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难为——寿半雪【完结】
时间:2023-06-26 14:38:48

  陛下一向是当章颂清为女儿宠爱的,听到她称自己为女儿,感动得当即下旨说章颂清向来身子不好,钦天监算出她命格贵重,要在公主府清修几年,早晚拜佛念经,得晚几年才能出阁。
  回想那个在内殿中与舅舅说话的温暖午后,章颂清久违的感到很幸福。
  不过想到抓着自己胳膊阻止的宫人,在自己手掌上勒出红痕的剪子,章颂清就一阵头痛。
  要是再来一遍,可就太折腾人了。
  就算是嫁,虽说婚姻不问阀阅[1],但舅舅是不会让没有官职在身的人入选,梧枝这是累傻了吧?
  没理解到梧枝意思的章颂清一点也没往荀应淮身上联想,趴在床上苦恼有什么好一些的解决办法,气得蹬了两下脚,恨不能直接睡死过去。
  “哎呀梧枝,你就放过我吧,我明天让人给你买一篮子的蜂糖糕,炸鱼酥,都是你爱吃的,可别念叨我了,我要睡觉了,睡了。”
  章颂清提起一旁的锦被往脑袋上盖,试图用它隔绝其余的声音。
  梧枝见章颂清抗拒的态度,离开她的闺房,让秋瑰她们进来伺候章颂清洗漱了。
  听到动静,章颂清从床上坐起来,苦着一张脸把汤水一饮而尽,心情方开阔了些。
  罢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
  次日
  晴空正好,阳光透过冰裂纹的窗棂,被分成大小不一的块状,照在人身上暖和舒适。
  底下人来报,说宫中派人来找。
  章颂清正在书房中写写画画,听到这事脸色不变,只微微抬了抬手问:“是谁宫里的人?急吗?”
  回话说:“看样子是六皇子宫里的,神色焦急得很呢,一路跑到了府前,人都差点拉不住。”
  “知道了,”章颂清仿佛置身事外,慢悠悠把最后几笔添上,在笔冼中晃了一晃,洗尽墨汁,收起卷着广袖的襻膊,才接了一句,“就说本公主写字弄脏了袖子,需要更衣,一定速速来,去传话吧。”
  任萧咏柃四年后是如何的狠毒,现在也只是个没有羽翼的羔羊,碰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只会请求她这位“皇姐”的帮助。
  真是可笑。
  不着急,她只抖落出去了一件很小的事情,相信萧咏柃能够化险为夷的,到时候自己再出现,不用做什么从天而降的救星,做个姗姗来迟的温软公主就好。
  她也向来不是什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为着单方面的手足之情出面过几次,有人利用了她的同情和物伤其类。
  就得承担她睚眦必报的后果。
  能在宫中安然无恙过完这十几年的公主,可并不是个任人搓圆捏扁的无知闺秀。
  在偏厅的小太监满头大汗,宫中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唯一能帮六皇子殿下的建德公主却迟迟不来,他内心吓得要死。
  宫中的纷争向来可轻可重,他也不是说关心六皇子的安危,而是这个主子倒了的话,他不免要被内务府重新安排主子,这换来换去的,谁知道后面的日子怎么个过法。
  好不好的,都在主子们的一念之间。
  为了显得真实,章颂清特意去换了一件圆领锦衣,外披红罗销金袍帔,头戴吊朵玲珑簇罗头面,似急忙换上匆匆赶来,连鬓角的几朵累丝珠花都有点簪歪了,“六皇弟出了什么事?”
  “荣妃娘娘午时来人叫了六皇子去她宫里,说是五皇子要和弟弟一起用膳,但一个时辰过去,竟是打闹起来,陛下正好处理完公文,来了延和殿撞见了,发了好大的脾气。”事情紧急,小太监言简意赅。
  三两句一解释,就把事情完整的阐述完了,荣妃当初刚生下五皇子没多久,六皇子也出生了,可惜没过几个月,他的生母崩逝,陛下就把他交给了荣妃,两个孩子放在一起教养。
  后来年岁渐长,五皇子烦扰于总有人和自己抢母亲,荣妃也是个偏心自己亲生孩子的,慢慢的六皇子住在自己宫里,不再早晚给荣妃请安,所以荣妃勉强算他的半个养母。
  偶尔叫去用饭还算稀松平常,可是五皇子向来视萧咏柃为眼中钉,怎么会主动找,又正巧叫过来的陛下碰见?
  看来,萧咏柃赴的是场鸿门宴了,至于一向溺爱孩子的荣妃是知道了什么消息要给五皇子出头,章颂清想,自己还是秘而不宣为好。
  章颂清带着那小太监一路往宫中赶去,因着立府的时候选祉就离得不远,不消三刻钟的功夫就到了。
  雪水经晒升腾形成烟雾,画意溉洒、在古劲庄严中平添如画诗情,丝毫看不出其中的暗波翻涌。
  高墙巍峨,百年楠木上积了水珠,滴答着向下滑落,还没有踏入延和殿,就听到里面的吵嚷声,走近一瞧,皇帝舅舅,皇后舅母,五皇子六皇子都在。
  荣妃抱着表情倨傲得像只大公鸡的儿子哭得梨花带雨,萧咏柃低声怯懦的在一旁站着,只不时小声反驳一句:“我没有。”
  那期期艾艾的模样让容妃都差点要败下阵来。
  “建德公主到――”太监在门外通报。
  作者有话说:
  注释:
  1.婚姻不问阀阅:出自郑樵的《通志》卷二五:“……自五季以来,取士不问家世,婚姻不问阀阅。”就是说阶级之间通婚的界限被取消,庶民可以通过科举改变身份,和贵族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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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名:《捧红太子后他变偏执了》作者:芝书
  简介:【外表柔弱实则美艳有谋略宫娥VS纯情处男变占有欲超强狼狗太子】
  一开始,商邵柔只觉得这个纯情宽厚的温柔太子有点可怜,毕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能帮一点是一点。
  于是她干起老本行,在皇宫组建经纪团队营销洗白李煜。
  不久后,皇宫御花园出了一个烫金热搜石榜,“你永远可以相信太子殿下!”
  宫婢们在皇宫的每个角落讨论:
  “太子殿下深夜还在潜心苦读,我哭死!”
  “听说,太子殿下的《经策论》被翰林院的太师儒士赞叹不已!”
  “听说,太子殿下特别亲和,我也想调去东宫!”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太子殿下长得最好看吗?”
  面对太子口碑的惊天逆转,商邵柔表示:常规操作,有手就行。
  望着她眼底释放出的绝色光芒,李煜眸色深了几分,血液似饥渴的猛兽般沸腾着。
  他满脑子想得都是昨晚她醉态迷离,纤细的青葱玉指拂过他嘴唇时他心头的颤栗。想到这,他舌尖微伸,舔了舔唇。
  后来,圣上大喜,为太子和安庆侯之女赐婚。
  商邵柔在月色中冷冷地说道:“殿下,现在该答应我,放我出宫了吧?”
  忽地,一股淡淡的松香味儿拂过她的口鼻,密落的吻滚烫又灼热地印在她的唇上,他幽幽地说道:“放你出宫?柔儿,乖!你哪儿也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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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见茶艺
  ◎章颂清脸缩在大氅中,颈上围着一圈狐毛◎
  “咳咳,小孩子之间吵架,一两个糕点团子的都是颂清这个做姐姐的不周到,还请舅舅看在六皇弟自小失去生母的份上不要责罚他。”
  章颂清连外袍都来不及脱,直接在陛下的跟前跪着了。
  话说得恳切至极,反倒让在堂上的其他人都神色微变。
  上首长须鹤颜的皇帝陛下掐了掐大拇指上的青玉盘龙扳指,面露不忍,“你看看你,都还在咳嗽呢,好好的出门干什么,要多养几天,快过来坐。”说着招呼宫人拿两个软垫枕着,好让章颂清坐得舒服些。
  “建德,你先听荣妃把话说完。”皇后娘娘提点道。
  皇上看着章颂茫无所知地坐下来,还在和萧咏柃眼神示意别怕,不由觉得他这个外甥女就是太心软了,到现在还蒙在鼓里,遭人欺骗。
  不久前传了少傅细细问了,确认二人是因为讨论诗书才打闹起来的,和章颂清送的吃食没有丝毫干系,她却还一力包揽下来。
  “荣妃娘娘,怎么闹成这样?”章颂清身子前倾,对上荣妃的目光,询问道。
  “公主正好来了,这件事和公主殿下也有挂落,前几日来人送了果子,六皇子的比我儿的大上不少。”荣妃见章颂清有意要问个明白,便开始从头说来。
  “是颂清失了偏颇,日后一定做到咳咳,一碗水端平,可这只是一件小事,如何能闹到现在的地步?”章颂清像喉咙痒得压不住一样咳嗽了两声,极尽柔弱病态之姿,这是她惯用的手段。
  “是呀,这只是一件小事,可偏偏有人加以利用。”荣妃转过头叫了两个宫人出来,“你们来说,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要事无巨细。”
  两个宫人对着堂上的天子之威,吓得浑身颤栗,其中一个胆子大些,先开口:“那日我们在资善堂当值,公主府中来人送了糕点,几位皇子和和平平吃了,并未吵闹争执。”
  听到这里,章颂清做出蹙眉的表情,面色不虞,像是不相信她的话,问道:“你这话可是真的,是不是有人胁迫你,敢发誓吗?”
  那宫人连忙道:“敢的敢的,若是奴婢有半句假话,就让奴婢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绝无虚言的。”
  章颂清低下了头,不想再去看萧咏柃一眼,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勾唇,荣妃还是挺得用的,只消在背后推波助澜,她连人证都帮自己找好了。
  陛下见章颂清的样子心疼得不行,但有些事情见识到了,也能吃一堑长一智,“旁边的,说。”
  另一个宫人被点到,话说出来就是承认当值的时候在唠扯,内心张皇失措,颤抖着声音回话:“奴婢是资善堂外院的,有一天被六皇子身边的宫女,叫书芳的拉去说闲话,书芳说是因为五皇子想要六皇子的糕饼,所以出手伤人。”
  萧咏柃中午被叫走的时候直觉不妙,但也没理由推诿,现下这前因后果被抖落了个干净,他就像被扒光了扔在众人面前,心又冷又疼。
  他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他有什么错!
  “我没有,皇姐,是她们诬陷我……”萧咏柃带着哭腔充满希冀地看向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这位皇姐最温柔心软,只要她相信自己,今天的事情也一定能化险为夷。
  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她会相信自己的,一定。
  萧咏柃到了这时候还没有将把消息放给荣妃的人和章颂清联系起来,仍然痴心妄想着章颂清能救他于水火。
  可是章颂清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言。
  荣妃见事情差不多了,期期艾艾地对着陛下的方向跪下,“皇上,到这里便分明了吧,臣妾对六皇子一片养育之恩,他却上下挑拨,颠倒黑白。”
  见陛下沉着脸不说话,荣妃又加了一把火:“咏受委屈不要紧,可是公主殿下对六皇子的纯然爱护之心被这样利用践踏,说出来多么令人寒心呐!”
  这几句话无疑打中了陛下的关窍,他转头想看看章颂清的脸色,只见章颂清面带哀伤,似失望透顶,嘴角向下撇着,受了天大的委屈。
  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当时病都没有好全的时候就来看望弟弟们,可见是多么的亲厚,现在咳疾未愈,急慌慌的跑过来,手上连个手炉都没有,可来这却知道了这样的腌H事。
  陛下与几个兄弟关系好,几十年如一日的熙和,从无龃龉,到了自己这里,就希望几个儿子女儿也是一样。
  子嗣辑睦则家安,家安则朝廷定,朝廷定则天下宜。
  现如今萧咏柃淆惑视听,用章颂清疼爱弟弟们的好心横生事端,陛下冷声说:“朕从小便告诫你们,不愿看到兄弟阋墙的场面,今日看似是抹黑咏,实则是萧咏柃你,借题发挥,陷你姐姐于不义!罚你禁足三月,以儆效尤。”
  荣妃见萧咏柃被训斥,眉间刚染上喜气,就听到陛下接着说:“荣妃,咏没有肚量胸怀,也有你管教不力的责任,罚俸半年。”
  说到底,陛下对萧咏柃还有几分愧疚在,当初要不是他把萧咏柃交给荣妃养,说不定也不会出这样母子反目的事了。
  “舅舅……”章颂清哑着嗓子开口,“我也有错,咳咳,舅舅也罚我吧。”
  整个事件下来,章颂清看似有关系,实则是最无辜的,她这样我见犹怜的样子把皇后的慈爱之心都激发出来了。
  “建德,如果你也有错,那本宫作为后宫之主也要担监管不力的责任,陛下作为天下之主就更是了,本宫看你也累了,去景福殿偏殿休息会吧。”
  章颂清见差不多该功成身退了,顺从地对皇后娘娘一 拜:“多谢舅母。”
  到了门口那边,章颂清招手把一开始的小太监叫来。
  “本宫一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眼生,是去年新进宫的吗?”章颂清低头问道。
  前世时,这位现在还低矮畏缩的小太监到几年后成了风光的总管太监,是萧咏柃的左膀右臂。
  栾庆不知道公主突然问他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规矩地答了:“回公主殿下,栾庆是七月进宫的,半月前被分到了六皇子宫中,做一些打扫烧水的活计。”
  风有点大,章颂清脸缩在大氅中,颈上围着的一圈狐毛衬得她皮肤更加的白皙,打扫啊,那就是还没有走到萧咏柃的身边,这时候笼络过来是最好的时机。
  “六皇弟年岁小,难免识人不清受挑唆陷害,我要你以后把他所有的事情都一一通报给我,”章颂清笔直站着,娉婷玉立,与身量尚未抽长的小太监对比明显,“栾庆,你有什么宫外的牵挂或者本宫能帮你的心愿吗?”
  “公主这是……”栾庆惊喜于此番机遇,赶忙跪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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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把酸水
  ◎章颂清蔻首轻耸,雪白的脖颈因为哭泣泛起红色◎
  栾庆本是后殿烧火的,要不是今日乱成一锅粥,他被随手派出宫,还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见到传闻中的建德公主。
  “奴才在宫外有一个妹妹,父母亲对她不好,只要公主愿意援手,将她从家里接出来安置,栾庆一生为您马首是瞻。”说完往地上重重一磕,发出闷闷的声响。
  “嗯,去吧,地上凉。”章颂清答应下来。
  一阵冷风刮过,把残存的几片树叶吹得簌簌作响,宫中的事务多,上午这边吵嘴,下午那边克扣,可是这些都分轻重缓急。
  牵扯的人重要了,那小事也变大事,利害关系多绕几层,就像今天这样,一个糕饼砸下来,萧咏柃就进坑里去了。
  至于荣妃……章颂清呼出一口白气。
  先暂且让她蹦Q两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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