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偷藏玫瑰——六月看海【完结】
时间:2023-06-27 14:42:33

  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她看见陆经宇弯下脊背,从垃圾桶里拾起一杯奶茶。
  “奶茶。”陆经宇拿着它在昂贵的西服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
  “于宛送给跟我的奶茶。”
  “我把它丢了。”
  “想拿回来。”
  “想了一晚上了。”
  于宛走过去,想说他傻,看他低眉看着怀中奶茶的珍贵神情,喉咙里卡了颗酸枣核,酸涩的滋味堆堵在胸口。
  “凉了,不好喝了。”于宛说着就要去抢。
  陆经宇忽然低下头,下巴抵在她肩膀处,浑身重量沉沉的压着她,滚热气息缭绕在耳畔,混着酒的香醇甘甜。
  “我好累。”他喝醉了就跟紧紧缠着人的猫似的,于宛狠不下心推开他。
  训练室里安静,于宛心脏跳得如擂鼓,一声一声在耳边回响。
  他后来不太安分,脸埋在于宛颈窝处乱蹭,偏薄得唇不经意间擦过肌肤,冰凉中带着湿润。
  于宛忍不住颤了下,想推开。
  他察觉到了,以一种更加强势的姿势把她箍在怀里,平日里一直是高冷傲娇的模样,让他说句软话比杀了他还难受,如今卸下了所有锋利的装备,整个人都是柔软的,紧紧黏着于宛不肯离开,贪恋地吸取她身上的气息。
  “姐姐,你身上好香。”
  那两个字像是从舌尖滚下来,缱绻烫人。
  “你叫我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经宇笑了声,又叫了下,声音听着倦,泛着点哑,“你不是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手指伸到了西装口袋里,不知道在摸什么。
  过了一会,他像是摸到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攥成了拳,碰到于宛的手臂,再慢慢向下摸索。
  于宛触到坚硬的东西,从他手里接过,借着窗户外透进来的冷清月光,往掌心看去。
  橙包装袋的纸皮糖果,上面印有一串小小的英文字母:
  Sober&Fall
  与此同时,靠在肩膀上的脑袋转了方向,滚烫的气息贴近耳畔,嗓音沙哑又含糊。
  “只要你喜欢的,我都给你。”
  “包括离开你。”
第39章
  响午时分。
  烈阳高照。
  男生宿舍玻璃窗反射出斑斓的色彩。
  陆经宇扶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 头痛欲裂。
  宿舍门“吱呀”一声,肖逢提着盒饭走进来。
  “呦,醒了?”
  “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陆经宇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还是昨天那身西装, 一股熏人的酒味。
  他嫌弃的皱了皱眉,起身下床。
  肖逢赶紧把盒饭搁桌上,反坐凳子上,两眼冒着兴奋的光:“你昨天去了训练室,找于学姐去了, 还抱在人身上死活不肯撒手,哭着喊着求于学姐跟你复合.....”
  “我是喝醉了,但不是失忆了。”陆经宇面无表情打断他,从衣柜里找了身衣服,再次问了遍:“我怎么回来的?”
  “原来你没断片啊。”肖逢顿感无趣, 干巴巴的说:“当然是我把你拖回来的了, 于学姐打电话给我的时候, 我还以为是恶作剧,完全没想到你会去找于学姐,我刚刚那句你抱着于学姐死活不撒手可没说谎。”
  陆经宇没理他,径直走到浴室。
  出来时身上清爽干净, 宿舍里充满黄焖鸡米饭的香味,他往正在吃饭的肖逢那看了眼。
  肖逢接收到他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下午呢, 就没给你带饭。”
  “没事。”陆经宇说, 推开柜门, 翻了件外套套身上, 打算直接去食堂吃。
  路过操场足球场处, 他顿住脚步。
  周末,大学生们要么出去玩要么回了家,学校里没什么人,操场上的两男一女显得格外惹眼。
  不断有激烈的争执声冒出,什么送于老师、去里南路等词钻进陆经宇的耳朵。
  于宛正被左右两个男人夹击着,脸色为难。
  今天是恩师祝老的生日,她提了老人家从前最爱吃的酥饼准备前去探望,不幸的车前端时间被送去保养还没拉回来,祝老住在里南路,远在郊区,她便找于佳粒借车。
  于佳粒的车却借给助理替她办事了,当时剧组刚拍摄完,两个参演的男配角撞见这番场面,同声开口说要送她。
  于宛想算了,不麻烦了,干脆打车去,谁想两个男配角倒是干起来了,争着抢着非要送她,面红耳赤地指着对方说有本事就去操场比比。
  一路上听两个男人嘴上打架于宛才明白,原来两个人一个梅西粉一个C罗粉,彼此间早就互相看不顺眼,今儿她正好成了导火索,点球大战一触即发。
  足球场上一共三个球,谁踢中得多谁胜,于宛裹着驼色羊毛大衣,日头烈晒,她眯起眼,看他们猜拳定前后,想着等比赛结束,对那个赢的人说,她已经打好车了,司机师傅正在门口等候接驾,他们午饭要是吃得太撑,就赶紧找个地方睡一觉吧。
  两人足足猜了八回拳才决出先后,这默契程度,他俩要不是互为对头,买世界杯彩票的时候绝对没分歧。
  穿棕色外套的男配先踢,一阵摩拳擦掌,脚背重重落下力道,足球完美地避开球门。
  另一位戴眼镜的男配扑哧一声笑出来。
  棕外套男不服气地抖抖肩,“你来,有本事你来。”
  眼镜男起了助跑,挥舞着双臂奋力向前冲,疾风从于宛面前刮过,她往球门递去一眼。
  得了,也没进。
  这两个怕不是假粉?
  棕外套男笑得肩膀都在颤抖,眼镜男赤红着脸,指着最后一个球:“笑你妈笑?把这颗球踢进了才能得到送于老师的机会。”
  棕外套男顶着一张胜券在握的脸,慢悠悠地朝最后一颗球走去。
  于宛百无聊赖的抱胸看着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橡胶跑道。
  又一阵疾风刮过,她揉了揉困倦的眉。
  这颗球却不同前两个,像火箭一样从眼前穿过,于宛惊讶的抬起眼,正好看到足球准确无误地射进了球门。
  没有听到什么嚣张得意的欢呼声,棕外套男站在原地,和眼镜男愣愣地看向一处。
  于宛顺着看过去,也微愣。
  艳阳天里,男生双手插进外套兜,今天穿了身黑皮夹克,宽松版型,胸口处一串暗红色刺绣字母,应该是牌子的logo,刺得龙飞凤舞,嚣张锋利,和他此刻的气质如出一辙。
  头发翘着一撮短毛,在阳光下冒着尖,神色淡淡,扫了眼两个想杀了他的男人。
  “抱歉。”
  陆经宇一点没诚意的说,看着进了球门的足球,语气欠欠的。
  “脚滑了。”
  棕外套男:“......”
  眼镜男:“.......”
  -
  路上车流如水,出租车行的慢。
  于宛端正地坐在车后排,看向旁边侧头盯着窗外的男生。
  既不扭捏也不纠结,而是大方地和他说话。
  “你其实不用来送我的。”
  “没想送你。”陆经宇说:“中午吃太饱,闲着无聊出来散散步。”
  “不是。”
  为了使陆经宇更明白,于宛用那两个男配角举例子:“像刚刚在足球场上的两个男人都有车,你又没车,送我跟我自己一个人去都是要打车的,还浪费了你的时间。”
  陆经宇却只听见了前半句话,胳膊肘搭在窗户边,用后脑勺对着她。
  “是,我是没车。”
  “比不上那些有车一族。”
  “???”
  怎么还委屈上了?
  一路无话,车行了很久到了地方,陆经宇扫了司机递过来的二维码,付钱。
  于宛刚想说谢谢。
  就听他公私分明的声音。
  “一共一百二十块四毛六分,记得转我六十块两毛三分。”
  “只收微信,不收支付宝。”
  “......好。”
  于宛当着陆经宇的面转账,一分都没少他的。
  陆经宇收了钱,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不发一言地拎起于宛带来的两盒酥饼,下车。
  于宛很久没过来,对道路有些生疏,掏出手机导航。
  祝老住在“名家苑”,近几年新起的小区,是北泉艺术学校分配给退休带编教师的房子,里面大多住的都是些得高望重的艺术届教授之类。
  昨儿听于璐璐说她现在的工作是在里南路当一名家庭芭蕾教师,小孩的父母都是做老师的,面试的时候对她比较严格挑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名家苑”。
  小区周边比较生活化,超市零食店花店水果店应有尽有,即将走到大门时,于宛闻到一股甜腻酥香的味道。
  味儿是从一排似长龙的人群尽头飘出来的,一家写着正宗粽子糖的糖糕店。
  以前住在南城时,从北泉办事回来的邻居给她带回来一盒粽子糖,她很是喜欢,可惜分量少,没一会就吃完了,那陆时间一直在余聪丽耳边念叨想吃粽子糖。
  余聪丽面上责怪她是贪吃鬼,转而就跑去北泉偷学手艺,于宛想吃粽子糖的时候她就给她做,味道和北泉正宗的大差不差。
  又往糖糕店看了眼,想买的念头在看到曲折漫长的队伍时瞬间打消。
  算了,先办正事吧。
  回来再买应该也不迟。
  进了正门,东拐西拐,身旁的人一直沉默,于宛也没说话。
  她知道,不应该默许陆经宇陪她来这一趟的。
  可是有些感情总归是无法控制的,就像心爱的手链掉进火里,你明知道危险,却还是下意识成了飞蛾,等到烈火烧身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应该。
  她此刻已经后悔,绝了人希望就不该再给复合的苗头,怕陆经宇因她的默许而多想,在心头组织语言。
  “等会送我到门口你就回去吧。”
  “我可以等你一起回。”陆经宇一本正经的看着前方路况,“打车费太贵了,正好缺个人分担路费。”
  “......可我想自己回去。”
  话落,一道含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你什么意思?”
  不远处站了一男一女,女人梨花带雨地看着男人,声声质问:
  “为什么忽然又对我冷淡了?既然没有想跟我复合的想法,那为什么给了我希望?”
  “把我的心高高悬起来,又亲手重重摔下,亏我之前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国庆回校的时候,我怕你累着,连行李箱都帮你拎,那么重的东西,我硬着拎着爬了六楼!!你简直就是个渣男!!骗子!!”
  于宛:“......”
  感到有被内涵到。
  尤其是陆经宇正别有深意的盯着她看。
  还莫名其妙颠了颠两手的酥饼,慢悠悠冒出一句:
  “还挺重的。”
  “......我来拎吧。”说着扬手要拿过来。
  陆经宇手臂侧开,于宛一时没反应过来,右脚一崴,身体向侧后方倾去。
  幸好陆经宇及时扶住她。
  尴尬的情绪似有似无地萦绕。
  于宛张了张口,想解释自己是不小心摔倒的。
  “哎呀――”
  远处传来叫喊,要走的男人也摔倒在了女人怀里。
  女人嫌弃的一把推开他,“又来玩欲擒故纵了是吧?”
  男人辩解:“我是不小心摔的!”
  女人冷笑一声,“你骗鬼呢?这地面那么平,你眼睛难不成长头顶上了吗?”
  “我告诉你,我想通了,你这个人根本不值得我的喜欢!我觉得重要的东西,你一次都没在乎过!”
  于宛:“......”
  她算是理解透了什么叫出门前该看黄历,加快脚步,赶紧远离这两个人。
  “那边有人在吵架,我们走快点吧,小心被殃及。”
  “是吗。”
  陆经宇声线不知怎么变得冷淡起来,看她的眼神冷漠。
  “但我觉得那个女生有句话说得挺对的。”
  “我视若珍宝的东西,对于有的人来说,可能根本不值一提。”
  于宛嘴唇僵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已到达目的地,本次导航结束......’
  机械女声从手机里传出。
  陆经宇看了眼,扯过她的手,将两盒酥饼递上,指腹按压在手背上,像巨石压在胸口,冷冰冰的,透不过气。
  他什么话也没说。
  转身离去。
  于宛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乘上电梯,收拾好低落的心情,露出得体的笑容,敲上祝老的门。
  祝老无夫无子,父母去世多年,常年独身居住,又是喜好清静的性子,倒也不觉孤单。
  房子里就祝老一人,玄关处摆了不少礼品,应该是陆续有人来看望过。
  于宛和她聊了半小时,便不准备再继续叨扰,打算离开。
  祝老送她至玄关,撇到堆积如山的礼品,笑了笑:“那么多人送我礼物,还是你和显义最懂我的喜好,都知道我喜欢吃芙芳斋的脆饼。”
  听到傅显义的名字,于宛脸色白了白,离开时脚步略显匆匆。
  被傅显义虐待那陆时间,于宛不是没有想过向人求助。
  去告诉她的父母,去告诉她的爷爷,将身上可怖的伤痕公之于众,告诉所有人她正在遭受的地狱生活。
  傅显义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用一种非常可笑的语气,嘲弄她的天真。
  他说你想告诉大家就去告诉吧,不过你想清楚了,我们之所以能够单独相处,是因为我是老师,你是受我教导的学生,是人们眼中正常的师生关系,可是一旦这种关系被澄清,当那些人听到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单独在一个房间里,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怕于宛不相信,他用实际行动,教她认清现实。
  几句似是而非的谣言,几个故作亲近的动作,就让家里的佣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他们窃窃私语,说傅老师对她好像很好,他们为什么总是单独凑在一块啊。
  人嘴两张皮,上下一碰就能编造出各种恶心话。
  他们甚至什么证据也没有,只需要“我听说。”和一句“信不信由你。”
  这些话传到了钟惠耳朵里,她单独把于宛叫过去,问她和傅显义怎么回事。
  于宛拼命解释,可是没有人相信。
  她跑到软弱无能的父亲面前,跑到假仁假义的爷爷面前,解释那些谣言都是假的,是傅显义一直在用鞭子抽她!是傅显义在虐待她!
  她那时没有证据,傅显义每次打她的时候都做得很严谨,搜寻她的全身,手机被关机扔到一旁,事后专门叫他带过来的人整理干净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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