位的事绝非一日之功,她得做好长期的准备,打起精神来才是。
现在离所有的一切发生还有个几年,六皇弟还是一个失去生母,只能在宫中谨言慎行仰人鼻息的度日的皇子。章颂清念在他与自己一样幼年便失去了母亲,故而对他格外疼惜些,不想最后竟闹成那样的结局,实在是可悲可叹。
其实,如果只有六皇弟一个,还算好筹划,只是……萧咏柃胆识有余而能力不足,就算是夺得了江山,也是个不让秦二世的傀儡,所以将他推上帝位的那个人,或者说几个人,才是章颂清的心腹大患,他们躲在暗处,揪出来难之又难。
本朝以仁德治天下,陛下向来是教导兄弟姐妹们互敬互爱,不可愉矩,储君也早有定夺,非当今太子莫属,能撺掇萧咏柃篡位的人实非善类,怕是不好对付。
想起那深渊一般的前世,章颂清再想到自己那个从小疼爱的六皇弟,眼里流露出一丝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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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离资善堂[1]近,顺路去看看弟弟们吧。”章颂清的声音从轿辇中传出。
抬轿的宫人们面面相觑一番,随即听了章颂清的令,往资善堂方向去,未拜见皇上皇后便擅自行动原是不合规矩的,但谁让这位公主殿下受宠呢,何况刚刚久病初愈,圣上心疼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怪罪。
“好了,剩下的路本宫自己下来走,都忙去吧。”章颂清撇开布帘,见青石松柏,飞檐入空,高大的殿宇近在眼前,吩咐道。
款款下轿后一个眼色过去,梧枝照例给宫人看了赏,紧接着章颂清拢了拢紫地鸾鹊穿花缂丝夹绒披风[2],纵使太阳再大,风一吹还是冷的厉害。
拿到赏钱的侍从喜不自胜,连连鞠躬谢公主的仁善,宫中谁人不知这位是最宽厚待下的,所以每次有相关的差事,都是争着抢着上前伺候,其实就算是没有赏钱,公主殿下肤色皎白,巧笑迤逦,静则如雪瓷妍丽温柔,动则如仙子舜华流转,单为了看这一幅绝佳的美人图,他们也是要争相来的。
章颂清不知宫人心中所想,沉默的看着眼前蜿蜒的青石小路,入宫的路已走过千遍万遍,从没有一次如现在这样心里沉了铅似的沉重万分,她现在踩的每一步路都在前世涂满了鲜血,又被一遍遍冲刷。
用更多的鲜血。
握紧手中的紫金手炉,章颂清将眼中的泪意生生压了下去,抬头往着碧澄如洗的天,潋滟的眸光沉如一汪泉水。
第一场雪来的早,但也稀薄,还未到晌午就被晒得七七八八,只留了一地的水痕,半干未干的瘫在地上,因此章颂清走得格外小心,正专心看脚下的路呢,就听到前面有几声模糊的说话声。
“好歹也是个皇子,怎么就……”
“话虽是这么说,但没有生母,又不得今上宠爱,在宫里日子自然比其他几个艰难些。”
“四公主最疼咱们六皇子了,看到六皇子身上的伤一定痛心到说不出话来。”伴着抽泣声。
“你们说这五皇子怎么下这么重的死手啊,向家小侯爷过去拉架都磕到桌角上,胳膊蹭坏了一块油皮,”听动静是拉了拉旁边人的袖子,“你是伺候六皇子的,还知道些多的什么?”
“尽说给姐姐们听了,再没些旁的。”哭泣的声音止住,说着就要走。
章颂清听了个全面,松开制着气鼓鼓要冲出去骂人的梧枝,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好在廊下躲着说闲话的那几个都还有事情要做,说完这一会子的话就离开了。
“他们妄议主子,合该狠狠处罚一顿才好,公主怎么拦着奴婢不让出去呢!”梧枝急得要跳脚,恨不得自己提了板子去打人。
“就是到了衙门上审案,也是要查明证据,听人辩白,不好误会了任何一个人的。”章颂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