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后,恶女她成了全书白月光——林安舟【完结】
时间:2023-06-27 14:39:16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明明看起来什么都没变,但又什么都变了。
  如今,已经不会再有人提着灯等她回家了。
  她自嘲一笑。
  到了后花园,空地还有两块。
  一块在自己窗前,一块在苏酩窗前。
  祁妙一时有些犯难。
  该种哪儿呢?
  是离苏酩近些好呢,还是离她的屋子近些好?
  要是离她自己的屋子更近,会不会被人说不够尊师重道没孝心啊?
  可她真的很想试试开窗就能摘樱桃的感觉。
  正纠结时,月光穿过密密匝匝的枝叶,稀稀疏疏的洒在她脸上,带着些许的凉。
  祁妙微眯了眼,短暂的抛弃杂念,细细感受月光的温度。
  “这么晚了,在这儿做什么?”
  冷冽的嗓音随风而来,她霎时睁眼,循着声源处望去。
  月色如霜,廊下阴影中,青年披衣执灯而立,身形清瘦,郎艳独绝。
  融融灯光晃了祁妙的眼,她愣了好一会儿,指尖无意识扣了扣树皮,莫名有些紧张,小声问道:
  “师尊,你还没睡啊?”
  苏酩“嗯”了一声,又道:“我若睡了,就不会站在这里同你说话。”
  祁妙:“……”
  还真是问了好一句废话。
  她抓抓头发,规规矩矩站好,不忘回答他上一个问题:
  “师尊,我在种树。”
  苏酩迟疑一下,提灯步向她。
  “种树?”他道,“什么树?”
  祁妙垫脚摘了颗樱桃递过去,老实巴交:
  “兰莳仙子送的樱桃树,你尝尝,果子可甜了。”
  苏酩睨着她的手,没接,只道:
  “明日要考你剑术,早些种好回房休息。”
  祁妙偷瞄他一眼,将那颗樱桃塞进自己嘴里,含糊道:
  “我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种。”
  到底是要做做尊师重道的面子工程,还是追寻本心,体验一把开窗就能原生态进食的快乐呢?
  真挺难选的。
  苏酩却理解错了她的意思,轻轻的扫了她一眼。
  他没多说什么,将灯放进祁妙手里,视线落在她房间窗前的空地上。
  指尖微动,几丝剑意飞去,一个不深不浅的坑出现。
  这番动作太过迅速,祁妙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樱桃树进了坑里,再一晃眼,土也填平了。
  一桶灵泉浇下,宣告此次种树活动圆满结束。
  苏酩拿回自己的灯,脸色微微苍白,语气很淡:“记住我方才是怎么做的,下次便照这样来。”
  终于回过神的祁妙:
  震惊·jpg
  樱桃树在她窗口诶!!!
  她可以过上开窗就能进食的日子了!!!
  等等,苏酩这样……是以为她真的不会种树,所以直接给她演示了一遍?
  “不早了,休息罢。”
  苏酩拢了拢半披着的衣襟,低咳几声,转身欲走。
  祁妙下意识出声:
  “等等!”
  苏酩脚步一顿,抬眼看她,“还有何事?”
  “你等我一下。”
  说完,祁妙蹬蹬蹬跑去摘了一把樱桃,兴高采烈捧到他面前。
  “这个给你。”
  她加重语气强调:“真的很好吃!特别特别特别的甜。”
  苏酩避开她过于明亮的眼,一开口,仍是拒绝:
  “不用,我自小便不喜甜。”
  祁妙半点不信。
  装,继续装。
  也不知道以前是谁,哭着来要糖吃。
  无非就是拉不下脸,不肯在她这个“徒弟”这里落了面子而已。
  祁妙自认十分善解人意,当即体贴的为苏酩找好了台阶,笑道:
  “师尊,多谢你今夜教弟子种树,这是弟子孝敬您的一份心意,还请您收下。”
  苏酩:“……”
  沉默,是今晚的水行阁。
  祁妙手都举酸了,“师尊?”
  苏酩深吸一口气,劈手夺过那些樱桃,语气十分之复杂:
  “你还真是,有心了。”
  祁妙谦虚摆手:“哪里哪里,只是天生情商比较高罢了。”
  苏酩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衣摆带起一阵飒飒冷风,撩乱了祁妙颊边几缕碎发。
  她伸手整理好,心里有点奇怪。
  怎么总感觉,他不太高兴呢?
  是自己送的太少了吗?
  *
  夜已深,兰莳锁好院门,折返回房时,见元元竟然坐在书桌前,颇为惊奇: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元元目不斜视,手中玉笔飞快在纸上划过,愁得眉毛都打结了:
  “妙妙姐姐给我布置了功课,每天要写十个大字,我今天一时玩儿忘了,刚刚才想起来,得赶快补上才行。”
  兰莳头一次见元元这样听一个人的话。
  往日她对自己虽依赖,却也并非百依百顺。
  比如,只要想教她念书识字,她就万般推辞,绝不肯轻易拿起笔。
  现在这样,实在罕见。
  更何况,她认识祁妙,也才半个多月。
  见元元急得满头汗,兰莳倒了杯水递过去,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
  “一直未曾问过,你对祁妙,为何如此亲近?”
  元元仰头一口气喝干,歪头想了想: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我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认识她了。”
  元元的很久以前,那是真的很久了。
  足有一百多年。
  可,祁妙今年不过十六岁。
  哪里来那样遥远的从前?
  兰莳摇头失笑,并没有将元元的话当真。
  白天祁妙找到的画轴还堆在桌上,她见有些挡着元元写字,探身将其抱走,另寻了地方挂上。
  这些都是她许多年前所画,此次搬走时才从箱底找出来,上面大部分都是蓬莱的山水风光,时间太久,纸面泛黄得厉害,昭示着那些悄然逝去的光阴。
  画太多,她一时抱不全,留了几幅在书桌上。
  元元无意中碰到某一幅,“咚”的一声轻响,画轴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细绳绷断,画卷徐徐展开,露出少年如星双眸。
  元元立刻放下笔,弯腰想捡起来,却在看见他的眼睛时,顿了顿手。
  她目光奇异,小心展开剩下的部分。
  杨柳依依,白衣少年斜倚桥头,身姿颀长,容颜俊朗。
  画图的人笔触温柔细腻,一笔一划将他勾勒的栩栩如生。
  一切都很唯美,唯独他的动作有些奇怪,右手高举,拇指与食指靠拢,剩下三根手指微微弯曲。
  元元学着做了一遍,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兴奋大喊:
  “姑姑你快过来!”
  兰莳含笑扭头:
  “怎么了?”
  说完,余光瞥见地上的画,她笑容猛地僵住。
  这一刹那,那些被时间带走的记忆,悉数蜂拥而至。
  模糊在岁月中的那张脸,包括那个名字,终于一同清晰起来。
  她无意识喃喃:“……停云。”
  听到兰莳的声音,元元却连连摆手,纠正道:
  “不对不对,兰莳姑姑,这个人是——”
  她仰头看兰莳,指向画上少年,眼睛亮晶晶的:
  “妙妙姐姐!”
  兰莳一怔,失笑解释:
  “元元,他叫停云,是我死去的夫君,不是祁妙,你认错人了。”
  “不,她就是妙妙姐姐!”
  元元伸手挡住画上停云的下半张脸,极力证明自己的猜测:
  “你看,她们的眼睛是不是一模一样?我是绝对不会认错妙妙姐姐的!”
  兰莳随着她的手看去,恍惚中,祁妙与停云的脸慢慢重叠在一起。
  她是见过祁妙脸好了后的样子的。
  鹅蛋脸,肤色偏白,下颌还带着一点婴儿肥,嫩的像刚探出水面的菱花。
  并不容易让人联想到轮廓深邃的停云。
  可那双眼睛……
  果真像极了。
  一样的清澈,一样的黑白分明,似枝头初绽的桃花,眼尾微微上挑,并不妩媚,只平添几分灵动。
  怪不得她初见祁妙便觉得面熟,原来,是因为这双眼睛……
  兰莳定了定心神,不知是说给元元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声音很低:
  “她是停云族中后辈,相似些,也是说得过去的。”
  “不对不对!”
  元元急的跺脚,学着画上少年那样,拇指与食指靠拢:
  “妙妙姐姐之前教过我,这个手势叫‘ok’,是‘可以’的意思,整个修仙界只有她才懂。”
  “这明明就是她呀!”
  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劈过,兰莳手一颤,画轴再度落到了地上。
  眼前一阵发黑,她好似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耳边来来回回重复着元元的那句话。
  这是她?
  兰莳踉跄一下,扶住桌角,用力晃了晃头。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祁妙
  停云
  他们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连性别都不一样。
  想到这里,兰莳骤然清醒,用力揉揉眉心,暗自嘲笑了一声自己的失态。
  真是糊涂了。
  怎会想到祁妙身上去。
  她叹了长长一口气,摸了摸元元的脸,眼圈微红:
  “只是凑巧罢了。”
  元元看出她心情不好,也不敢犟了,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既然姑姑说不是,那就不是,停云和妙妙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兰莳被她逗笑,“行了,去写字吧。”
  说完,她伸手捡起画轴,深深看了一眼,想要挂到另一面墙上。
  可那里早已被元元挂了别的东西。
  ——一个精致漂亮的花环。
  是初见时,祁妙送她的。
  上面的花儿被法术保护的很好,即便过了这些时日,也半点不曾凋零,鲜艳依旧。
  兰莳停下动作,就那样静静的望着它,一动不动。
  祁妙为她编织花环的场景再度浮现。
  那副专注认真的神态——
  也很像啊。
  良久,兰莳轻轻收起画,疾步走到门口。
  “我出去一趟,你先睡。”
  “去哪里呀?”元元赶紧追问。
  兰莳脸上没什么表情:
  “去找祁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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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我就是你那个亡故多年的夫君”◎
  “吱嘎——”
  祁妙推开窗户, 半个身体探出窗外,对着近在咫尺的樱桃张开嘴。
  轻易便叼走一颗。
  她连连点头,满意的不行。
  不错不错, 果然有种回归原始的快乐。
  正要再吃一颗,蓦地, 一只苍白从树枝伸出,轻轻抚在她脸上,指尖冰冷的温度激得她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祁妙:“!!!”
  她瞳孔地震, 飞速后撤,电光火石间已捏了一把驱邪符在手, 厉声喝道:
  “谁?!”
  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后, 樱桃树里多了张美人面。
  兰莳幽幽看着她, 神情恍惚, “是我。”
  祁妙:“……”
  好一个炸裂的出场。
  “你怎么来了?”她松口气,收好符纸,再度走到窗口, “可是有什么事忘了和我说?”
  不然没道理白天才见过面,晚上又找过来了。
  兰莳没出声,只是看着她, 眼中情绪复杂。
  祁妙端详着她的脸色, 表情也严肃起来:
  “到底怎么了?”
  兰莳收回视线,垂眼看着窗棂上的一片落叶, 语气一如寻常, 听不出什么端倪:
  “没什么, 刚到凌云有些不习惯, 一时睡不着, 你陪我去走走吧。”
  原来是这样。
  祁妙正好也没什么困意, 笑着应了一声,也懒得绕去走门,双臂一撑,从窗口翻了出去,灵巧的像只燕鸥。
  兰莳看着她的动作,脑海中想起的却是另一个人。
  他也曾这样翻过窗,在月色下对她伸手,嗓音带笑——
  “退潮了,走,我带你去捡贝壳。”
  那时,他说一定要找到最大,最好看的珍珠送给她做生辰礼。
  她高兴得不得了,每天在心里数着日子。
  可她到底没能收到。
  ——他死在她生辰前一天。
  兰莳有些呼吸不畅,指甲死死掐住掌心,用尽全身的力气扼住了流泪的冲动。
  “走吧,今晚月色这么好,我们去山顶赏个月?”祁妙理理衣裳,提议道。
  兰莳轻轻点头:“嗯。”
  两人都没御剑,并肩走在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上,凉风习习,两侧的树摇曳不止,叶片沙沙作响。
  祁妙双臂枕在脑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兰莳说着话,语调轻快。
  兰莳偶尔应一声,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
  不多时,两人抵达山顶,眼前豁然开朗,不远处的悬崖下是莽莽林海,头顶一轮满月盛大明亮,仿佛伸伸手就能够到。
  祁妙拉拉她的袖子:“那儿有块石头,咱们坐那儿去。”
  兰莳抬头望着月亮,忽地停下脚步,轻声对她唤道:
  “停云。”
  祁妙的声音戛然而止,虫鸣亦静了一瞬。
  她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兀自强装镇定,反问道:
  “停云是谁?”
  兰莳取下那支白玉簪,山顶风很大,霎时吹乱了她的发,她却无暇顾及,只望着祁妙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停云,是送我这支发簪的人,也是我亡故多年的,夫君。”
  祁妙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兰莳的眼泪比她的声音更快落下。
  于是,她颓然咽下那些一早准备好的狡辩。
  兰莳知道了。
  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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